當顧小四完全清醒來後,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顛簸在馬車裡。

而坐在他旁邊的二小姐早已經沉睡過去,顧小四能聽到她不太怎麼均勻的呼吸聲,於是他靜悄悄的掀開車上的簾子,才知道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就連月亮也不知藏到哪裡去。

顧小四小心翼翼的將二小姐小雞啄米一樣的頭放到他睡的凳上,最後把她的身子整個放平。做完這些,他才開始冷靜下來,憑藉著身體上傳來萬千刀凌遲般的痛苦,細心想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楚皎月就坐在顧小四乘坐的這輛馬車外,也是在靜靜的沉思這幾天來發生的事,其實疑點還是很多的,首先是她賴以生存的楚府,楚皎月對這個名義上是她父親的楚俞瞭解並不多,可以說她對他,只能單憑從外人對他的看法和百姓們之間的傳言來瞭解的他,他這輩子最大的興趣愛好也就是製毒了。除此之外,好像就沒別的什麼了,之前楚皎月一直主觀的認為楚俞偏愛楚離月是因為古代的嫡庶只分,再加上她這個地方的生母據說還有外面的男人有一腿的原因,所以楚俞才特別的不待見她

但後來發現似乎又不是,楚俞要真的不待見楚皎月,早就在發現楚皎月有私自萃取毒藥的嫌疑後,以他傳言中冷酷無情的性格,自己絕不是單單就跪上一晚如此簡單。甚至到了後來,尤其是楚離月那日從荒川裡中毒回來後,楚俞也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關心,他哪怕是多慰問一句,楚離月也會好得比現在快,哪裡會吹燈拔蠟似的躺大半年。

還有,楚府的下人如果沒有他這個當家主的默許,怎麼會紛紛大難臨頭各自飛,還有......皇帝到底答應過他什麼?

“三小姐?你怎麼還沒睡?”

楚皎月轉頭發現顧小四已經把車門開啟出一條縫隙,在掀開裡層的一角車簾子,彎腰走出。她譏笑:“你不用怎麼小心,你的二小姐早就睡著了,方才這馬兒受到驚嚇都沒能把她給弄醒,放心吧。”

見對方訥言,楚皎月也並不理會,接著思考自己的心事。

總之楚俞其實是個楚皎月完全不瞭解的人,那麼在來看看她的哥哥楚良,楚良對她好,楚皎月能懂,她的心就算是冰做的,也早就被他給融化了,她還真是這輩子連同上輩子都沒見到這樣的人。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楚皎月用她貧瘠的詞彙解釋不出來,楚良給人感覺永遠都是溫和講理,平易近人的樣子,他從一開始從太子身邊的紅人,心腹。不止怎麼突然一下就變成可階下囚,換做任何人,包括她楚皎月自己,也是絕對受不了這樣的落差。

——日行無雲,夜行有月

大抵說的就是這樣的人。楚皎月望著只有星星的夜空,突兀說道:“你絕對我哥怎麼樣?”

顧小四沒料到三小姐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但是還是認真的回想後,才認真道:“奴才剛入府的時候,公子爺就已經被選入宮當做伴讀了,大家都在說老爺故意在討好太子認為不像,但是奴才認為不是。”

“那你說看看。”楚皎月頭一次聽到古代人中也有如此敢直敢言的人,來了興趣,乾脆恣意的盤起雙腿,慢慢聽他講。

顧小四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起,他其實出來只是想詢問二小姐,他到底是如何被帶出宮的,又如何回到的楚府,他的記憶斷斷續續,不成體系,但他還是記得自己是如何被皇上身邊的太監逼著自己喝下毒藥的。

結果,反而被三小姐一連串的問題給問主。

這次顧小四思考的時間更久,最後在反覆確認自己能完整表述出來後,才開口道:“奴才只是個人想法,老爺似乎並不願意要公子爺去皇宮裡待,但是公子爺反而是很高興的樣子,一年也就來楚府一次,奴才聽聞在皇宮中當伴讀,應該並不是要時時刻刻都要陪著太子爺一起的,可是公子爺幾乎是可以連著好幾年都沒有回過楚府,有一次是年關的時候他才回來過,那是奴才還是老爺的身邊,所以那次公子爺回來,奴才正好見到了他。”

顧小四儘可能的把話說的簡潔明了,“總之,兩人都不太怎麼高興,公子爺對我們下人永遠都是和和氣氣的,唯獨對老爺格外冷淡,公子爺就差把你快滾這三個字寫在自己的臉上,好讓老爺看見似的。”

“後來......公子爺是真的很少才回來一次,其餘的奴才都記不太清了,不過之前的老奴說過,公子爺頭一年的時候,還是經常會回楚府的,每次回來都會給三小姐你帶很多宮裡的小玩意,那個時候,二小姐就特別羨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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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皎月對小時候的記憶很大一部分是模糊不清的,她只能解釋為自己雖然擁有二十一世紀的記憶和思想,但是卻受到小孩生理條件所限制,所以才會導致這樣現象。

不過,現在她總算知道那個楚離月特麼為什麼總和她過意不去的原因了。

將心比心,她也是因為小時候母親的偏愛特別特別的討厭她的弟弟,簡直是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

但楚皎月怎麼也想到,自己居然會有一天能夠會心平氣和的坐在這裡,與一個不太熟悉的勉強算是朋友的人,一起暢談過去。

“不過越到後來,公子爺幾乎都快不是這個家的人了,那個時候奴才已經重新回到二小姐的身邊。”

楚皎月發現,顧小四每次說起楚離月,都會眼帶笑意,他那黑得不能在黑的眼珠子就像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亮極了。

何況顧小四長得並不醜,甚至可是說得上是長得有鼻子有眼,可惜就是黑了一點。所以總會叫人忍不住的多看一眼。

“對了......”楚皎月突然打斷他的話,“你方才出來的時候,是不是有話要問我?”

顧小四經她這麼一提醒,這才想起自己出來到底要問什麼。

這才忙不迭的把自己要問的告訴三小姐。

“你看見前面和後面的馬車沒有。”楚皎月看向前方兩位駕馬的黑衣人,說道,“你聽說過暗影閣沒有?”

顧小四老實回答:“只是有時會在下人們談話的時候,聽說過。”

“那我就給你重頭講一遍。”

楚皎月其實只要不作妖,不裝怪,她大多時候是內斂且含蓄,說起話來也不是那麼無理取鬧,反正絕不是那種出口成章,能把二小姐活活的氣得吐血的人。

顧小四不得不佩服三小姐認真說起話來,有條不絮邏輯嚴謹,甚至做到了只要能一個詞語解釋完的事,絕不會用一句話來表達,讓顧小四聽起來也易於接受。

“現在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不出意外差不多一個月就能抵達北原。”

顧小四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嘴巴反覆張合了好幾次,最後還是死心的閉嘴,等三小姐自己解釋。

楚皎月今日難得的心平氣和一次,要是往日,人家不問她覺得不說,甚至有可能還能故意戳著對方的痛點,使勁的往下踩。比如她還會大言不慚的指著顧小四的鼻子:“喂!事情就是這樣,你中了上次軒轅逸一樣的毒,命不久矣,你就自己把棺材準備好見閻王爺吧。”

而她此刻確實語氣平淡,用態度幾乎溫和的口吻道:“因為楚離月想去北原看能否找到能解你身上的毒的解藥。”

顧小四兀的突然站起身,結果因為剛剛清醒不久,再加上身體還有嚴刑拷打之下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存在,他整個人踉蹌了一下,差點從馬車上摔出去。

就連前方一直沒有回過頭,專心御馬的兩名黑衣人也都紛紛轉頭看向顧小四。

楚皎月再次好心提醒:“你的二小姐可是在睡覺。”

顧小四瞬間秒變成,喊一二三,就不許動的木頭人。

他半蹲著的姿勢實在太像是蹲馬桶,楚皎月儘管非常樂意看他的母雞像,但這姿勢實在太......有傷風俗......何況他的雙腿還在打顫。

楚皎月將他拉回原位,故意激他道:“你的那二小姐可是求了我好久,我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下。”

顧小四這會把自己當啞巴,又有點不好意思的轉個頭,開始專心致志的看路邊光禿禿的風景來,好像他能把這兩旁的道路看出一朵真知灼見的花來。

其實,她答應去北原並不是因為楚離月的原因,說實話,那東西的到底能解否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瞭解,一旦成癮,這輩子他顧小四也是算是毀了,去北原能幹什麼,充其量也就只能是會加深她們對這種毒的瞭解和見識,這除了會帶給他們絕望以外,就沒啥作用。

哦,說不定她身上的藥完全支撐不起顧小四挺到北原,楚皎月算了一下,要是他求生意還不錯,那應該也能活上一個月。

何況這北原不是他們中原,民風彪悍,不是他們能招架住的。

“行了。”楚皎月升個懶腰,慵懶愜意的打個哈欠,“我乏了,你若想要睡覺的話就去前面的馬車或者後門的也行......唔......看你自己吧。

楚皎月不太習慣這樣事無巨細的叮囑,說完這些話,自己倒先起了一層雞皮。

她推開車門,復又合上,這一開一關之間,楚皎月藉著外面微弱的光線,看清了楚離月側頭安詳睡覺的臉。

楚皎月的雞皮起上一層滿滿的疙瘩,最後疙瘩實在太多,你推我擠之下,全部都華麗麗的掉了.....

她忍不住扶額,想要仰頭長嘆一聲!

最後,楚皎月十萬分尷尬的回到她對面的長凳上,面朝車門背對這楚離月躺下身,快速合上眼睛。

我的天!楚皎月在心裡嚎叫,這楚離月什麼時候醒來的!

她......剛剛居然還一口氣說了那麼多矯情話......

楚皎月只能默默祈禱,她的二姐楚離月其實真的什麼都沒有聽見,她心想,自己說話的聲音應該也不大,肯定是顧小四剛才鬧出的動靜太大!

才把楚離月給吵醒了!

我的天!楚皎月微微活動一下僵硬的身體,雙手捂面。

早知道,她就應該惡狠狠的指著顧小四的鼻子罵,“你和那個醜八怪就別痴心妄想了!說不定還能夠心平氣和的多活幾年!”

靠!

楚皎月心說,她到底是該有多矯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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