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興慢悠悠的抿口茶,眉毛上調,語尾拖長:“哦?”

“以往我這樣挑釁你,不早該拼命嗎?”

這人就是賤,哪天皮不癢,心裡就不舒坦。

顧文興皮笑肉不笑的清粥喝完,才發話:“注意言辭,現在是我病人,你確定要打架?”

“啥?”

威遠起初還沒能明白,而後看到定在旁邊的藺鄔,才恍然大悟。

這裡可是司御史的地盤,莫說自己出手,就算是原地捱打反而疼了病人的手,這位奴僕怕是打死他。

威遠氣哼哼的扭頭,順了半天氣,才迴歸正題。

再過三天就是每年一次的花燈節,這天全程男女老少都會在護城河放花燈,寓意祈福感恩,後來不知怎麼就變成了變相的相親活動。

顧文興作為生活不能自理的傷患,肯定不能參加。

“重點不是你!”威遠急眼了,“朝中有位戶部尚書的千金不知從哪看上我了,所以今大早就送拜帖到府上。”

顧文興立馬笑得幸災樂禍:“這是好事,桃花朵朵開,冒昧問一句,這位千金是生了牛頭還是馬面,叫你如此恐慌。”

威遠作勢要抬手打人。

“大司你來啦!”顧文興眼珠子一轉,朝他後背煞有介事的揮手打招呼。

“司御史聽我解釋!”威遠忙不迭的回頭,“媽的!又騙老子!”

顧文興笑彎了腰,這種低階騙術也只有他這種傻子才會上當。

真是奇了怪了,這樣的人居然還能坐上副將的位置。

等他笑夠才正色,嘴角崩成一道緊張的弧線,滿面嚴肅:“帖子上有細說些什麼?”

威遠更加愁苦,眉毛都給愁成了八字。

“說李千金某日去金山寺上香還願時,無意回眸一瞥見過我,從此便茶不思飯不想,就盼著我這次得勝歸來。”

“哈哈哈!”

顧文興再也忍不住狂笑起來,直笑得捧著腰腹從椅子滾下。

“何事如此好笑?”

廳外走來位青衫男子,俊美的面上帶著溫和的笑,看向顧文興的時候,眼底柔成攤水。

威遠被他這眼神亮瞎了狗眼,受不了的別過頭。

司青竹無視他的反應,徑直走過去將顧文興給攙扶起來:“小心笑岔氣。”

顧文興乖巧的閉嘴,老實的借力起身,重新座回他椅上。

“你連佛都不信,怎麼可能去金山寺那種大廟,這不明擺著說看重你頭銜嗎?”顧文興信誓旦旦的打賭,“我比你年輕,比你好看,我要是李千金,肯定會選我。”

“前提得是至少看上去四肢健全。”司青竹突然冷不丁的冒出句。

這會風水輪流轉,沒想到這顧大帥也有被人壓制的那天。

顧文興趕緊豎起三根手指天:“她就算美成天仙,我也不看她一眼。”

這次連藺鄔也看不下去,大步離開,來個眼不見為空。

三人又各自玩笑幾句,這才步入正題。

原來這廝大清早的跑過來,只因戶部尚在信中言辭懇切的希望來府中做客,威遠推脫不得,尋個藉口跑到司家來暫避。但是逃得和尚逃不了廟,花燈節那天,李千金會在奈何橋上等他。

這奈何橋並非鬼怪傳說裡的陰陽橋,是指每對有情人若能在花燈節那天在此橋上相聚,無論兩者如何艱難險阻,花燈仙子都回為其牽線,讓他們終成眷屬。

“你們也知道,我的私房錢全都留娶紅姑娘,這位千金我是真高攀不起。”威遠把求助的眼光看向司御史,雙手合十低頭道,“看在我和顧少的情分上,就順手幫個忙吧,你這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去死,你我從今天開始割袍斷義。”顧文興有轉頭深情款款的看著正欲點頭的司青竹,“別答應他,這種事居然還要勞煩司御史,自己解決。”

司青竹無奈的扶額,他不瞭解威遠和紅姑娘的事,所以只先勸著:“我曾有幸見過李小姐一面,長得水靈清秀,看不如這樣,花燈節那天你就去,說不定一眼就心動呢?”

威遠是頭愛鑽角尖的倔牛,真認定的事,十匹馬都拉不回來。

他著急的繞著整個前廳來回踱步,將司青竹的建議認真在腦中過濾一遍,最後發現連渣都不剩。

“不!我此生只會娶紅姑娘一人,別的再好都是過眼雲煙,我都不要!”

不知這話是哪說動了司青竹,決定替他去李尚書走動。

回來以後,司青竹面色有些疲,但總算是搞定。

花燈節那天,李千金會在家老實學刺繡,決不會踏出房門半步。

威遠對此感恩戴德,就差被給他磕頭認祖宗。

“莫要高興太早,她可是尚書大人的獨女,向來是被捧在手裡怕飛,含在嘴裡怕化的千金。”司青竹當堂給他潑冷水,“聽李大人的口風,這位小姐似是認定了你。”

顧文興不太信,像這種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獨女如果不是作天作地,就是渾身公主病。

“李小姐很乖巧的。”司青竹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笑著向他解釋,“飽讀詩書富有才氣,只是不住為何對威副將很是執著,非他不可。當然李大人明事理,知道這事不能強求,但處於對愛女的心疼,並未將事實告知她,直說花燈節那天,你有公事在身,不能出來。”

威遠鬆口氣,猛灌茶水給自己壓驚。

“沒事,花燈節後不久,我就該啟程回北原。再那後每個三年五載估計也回不了京。”

他想得美好又簡單,到時候時間一久,那千金的大好年華也就熬過了,李大人是聰明人,肯定會在此期間為女兒重新謀個好親事。

可惜,偏偏那天花燈節就出了問題。

夜燈初上,河光波粼。

大街上比肩接踵,有些比較害羞的小姑娘還會帶著半妝面具出來。

大膽的少年郎也會東瞅西看,與隨行的交頭接耳,商量一陣後,才會在同班的教唆下,面紅耳赤的來到心意的姑娘前,遞上自己的隨身之物,若對方接過,自然是皆大歡喜。若是拒接,定得遭路人竊笑一番。

最熱鬧的中街上無數的商販在吆喝售賣金銀首飾,字畫古董等,琳琅滿目的湊在一堆,供路人駐足留看。

威遠在顧家憋不住,心癢難耐的決定去看上一眼,就當長個見識,反正李千金今日不會出來。

當然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細心的買了頂鬼煞半面具帶著。

路過的姑娘一瞧,哪還有心思繼續打量,嚇得趕緊繞道而行。

在行至奈何橋前,遠遠瞧著,那裡就有人頭攢動,看得威遠頭皮發麻,直得繞路趕到前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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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司青竹說,這裡有賣錦珠鏈,是南海帶才有的特產,不過在京城不好售賣,只能在人流最多的一天拿出來。

而紅姑娘的老家就在沿海,世代父母都是出海的漁夫,後來海盜猖獗,這才舉家北遷,可惜運氣不好,途中又遇到山賊,父母皆成了刀下魂,而自己也是九死一生,幸而自己容貌俏麗,被青樓楚館的老媽子看重,便收了她成了歌女。

後來遇到災荒,老媽子言而無信,將她賣給了某財大氣粗的地方官,紅姑娘聰明,得知訊息後循跡溜了,從而導致那位縣官大怒,當中又走動關係,將紅姑娘告上朝廷成了通緝犯,無奈之下紅姑娘只能改名換姓去了西域謀生路。

這樣一位奇女子,在聽說了她遭遇後,威遠同理心大爆發,於是便成酒樓常客,一來二去那顆心跳動的速度就開始不太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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