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如此詢問,顧文興也不好說是特地為他而來,只能拿出老大的威風,冷下臉故作高深的別眼不答。

一時之間,不大的暗室驟然沉默無聲。

司青竹嗲著膽子虛眼抬眉看他,最初聽人說死胖子王傑明請了位與眾不同的師爺來坐鎮抓他,後來派出手下親自試探見,並根據百姓口中對他的描述,這才疑心師爺可能就是自己老大。

因為顧文興眼角有顆紅痣,形狀似淚滴,如今那顆特殊的淚痣呈得人越發俊美,斂了平日吊兒郎當,緊抿的薄唇將下頜繃成了流暢好看弧度,司青竹看到最後壓根挪不開眼。

顧文興不習慣這種嚴肅的氛圍,直得放下面,清咳一聲:“你這樣謀略,是打算將他們一網打盡?”

這不是廢話嗎!

說完顧文興就後悔了,此話明顯拉低了他的智商。

司青竹倒不介意,和煦的笑道:“正是,王傑明等人在朝中的爪牙盤根錯節,若是逼急了,難免會狗急跳牆,派人跑去京城求救。”

顧文興若有所思,但又不能完全明白。

在朝中,他也暗插了不少心腹,也大抵知道官員與官員之間的聯絡,司青竹在這邊集結難民作土匪對此處的官員進行圍攻截堵,然而傷亡太小,所以並未引起京城的注意,但是絕不是悄無聲息,某些官員必定知情。

“按照你的意思,目前王傑明在朝的幫手目前並不打算施以援手,可是……”顧文興蹙眉沉思,將下巴擱在屈節的食指上,“唇亡齒寒,這個道理他們不懂嗎?”

完後,他等了半響也不見對方回答,這才好奇的把目光轉向司青竹。

司青竹雙目近乎是痴茫,直勾勾的看著他臉,簡直可以用勾人心魄來形容。

顧文興被他嚇了一跳,渾身都被這目光搞得不自在,試探的伸出手在他眼前晃動:“嘿!”

“啊!”司青竹周身都跟著抖慄,目光倉皇逃竄的四處瞄,但聲線還算鎮定,“不好意思,剛說到哪兒?”

顧文興:“……”

“抱歉,我走神了。”司青竹手心開始冒汗,短暫的慌亂後,眼中的光很快全部集中在他那張英俊逼人的臉上,仔細觀察他的神情,兀自揣摩他的心思,同時不急不緩道,“目前一切都在計劃中,老大不必為我憂心。”

“不過老大軍中事務繁忙,但還是仍要抽身親自來一趟南京,想必是有急事,如果用得著小弟的地方,只管說一聲,小弟定當全力以赴。”司青竹不給他回話的餘地。

確定司青竹的安全對於他來說,確實是一樁急事。

不過顧文興打死都不會承認這點,佯裝認真道:“多謝,不過來這之前已經處理完了。”

司青竹心裡懸掛的大石穩當落地,暗自鬆口氣,見他已經轉移注意力,緊繃的雙肩和層層冒出的冷汗這才有所緩解。

然而顧文興心裡比他還虛,慣常說謊話的他生怕他繼續追問後露出馬腳,趕緊又把話題扯回來,忙不迭的把自己的疑問丟擲。

兩人是一個比一個心虛,好在話題也能繼續下去。

司青竹對他並不隱瞞:“新皇年幼,先帝必定留有殺手鐧以防萬一,所以這個時候朝中的官員不想節外生枝,所以想把南京晾在一邊,等局勢穩定後再行打算。”

他心思細膩,只是三言兩語,顧文興都知道這位小弟已經不是四年前沉默安靜的少年,心裡的思緒七彎八繞,城府不可謂不深。

他沒什麼好說,只能學著威遠將軍那條老光棍一樣,故作深沉的拍拍他的肩膀,囑咐道:“官海浮沉,只要做的事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做老大一定會站在你這邊。”

他難得這樣正經嚴肅,瞬間還有些彆扭,完後又半開玩笑的伸懶腰:“既然我來都來了,不妨陪你一起把這事解決完再走也不遲。”

司青竹是求之不得,興奮欣喜幾乎要言溢於表。

顧文興也不見外,這幾天一直有些提心吊膽,神經繃得太緊,導致徹底放鬆下來以後,瞌睡卻鋪天蓋地的卷襲而來。

沒一會兒都睡死過去,頭斜斜的歪在一邊,半截身子還吊在床外,連日和王傑明他們周旋,加上初來時對南方氣候的不適應,導致輕微的鼻塞,所以薄唇微張,就這樣毫無設防的攤睡在這。

司青竹輕喚了他好幾次,都不見應答。

他將木床後側的棉被攤開,小心翼翼的給他蓋上,又後覺棉被不夠厚實,又玄色大氅披在外面,將他裹了個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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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動作都很輕,甚至都沒有觸碰到顧文興。

司青竹深吸一口氣,睜大眼睛湊近對方,無端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太不真實。

好似夢裡的畫面成真,司青竹暗戳戳的掐自己的虎口,清醒的疼痛讓他再次確認了真實。

司青竹蹲守在床邊,直至腳麻都未察覺,直到門外傳來的扣門聲才將他遊離在顧文興身上的神給拉回來。

“司老大,狗官那邊已經發現他派出的心腹橫死。”

“繼續觀察,以靜制動。”

司青竹見他遲遲不走,疑惑道:“還有事?”

這位屬下也是難民,年歲將近四十,面上全是皺紋,不過眼底精神氣十足,雙目有意無意的往床上瞟,最後低頭道:“派出去打聽訊息已經落實了,京城的人回信說,顧小副將軍已經在一個月前回了北原,所以眼前這位師爺或許只是和他長像?”

司青竹和顧文興從小的交情,他就算是化成灰,司青竹也不會認錯。

不過如此說來,顧文興不管來南京所謂何事,陛下都不知情,他這算事往小的說是偷跑,鬧大了就是違背帝命,顧文興就算沒有被抓住小辮子,他來南京單身私下會見官員這一條,就足夠他是一萬次。

司青竹聞言只是頷首,狀似認可他的話:“放才和他閒聊幾句,確實是我弄錯了人,你下去吧。”

“是!”

司青竹左手握住右手腕上反覆轉動,這是他出現殺心時的下意識動作。

顧文興很久沒有睡到自然醒的日子了,醒來整個人都是神清氣爽,而且桌前居然擺好了早點。

若有若無的香味飄進鼻裡,饞得他直接不管不顧的滾下床,連鞋靴都來不及穿,就雙膝扮作在凳上開始狂吃。

司青竹端著清茶入門時,就見他衣衫不整的舉著筷子才半空,遲疑不肯下箸。

中衣鬆鬆垮垮,露出裡面若隱若現的‘春光’,只可惜這點春光上面有難看且長的疤痕,一直延伸看不見的角落。

司青竹目光停留在疤痕周邊類似蜈蚣腳的痕跡上,驟然緊縮暗沉,繼而又不動聲色的走近:“小心噎著。”

顧文興選擇困難症發作,此時正全神貫注糾結現吃哪道美食,以至於被木盤在桌上砸出聲音嚇得人立刻往後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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