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若頭就這麼蠻橫衝撞在她的心臟的位置,楚皎月穩不住腳步,連帶著晴若一起倒在地上。

她雙唇一張一合,喉嚨發出嘶啞的嗚嗚聲,晴若的後背正插著一根細細的箭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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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四在晴若中箭的時候,一劍刺穿那蒙面人的喉嚨,蒙面人和晴若幾乎是同一時間閉上了眼睛。

晴明也帶著府中的家丁趕到,和她一起還有楚良。

為什麼不早一點,哪怕是早一點點的時間,情況也不是這個樣子。

楚皎月滿臉血汙的轉過頭看著晴明,“晴若死了。”

晴明和晴若是雙胞胎姐妹,不過只要這兩姐妹不開口說話暴露自己本性的時候,外人就這麼一瞧,也知道那兩丫頭一定是對姐妹。都有一雙桃花眼,看人的時候都是眼裡含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不太像是楚皎月那樣少言寡語**出來的人。

楚良走到楚皎月身邊不過十來步,他卻走出了同手同腳的滑稽樣。

他以為她臉上的血是她自己的時候,簡直是害怕極了。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又觸碰到其他他看不見的傷口去,只能用一雙比女孩子還有細一些的手緩慢的觸碰到楚皎月唯一沒什麼血跡的額頭上。

他那一會呼吸都不是自己的,雙眸深處爬上了淡淡的血絲,一種快要抑制不住的灰色煞氣正一點點的佈滿整個雙眸。

楚皎月被楚良那雙清涼的手掌觸碰,才恢復自己的神智,方才的大吵大鬧還醞釀在她腦中,她不確定的道:“哥?”

“傷......哪兒了?”

楚良有些不耐煩,未等她回答,就循著她周身的血跡看去,便見到腹部的位置上一汩汩的血往外湧。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崩裂,隨後又恢復出原來的樣子。

楚皎月覺得他的目光有點滲人,不太習慣道:“沒事,只是被刀擦傷了而已。”

楚良聽聞立刻抓起她的手腕,直到脈搏一直都趨於平穩後才放開手。

——看來那些刀劍上面沒有毒。

楚皎月的左臂還能傳來溫熱的體溫,可上面的人連呼吸都沒有。

她微微俯身在她耳邊低喃,她知道晴若張口想說什麼:“你妹妹我一定會周全的。”

楚皎月現在很生氣,生氣的後果非常不妙。

她真正的怒火其實是不動聲色的,就像現在,不發一語近乎輕柔的把晴若放到地上。

那群個個拿著利器的家丁有種可怕的直覺,彷彿那三小姐一轉身,立馬就會血洗整個楚府。

楚良:“還杵著幹什麼?看看還有沒有活口。”

“有的馬上告訴我,我來送他們上路。”楚皎月淡淡的接過楚良為說完的話。

那群看看三小姐又看看大公子,楚良什麼話也沒說,算是默許。

顧小四認為,可能公子爺是想說有活口的話,就留下日後好套話。

楚良強制的把三小姐打橫抱在身上,對著顧小四道:“你把那些藥分開用火煮滾後用碗盛起來等我回來。”

楚皎月掙扎幾次後,無奈身上大小傷口太多,沒什麼力氣,最後乾脆放棄,在楚良懷中躺屍。

“你要帶我去哪裡?”

“找郎中,給你包紮上藥。”

“哦......”楚皎月有些疲憊想要睡覺。

“不要睡!”

楚皎月抬起沉重的眼皮,深吸一口氣:“我們是不是有內奸。”

楚良加快腳步,“別多想......”

“我沒有多想,楚府門院即便到了現在都有重重高手在暗中保護楚.....父親,正門不說,就算是後院的那麼高的院牆,那牆頭也有防止強盜小偷入室的玻璃片立在那裡。”楚皎月深吸一口氣,“他們韃靼人怎麼進來的?我們楚府真的有人暗通曲外和韃靼人有聯絡嗎?”

“不會的,馬上就要到藥鋪了,皎月你堅持一下。”

楚皎月本來就不矯情:“嗯,哥有個問題要問你。”

“你說便是。”

“晴若和晴明對我好,因為我是他們的主子,是順便一句話就可以打發他們滾一邊去的三小姐。顧小四對楚離月好,是因為那可能是真的主僕情深,可那也是十幾年的感情。你呢?”在她的印象中,沒有人會無緣由的對任何人示好,就連父母也不例外,“哥?”

楚良腳步一僵,道:“因為你是我妹妹。”

“楚離月也是呀!”

“我與她不是一個母親所處。”楚良一時間想不到什麼藉口,只能這樣說。

“可是我聽楚府那些有資歷的下人說,哥你好像也不是老爺所出。”

楚良:“你哪聽的這些胡話。”

楚皎月誠實道:“晴明告訴我的,還有人說你是不知哪裡撿來的野猴子。”

楚良忽而一笑:“那真是沒娘生沒爹教的野猴子那也不錯。”

“啊?”

楚皎月覺得是不是自己腦子受傷不好使了,這古代應該不會以連生辰八字都不詳的人以恥,反以為榮吧。

“到了。”

......

某處,一地牢。

“怎麼樣這次試探。”

“如主上所說,那楚府三小姐的功夫不差,二十個中高手如果是她一個人,也許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也會解決掉。”

“我知道了,她可是繼承了暗影閣老閣主一身的絕世力量,就那麼二十個不中用的廢材,肯定奈何不了她。”

“那主上想要試探什麼?”問話的男子愈發奇怪了,“而且這樣做未免太打草驚蛇了。”

“你怎麼看待近年來暗影閣這些動作?”

男子沉默思考片刻後肯定道:“故意為之。”

“暗影閣從不涉廟堂之高,也不處江湖之遠,幾百年就這麼不鹹不淡的存在下來,如今突然故意皇宮中大肆張揚,故意放出楚府抓捕世子的訊息給我們,背後一定有什麼值得他們這麼做的。”

“那主上此次為何?”

“執掌60多年的老閣主突然在六年前失蹤,原本暗中選舉出來的小閣主也隨之沒有蹤跡,說是失蹤,但江湖人都知道,這和死了沒什麼區別......還記的當初楚府的大公子入宮時的狀況嗎?”

“記得,楚公子弱不禁風,還被太醫院的老太醫門檢查出身體又大量而知種類繁多的毒素存在,斷言活不過十二。”

“如今你瞧他可好?”

“似乎自六年前他的身體就已逐漸好轉,甚至還能偶爾與皇宮的禁軍頭領過上幾招......主上是說?這和老閣主有關?”

“原本我以為六年前的老閣主是把他一身所得盡數給了楚良,所以我一直懷疑楚良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可是如果既然楚皎月才是真正傳承衣缽的人,那楚良是怎麼回事?那種身體我問過楚閣老,哪怕是神醫在世,也活不到如今。”

“主上其實想要試探的人是楚公子!”他頓悟道。

“沒錯,據說楚府就這兩兄妹小時候親情濃厚,就連楚閣老也感嘆過,要是沒有楚皎月這個妹妹纏著他,恐怕楚良是熬不過那些夜晚。”

“屬下該死......不知主上的真正用意,當時並未看到楚公子用招——那時我們的人都已經......”

“我知道,所以這次我要親自出馬。”他的聲音帶著由內而外自發的威嚴。

“是!”

......

楚良這次請的大夫實在是蹩腳,給楚皎月上藥的時候,手一抖,那止疼的藥粉一下全都倒了出來,一部分不小心還進了楚皎月的眼睛。

好不容易弄完臉上的,也就只有腰腹,手臂和大腿。

除了手臂以外,其他的都沒有傷到筋骨,只是看著皮肉外翻有些可怕,但是比起手臂那處快要被刀砍斷的骨頭,實在是太大驚小怪。

郎中比較也是位男子,大祁國風不比那些草原上的人開放,如今還堅持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行為準則,所以只有回到府中有晴若給她上藥。

“嘶——你輕點。”

晴明抽抽噎噎的為她把粘這皮肉的衣裳外套用剪刀避開已經見肉的地方剪下。

“你剪到我的肉了!”

楚皎月簡直後悔死自己了,當初就應該堅持讓郎中給自己上藥的,現在倒好,晴明完全是個外行,啥也不懂,平日除了八卦還能幹什麼。

現在的她寧願被滿月時候的內力反噬時承受冰火兩重天的酷刑,也不要被這個晴明當開刀的小白鼠。

楚皎月看著床頭被當做吊墜裝飾的一個福袋,那時還是晴若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送給她的東西,說這是她們姐妹兩的母親去寺廟祈福來的,花了三兩銀子專門找大師開過光,有避邪和年年安康順利的作用。

楚皎月伸手把它栽下來,曾經她只是接過後順手就掛在床上的帷幔上,就再也沒有管過,那紅色已經蒙塵的福袋拿到手裡細看,發現黃色的線頭都已經脫線。

這福袋就像這白色的帷幔一樣,就像容易被忽視的背景物,你不去注意,你就永遠不會發現原來當初自己竟然掛了這麼一件東西在上面。

她用手輕拍上面的灰,“嘶——晴明,殺豬匠都沒你這麼狠的,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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