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俠客,行行好,我真的知錯了。”被綁成粽子的婦人氣焰焉下,變成了低聲下氣的求饒。

原本是想趁火打劫的他們沒想到這次居然動到了太歲爺上。

鄧琴涵其實也沒想把他們怎麼樣,嘆口氣:“我們確實沒有吃霸王餐,你們把賬算下,就算我們賒的,一年內連本帶利的還給你們。”

東費冷哼一聲,要換做是他,早就把他們的房頂給掀開。

“好的。”不過婦人哪裡敢故意抬高價格,“一共五文錢。”

“哈?”

“呵呵。”東費挑眉,滿臉都是鄙夷。

婦人顧忌這他的臉色,試探道:“連本帶利二文錢,如何?”

“啊!”鄧琴涵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我不要錢了,你放了我們吧!”婦人再也受不了了。

鄧琴涵連忙道:“這是自然,不過我們還想借二位的驢一用。”

至少騎毛驢的速度比兩條腿走得快。

這時被綁著的老大吐出塞在嘴裡的布條,呸了一口:“不行!這毛驢是我們從小養大,就靠著它去趕集,把它送人,我們還怎麼活!”

東費慢悠悠的把彎刀架在他脖子上,語氣森冷:“那你們現在就可以選擇去死。”

“別!後屋就有頭驢!”婦人膽戰心驚的看著鋒利泛著寒光的刀居然浸出了血,驚叫著道。

東費這才收回刀:“早說不就沒事了。”

不久,他牽來了後院體格健壯的驢,拍拍他的後臀:“不錯,你上來坐。”

鄧琴涵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們這種行為純屬白吃白喝。

她四下摸索,給了他們一支蘭花玉簪,紋路簡單又不乏精緻,雖然不至於價值連城,但也是好物。

“應該能抵扣這兩頭毛驢的錢。”鄧琴涵翻身上驢。

那驢多半是第一次給陌生人當牛做馬,當即就不滿意的左搖右晃起來,險些把她絆倒。

然而東費卻只是挖了它一眼,那鼻子是花色的驢居然立刻老實下來。

東費負責走在前面開路,鄧琴涵拉扯驢脖子上的韁繩,有些重心不穩,奇怪的是,只要前面的東費感到它落下後,一回頭,那花驢就能十分狗腿的跑起來追上。

這大概是鄧琴涵見過最慫的驢。

“它好像很怕你?”鄧琴涵大力拍了一下它的屁股,結果不管怎麼驅趕這驢只能在三步開外的地方不緊不慢的跟著。

東費吹了聲響亮的口哨,側頭看去時,那驢狗慫脾氣的與他並排而行。

東費揚起下巴,目視前方:“這不是廢話嗎。”

我兩頭驢大概唯一的優點就是並不挑食,就連路邊的野草也能吃得香噴噴,不時還會放出臭氣熏天的屁來。

兩人走了五天,終於滿身疲憊的到了錢塘省。

雖然是省,但地盤還不如吳縣的大,人也多得很。

無論什麼時候,街頭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兩人在婦人家裡換了他們的衣裳,穿起來十分不搭。

鄧琴涵活像個村姑進城,而身邊的東費這是活脫脫的鳳凰男,長得好看賽潘安,結果衣著土氣。

兩人帶著濃厚的鄉土氣息,漫無目的的走著。

身上攜帶著從婦人家裡的乾糧也在一天前吃得一乾二淨,鄧琴涵的肚子餓得咕咕響。

看著前方賣藝的人,艱難的說道:“你會生吞火石嗎?”

這樣起碼他們還能靠這個維繫生命。

“你說呢?”

“應該不能。”鄧琴涵帶著期冀,“那……胸口碎大石呢?”

東費:“……”

她盤問一圈下來,發現自己身邊的同伴居然是個連飯都不會做的奇人!

看來得另想辦法賺些快錢,鄧琴涵的目光四處打轉,周遭不是擺地攤就是收破銅爛鐵,來往的行人正和商販討價還價。

一位形容落魄,衣不蔽體的乞丐手捧破碗徑直走向兩人。

鄧琴涵剛要委婉的表示他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那位乞丐便已目不斜視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

鄧琴涵:“……要不,咋們也去要飯吧,來錢快。”

東費發自內心的看到嫌棄,果斷拒絕:“不要。”

晌午,正好是飯點。

不論是散發著肉香的客棧,還是人滿為患的麵館,都在誘惑著飢腸轆轆的人們前去飽餐一頓。

偶爾有過路的僧人哦米拖佛的化齋,好心的老闆都會應下隨便用幾枚銅錢打發。

“老闆,好人有好報,我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

店小二剛笑吟吟的送走一波客人,迎面就和灰頭土臉的乞丐撞上,入眼就是那兩排白淨的牙齒。

鄧琴涵笑得燦爛輝煌:“不多,就剛剛那和尚的一半就可以供我們兄妹二人活下去。”

店小二道:“我可不是什麼老闆,少往我臉上貼金,我看你們也是有手有腳四肢健全,結果就想著不勞而獲,做夢!滾吧,別打擾我們坐生意。”

看來這是出師不利。

鄧琴涵訕訕的轉頭,對著身後冷漠的乞丐低聲商量道:“要不我們換個方法?”

東費抬眼,抱著希望:“你說說看?”

“我們扮作和尚,去化緣。”

這還不如不說,東費毫不猶豫道:“那你得先變成尼姑,得剃頭。”

鄧琴涵焦躁的仰面望天,按照這個情況,恐怕還沒到西漠,她就餓死他鄉了。

“那你說,有什麼好辦法?”

東費要是有,也就不會真扮作乞丐來這個討臉色看。

“對了!”鄧琴涵一拍大腦,“咋們可以去找附近有沒有臨時短工,日結的那種!”

“這個靠譜。”

於是,兩人又繞著錢塘城走了一圈,終於在偏遠的城郊看見了一家客棧。

門市前豎著一塊招工的招牌。

這時大堂裡面有位說書先生正賣力的擺話摺子,引得大家鬨堂大笑。

“打擾。”鄧琴涵從門探出頭,“請問你們這裡還需要招短工嗎?”

正閒得無聊,一起聽書的老闆立即回頭,先是上下打量他們,而後道:“我們不收女子,不過後面那位小兄弟要是能吃苦,倒是能留下,工錢是二十文一天。”

東費不等她回答,立馬上前:“可以,這位是我妹妹,工錢可以少付一半,但我必須帶著她。”

就這樣,鄧琴涵莫名其妙的成為了他的妹妹,成功的在這家客棧暫住下來。

東費此人除了武功出奇的好以外,沒什麼別的優點,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擔心東費不能適應這種腳不沾地的活。

後來才發現是自己想多了,除了剛開始手生以外,到了後面,招呼客人點菜端茶倒水簡直就是專業的。

鄧琴涵莫名其妙的就聯想到了那日他在吳縣給自己將的故事,那個窮苦人家的小孩為了活下去,一定得勤快手腳麻利才行。

“真沒想到,這窮酸地方居然生意出奇的好。”東費被老闆可勁的支使一天,剛能喘口氣,就對在後院休息的鄧琴涵吐槽。

“要不,你坐這兒休息,我幫你頂一會。”鄧琴涵突然有些心疼,自覺自己也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真是奇怪,既然怎麼忙,為什麼他們不招長期工,這樣會更穩定。”

東費理所當然道:“你不知道短工是最廉價的嗎,為了利益最大化,這樣是最能節約成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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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鄧琴涵起身硬壓下他肩膀,強制他坐下,“那我這就去和老闆商量,我們兩個輪流來幹,這樣他豈不是用最少的工錢請了雙份勞動力。”

東費眼睛彎成了半月,心說:我要娶她。

晚間的客流量沒白日那麼多,等徹底清閒下來,才開始擺席吃晚膳。

整個客棧除了老闆和兼職說書又算賬的店小二,居然沒別的人。

“這是十五文錢。”老闆店小二撥出銅錢給東費,“多的五文,是老闆看在你們勤快。”

鄧琴涵:“多謝。”

她夾起面前的肉包子,淺淺的咬上一口,就肉汁橫流。

皮薄肉多,香而不膩。

老闆關心道:“怎麼樣,這可是本店的招牌。”

難怪今日大多數人來這裡都必點肉包,東費觀察鄧琴涵的表情,也跟著夾了一塊。

“這叫香波包,你知道它是用什麼材料製作的嗎?”店小二問道。

鄧琴涵嘴角鼓鼓的,認真咀嚼完嚥下後道:“香蔥豬肉,還有孜然?”

老闆神秘的豎著一根指頭,搖了搖:“不對,是人肉喲。”

一陣尷尬的沉默後,鄧琴涵笑道:“老闆你可是真會開玩笑,這分明就是豬肉嘛。”

老闆同樣笑著說:“你有吃過此等口感的豬肉?”

鄧琴涵的笑容瞬間凝固,而東費則是立馬起身,將圓桌掀起,同時拉過鄧琴涵往後退。

“嘖,可惜了滿桌的美味佳餚。”老闆遺憾的撿起一塊肘子,愛惜的用手拍盡灰塵,吧唧一口咬下。

鄧琴涵忍不住乾嘔,而袖口的絲線卻已經蓄勢待發。

這人倒黴了,走到哪都不能轉運。

從吳縣走到現在,沒一件事是順心的。

“東費。”

耳邊傳開低又急的呼叫,東費整個人如遭電擊。

鄧琴涵的下巴擱在他肩膀上,每寸呼吸都打在他耳根。

東費立即意識到不對,轉身將人環住,慌道:“你怎麼了!”

那肉包子不對!

一把匕首直接射過去,帶出了冷冽的風聲。

店小二也是個練家子,隨意避過。

東費剛想要隔空點穴,手指伸在辦公,這才反應過來,他已經沒有內力。

店小二沒給他猶豫的時間,空中的雷公鑽咻的劃過,直至東費。

若是單他一人,也能堪堪躲過,可是他背上還有昏迷的鄧琴涵。

只能滾落在地,一直滾到門檻前,那些重又尖銳的雷公鑽全都鑽地三寸,地面也跟隨著裂開,前後的裂縫藕斷絲連。

如此巨大的威力,原本也不能撼動東費分毫,而這次他的心如止水終於出現了波紋。

鄧琴涵不能有事。

從前的東費不僅視金錢如糞土,還不愛命,不過好在有頭腦,幾遍是因為那張嘴得罪人無數,到最後也能全身而退,追根究底,還是因為他沒有在怕。

可人一旦有了顧忌,就容易慌亂,慌亂之下,就會出錯。

就只是稍微晃神的功夫,東費的腳就被突然竄出的雷公鑽打了個對穿。

他一向不畏懼疼痛,估計是遭受多了,也就麻木,所以當即就把拔出來扔回去,隨後又將緊護的鄧琴涵背好,準備奪門而逃。

東費終究是慢了一步,店小二已經站定到他跟前,好脾氣的說道:“乖乖不要反抗,否則我也不能保證接下來你會承受多少皮肉之苦。”

“不要衝動。”鄧琴涵不知什麼時候醒來,趴在他身上,耳語道,“車到山前必有路,我自有辦法。”

東費半信半疑的原地沉默。

店小二接過老闆扔過來的繩子,一面捆綁一面欣賞道:“這身板這身手,肉一定好吃。只可惜這女的身上沒個二兩肉,只能用來頓骨頭湯了。”

鄧琴涵聽得毛骨悚然,偏偏還要繼續裝作昏迷不醒。

店小二說到一半,凝神靜聽遠方傳來的腳步聲,莞爾笑道:“今天生意確實不錯,老闆又有人要光臨了。”

老闆掃了一眼兩人,他實在看不慣東費那雙滲人的目光,吩咐道:“你先把小子的眼睛挖了。”

鄧琴涵心募的一緊,而手掌卻被另外一隻有些咯人的手包圍。

東費在暗示她無需擔心。

可店小二的腳步逐漸畢竟,鄧琴涵反手緊握對方的手,同時暗中蓄力。

如果他要真傷東費,鄧琴涵的袖中絲也不是吃素的。

那肉包子雖有催眠脫力的成分,但也她也不至於柔弱到吃一口就倒的地步。

“不好!”店小二突然回頭,神色有些緊張,“是官府來人,聽腳步聲,估計是來者不善。”

老闆趕緊道:“那就先別管這兩個,趕緊把這屋收拾趕緊,莫叫人看出端倪。”

地上全是湯湯水水,油脂四濺。

好不容易把餐桌上捯飭完畢,一群巡邏值班的捕快就來了。

“老闆,給我們先來五籠大肉包子。”先踏入店的是穿黑雲暗紋,一看就知道分量十足的長靴,大刀斜掛在腰間,大步走進。

身後跟進來的約莫有十來人。

看這架勢,老闆臉上虛假的笑容快掛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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