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郎中幾乎都要被他給糊弄下去,差點信以為真。

墨白估計是被這一席話氣的,渾身都在打哆嗦。

郎中見此機會,立刻掏出銀針對著他的幾處穴道又扎了三針。

汙血瞬間從他喉嚨裡噴出來,鄧琴涵聞到一股惡臭味。

好半天墨白才緩口氣,盯著她的臉,完整的說出了他清醒後的第一句話:“簡直是胡說八道!”

郎中拍手叫好:“看來神智是清醒的,還有救。”

鄧琴涵趁熱打鐵,繼續她的吹牛皮不打草稿:“真事,我本來想瞞著你的,後來一想,你馬上都快死了,也就沒這必要了。”

墨白幾欲吐血。

郎中趕緊對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繼續。

鄧琴涵立刻會意,腦海中開始天馬行空的想象皇帝陛下是如何國破家亡的慘樣,又繼續道:“月貴妃死的時候,陛下都瘋了,人不像人鬼不似鬼,我看沒多久也得駕鶴西去羅。”

墨白雖然知道她在撒謊,可那表情實在是嚴肅得過分真實,恨不得堵住她的嘴,讓她立刻閉嘴。

鄧琴涵嘴皮子上的功夫了得,每一句都直擊要害。

墨白看著她好看的嘴唇上下翻飛,似乎單純的用手捂住也阻擋不了她說話的熱情,那就乾脆吻上去好了。

這個想法在他的頭腦中炸開,昔日冷靜理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離,只剩下這個唯一的想法不斷的在頭腦中盤旋。

墨白心說:倘若國不將國,而自己定然不能從中撇開,我生來都是為祁朝效力拼命的,眼瞧著祁朝都要毀了,為何自己就不能為自個活一次?

墨白的執行力很強,向來都是說到做到。

就在鄧琴涵還在喋喋不休的時候,墨白不知哪來的力氣側腰起身,雙臂放在她的兩側。

鄧琴涵不太能明白的衝他眨眨眼,而後又看向郎中的方向:“大夫我們這是成功?”

郎中思慮道:“病人的情緒起伏太大,你先莫要慌,先將她穩定。”

最後一句話剛飄進鄧琴涵的耳朵,她的嘴唇便貼上了另外兩片柔軟。

除了冰涼,也沒有多大感覺。

鄧琴涵本想推開他,而郎中的話不合時宜的在她耳邊回想——穩住情緒,他是病人。

墨白的腦中一半清醒一半混沌,清醒是因為自己知道她的身份,混沌是因為他來不及考慮得失,這片潛意識迫使他就要這樣親上去。

郎中被眼前的一幕亮瞎了雙眼,靈敏的大腦不能轉動了。

鄧琴涵搞不清楚貼在她身體上的墨白到底是個什麼情況,無辜的瞪圓雙目,纖長的睫毛撲扇著他的眼瞼處。

過了一會兒,她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便下意識的張嘴。

墨白得寸進尺的開始伸出舌頭,鄧琴涵被他突如其來的攻擊性嚇得大腦一片空白。

鄧琴涵完全是被動的承受墨白的挑逗,連躲閃的餘地都沒有,這完全都不是脆弱的病人應該有的狀態。

她心中喜驚交加,到最後她是越來越喘不上氣,逼急了用牙齒咬了一下那‘作惡多端’的舌頭。

鄧琴涵沒敢用力,墨白察覺到疼後,居然瞬間的徹底清醒了。

我的天!他方才做了什麼!

墨白倒退幾步,用手揉揉太陽穴,兀自說道:“這一定是在做夢。”

這話換鄧琴涵來說會更合適。

鄧琴涵抬手想要去抹自己紅腫的嘴唇,而後意識到什麼,又僵硬的將手放下。

郎中握拳放在嘴側,在一旁乾咳:“既然醒了,小兄弟你就先平躺下,我後續為你繼續施針。”

墨白:“啊?你怎麼在?”

郎中汗顏道:“我不在,你現在還能說話嗎?”

郎中施針快準狠,儘管墨白已經是在咬緊牙關,可以暴起的青筋讓一旁的鄧琴涵看得不忍猝堵。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郎中才為自己抹把汗。

“目前你不能隨意走動。”郎中朝杵得和木頭一樣的鄧琴涵招手,“你過來幫他把衣服穿上。”

鄧琴涵的火捲雲燒過般滾燙:“這不太好吧。”

“你好意思扒人家的衣服,居然還不敢穿。”郎中擺擺手。

鄧琴涵被他說得臉紅脖子粗,碘著臉道:“為什麼你不幫忙,而且我當時……是事出有因。”

墨白臉皮比鄧琴涵還要薄一些,自愧已經越距,便道:“她說得極是,男子之間也好個方便。”

郎中:“女孩子動作輕柔,我一個糙漢子只知道煉藥救人,這些細緻活我做不來,何況我還要把著你的脈相,能隨時為你施針。”

他說得有理有據,可墨白總覺得他是故意的,要不是自己現在不能動彈,簡直是恨不得現在就給他一個倒柺子。

郎中無視墨白眼神裡的警告,認真道:“小兄弟低溫過低,不及時保暖恐怕會發燒。”

鄧琴涵機械的點頭,亦步亦趨的拾起地上的已經打髒的衣物。

墨白躺如針氈,看著她與郎中將自己扶坐在好。

他發誓,這是他這輩子最難堪最不可回首的一幕。

整個穿衣的過程,除了郎中神色自如以外,兩人皆是一副羞於正眼,打死也不敢看對方的糾結。

鄧琴涵把自己忙活出了一身汗,她接連幾天都沒有洗過澡,現在渾身黏膩,很不舒服。

以往她每日都要洗漱乾淨後上床後才能睡覺,無奈今夜實在是太困了,尤其是精神上,大起大落後終於卸下心房,倒頭就睡。

墨白倒也想休息,可是碑蟲在身上叮咬的毒素在殘留在體內,燥癢難耐偏偏還不能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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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若在遇到此類情況。”墨白咬牙壓低聲音,警惕的看著鄧琴涵的方向說道,“別讓姑娘幫手,人家還要名聲。”

郎中聽那語氣,彷彿下一秒就要將自己碎屍萬段一樣。他把身體往後仰倒:“你們孤男寡女處了這些天,居然還有清白?”

墨白眼神刀子直接刺過去,郎中訕訕的閉口。

他玩笑開大了。

墨白鮮少有真正動怒的時候,一旦生氣起來也不會形於色,然而偏能讓人毛骨悚然感受到他殺人不放血的恐怖之處。

一陣尷尬的沉默後,郎中強笑道:“我這個江湖人就愛說些囫圇話。”

墨白神色稍緩:“說些混賬糊塗話,我其實沒意見,只是莫要牽扯到旁人。”

氣氛沒了劍拔弩張,郎中不敢在觸他的底線,岔開話題:“話說你以往來此處,來去都是安然無恙,這次可是為何成被傷成這樣?”

“說來話長。”墨白接下來花了一個時辰,簡言意賅的將這些天所發生的事講述了一遍,當中他略過了王琪息已經四十多歲卻看起來卻依舊豆蔻年華的事實。

郎中聽到最後,不可思議道:“照你這麼說來,前邊那具屍體就是能操控這森林百獸的主人。”

“沒你說的這麼玄乎。”墨白隨著他的視線看去,“不過在她死後不久,白霧就徹底消散,緊隨著你就找到我們,由此看來,其中有一定的關係,只是現在前因後果尚未查明,還不能武斷。”

一個女人能利用音律就能與此林中大部分有生命的動植物發號施令,這實在是前所未聞,匪夷所思。

郎中來了興趣,大膽的走去屍體旁蹲下,面不改色的剖開她的衣裳。

墨白實在沒想到他的口味如此清奇,對著一具已經散發出不明味道的屍體還能看得如此津津有味。

甚至還將屍體扒得一乾二淨,墨白粗略的掃了一眼便迅速繞開,目光重新落到了鄧琴涵的身上。

鄧琴涵睡得並不安生,她將自己蜷曲成嬰兒的姿勢抱頭而睡,不久又翻身面對墨白的方向,新的睡相還沒保持多久,便打個滾,離他更近了些。

她的五官看得並不真切,呼吸也不太平穩。

鄧琴涵只覺得冷,寒意穿透過打溼的後背絲絲縷縷的滲進來,她打了個不小的寒顫,本能的朝著有熱度的來源再次翻滾,直至滾到了墨白的腿旁。

這下,墨白清楚的看到了她緊蹙的眉頭和蒼白的臉頰,明明很脆弱,但緊閉的嘴唇和線條優美的下頜有意無意的透露出一股倔強。

他想到了冷宮中,久經無人踏過的臺階上的雜草,連泥土都沒有,居然還能生機勃勃的展現它的綠意。

察覺到鄧琴涵的瑟縮,墨白張口:“大夫麻煩生個火。”

沉醉於屍體的郎中仿若未聞,專心致志的擺弄女屍。

墨白又將聲音揚高的重複一遍。

郎中正在翻開王琪息的眼睛,露出了凸起的眼球,他嘖了一聲:“果真與尋常女子不同,腐爛的速度快得驚人,我猜你的內臟估計都爛得差不多了吧。”

墨白著實被這句話噁心到了,原本接下要說的話卡在喉嚨出不來。

郎中轉頭對他說道:“你把鄧姑娘叫醒,快!”

墨白眉毛一挑,顯然不願意,冷然無聲的發出警告。

郎中立馬噤若寒蟬,忍了一會還是憋不住,於是走到墨白旁,輕聲說:“這屍體不能過夜,我剛用刀劃出一層皮來,裡面的肉居然是有顏色的。”

墨白:“廢話你的肉是物色透明嗎?”

郎中負在身後的手舉在他眼眼前,明晃晃的一坨帶蛆的肉掛在他手中。

墨白胃中翻江倒海,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拿開。”

他激動得無視墨白難受的臉龐,煞有介事將肉湊得更近了:“看到沒,綠色!這他媽的居然是綠色!”

墨白的聲音像是從細縫裡擠出來似的,又窄又急還很低:“再說最後一遍,音量放低。”

晚了,鄧琴涵被郎中的大嗓門驚醒,還以為墨白出了事,眼皮條件反射的彈開後,看見人還好好的加上周身還有些僵硬,略微掙扎後,繼續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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