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皎月睡了個天昏地暗,不省人事,自覺得好久沒有睡過如此安穩的覺,她夢到自己很小的時間,和父親一起玩蹺蹺板,然後她被翹得老高,咯咯的笑個不停。後來她的媽媽懷著弟弟一起在半夜裡搬家,自己困得要死,一直揉著眼睛海報不停打哈欠。

真好啊,楚皎月想。

這場大火,楚父的正房被活活燒成了煤炭,楚皆一堂堂內閣首輔也好不到哪裡去,嗓子被燻得到現在也說不出話,被這場大火收到牽連的楚府二小姐被火毀大半張臉,好在後來的大少爺及時衝進去才把父女倆及時救了出來。

這場火看著兇殘,實者除了楚家自己人被燒到其餘人都及時救出,就連太子也不過是輕微的骨折,太醫院的人說只需多修養幾個月便可痊癒。

當時誰都沒有注意到,年僅六歲的小孩居然有如此大的魄力,冒險闖入火中救出了太子,自己卻至今昏迷不醒。

“廢物!一群廢物!”

某屋中一男子勃然大怒,把手中的茶杯砸向一穿夜行衣的下屬。

“本王讓你們務必弄乾淨!這就是你們暗影閣的辦事?”男子怒極反笑道,“本王花了重金請你們暗影閣的人辦事,老子還不如請一幫廢物。”

單膝下跪的男人低頭道:“王爺此事確實是我們暗影閣的人辦事不利,閣主已經說了,明日就講王爺你的定金雙倍奉還,一個月後定會取太子性命!”

“哦?是嗎?”

“閣主說了,暗影閣自成立至今200餘年,從未有如此差錯,為了不自砸招牌,老閣主這次要親自動手!”

男子冷笑:“不必了,此次失手,皇宮裡的那群暗衛相比早就暗中加派人手,皇兄不是傻子,一旦對本王起疑,就算殺了太子又能如何。”

“這……”

“本王不管你們什麼老閣主新閣主,既然你們閣主決定賠罪,那就送個更大的禮給本王如何?”

男子不明白這位金主的想法,只得說:“王爺請明說。”

“從你們暗影閣調一批高手給本王,然後從此聽候本王派遣。”

男子道:“此事屬下定為轉告給閣主,今晚子時給王爺一個準確的回覆。”

暗影閣一直是江湖中人人知曉的一種暗殺組織,只要給錢沒什麼完成不了的,就連前朝皇帝也是死他們之手,當年先帝曾想動用權利將他們拉入麾下,結果弄得兩敗俱傷,民間對於暗影閣的這種神出鬼沒的組織更加忌憚了。

反正錢足夠動心,暗影閣沒什麼辦不到的,但也有傳聞說暗影閣的詭譎多端,有時十文錢也可令他們傾巢出動,也有人供出山高的金銀珠寶,它們暗影閣也不為所動。

此乃怪也。

此次行動確實是萬無一失,暗影閣的人怎麼也沒想到,一位毛都沒長起的小破孩竟壞了砸了他們的招牌。

好在那孩子似乎也沒討到什麼好果子,一直昏迷不醒。太醫院的人來了一批又一批,都搖頭嘆息勸說太子放棄。

“我不相信!”你們這群老頭子要是醫不好楚妹妹,我定會讓父皇砍了你們!”

祁北辰做在床的邊緣,頭上戴著的發冠隨著他的小腦袋一晃一晃,氣得跳腳:“楚妹妹現在已經睡了三個月了為何還不能甦醒!”

跪在地上的老頭叫苦不迭,他曾在古書中看過有相關記載,若不是自己本身的求生意志,只怕是睡得越久,就越可能一直睡到死。這話當然不能說,只能跪在地上糊弄那小太子:“臣曾在古書查閱,起源頭可能是當時濃煙吸入肺腑又因咳嗽將煙塵入了腦中,現在唯一辦法就是將腦中的汙物清除。”

“怎麼清!”

“恕老臣無能為力,現下只怕是只能配合藥物徐徐講腦中汙物排出。”

祁北辰看著床上日漸消瘦的臉蛋,莫說是藥物,現在她的維持生命都要靠針炎輔助才能張開喝一些特製的水,前些日子他強行在她口中灌入藥湯,居然盡數從鼻子裡吐出,嚇得他再也不敢胡亂動作。

祁北辰:“楚妹妹是為了救我才變成這個樣子,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楚妹妹醒過來。”

這次大火險些害了一干人等性命,尤其是太子。皇上大怒,本是要遷怒於楚府,哪知楚府泥菩薩過河,死的死傷的傷,不像是要謀害皇嗣的人。

若不是楚家三小姐相救,只怕皇上也為能見到太子,所以皇帝也很大方,基本把太醫院的能人都派了過去。

這時,同太子伴讀的楚良從皇宮回來後第一時間就來看望自己的妹妹。

楚良:“殿下且寬心,殿下每日不間斷的來看望三妹,相比三妹一定為了殿下這份心意也會儘快醒來。”說著,摸摸太子頭髮,“時辰不早了,太子還是早些回宮歇息,明日再來探望。”說完,用眼神示意門外的暗衛,繼續說道:“太子若不早些回去,皇上又該擔心了。”

祁北辰撅著嘴,留戀的望著床上的人兒,小聲的說:“那你良兄一定要照顧好楚妹妹,我就先走了。”

說完,門外的暗衛快速的上前伴隨在祁北辰的兩側,那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了灰色的殘影。

楚良對著太子點點頭,又說了幾句寬慰的話方才把太子打發走。

楚良一想起芳雅幾個月前對他說的話。

“三小姐請你趕快去她的閨房。”

“皎月?三妹怎麼了?”此時,他還在父親的書房中和丫鬟們一起收拾房間,聞言有些奇怪。

芳雅:“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三小姐突然在後院拾到一片黑布後,立刻吩咐奴婢前來找公子。”

他與自己的妹妹除了前幾年每逢過年時會回府匆匆看上她一眼後就沒有交集,甚至連個像樣的禮物都沒有備好,後面幾年哪怕逢年過節也沒有回府過,就算回來也是與父親議事,很多時候他都忘了自己還有為同母所出的妹妹。

“我也很久沒有見到皎兒了,也罷你們先收拾著,等會父親或者太子殿下問起我來,就說我在三小姐那兒。”

吩咐好下人後,他就隨芳雅一起去向後院走去。哪知還未走到就看見又人神色匆匆的喊人滅火,楚良一看那前廳的方向,暗道不妙,太子和父親都在前廳接客。

無奈只能先行去救人。

到後來,他在大火裡找不到太子,就先把自己父親救走後,才得知太子已經被三妹救出。

電光火石之間,他突然想到是不是三妹察覺到了,才吩咐一直在宮中當差的自己前去找他,那快黑布又是什麼?他在大火中尋不到的太子殿下卻被自己的三妹找出。

可她……只有六歲啊

自己的六歲在幹什麼,和太子不過在宮中鬥蛐蛐,玩捉迷藏。

想到這裡,楚良看著那陌生又與他幾分相似的面孔,心想:自己好像從未關心照料過她,以至於這些年她在府中究竟過得如何竟一點也不知。

這些人,他一直從芳雅對他的閒言碎語中才知道自己的妹妹在府中並不好過,就連生病,除了芳雅身邊竟無一人照顧,連大夫都沒來得及看,就這麼迷迷糊糊的好了。

楚良獨自嘆口氣,現在的楚府亂成一團,父親又向皇帝告病休息在府中,幾個月前還門庭若市的楚府如今連個當家人都沒有。

楚良從袖中去一盒膏藥,吩咐一旁小廝:“你去把這膏藥帶給二妹,這是宮中上好的去疤膏藥,二妹突逢變故,生母又不幸離世,脾氣暴躁。不該說的你就不要亂說,知道了吧。”那小廝得令後趕緊離去,此時楚皎月陷在夢魘中,冷汗層出。

她又看見了那群男人,他們把她從籠子裡拖出來。

“媽媽!”她一邊哭一邊喊,“媽媽!我是楚皎月!救我啊!”

那位她口中喊著媽媽的婦女挺著越來越大的獨自藉著一絲昏暗的光線,將手中的一碟厚厚的鈔票輕柔的放到自己的包裡。

在然後,她被幾個彪悍的中年男人拖到了一間白色的病房了,一位帶著藍色口罩的護士麻木的對這她的手臂扎了一針,在之後她就沒了力氣卻保留著意識,清晰無比的知道有人將她的衣服脫得一乾二淨,然後又在她另一手臂上注入涼涼的液體。

她還看見眼前晃眼刺目的白光,還有管制刀具相互碰撞發出的聲音。

楚皎月的心一點一點的涼了。

等她能再次動彈的時候她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家,在後來楚皎月乾脆放棄反抗,無比順從的跟著那幾名身強力壯的男人一起上車,然後如此反覆重複。當所以人都以為她已經乖乖屈服的時候,她偷走了手術室裡所以的麻醉劑,神不知鬼不覺的放到飯菜中去。

此時屋外已是將夜,除了天上稀疏的幾顆繁星以外,就連月亮都躲到烏雲裡去了。

楚皎月是被夢裡的那幾位五大三粗的男人嚇醒的,夢中她處理好屍體後,屋外那幾位她化成灰都認識的男人們把門撞得咚咚作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要債的。

夢裡她慌不擇路的直接從五樓一躍而下,然後她就醒了。

楚皎月半死不活的想:她到底死沒死?

再然後,她睜眼瞧瞧了站在一旁打瞌睡的下手,又想:那應該又是在做夢。

最後,又疲憊的睡了。

吵醒她的是耳邊兵刃交接的打架聲,她心說:“完了,那些中年大叔怎麼追她都追到這地獄來了。”

一名蒙面的男子是預備來行刺楚家三小姐的,哪知它的劍還為入喉就被另一把劍挑開。

男子低沉道:“你是誰?”

對方身材高大,不過聽聲音約摸已經上了年紀:“暗影閣什麼時候流落到用下三濫的方法取一無辜孩童的性命?”

蒙面男子心中一驚,不知道對方怎麼猜出自己的身份,只能裝腔作勢的說道:“既然你已知為是暗影閣中的,還不退下,暫且饒你一命!莫妨礙我執行公務!”

“公務?”對方呵了一聲,“好一個執行公務,原來暗影閣的人任務失敗後竟然要找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算賬!”

蒙面男子聲音僵硬:“你,到底是誰!”

對方只是笑笑,便快速的將手中的劍狠準穩的直擊蒙面男子的要害,蒙面男就連防禦都很困難,不出一招,就已經落了下風。原以為自己要死於對方的手中,哪知對方不知哪裡出來問題,居然踉蹌了一下,手中的劍好似千斤重一樣突然落地。

蒙面人伺機發難,彎腰從側面推開,卻不敢輕易出手。

楚皎月將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的入的耳朵,在被子的活動自己僵硬的四肢,隨便偷偷虛著眼睛看兩人的情況,她的視線此時正好對著那麼寬壯的男子的背影,她對種身材的人下意識的出現反感,一想到曾經被如何對待,就另她作嘔不止,就算對方是在幫她,楚皎月也對他充滿戒備,如同一隻困在籠中的幼獸,哪怕傷痕累累,也要露出獠牙全副武裝。

蒙面人知道對方方才的厲害,一招一內就輕輕鬆鬆的將他逼到死角。

對方的臉與極其普通,但雙目露出的精光,不得不讓蒙面男子忌憚,他嘗試性的再次對對方出招,雖然明顯對方估計已經再來之前已經招人暗算,此刻滿頭大汗雙目刺紅,但一樣還能見招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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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男知道此次暗殺無望,連忙晃了一個虛招便破窗而出。

直到這時,出手保護的中年男子才無力用劍勉力支撐自己。

楚皎月心想:機會來了。

“三小姐既然已經醒了,能否為顧某幫一忙。”

楚皎月心中一驚,對方到現在還是背對著自己,難不成他腦袋後面長了一雙眼睛不成。

“三小姐不必驚訝,就當顧某今日是路劍不平的俠士。”

楚皎月才不信那套鬼話,努力翻身活動自己的筋骨,她心想,那櫃子裡應該還藏有一小包毒粉,得想辦法取出來。

“是嗎?路見不平?這裡可是楚府哪裡有路?”

“三小姐說笑了。”對方說完,蹲下身原地咳嗽了幾聲。

楚皎月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我猜閣下應該也是你口中所說的暗影閣的人吧。”她用的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對方的背影明顯一愣,說道:“顧某不過一節草莽武夫,怎能和暗影閣的人相提並論。”

“是嗎?”

楚皎月一邊說一邊下床望櫃子的方方向靠去,“可我並不怎麼認為,我不過是小孩兒,對你們江湖中的幫派並不瞭解,只可惜你的招數雖然快,但是細看與那方才想要暗殺我的人有異曲同工之處這是其一。”

“其二,我雖不知道暗影閣為何要殺我,但從二位談話中猜測應該是就是我楚府起火一事,否則我是真想不出,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究竟是哪裡得罪的暗影閣。既然這位閣下料到對方的身份,字裡行間無不是對那刺客的嘲諷。”

楚皎月窺探那人的臉色,藉著窗外的月光知道那人已經中毒頗深,暫時還不能拿她如何:“不過這些也是我的的一廂情願的猜測,所以方才說你是暗影閣的只是猜測,沒想到你的反應還真的把你詐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虧是能毀我暗影閣暗殺計劃的小孩,果然是老夫小瞧了你。”對方說著,轉頭看著楚皎月,那目光幾乎要把她洞穿。

楚皎月很不喜歡這種被人扒光觀看的感覺,雙手翻箱倒櫃的動作更快了。

“不過是一垂髫小兒,居然有如此膽魄和細緻入微的觀察力,老夫佩服。”他的聲音明顯已經力不從心,但是楚皎月一看那如此寬厚的胸腔就生出一股無有來的殺心,突然說道:“你現在這個樣子還不走,不怕我把你剁碎燉湯嗎?”

對方明顯被楚皎月那粗俗有趣的語言逗樂了,笑得彎腰合不攏嘴,“你這小孩甚是有趣,哈哈哈,有趣!”

楚皎月心說:我看你有病。

她雙手在衣櫃中胡亂摸索,終於摸到了黃紙材料的一包東西,無聲息的笑了:“我是真的會把你剁碎了餵狗。”說完,把那一包紙取出,笑得如來自地獄的幽魂。

對方也笑了,笑得楚皎月渾身不自在:“小姑娘難道想一包毒藥至顧某與死地吧?”

楚皎月:“那是自然,如果不能把你剁碎了燉湯,同歸於盡也是極好的。”

從未有人把死亡說得如此春風化雨一般,對方這次很明顯的虎軀一震,隨後坦然笑道:“哈哈哈哈哈,三小姐如此之才屈膝與區區朝堂走狗之下,若是小姐不介意,加入我暗影閣如何。”

楚皎月:“並不如何,我沒興趣,也不願意。”好吃好喝的賴在楚府不好嗎,幹嘛刀劍上舔血,她又不是吃飽了撐的。

“是嗎?”這次輪到對方發問了。

楚皎月先是一愣,而後就被對方一手掐住脖子間的脈搏,拿著藥粉的手被他點中的麻經,一時動彈不得。

那藥包就這麼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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