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珩語塞,低頭不敢看她。

祁皎月直接打斷他將要說出口的話:“今日又吃了多少,我說的是洛賦。”

祁珩身形一僵,全身的血液都在倒退。

祁皎月出奇的憤怒了,她把劍哐當一聲往牆上砸去,有那麼一瞬間,祁珩以為她其實想砸到是自己。

餘光撇見門外影影綽綽的身影,祁珩忙道:“出去!不用管朕。”

祁皎月冷笑:“當然不用他人管教,你就是九五至尊,誰還能管你呀?”

這句話反諷意味十足,祁珩也不辯駁。

他想要解釋,可是該說什麼,說他控制不住自己?還是說他不是故意對她避而不見?

祁皎月薄唇輕啟:“怎麼,現在被我撞破,不趕我走了?”

她自問自答:“當然,你現在就算我是把我從這裡掀出去,我就算是爬,也會重新進來。”

祁珩:“……我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可我卻知道。”祁皎月的眸子比其他人都要淺淡一些,很容易對映所見之色。

祁珩只消一眼就看到她眼中頹廢的自己。

眼中的人微坨著背,寬大的常服反而稱得越發瘦弱,這與之前長身鶴立的形容截然相反。

祁珩連自己都看不下去。

然而那淺色的瞳仁只裝了他一人,彷彿也只能容下他了。

祁皎月:“你覺得你沒用,輕易便被洛賦奪了意志,不配為一國之君,更不配成為我的夫君。”

最後一句話激的祁珩麻木的表情終於有了反應。

祁皎月越過案桌,目光至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他。

她一把拎起他的衣領,力氣並不大,然而祁珩還是乖順的由著踮腳站起身。

“說實話,你確實不配。”祁皎月成了皇妃以後,尤其在皇宮,她以往的毒舌和隨性而為都收斂下來,外人看起來,確實有女子還有的端莊大方賢淑,現在這層討人喜歡的表皮被自己撕下,暴露了原本該有的傲嬌,“我一直以為,我中意的良人應當是,不論如何都會堅定先前,看著太陽的人。”

“黑夜不能吞沒他,他會穿過暴風雨來接我。”祁皎月深吸一口氣,話音一轉,“你呢?”

祁珩:“抱歉。”

“呵。”祁皎月輕蔑的哼出一口氣,語調陡然拔高,“可我還是喜歡你!不管是老是醜是瘋是鄙,我依舊愛你,我這人自私得很,可我愛你勝過我愛我自己。”

祁珩整個人都開始發顫,原本黯淡無光的眸子忽而如星空萬里。

祁皎月:“所以,你不要以為自己自甘墮落以後,我會棄你而去,恰恰相反,就算你厭棄,討厭我,可我還是會厚著臉皮奈賴著你,我警告你祁子術!除非我死,我這輩子都跟定你了!”

祁皎月的手一鬆,祁珩八風不動的倒在地,他雙手撐地,不可置信的啟唇,最後恁是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當然,也輪不到他說。

祁皎月很少將自己真實的感情表現在臉上,因為這樣會顯得十分的天真和愚蠢。

然而,她習慣了在祁珩面前的不做作不掩飾,以至於她的眼淚什麼時候掉下來的都不知道。

祁皎月用長袖一抹,她未施粉黛,乾淨的袖口溼了一片。

太丟人了,她想,我這輩子還是頭一次在一個月內哭怎麼多次。

當然,這並不影響祁皎月接下來的發揮。

“在我眼裡,你就像德高望重的仙人,即便我現在,我依舊這樣認為,洛賦不過只是一顆礙眼的石頭一不下心鑽進了你鞋靴裡,帶著這樣一顆石頭走路實在不好受,所以我們把它扔出來就是了。”祁皎月吐字清晰,彷彿要將自己說的每一個字要刻進他的骨子裡。

這襲話發自肺腑,哪怕祁珩心如鐵塊,也不由得為止動容。

祁皎月乾脆也蹲坐在地,拉過他的雙手,仔細臨摹那貴公子一樣骨節分明的手。

“如果,那顆石頭嵌入骨血,不好拔出來,也沒有關係。”祁皎月一想到今日之後在也見不到他,便悲從中來,忍住哭出聲的衝動,“一定還有其他辦法解決的。”

祁珩的脖子被她伸手一勾,立刻觸碰到了祁皎月柔軟的兩片唇。

祁皎月的吻明顯帶了攻擊性,雙方不斷的舌唇相遊,祁珩很快的嚐到一嘴的腥甜,也不知道是自己還是她的。

很快,祁珩便反客為主,雙手環住對方的腰,眼白也爬上血絲,以更加瘋狂的卷襲之勢將對方壓倒。

不知過來多久,祁皎月感到呼吸困難,才不得已咬破對方的嘴唇。

祁珩再次吃痛,這下神智迴歸,揣著粗氣道:“沒事吧?”

祁皎月瀟灑的用食指揩了一下嘴角,笑道:“醒了?”

祁珩知道她是一語雙關,不僅至放才一瞬間的痴狂,還有這一個月來自己墮落的表現。

祁珩不敢保證他能戒掉洛賦,但憑良心來說,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

這江山還姓祁,他的轉身,揹負的是萬里山河,而前方,祁皎月正向他伸手。

他只好一抬手,祁皎月就能拉著他一路勇往直前。

祁珩自嘲一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明日該上朝了。”

祁皎月咧開了嘴,眼底盛著滿滿的笑意,說道:“我就知道什麼都打不倒你。”

祁皎月扶著他站起來,兩人心照不宣的開始把書房整理得井井有條。

“呼!”祁皎月伸個懶腰,滿意的環伺周圍,她自覺時辰馬上要到,也該走了,“那我就不打擾你啦,你今日的奏摺還沒有批完呢。”

她不等祁珩做出反應,留了一個瀟灑的背影,推門而出。

屋外,空氣清新。

腳下的臺階的縫隙處居然還有雜草絕處又逢生。

不知為何,祁珩心中沒有來的突然鋪天蓋地的驚慌壓得喘不過氣來,他有一種感覺,祁皎月只要踏出這個房門,兩人再也沒有以後了。

這感覺實在過於恐怖,祁珩趕緊叫住她。

祁皎月疑惑的回頭看著他。

“今日,朕不想留在書房。”祁珩走至她身旁並立而行,“我陪你四處逛逛。”

祁皎月眼看宮禁的時間快到了,到那時候她就算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這高高的宮牆。

祁皎月餘光一飄,找個藉口說道:“哼現在才想起來陪我了,我才不要呢,我姐姐還等著我和她一起敘舊。”

祁珩蹙眉仔細打量她的神色,見於尋常無異,又想這兩姐妹感情甚篤,現下分各一方,一年至多見上這麼一次。

祁皎月又道:“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那麼多,又不急於這一時。”

她邊說邊把他往後推搡。

祁珩心中只有推敲,加之他確實已經很久沒有處理過公務,強制壓下心中極端的不安,開始專心致志的批閱奏章。

祁皎月回到宮中,發現楚離月已經把自己易容成宮女的模樣。

楚離月不死心的說道:“當真不後悔?”

祁皎月聳肩攤手說道:“會的。”

她見對方臉色一變,又立即補充:“可我樂意。”

楚離月被她噎住,半響才生氣的扔給她一套宮女的服裝:“那就趕緊換上,再晚宮門關閉,就得等明天了。”

祁皎月不在與她磨嘴皮子上的功夫,三兩下換衣易容,乘著馬車一路出宮。

到了宮外,半仙已早早的背這藥箱等候著他們。

當然,他旁邊站了一個人。

“墨白!”楚離月驚呼一聲,“你怎麼在這裡?”

祁皎月解釋:“我是通知他的,煉藥的過程不允許任何人叨擾,所以我以防萬一。放心吧,他嘴嚴實著呢。”

墨白已經提前包下客棧,所以四人非常順利的來到夢蝶樓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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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仙:“煉藥的配藥和主藥我都帶了,姑娘你當真願意用自己的氣血為引?”

祁皎月肯定道:“我若不願意就不會站到這裡,仙長也不用勸我,既然一切都準備就緒那就開始吧……等下,我還有話對墨白說。”

楚離月和半仙都識趣的離去,騰出空間給兩位單獨談話。

“陛下什麼都還不知道。”祁皎月認為自己沒有什麼好交代的,如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祁珩,“不過我相信他一定能做好大祁的君主,我死後,切忌不能將真相告訴他,他明日見不到我肯定心急,所以煉好解藥後,你得趁他還沒有察覺之前,親眼看著他把解藥吃下去。”

墨白明白,連忙道了聲是。

祁皎月:“我曾經對你信口開河說,無論如何我也會留在陛下身邊,現在看來是坐不到了。”

“皇妃!”墨白趕緊把突然跪地的祁皎月扶起來,“屬下受不起!”

祁皎月固執的說道:“墨白大哥,我知道伴君如伴虎,可……如果連你也走了,陛下他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墨白見她執意不肯起身,乾脆也反跪在地,他對陛下的忠心是真的,可他想離開這個冷血無情的皇宮也是真的。

所以這個要求,墨白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

墨白:“娘娘就不要為難屬下了。”

祁皎月知道這要求有些過分,可事到如今,除了墨白她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人能夠輔佐陛下。

她索性把隨身攜帶的彎刀抽出,架在脖子上以死相逼。

可墨白依舊不為所動。

“我求你。”祁皎月見威脅不管用,只得示軟低頭給他磕頭。

墨白嚇壞了,他萬萬受不起如此大禮,只得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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