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皎月看著大家慌里慌張的想要去扶大夫人,終於開口道:“大家把她壓倒地上,桎梏住她的手,不要扶她起來,等大夫……不對叫那道士過來。”

此話一出,大家紛紛停住手,把視線看向她,祁皎月解釋:“我學過皮毛的岐黃之術,她如今這個樣子你們去攙扶著她起來,她脖子上的血會越流越多。”

大夫人認為她說得有理:“依這位丫頭的。”

待到白道士來的時候,見著眼前的情形也嚇了一跳,舌頭都擼不直,驚訝道:“這,這怎麼回事!”

老夫人幽幽的開口:“大夫人在此之前一直在詢問四姨娘,是否用蠱蟲來陷害他人,這不是說著說著,便突然身體不適。”

白道士張目結舌,看那樣子估計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救治。

“我這兒媳先是突然說不出話來,而後又是用指甲抓擾自己的脖子,大家一起手忙腳亂的阻止後,又開始原地撲騰不已,我們聽著懂過一點醫術的丫頭說,這個時候我們不能將她扶起來,只能壓住她的手阻止她自殘。”老夫人的語速依舊是不急不緩,她淡定無比的看著祁皎月,耐心的詢問,“是這樣做的吧,丫頭?”

你這老夫人不先急著救人,反而還在這裡說一堆沒用的話,祁皎月找實佩服她的厲害之處。

“是的,老夫人。”祁皎月何等聰明,既然這位老夫人有心拖延時間不讓這位奄奄一息的大夫人得到救治,那她也不是什麼爛好人,既然老夫人把球踢到自己這兒來,自然她也能接下。

於是他在白道士驚訝的目光下開始把整件事細細道來,從昨夜他們如何被關說到現在,足足說了一炷香香的時間,她看著地上不在動彈的大夫人,結束了自己的話題:“大致就是這樣,我們請你來的目的就是要看看如果這真的是蠱蟲在作怪,那麼大師你一定要竭盡所能的救人啊!”

最後一聲啊,把道士的雞皮疙瘩的喊出來了,他顫抖著說道:“趕緊請大夫啊!這血都流一地了!會死人的!先把郎中請過來止血!”

老夫人這才明白過來,恍然大悟般的一拍手:“對!我這個老太婆真的是老糊塗了!快!珍珠去請冀州最好的郎中過來!”

珍珠往外跑到一半,又折了回來,悲傷的告訴老夫人:“今日初五,冀州最好的郎中今日是要閉門謝客的!”

祁皎月笑得肚子疼,所有人都知道再耽誤大夫人就真的必死無疑了,可偏偏誰都不肯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

真是可悲,平日不得人心,現在她就是牆倒眾人推,個別記仇的,說不定還要上去踩她一腳。

白道士大抵是真的潛心專研自己的‘法術’,對人間冷暖到現在都還不自知,他見所有人都不然的站在那裡,是真急了,他跺腳大聲道:“只要能看病的郎中都能請過來!”

珍珠並不理會他,只是把眼神看向老夫人,等著她的發話。

此刻,這位大夫人的夫君也是雙手背在身後,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無動於衷。

到了這個時候,這白道士不明所以,也不等老夫人發話,病急亂投醫的用手指著右臉高高腫起的祁皎月:“女的也行,你不是會點岐黃之術嗎,就你了!來和我一起幫忙。”

一直在眼觀鼻鼻觀口的老婦人終於再次開口道:“救人要緊。”

祁皎月的腦袋有些嗡鳴,在地上跪坐久了,雙腿發麻,頭重腳輕。

她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到大夫人身旁站定。

大夫人還有氣,脖子上的血估計是流得差不多了,她喉嚨發出嘶啞的求救聲,一旁壓住她的手丫鬟此刻也識趣的推開。

她的臉上早已無昔日的雍容華貴,眼眶凹陷烏青一片,眼珠子凸得卻彷彿要爆開似的。

大夫人用還能動彈的雙手拉住祁皎月的衣角,一雙可怖的眼上全是哀求。

祁皎月緩緩的蹲下身,一點一點都掰開她的手指,隨後握住她彷彿一捏就斷的手腕,仔細觀察大夫人的脈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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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人的角度來看,這位奴婢的眼神真的是認真用心極了,彷彿真的要竭盡全力的救人一樣。

然而,大夫人大抵是死前有所頓悟,猛的掙脫開她的手,不知哪來的力氣,連連驚恐的向後退去,喉嚨已經破了,她無法說出完整的花語,只能努力含糊不清的想要表達自己的意思:“唔!不……環忍!”

祁皎月歪著頭,不解的詢問:“你要忍?夫人你這傷勢若是不儘快……”

她還未說完,就被大夫人一腳踹開。

本來沒多大力,可祁皎月還是弱不禁風的退後幾步,無辜的看向道士:“我明明是好心,夫人這個樣子……叫我如何救?”

大夫人聽後,凸出的眼球向上翻起,而後又頑強的沒有暈過去,口中再次發出求救,她把那雙已經不是人的眼睛看向了白道士。

然而,她除了能發生嗚咽的漏風聲,什麼也不能。

白道士被她那雙眼睛嚇得丟了魂,哪還能去細細琢磨她到底在說些什麼,六神無主的來回看著所有人,指望有人能出出主意。

老夫人模樣甚是著急,看著一直站在門口的珍珠喝道:“還杵著幹嘛,找郎中啊!沒聽大師說嗎,隨便哪位都成!快去!”

大夫人彷彿聽到了一絲希望,終於不再出聲。

時間緩慢的流逝,祁皎月看著大夫人眼底的光彩一點點的晦暗。

所有人都不敢看這樣一雙充滿可憐又有無盡希望卻形狀恐怕都眼球,只有祁皎月居高臨下的看著本是一雙美麗勾人的丹鳳眼是如何灰敗下去的。

大夫人終於等來了一位滿頭銀髮的郎中,整個人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撲過去,口中道:“救我!”

郎中也算是見過諸多生死的人,此刻也被大夫人如今的鬼樣驚呆了,一時躲閃不及,被她撲了個滿懷。

郎中年歲已高,經受不起這樣的衝擊,險些被她閃了腰。

郎中先是被一旁的奴僕扶穩,然後再穩下心神,開啟身後揹著的黑箱。

白道士毛遂自薦道:“郎中,我雖不太懂醫術,但多少應該能幫上忙,你看我能做什麼?”

祁皎月退在一邊,冷眼看著所有人,恐怕除了這位半路殺出的道士,整個喬家都盼不得她早點死。

作妖作風多年,死不足惜。

祁皎月遺憾的搖搖頭,大夫人方才奮力的一撲已是迴光返照,若從一開始,這位白道士膽子大一點,他們若稍稍麻利一些,說不定這位大夫人是有救的,畢竟從以往喬家發生的各種離奇事件來看,幾乎無一人會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當場死亡的,大夫人算是創造的先例。

現在所有的人都在忙裡忙外的幫忙,只可惜不僅沒幫到什麼忙,還平添了慌亂。

而大夫人就是這突然熱心善良起來的氛圍中,死不瞑目。

臨死,都還是把那雙眼球凸得大大的。

滿屋的人都是幫兇。

人一死,喬大人終於把一直冷落的四姨娘提出來。

“我本是不相信一向柔弱善良的方氏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來。”喬大人心痛又狠厲的看著四姨娘,“今兒所有人都看著,雖沒證據,可大家都心中有數,既然報官不管用……直接,亂棍打死。”

“是。”三位小廝把神情木然的四姨娘拖下去。

這事,總改有個人出來頂罪。

“慢著!”老夫人抬手,深吸一口繼而說道,“如今,不僅是我為她心痛,親家母十月懷胎生下秋兒,現在遭此橫禍,此罪女方氏理應交由他們處置,也算給容家一個交代。”

“還是夫人想得周到。”喬大人頷首,“把方氏壓下去,此乃我喬家的一大醜事,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如今鬧出人命,想瞞著也是不可能的,但是莫要私下亂嚼舌根,敗壞了喬家的名聲才是。”

底下人異口同聲連連稱是。

“還有這位丫頭,你叫什麼名字?”老夫人問道。

祁皎月回答:“奴婢尤畫,小字靈香。”

“好名字。”老夫人閉目思索,“你今日幫了不少忙,我們喬家自然是不會虧待了你,只是你跟過方氏,難免會被牽連到。”

祁皎月明白她的意思,這個時候自己得避嫌躲起來。

“奴婢與四姨娘主僕一場,甘願受罰。”說著,撩起下襬鄭重的匍匐跪地,“奴婢謝過老夫人仁義不殺之恩。”

祁皎月沉默的想:得先將今日之事得想辦法詳細的告訴哥哥,今日後自己很可能要消失一段時間,不能讓他擔心。

小廝押著她,重新將她帶到了去了另一間密室。

一般大宅院的人都會有喜歡在宅中安置那麼一兩處密室,所以祁皎月並不意外,只是她不能待在這裡太久,否則會錯過很多重要的訊息。

好在今日她在關鍵時刻站對了人,這第一步棋算是佔了先機。

隨後,她藉著如廁的名義撇開小廝,快速的寫完一封信,喚來布穀鳥,將信綁在鳥腿上,這才放心的隨同小廝來到這較為明亮的密室。

這兒顯然比潮溼陰暗的柴房好了很多,能通風也有燭光搖曳,密室的一道長屏風分隔出裡室和外室,外側有一排書架和一張書桌,上面還有筆墨紙硯。

小廝道:“你就暫且住在這兒,吃食我們定期有人會給你送過來。”

兩人簡單的囑咐幾句,告訴她書架上的書冊可以隨意翻動,晚上休憩可以去裡側的小塌。

祁皎月謝過後,見兩位小廝徹底離去,這才放鬆的坐在石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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