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皎月的視線來看,祁珩身體纖長,一直在有意無意的遮擋她的視線。

“倒是客氣了,兩位從京城遠道至此,想必是有什麼事吧?”

對方單刀直入,祁珩略作停頓,依舊是隨和的說道:“雖說是京城人士,不過家中不算富裕,大人這樣抬高我們,齊某惶恐。今日路過此地見此樓人多來往,一時好奇便來看看。”

“好奇?”胡大人表情有一絲好笑,“小兄弟莫不是開玩笑吧,一時好奇就來這裡?”

祁珩:“可不是,我這還是頭一次見過名不經傳發青樓還有如此發達的一天。”

這句話反諷意味十足,門口的縣老爺先是笑了一下,而後接道:“看來我這是遠近聞名了。”

祁皎月忍住想要去目睹縣老爺尊容的衝動,心道:好大的口氣,好個囂張!開青樓本就是命令禁止的,雖然這幾年大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大家都是明白人,明擺在臺面上說,這不是找死嗎。

她有心想要湊上前,滅下縣令大人的威風,但一看祁珩的背影,就慫了。

他在護著她,雖然只能僅限於普通的親人之間的感情,但心中還是想要多美滋滋的享受。

這時,她又聽到門外的人說道:“這樣吧,兩位遠道而來,我這個做東道主的也得意思一下,二位賞個臉,這貢南縣還有很多特產點心,這兒最有名的就是酒肆了,若有時間,我請二位去品嚐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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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簡直是天賜良機呀,方才他們還在糾結如何和這位縣老爺套近乎,現在倒是主動送上門來了。

祁珩:“這是自然,不過今日舍妹方才多貪了幾杯,今日便尋個客棧暫住……”

門外的縣老爺打斷道:“哈哈,說到客棧,這兒最好的客棧便是這青樓旁緊挨著的紅塵了。”

來的時候,祁皎月確實有注意到他所說的名叫紅塵的客棧。

祁皎月總覺得他沒那麼好心。

祁珩見勢就收,順坡下驢的把話題一拐,毫不突兀的結束這場交談。

門一合上,祁珩的表情依舊是平和的。

如沐春風這個四個詞來形容他,實在是太恰當不過了。

不僅如沐春風他還是八面玲瓏,祁皎月半眯眼打量他。

“我臉上有東西?”祁珩問道。

祁皎月搖搖頭,明知故問:“沒什麼,你不怕那老媽子送走那位縣令大人的時候策反?”

“不會的。”祁珩篤定又認真的解釋,“你對那老媽子又是唱黑臉又唱紅臉的,她可是怕著呢。”

祁皎月被人一誇,尤其是被喜歡的人誇,那自傲清高的毛病又來了,她嘴角一揚:“切,也不看看我是誰。”

老媽子送走縣令老爺後有折返回來,如實交代了走前縣令大人吩咐她仔細盯好他們進入客棧。

此次縣令主動示好定有他的考量,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歌女有些擔心:“這客棧的老闆不會也是這位胡大人吧?或者又是……”

說著,她看了看老媽子。

老媽子爭辯:“這我真不知道!我就知道隔壁客棧的老闆位寡婦,雖然說不定那個寡婦真的和胡大人有什麼勾當,可我就是個跑腿的,入不了胡大人的眼,那寡婦到底和胡大人有無關係,胡大人……這也不會告訴我呀!”

老媽子就差把冤枉二字寫在臉上了。

祁珩見此也不為難,只是適當提醒了她少耍些花樣,三言兩語交待完後,便同祁皎月一道離開了。

剛出青樓,才發現天色不早了。

樓下正站著一位做家僕打扮的男人。

祁珩遠遠的看著他,對他微微頷首,用不輕不重,恰到好處的用只能兩人聽到的音量說道:“今日不早了,帶著大家一起來‘紅塵’。”

男人道:“是!”

說完,便吹了一聲俏皮的口哨,這時一眾家僕打扮的男子三三兩兩的從四面八方出來了。

祁珩把他們一起帶入了客棧,包了整個一樓的客房和二樓的兩間上房,大家先是在一起簡單的吃了晚飯,簡單的交流今日所見所聞以後,各自散了。

次日天未亮,店小二便敲響了祁珩的房門。

好在祁珩一般會定時卡點的早醒,門只敲了兩下,祁珩便讓人進了。

即便這樣,他依然有些不悅的蹙眉。

這個時候擾人清夢,必有要事。

“不好意思,客官。”店小二笑容可掬的雙手遞出一封信,“這是有人託我轉交給你的。”

“有勞了。”祁珩接過後,還特意賞了他一錠碎銀子。

他手中的信封是純白色帶有精緻複雜暗紋的,這是宮中傳來的訊息。

信中所寫的是自他稱病不能上朝後,朝中的各官員的情況,這信的末尾才一句話點明了關鍵。

一直被禁關在地牢的秦宇突然鬧著身體不適要看大夫,不過聽獄卒所言,這些天她並未有任何表現出不舒服的狀況,每日送的三餐也都是梁錦周親自用銀針試過,也不存在暗中調換的情況。

秦宇是北原的公主,既然北原歸順了大祁,所以就在昨日,北原的新王上書要求祁珩將公主釋放出來。

秦宇心機陰沉,加之深通蠱蟲秘術,不得不防,前些日子,梁錦周便同內閣的另外兩位大臣一同商議決定委婉的拒絕北原新王的要求,只是偏偏這個時候,這位北原公主突然就弱不禁風昏迷不醒了。

現在,梁錦周寫信就是明確陛下的想法。

祁珩思考片刻,便提筆回信。

剛寫完不久,門再次被敲響了。

“哥,是我。”

祁珩趕緊放下手中的紙筆,走去開門,因為著急險些被桌角絆了一跤。

皎月笑吟吟:“我就知道你還這個時候一定是醒了的。”

“何事?”祁珩比較意外,因為皎月從來都是睡到自然醒。

皎月不敢說自己是因為昨夜做夢,突然一大早被夢魘嚇醒,而且夢的內容又和他有關。

夢中很是光怪陸離,大致講了什麼她也記不得了。

醒來只覺惶恐,於是就來了。

皎月餘光撇見桌角上有宣紙,靈機一動岔開話題:“哎!你一大早就起床練字呀!”

說著,腰一彎,整個人靈巧的一閃,就從祁珩的側身穿過去了。

祁皎月:“我的字不好看,正巧我醒得早,要不你交我練字?”

祁珩一看就知道,這才不是她入門的本意,也不拆穿,隨她去。

“想練習哪種字型說說看。”

“我想想,要不我就臨摹你的吧。”

祁珩眉角一動,說道:“為何要臨摹我的?”

“因為我喜歡。”祁皎月看了一眼宣紙上已幹得字跡,添油加醋的評價,“這俗話說見字如見人,我哥寫的字就是與常人不一樣,漂亮!有稜有角又不失大氣,一看就知道寫字的人定是個嚴厲又好看是人。”

祁珩聽多個各種馬屁和奉承,還是頭一次聽見如此新奇新穎又直白得虛偽的馬屁。

說話的人不用,祁珩自然反應也不同,他顯然聽得心情愉悅,方才因為宮中信中所述之事感到的鬱結之氣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祁珩眼底不自覺翻湧著層層笑意。

“對了,說到這個,為兄還想起一件事,正要詢問你。”

“你直接問是,不用詢問。”皎月把淡黃色的毛邊宣紙拿起放到手中。

祁珩:“一年前,你喂了我一顆藥丸,當初你說我為什麼不問問這是什麼,現在我要問你,這是藥丸裡面有什麼成分,具體有何功效。”

祁皎月手中的宣紙悠悠然的飄落在地。

半響,祁皎月才找會自己的聲音:“這個嘛,我也不清楚,畢竟我也不懂藥理,我不是講過嗎,那是我無意救的一位江湖郎中給我的,說是有延年益壽包治百病的效果,所以我這不是想著哥哥你身體素來畏寒,這不就大公無私的給了你嗎。”

祁珩從不相信她的鬼話,若真是這樣,這顆能令他起死回生的神藥怎麼可能如此輕易送人。

明明自己的半截身子都埋入了黃土,怎麼可能還能被人拉出來,重見天日。

“是嗎?”既然她不願意說,祁珩也不強求,只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如此良藥如了他的口腹,難免有些惴惴不安,“看來這世上的高人確實大隱於世,若是哪天有幸再見你說的那位江湖郎中,我定是要好好拜會感謝一番。”

祁皎月一聽到對方說出的前面的兩個字,就知道他壓根就沒有相信,只不過是出於他對身邊親人的信任才沒有強制逼問。

“哥!這桌上還有封信。”祁皎月見到了被壓在宣紙下一角的上已經拆開的信紙,“你都看完了,怎麼不馬上燒掉?”

祁珩再次被她給驚歎到了,平復完情緒,說道:“你怎知我就是看完了,並定要燒掉?”

祁皎月奇怪的看著他:“你方才沒有當著我的面看這信,肯定是已經看完了,這信封上有暗紋,應該不是普通的信,暗影閣的信我見過,所以只能是出至皇宮的,朝堂的事都是大事,看完自然是燒掉為好。”

看來,有些事,有些不必宣之於口的想法,一些人不必揣測不必問,她就是懂。

祁珩之所以沒燒,甚至還把這信封不小心放在了被人察覺到的位置,就是因為一開始,他都沒想過要對她隱瞞什麼。

“不然你以為呢?”祁皎月彎腰重新把地上的紙拾起,放平鋪好在桌上。

祁珩輕咳一聲:“沒什麼,這信中也沒寫什麼大事,不必急於一時要銷燬。”

祁皎月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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