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皎月這次的傷反反覆覆,大夫讓她靜養。

於是,她就養到了除夕。

而此刻,宮中時疫的傳言已經沒了,這天百官休沐。

什麼腥風血雨,明爭暗鬥。在即將到來的新的一年裡,都煙硝旗鼓。

楚皎月躺在大同,除了吃就是睡,唯一的訊息的來源就是義莊的傳信,大多都不是大事——只要不是關於楚良的,都是小事。

只可惜,因為某人的暗中搗鼓,楚皎月每天對著莊中的雞毛蒜皮的小事耍嘴皮子,到後來,楚離月都看不下去。

因為她這次已經無聊到對義莊的名字都要碎碎叨叨的講半天。

楚皎月:“要不?義莊換個名,這個名字太土了。”

“當初是你取的。”楚離月面無表情的掰開橘子皮。

“唉,你覺得鬼莊怎麼樣。”

“不怎麼樣?一聽都不是什麼正經門派,不行。”

“金錢山莊呢?”

楚離月慎重的放下手中金黃的橘子,說道:“更土,我看你我閒得張黴了。”

“可不是!”這句話說到楚皎月的心坎了,在過去的將近八年裡,一路走得風雨無阻,這次驟然沒了什麼起伏跌宕,竟突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

楚離月倒是沒怎麼閒下來。

姑小四解決了北原後,朝廷便派來大批的士兵來到北原,協同顧小四做好後續工作。

新皇先是在那設定了自治關,北原屬於中原的領土,但其地域人文的不同,管轄的人依舊是北原人,同時冊封普扎西為新任的北原王,職位雖然虛但該有的權利還在,曾設九關通事、外夷通事共同參與管理。

同時將已經統一的北原部落進行劃分,設羈縻之府二十、州三十、縣六。朝廷曾經形如虛設的提督四夷館開始發揮作用,楚良每月分兩次派出大臣去北原宣傳中原文化,以及負責相關的字譯,通事。

楚良的做為剛剛恢復實權的新皇,在大力推行他的政策同時,還要對付朝廷的舊貴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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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大同的楚皎月看著城中的你來我往,聽著客棧的說書人說著北原的近事,就知道徹底收復北原的路途雖遠,但有人還在堅持,那祁朝便總有那麼遐邇一體,率賓歸王的那一天。

對於幾月前遭遇殺手的事,在楚皎月內外兼施下,到底沒有傳近楚良的耳裡。

如今,楚皎月在這裡安心做她的米蟲,不去打擾。時不時給他寫幾封信吐槽一下最近大同發生的大小事,無非是些張三李四王麻子之間的‘愛恨糾葛’。

至於那位殺手,暗影閣新來的彭於手下不知輕重,審的第三晚就莫名死了。

這件事算是不了了之,比起日漸發展起來的北原不算什麼大事,今年冬天,北原照舊沒有存糧,新皇很慷慨開倉放糧,算是解決了北原的燃眉之急。

如今,楚皎月堅持要改義莊的名字,楚離月以堅決的底線死守。

“你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楚離月憤恨的把最後一瓣橘子塞到嘴裡,“你摸著良心說一說,你除了在關鍵時刻露過一兩次面,你還做了什麼?”

楚離月做為二把手,可謂是幹得盡職盡責。

早期為了招攬人才而導致義莊內部的種種矛盾,最大也便是利益分割,大家因財而聚,那也必定因財而散。

到了義莊羽翼漸漸豐滿,楚離月在把門檻拉高的同時,發揮了在楚府當二小姐的那股蠻橫無理勁,從一群跳樑小醜里拉了一兩個典型殺雞儆猴。

楚離月越說越不平:“知不知道你這裡躺屍那會,義莊不知哪得到訊息說你快昇天了,底下的幾個才發了月錢的人居然打算挑唆幾位義莊的重要下屬說要反亂,反正義莊錢多,趁此機會撈一把。”

楚皎月若有所思道:“錢雖多可人不傻就行了。”

楚離月不僅不能傻,還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和萬分的警惕,才能撐住整個義莊。

“你就不怕我罷工?”楚離月扶額掩面,驚覺她這個姐當得是越來越鞠躬盡瘁,只能無奈道。

楚皎月收起嘻嘻哈哈的神色:“不怕,我想等到明年挑個好時機,把義莊給你,你看如何?”

楚離月沒坐穩,直接從床沿摔了下去。

“我沒開玩笑。”楚皎月翻個身,休閒的翹著二郎腿,雙手枕在腦後,看著天花板道,“我江南經營的胭脂小鋪也不錯,每年的淨收入非常可觀,我不打算生孩子,又沒有什麼後顧之憂,就算給我敗家也綽綽有餘了。”

楚離月還沒從她那句不打算生孩子這句話外有話裡聽出點什麼,就見床榻上的女子擺出一副可如畫的妖嬈姿勢,帶著不懷好意的目光說:“我這人嘴毒心黑,義莊最需要你這種喜歡和稀泥油嘴滑舌,還掌握著易容絕技的高手來打理,你看上次的事情你不處理得挺好的,而且義莊的人,尤其是那些最底層的,心比天高,你把他們拿捏了這麼久,也算是老油條子。”

楚離月:“你在這裡愛死不死。”

“二姐!你走什麼?我話沒說完。”楚皎月叫住前腳已經踏出去的人,“今天除夕,你的將軍卻還要繼續鎮守北原,看著那些蠢蠢欲動,不死心的人,今晚打算怎麼做?”

楚離月轉頭用這不是廢話的眼神看著她:“你還想翻天不成?”

楚皎月支著下巴:“想起找他嗎?”

楚離月毫不猶豫的收回來踏出去的半隻腳。

“你的傷?”

“沒問題的。”楚皎月翻身利落的下床。

楚離月:“你騙我?你早好了!”

楚皎月捂住胸口,作痛苦狀:“不行,我心坎疼。”

“……”

楚皎月自導自演完後,發現對方正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她。

裝不下去了。

楚皎月:“好吧,我這傷隨心情而定,心情不好我就疼。”

這下,楚離月算是看懂了,她在這裡裝病不會京城,是因為知道自己取了無用反而添累贅。

“我們兩人連大同都不能走出去,怎麼去?”

“走。”楚皎月上前拉過她的手,“我帶你去打扮打扮,見心上人不能隨意。”

楚離月:“不要,隨便戴個面紗就行,我就這樣,還需要怎麼打扮?”

於是,這個下午楚皎月興致勃勃的帶著她逛了一下午的商鋪。

不得不說,楚皎月很有敗家的潛質。

買件衣服都花了幾十兩白銀,偏偏她自個兒還不滿意,非要寫信給蜀中地帶的胭脂小鋪帶幾盒胭脂水粉來。

時間不夠不說,完全是大材小用。

然而,楚離月偏偏從她不著調又不靠譜的行為看出了只能魯露出冰山一角的些許關心。

楚皎月對越熟悉越喜歡在意的人,她就越不會表達自己,那嘴皮子諷刺起人來,一準一個的能氣死人。

最後,義莊的腿腳再快,也比不過即將到來的除夕夜。

楚皎月親自給她的二姐化了一個淡妝——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區別。

楚離月言不由衷道:“不錯。”

“不行。”楚皎月用現代的眼光來看,挑剔的搖頭道。

她的下半張臉永遠沒有前半張好看。

為了避免古代把什麼成分不明的白粉往臉上抹,她盡力的用珍珠粉去修飾。

楚離月:“沒事,我還是把面紗帶上。”

“哎!”楚皎月用手帕把對方臉上多餘的粉末拂去,“別急。”

到最後,兩人手忙腳亂到快天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穿成這樣,還怎麼混入軍中?

還不如穿夜行衣來得方便!

“算了!就這樣,再不走城門就關了。”

“也對,那你再等一會兒,我衣服還沒換呢。”

半個時辰後,兩人便被守城的士兵發現了。

顧小四把楚離月藏得很好,守城的小兵並不認識兩人。

“把你們的通關文牒拿出來!”

楚皎月引以為豪的輕功還沒來得及施展,就別巡邏的將士們發現。

雖還沒到關城門的時候,但是該嚴的還得卡嚴。

“算了。”楚離月搖搖頭,攔下準備發作的三妹,“你這樣厲害的人都沒辦法混出去,恐怕北原那邊還未完全安定下來。”

楚皎月斜了她一眼:“是,你的將軍無論做什麼都是對的。”

兩人除夕夜逃跑計劃宣告失敗。

因為沒能出城,背後包裹裡的男裝也就來不及用上。

楚皎月看得出她的情緒低落,只能生硬的安慰:“難得我們好興致,要不我們去買點什麼年貨,雖然住在客棧,但好歹也得有點儀式感。”

“儀式感?”

“買煙花,買鞭炮!除夕就得有除夕的樣子!”

“恩!”

兩人行動力非常強,沒多久就買了一堆煙火棒還有火石,以及各種吃食首飾。

楚皎月還沒正兒八經的逛過邊關小鎮,在她的印象裡,這裡是邊防軍畿重地,應該是嚴肅而緊張的。

誰知道,這裡人氣味十足,這裡不似京城,沒有那麼多繁文縟節的束縛,也不搞什麼宵禁。

兩人不知不覺逛到了晚上,頭上星星點點。

卻是如書中所說,如星星一般眨著眼睛。

楚皎月手中提著從小販手中買來的油紙燈籠,與身邊家人漫無目的閒逛。

前方有人正扎堆不知在看什麼熱鬧。

楚皎月提議:“去看看?”

“走吧。”楚離月一邊走一邊提著路邊的碎石子說道,“對了,晴若最近怎麼樣?”

楚皎月:“在應天府那邊蹦躂,我沒讓她大老遠跑過來陪我,你這不一樣嗎,顧小四如今是大將軍了,可不能像楚府那樣當你狗腿子。”

“我懶。”楚離月早就習慣了對方的說話方式,不以為意的道,“幹嘛身邊必須得有人跟前身後伺候著,這樣挺好的,我算是看明白了,沒有誰能一直陪著誰的。”

楚皎月心頭一跳,等著她繼續說。

“顧小四也不能。”楚離月鼻子發酸,“他現在是千萬百姓的大將軍。”

楚皎月給了她一肘子,心裡卻想:她的兄長現在也是黎明百姓的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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