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楚皎月的頭就被落入了某人的肩窩上。

楚皎月這次不用仔細聞,便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檀香。

她默默的說:清苦的藥味好像沒了。

楚良這一抱,自己倒先渾身緊繃,腰背挺得筆直。

不過楚皎月倒是非常享受這片刻光景。

“我是不是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楚皎月聞言搖搖頭,搜腸刮肚的想了一番詞彙,最後文不對題的說:“我這也算是為大祁立了一功,不過是些皮外傷不礙事,休息幾天就成。”

“皮外傷?”楚良被她噎住,“你是不是等你真缺胳膊少腿的時候,你才……”

“我才什麼?”楚皎月下意識的板過身想要去正視他,“嘶——”

楚良立刻雙手用力將她桎梏住,而後不由分說的拉過她的手腕,為她把脈。

楚皎月這純粹是傷疤都沒好利索就忘了疼,這下樂極生悲,觸動了斷裂的肋骨,嘴上依舊在做最後一絲掙扎:“我真沒什麼。”

“你膽子再說一遍!”楚良不受控制的捏緊她手臂。

“唔!”楚皎月齜牙咧嘴道,“疼!”

她從頭到尾,說得最多的就是疼。

楚良憤憤的想:疼死你算了。

不過想歸想,楚良的手勁立刻就散了,沉默半響說道:“抱歉。”

抱什麼歉?楚皎月還沒來得及想明白,脖子處一涼,眼皮突然沉重起來。

楚皎月:“哥,你……”

後面的話還未完,楚皎月整個人立刻倒進了令人安心的懷抱,心想:我居然被暗算了。

楚良不敢隨意動她,只是接下後面未完話:“既然你不肯說,那為兄只能親自動手。”

方才把脈時他就已經發現,楚皎月的內息紊亂,不過一直被壓制著,所以表面看起來有那麼一回事。

楚良躊躇一會,揚聲向外面吩咐:“立刻備好馬車,我現在要回大同。”

顧小四一開始也沒走遠,聽聞他的吩咐後,便囑咐下屬不要將此事聲張,儘可能低調行事。

顧小四:“需要幫忙嗎?”

楚良搖搖頭,四平八穩的將她放入馬車:“她如今受不了顛簸,找幾個穩妥一點的馬伕。”

“好!”

楚良給扎的那一針對楚皎月來說其實沒什麼分量,只是渾身上下的疼痛幾乎是消失殆盡了。

她能感覺到有人將自己騰空抱起,隨後又躺在有淡淡檀香味的懷抱中。

楚良也不知道她到底傷到了那些地方,怕她誤牽扯傷口,只能盡他所能將她護得嚴實一些。

待楚良連夜趕到大同時,楚離月已經提前在站到城門等著他。

楚離月:“三妹怎麼樣?”

楚良抱著懷中的人看了她一眼,不太想說話,但還是點頭頷首:“暫時昏過去了,身上大小傷不斷,我不便檢視,等會你去找個女大夫來。”

“大夫已經在城中等候。”楚離月在聽說北原王已經被捕而顧將軍派出去的三位使者卻毫無音訊時,就大致猜到即便楚皎月能夠回來,以她的性子多半會受些傷。

單看楚皎月的臉色,也只是略顯蒼白,楚離月暗自鬆口氣,然而望向楚皎月被白布裹得密不透風的膝蓋時,心中一驚。

楚良:“以後怕是要落下毛病了。”

此後兩人一路無言,直到楚良把楚皎月平放在客棧二樓小屋的床上時,才開口:“我方才為小妹把脈時,發現她的脈象一直不穩,一時半會也沒找到原因,若等會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說。”

女大夫受他一臉嚴肅正經模樣的影響,說道:“公子不必緊張,想必這位姑娘就是你心上人吧,這男女有別多多少少有些不方便,這裡有我和楚姑娘互相幫襯著,應該沒多大問題。”

楚離月:“放心,我在外也算是漂泊無定,也會一些簡單的醫術照料自己。”

楚良除了臉色不太好看,眉頭緊蹙以外,倒也看不出什麼其他情緒。

“那就麻煩兩位。”楚良說完便自覺的退出房屋,順帶合上了門。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楚離月才面色凝重的推門而出。

“陛……兄長,你嚇死我了。”楚離月沒想到他會一直站在這裡。

楚良一襲黑衣,身量頎長,此刻在一動不動站在門旁。

楚良:“如何?”

“不太好。”楚離月斟酌著詞彙,“肋骨斷了……五根,肩膀上還有箭傷,其他的傷也有,相比起來都不太嚴重,至少沒傷到筋骨。”

“恩。我現在能進去嗎?”

楚離月摸不準楚良的想法,明知道現在進去可能於理不合,但一想到楚皎月對某人不合時宜有悖綱常的想法,只好昧著良心說道:“能,正好陛下也能看看三妹的內傷。”

楚良頷首後,便推門而入。

女大夫見此,也識趣的也退了出去。

楚皎月一聽腳步聲,就知道人來了,原本想換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躺著,沒辦法,一想到自己醒後要面對的是誰,便再也提不起膽子。

裝死——有時候是非常行之有效的解決辦法。

楚皎月的手腕被人握在冰涼發手中。

那人的手彷彿怎麼也捂不熱,根本就是四季常冷,她心道:怎麼還不放開我?

楚良心道:為何心脈越來越亂?

楚皎月知道要是在裝下去,恐怕真會被發現什麼端倪。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從被換血的那一刻,楚皎月就知道她曾經被老閣主說過根骨其佳適練武斷言這次是真的斷了。

暗影閣的內力被江湖說是旁門左道不是沒有道理的,正因如此才只有少數人的體質適合去暗影閣修煉。

楚皎月運氣好,神女之血是上上之佳的體質血脈。

然如今,根基被毀,原本就不易控制的內力失去了駕馭的載體,無法回到當初運用自如的地步。

楚皎月單是壓制體內作怪的內力已經是非常辛苦,如今受了傷——力不從心。

“哥。”楚皎月佯裝很難受的模樣扭頭。

楚良忙不迭放下她纖細的手腕,一手放到她額前,一手貼著她右側的臉頰防止她無意識的扭頭牽扯到右肩上的傷口。

楚皎月睫毛顫動片刻,緩緩睜開眼睛,似乎還搞不清狀況:“這哪?”

“大同縣。”楚良簡潔的回答完畢後,緩慢的板正她的小腦袋,“就這樣莫在動了,大夫說你右肩被箭射中了筋骨。”

楚皎月:“恩。”

楚良還以為她還要繼續狡辯,誰知道這次居然如此乖順。

她不知道的是,楚皎月之所以如此聽話,是因為這位堂堂義莊的神秘莊主,此刻居然害怕自己的兄長。

“你現在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楚皎月哪敢說一個有字,對方越是不動聲色,越是可怕。

“那把手給我看看,我方才注意到你的心脈不太好。”

“有!”楚皎月點頭如搗蒜。

楚良沒心情和她玩鬧:“到底有還是沒有?”

“有!真有……我胸口疼!”楚皎月豁出去了,“要不,你幫我看下?”

“……”楚良單手握拳抵住薄唇,半響又豁的站起身。

楚皎月:“哥你去哪?”

“把大夫請過來,再看看。”楚良扔下這句話就飄走了。

楚皎月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

女大夫不久便來了。

肋骨斷裂的毛病其實不大,楚皎月之前在生物書上看過,只需要病人躺好休息十天半月,它就能自行治癒。

而大夫進來也只是做一個簡單的囑咐,隨便也把了個脈。

“姑娘是習武之人,這脈象雖亂但一直什麼牽扯著。”大夫皺著眉頭,似乎是遇到了棘手的問題,“不知姑娘最近練功可曾走火入魔?”

楚皎月沉默片刻,如實回答:“是。”

大夫道:“難怪會如此……我行醫這麼多年,第一次見過走火入魔的人還能談笑風生的站在這裡,實在佩服。”

楚皎月尷尬的笑了笑:“大夫的醫術了得,我哥方才都沒看出來問題,居然被你一句話都說中了。”

“那倒也不是,我見那公子是關心則亂。”大夫笑著搖頭,忽而又變了臉色,“等下!那公子是你兄長?”

楚皎月有些疑惑:“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看來你們兄妹的感情很是深厚,我當初還以為姑娘是那位公子的心上人呢……不過那這樣一說。”大夫認真端詳起來,支著下巴日有所思道,“兩位確實有三分相似。”

楚皎月的好心情被她最後一句無心的話給徹底擊退了。

如果可以選擇,楚皎月一定不會選擇與楚良為同母所出。

大夫:“姑娘還有其他不適嗎?”

“沒了。”楚皎月失落的擺擺手,“你先下去吧。”

大夫一告退,楚離月就往前湊。

“三妹?”楚離月敲了三下,“我能進來嗎?”

楚皎月沒好氣道:“進!”

楚離月端著一盆熱水走來放在桌前,將打溼的手帕擰乾:“我幫你擦擦臉。”

楚皎月不能動,只能默許她的好意。

“你把陛下急壞了。”楚離月手一頓,繼而笑道,“你今日要是醒不過來,他準得守你醒來為止,小時候便是如此。”

“小時候?”楚皎月扯起沒有笑意的嘴角,“我都不記得了。”

楚離月的白帕被擦成了烏血色,見著對方終於露出了原本清冷的模樣,才滿意的將帕子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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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你可皮了。”楚離月仔細想了想,“其實也不算,你沒我能折騰。”

這不是廢話嗎?楚皎月給她翻了一個白眼。

楚離月:“你別不服氣,我那時是折騰整個楚家,你是純粹折磨你哥。”

楚皎月來了興趣,在自己僅存不多的記憶中,自己似乎只是比較粘人,應該算不上混世小魔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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