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和我說?”要早提前告訴她,楚皎月也就不用這麼著急趕路。

楚離月抬頭,露出滲人的微笑:“沒事,咋們現在到了應天府接下來去哪?”

“回客棧。”楚皎月狐疑的打量著她,“你先休息,你也別著急,這賭注我是贏定了。”

楚離月這人其實也軸,這些年奔波流浪隨風漂泊,自己也不知道要幹什麼,先是去北原找解藥,後來聽說顧小四其實已經好了很多,她又去了江南一帶,後來沒發現有什麼值得繼續停留的原因,剛好楚皎月正在著力建義莊,正缺人手。於是她就義不容辭的往裡上趕湊,結果本事不行反倒被人將了一軍,連累了大家。

所以這次她堅持不停留,楚離月可這一想到萬一顧小四已經不在了,又很焦慮。可倘若還在,她又開始膽怯起來。

她不知道這事換做楚皎月,她又會怎麼辦。

楚離月看著眼前高挑冷漠又熟悉的人,心想:義莊會有真正強大起來的一天的,因為有這樣一個聰慧又堅決的人看著。

“行了,你先喝口水。”楚皎月隨手遞了一酒壺給她,“這是茶水,有提神醒腦的功效。”

楚離月毫不遲疑一口悶下去。

“這是苦丁,裡面我還放了風乾的苦瓜,苦不死你。”

楚離月早就習慣了對方這樣的冷嘲熱諷,也不以為意。學著楚皎月對任何事情都滿不在乎的語調道:“行了,這點傷我死不了,走吧。”

客棧離這裡不遠,楚皎月把身上隨身攜帶最後的白銀給了小二,同樣要了上次一樣的房。

“哎呀,客觀真的不好意思,這間房上次那位爺還住著呢?你們看……”

楚皎月轉頭看了她一眼,也不理會小二,直接用眼神示意——還恁這幹嘛,上去吧。

臨到事前,楚離月開始慫了,一想到即將要面對的什麼人,便開始打退堂鼓。

楚皎月懶得和她磨磨唧唧,直接拉著她強硬的帶去了四樓。

她一推開門,正好對上了顧小四滿是血絲的雙眼,身旁還可憐兮兮的站著一位晴若。

晴若委屈極了,這自家小姐自打發她迴避一段時間,她一回來結果就不見了人,在這裡和同樣著急不安的顧小四連續不眠不休的等了四個晚上,如今好不容易見著人,也不管不顧的向前撲上來:“小姐!”

楚皎月不著痕跡的往一旁側身,讓對方撲了個空順勢栽倒在楚離月的跟前。

楚離月被這突如其來的熊抱給撞得猝不及防,原地踉蹌一下悶哼一聲。

楚皎月只感覺身旁有一陣風,迎面撲來。

再回過頭,顧小四已經成功的接住了即將要倒下的楚離月。

楚離月這次雙耳都是紅的,眼睛瞪得老大,輕輕撲閃了睫毛,被眼前的人看得有些呆了。

楚皎月不想當這個電燈泡,二話不說的擰起晴若的後領子從開啟的窗戶下縱身一躍,整個動作行雲流水,正如她悄悄的來不帶一絲的風離去。

楚離月尷尬的從顧小四的身邊撤離,用手撫了撫耳邊的頭髮。

顧小四:“小姐。”

“恩。”楚離月彆扭的回過頭,不去看他,“現在我也不是什麼小姐,你現在是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不必這樣,我受不起。”

顧小四:“不是的,小姐我……”

此話一出,楚離月簡直想把自己掐死,這個時候怎麼能這樣說呢。

可說都說了,楚離月只能硬著頭皮強裝淡定:“都不請我進屋?”

一說完,她又想把自己扇死,她江湖浪跡慣了,有時候把自己易容成小夥子與一幫五大三粗的一起同吃同喝,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但現在她是女人對方是男人,這樣說,簡直就是不知羞恥讓人家邀請自己入屋,像什麼話!

“好。”顧小四側身讓道,“我聽三小姐說你可能有些內傷,怎麼樣了?我,我請了應天府的郎中來,我……”

“等下,你別走。”楚離月見他要逃離,忙不迭的攔住。

顧小四前半個身子已經探出去,後半截被硬生生的剎住。

“噗——”楚離月沒忍住,立馬樂了,結果樂極生悲,“嘶——”

她不小心牽扯到腹部剛縫合的傷口,笑出了眼淚。

顧小四僵硬的圍在她身邊,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道:“我去找三……”

楚離月拉住他袖口,搖搖頭。

她近乎是貪婪的看著經久不見的顧小四,印象中那位不善言辭的少年和眼前堅毅五官稜角分明得俊逸的男子重合起來。

好似他們中間隔的那些年就在昨天,今日她依舊是嬌蠻的大小姐,然後拉著他的袖口強硬的說,“你今天必須帶我出去。”

“你今天必須留在這裡。”楚離月如是說。

顧小四的腦袋轟的一聲空白一片,其實她到底說了什麼,自己一點也沒有聽清,只是下意識的點頭說:“好。”

留在這裡能幹什麼呢?楚離月意識到這個問題後,一時也不知所措。

她先是訕訕的收回了手,尷尬的氣氛無人打破。

楚離月心想:這可怎麼辦,說點什麼好?

“那什麼,你最近別來無恙?”楚離月看著他,其實是想說,身體安否,洛賦可全解?

但這些幾欲出口的句子被她堵在心中,看著他挺拔頎長的周正身子,一切都不言而喻。

周南說得對,離開他,才是對真正的為他著想。

楚離月先前的挫意此刻有撲面倦襲而來,累贅這個字踏踏實實的架在她的骨頭之上成了一張千斤重的麵皮。

顧小四慌了:“小姐,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楚離月的眼淚簌簌落下,如綿延不絕的滔滔江水,她狠狠的用袖口擦拭臉頰,最終在顧小四即將離開她想要找人之前開口道:“我沒事你回來。”

顧小四訥訥的在她跟前站定,他的心緒經歷了劇烈的大起大落,先是在看到她的一霎那渾身的氣血翻飛幾欲衝破血管,隨後又無邊的落寞,而現在他又開始分裂出兩個極端,多年軍中氣血磨練,迫使他要立刻不顧一切的將她帶走,帶到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把她藏起來,這樣她就不會經歷諸多的磨難。而另一半的顧小四依舊是那知分寸懂禮數的小奴才。

楚離月深吸一口氣,努力找回曾經蠻橫不講理的大小姐,雙目一瞪,話還沒有說出口,鼻子卻是不爭氣的一酸,一時間她也管不了什麼彆扭尷尬,藉著巧勁攔腰將他抱住,在觸碰他的一霎那,楚離月感覺自己似乎又找回來從前她毫無顧忌的背在他後背的記憶,她憑藉著一點依賴漸漸的勒緊對方結實的腰線。

她悶聲悶氣:“你怎麼才來,我都以為你不要我了。”

顧小四原本是擔心她的傷口不宜大動作,初是緊繃著身體。

那而那句‘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將他擊得潰不成軍,幾乎要丟盔棄甲的想要離開。

顧小四緩慢的把手放到她後腦勺,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著,那動作彷彿是對待什麼極易破碎的珠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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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我回來了。”顧小四的聲音突然啞得不像話,如同滾燙的鐵器突然濺入涼水一樣,“我不走了。”

“我再不走了,不走了。”他反覆將這句話滾爐子似的翻來覆去的說。

他不走了,哪怕是二小姐敢他走,他也要死皮賴臉的留下來,任誰說也得跟在她身旁寸步不離。

當初的那個小小少年能夠因為他人的三言兩語而輕言放棄,可如今快十年了,他也不再是少年,而長成了一位出色的男人。

顧小四心想:誰也不能傷害到他,我可以發誓。

“唔——”楚離月不想破壞這樣的氣氛,腹部的傷口估計是已經流血了,沒忍住還是悶哼出來,“你……你幹嘛!”

楚離月驚呼一聲,她被打橫抱起來,整個人突然騰空有些失重,下意識的勾住他的脖子。

顧小四多年來饒是不太會說話,行伍之人很多都不講究,原本行雲流水的動作也被他做得笨手笨腳。

楚離月被他的反應逗得咯咯直笑。

顧小四仔細的給她掖好被子:“我去叫三小姐過來,為了看看。”

楚離月不許,拉住他有薄繭的手,固執道:“不要。”

“好。”

你說什麼,他就是什麼。

顧小四的眼睛還是黑黢黢的,就像個無底洞,好像要把楚離月整個人都陷進去。

楚離月眉眼彎彎,她心甘情願的要往裡跳,這次哪怕是十頭牛也是拉不回來了。

“噔噔。”楚皎月在門外敲門,“卿卿我我也得看場合,麻煩允許我進來。”

楚離月輕咳幾聲,雙臉紅得發燙:“進來吧。”

楚皎月不客氣的推門而入,直奔主題:“王仁義失蹤的事已經是整個應天府人盡皆知的事。”

顧小四聽後站起身,猛然響起:“抱歉,我忘了。”

“這不怪你。”楚皎月突然有些卸力似的疲憊,“你做得很好,王仁義死後你第一時間處理了屍體。”

楚皎月從來不打無準備的仗,正如同這次她也不可能如此幹淨利落的離開。

離開之間,楚皎月是有提前給顧小四囑咐相關的善後事宜,只是王仁義失蹤不明的事被發現是遲早的,她沒有責怪的意思,所以當前最重要的便是封鎖這個訊息,防止他走入皇帝的耳中。

楚離月提議:“我又個更好的辦法。”

“什麼?”

楚皎月和顧小四異口同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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