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後如同魔咒一樣縈繞不去,楚皎月自然的睜開眼睛那一瞬間有迷茫恐懼之色,但一眨眼又被自己快速的掩蓋,恢復清明之色。

她坐起身,憑著五官感受抹黑在房中把燭臺點亮,坐在凳子上拿出周南當初還給他的設計圖紙仔細觀看思考。

隨後再三思量,才提筆做出修改。

這張計劃表已經被自己改得七七八八,早就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當初周南講這張計劃紙還給自己的時候,什麼也沒說,一個勁說誇她做得很好,自己自己才不配位不能承擔。

楚皎月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的收回紙,在周南一走就立刻重新審視起自己的計劃。

當初自以為是的天衣無縫現在看起來漏洞百出。

表面看起來這一連串細緻的執行表完美的無懈可擊,甚至考慮到了層出不窮的意外,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自己近月來和楚離月的頻繁聯絡後,她對著自己所做的一切越來越沒有底氣。

甚至開始否定自己,懷疑這件事到底能否帶來價值。

所以她是改了又改,擺在眼前鋪展開來比書桌還大的一張紙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符號。

那是摩斯密碼,她嫌棄古文字體複雜難寫,乾脆直接用簡單的符號代替,為了確保自己能夠看懂,所以用了她曾經無聊時在網上自學的摩斯密碼來代替文字。

而等楚皎月再一次修改完計劃表時,天已經朦朧。

她又是一晚無眠。

熬夜已經成了她的習慣,而這一次楚皎月難得在想要在白天好好睡一覺的時候,卻意外的睡不著了。

她就乾脆在院子裡活動筋骨耐心等待義莊那邊的訊息。

按照楚皎月的計算,她昨夜把信交到楚離月手裡後,為了以防途中出現意外,楚離月要在收到信的三個時辰之內託人傳信通知,確保信已經到了她的手上。

所以楚皎月得在院子裡無事溜達一天,等著和以往一樣調皮搗蛋的小乞丐來砸她院子的門,或者朝她院牆裡扔石頭。

可這次楚皎月從白天等到黑夜,途中也遇到過調皮搗蛋的小屁孩朝她院門吐口水的,但始終沒有一個她想要見到的暗號。

出事了……

楚皎月把頭瞞進一盆涼水中,最後知道自己憋不住才抬起頭來,大口大口的呼吸。

她悲愴的想:要是自己就死在這裡,會有人來給她收屍嗎?

楚皎月開始想楚良了,她知道要是楚良在,這一切都不是問題,他永遠都能運籌帷幄,不像自己……

明明是應該著急的時候,楚皎月偏偏卻思緒飄飛,無頭無尾的想了很多,前世今生的一切如同電影裡一閃而過的盡頭。

她記得自己在被捕前,對自己發過誓,她這被子都不會忘記自己父母所這的一切,就算死,她也會帶著仇恨下地獄。

可真到了死前,她啥事都想不了,老人都說人死前會看到死後的世界,或者靈魂能破殼衝破桎梏飄在半空看清人世往來,看看自己死前的最後一面。

輪到楚皎月,她什麼都沒有看到,甚至連賭咒發誓的恨意在最後一刻也煙消雲散,沒什麼特別的愛恨情仇。

人活到頭來終究不過一把黃土,和那些人有什麼區別。

楚皎月沒想過自己還能重來一次,她能夠重生出現這裡,已是大幸,本就不應該奢望太多。

可她總是忍不住的要有所求有所想。

“哥……”楚皎月呢喃道,“如果是你,你現在該怎麼辦?”

楚皎月閉眼在腦海中無遺漏的回想這十八年來她最快樂的時光,似慰藉又似念想的揮之不去。

不思量,自難忘。

也許是兄妹連心,楚良的手突然不自覺的抽搐一下,手中的茶杯立刻摔地濺出滾燙的茶水來。

他在沒人的時候,基本都是宛如一尊面無表情的煞神,平日裡親人隨和的氣質面紗終於摘落,楚良蹲下身仔細把破碎的陶瓷拾起來。

屋外的小黃門許是白天太累了,現在楚良在周遭寂靜的皇宮裡,那聲音顯得尤為刺耳。

但他此刻還能依稀聽見屋外時重時輕的呼嚕聲。

彎腰拾杯時又不小心割破了手指,這是無關痛癢的小傷,楚良不在意,用一旁早已冷去的茶壺裡的水對準自己受傷的手準備淋下去。

碰——

茶壺落地,楚良臉色聚變,本來就蒼白的臉一瞬間變了死人似的灰白。

胸口似有萬蟲叮咬噬心,楚良痛苦的蜷曲身子,好一會才他都保持著嬰兒蜷縮的姿勢無聲無息的躺在那裡。

就像真的死了一樣。

隨後,楚良從劇烈的頭疼中恢復了意識,這才佝僂著腰從床頭枕下拿出尖銳的剪刀劃開自己的外衫,見了翻飛皮肉。

楚良依然維持著他帶進骨子裡的不動聲色和冷漠,乾脆利落的用刀劃開自己的胸口放血。

劃開皮肉的時候得小心避開關鍵的地方,不至於刺破心臟猝死在這裡。

他著自己的血流得差不多了,這才把準備好的針線拿出來縫合傷口止血。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賢良淑德的為自己縫補不小心劃破的衣服。

等楚良把自己收拾乾淨以後,便把帶血的衣物藏進衣櫃用特製的香料掩蓋,同時把方才的狼藉打掃乾淨。

叫人看不出一點毛病來。

屋外偷睡了一晚上的小黃門心虛的端上青銅盆敲門而入,提醒公子爺該洗漱了。

楚良一向是不用他人提醒就能自覺做好一切的人,小黃門進來的時候,他早已經穿戴好,就等著他端來鹽水。

小黃門看了一眼一塵不染的房間,打趣道:“公子昨日才的那間新衣還沒髒來,先下都給收撿起來,奴才來的時候還聽見丫鬟們說,這誰嫁給楚公子就是誰的福分。”

楚良沒表態,只是默默的把口漱完後才說:“都是些宮中閒話,有什麼好聽的。”

這小黃門原本是一京城中的富家子弟,後來家中變故為某生路,這才被人騙入宮當了黃門。

這小黃門有個乳名‘石頭’,年幼就跟著楚良鞍前馬後,這小石頭什麼都好,唯獨一點就是愛湊熱鬧探八卦。

不知道是不是少了那部件,小石頭獨愛那些丫鬟們玩,於是他從小耳濡目染學到了中年女人們的碎媽子這一典型特徵。

石頭糟心的想:這公子還不娶妻,又這麼愛乾淨,莫不是有什麼龍陽之好吧?

他一想到這裡,思緒就不由得信馬由韁起來,自動腦補了比說書先生還要長的話本來,而裡面的旦角就是楚公子和太子殿下了。

“石頭!”楚良音量提高,不滿的皺眉,“你在想什麼,我剛才都已經喊你四次了。”

石頭恍然回神,表情有些失落:“沒什麼,只是今早奴才還聽到那些丫鬟們正在討論關於太子殿下的事。”

祁北辰有什麼事,難道還有楚良不知道的?

楚良:“今一到發生的?”

“嗯嗯!”石頭忙不迭的點頭後,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躲避楚良的視線轉像別處。

楚良原本以為又是幾個丫頭說的閒話,結果這次看石頭的反應卻有些不對,問道:“到底是什麼事?”

石頭結結巴巴的說:“沒什麼,還不是說些關於你和太子之間的謠言。”

“真的嗎?”楚良也不逼他,只是不依不撓用眼神看著石頭。

石頭最終還是說了:“那公子,我說之前你得保證自己不要傷心。”

“你見過我遇到什麼傷心過?”

石頭認真思考後回答:“好像還真沒有,那我就說了……這個,就是殿下今一到早如今覲見陛下,除了和自己父親請安以外,還提了一件事。”

楚良突然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你說便是。”

“殿下說他已經到了該立家的時候,希望陛下在明日在殿下生辰的時候把……一位姑娘娶進門,據說那位姑娘不是什麼名門將女,所以不用迎親儀式不用太盛重,做個小妾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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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良:“今上怎麼說?”

石頭覬覦著公子爺的臉色,小心措辭道:“殿下也確實早就到了該成家的時候,前些年陛下也提及過,不過殿下一直推脫,所以陛下也沒說,應了。”

楚良太瞭解祁北辰了,他絕不是個會退讓妥協的人,除非他是真的喜歡。

楚良汗毛道理,臉色比昨日還要難看幾分。

小石頭嚇壞了,沒料到這殿下和公子之間果真是情深義重,見公子爺如此大的反應,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只能硬著頭皮安慰:“公子才貌雙全,這世間多的是男女老少歡喜你,我們不能吊死在一顆樹上。”

楚良詭異的看了他一眼。

“可知那女子到底是誰?”他說完這句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似乎不對勁。

石頭:“哎呀,公子你這……唉,奴才扶你躺會床上休息,奴才給你端碗清粥來。”

“站住!”楚良聲音沙啞得厲害,胸口裡的蟲子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石頭回頭看著公子爺面如死灰的臉,突然覺得他很可憐,不想走了。

石頭收腸刮肚的想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合適的詞語來安慰對方,畢竟這好龍陽的他還真就沒仔細研究過,到底該如何交流。

楚良:“我問你話,可知你說的那普通人家的女子是睡?”

這石頭真不知道,只能寬慰道:“說不定是那些侍女聽錯了,公子你也知道,這宮裡的謠言從來都是一傳十十傳百,最後變了味兒,所以沒準只是陛下單方面的說,殿下答應不答應還是一回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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