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回到自己的小隔間的時候,一位身穿淡紫色衣裳的宮女給她端了一盤食過來:“御膳房剛做好的,請公主用膳。”

秦宇一瞧,不過是兩菜一湯。她伸手碰了碰那盛湯的碗,心想:好嘛,這都已經透心涼了。那宮女見狀,解釋道:“這天寒,來的路上又有些時辰,所以涼了些,望公主見諒。”說完低頭看了看個頭還沒及她腰間的女孩,言語間雖然沒有輕蔑,但也不恭維。

秦宇笑了:“無妨,不過今日本公主並沒為什麼胃口,你把這放在這兒,等會若皇貴妃娘娘養的狗餓了,我就給它,省得浪費。”

皇貴妃確實養了一隻西域進貢的一條貴賓犬,模樣嬌小可愛。那宮女聞言一愣,心想,這公主分明是說這食兒連餵狗都不如。

秦宇也不去瞧宮女臉上的尷尬,自顧自的把玩手中麼麼給她的藥膏,只給那宮女留了低頭的一頭黑髮。

“公主莫不是糊塗了,那小狗只愛啃骨頭肉乾,這人吃的東西,怎麼能同貴犬相比呢。”

秦宇也不惱,仰頭看著那宮女,那尖尖的下巴對這她,似乎是要佯裝戳那宮女高高的額頭,“身為一隻看家護院的狗吃東西還有挑三揀四。”說著,高傲的將側臉一瞥,繼續說:“……生爾為狗,簡直還不配給娘娘舔腳。”

宮女:“……”她吃不準這公主的邏輯,張張口愣是沒吐出一個字。

末了,她放下食盤最後給秦宇留了一句:“公主好自為之罷。”

秦宇又是一笑,那笑容只讓人雞皮疙瘩起了一地:“那是自然!”

她也不知道那宮女有沒有聽見,反正她的腳步是走得更快了。

“若公主只是要和區區一位下人逞嘴角上的功夫,莫不是要愧對‘那位’對你的厚愛了。”

秦宇聞言,迅速詢著聲音的源頭的方向看去。只見一位五官平淡無奇的宮女不知什麼時候竟站在了秦宇的身後。

秦宇:“小月?你怎麼在這裡?”

那宮女正是小月,若不是那雙無比自信的眼神,她還差點認不出了!

小月彎腰一禮:“皎月參見神女。”

秦宇知道那格塔魯家族的厲害,在南秦過的時候就以神出鬼沒為名。她壓下心底對小月的突然出現時的戒備:“有事?”

小月點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圈近乎看不見的絲線,雙手奉上:“神女莫過於大意了,這絲線威力無比,若不是我們的人及時發現,只怕大群大理寺的狗子定要順藤摸瓜的咬住不放……”後面的話,小月沒說,秦宇也知道她想表達什麼了,這麼重要的武器你居然隨意扔在一處,要是被發現,南秦國有幾個腦袋夠你如此大意?

秦宇對於這件事自知理虧,當時她害怕裝暈後手臂上的絲線被幫她替換衣物的下人發現,情急之下才胡亂一扔的。於是,她接過絲線一臉高深莫測的將它重新纏繞在自己手臂上—這也是沒辦法,不裝出這個樣子,難不成還要她自己認錯?好歹她現在也是為身份高貴的神女。

“行了,你既然來了,想必不止歸還這絲線了,還有什麼事?”

“神女聰慧,如今大梁內部的關係盤根錯節,而經過我們家族的打探,那虎符被那狗皇帝藏得極其隱蔽,我們曾經懷疑他是貼身帶著。”

秦宇:“嗯?”

“我們的人當中……”小月頓了頓,繼續道,“就有皇后,一直都是近身在那狗皇帝左右,卻是一直無法發現。”

秦宇聞言,電光火石之間終於把那皇帝最近的所作所為都串聯起來,本來她就奇怪為什麼疑心病都快入骨髓的皇帝突然輕易的就把皇后廢了去,現在看來他早就猜到了皇后的身份。

想到這裡,那?豈不是自己的身份也岌岌可危?

小月:“皇后郭氏經不住慎刑司的嚴刑拷打,一口氣將我們的人招了個七七八八。”

秦宇一瞬間微微睜大了雙眼:“什麼?”

“不過神女放心,格塔魯家族就是因為擔心事敗,所以細作與細作的任務以及相互溝通我們都是分層斷開,所以皇后只是接到了謀害冷宮嬪妃的任務,其他一概不知。”

秦宇皺眉:“所以,你們一開始就知道皇后可能要策反,於是乾脆直接將她拋出來借皇帝之手除之。所以……一開始的原計劃根本就是錯誤的,所以……你才大張旗鼓的開殺戒。”她一連用了三個所以,語義混亂。

因為他們從一開始都沒打算放過皇后,事實上那郭氏確實是個招人恨的皮球—挨了刀就癟了。

秦宇對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沒現在才反應過來,有些接受不了。

小月:“現在皇帝一直在暗中絞殺我們的人,不排除他對你的懷疑,所以這次小月來就是提醒神女大人,切忌不要漏了馬腳。”

秦宇點點頭,聲音好似都不是自己的:“我知道了,那麼那個皇貴妃是我們的人嗎?”

小月斂目:“回稟大人,在下不知。”

秦宇深吸一口氣道:“沒事了,你就先退下,算時間那些宮女奴才這個點該換班了,待會他們要是來了,人多嘴雜指不定被人看了去。”

小月得令後,再次飄忽忽的從窗戶口離去,秦宇只用肉眼捉見了那搖擺不定的窗欞。

這一夜,風雨欲來風滿樓。

她想:自己頂著南秦神女的名頭,連後宮中的是敵是有都還不能辨認。

秦宇思及此處,手中下意識的將藥膏捏得更緊了,她轉身看向早已透心涼的飯菜,二話不說的拾箸大快朵頤起來,就著冰涼的青菜湯喝了個一乾二淨,末了又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隔。

第二天便有傳聞說四公主昨個還在罵御膳房送的是豬食,結果人家一轉頭就把那豬食吃得個乾乾淨淨,恁是一粒米都沒浪費。

落在皇上耳朵裡,只覺得這四公主好氣又好笑,便對一旁的梁錦周說道:“錦周,你說朕這老四的性子倒有幾分像你小時候。”

梁錦周:“皇兄又在說笑了,臣弟小時候哪有侄女這般可愛。”說到這裡他就想起兒時練字時心高氣傲死活不肯臨摹教書先生的字跡,硬說古貼楊之術的字那才值得後人臨摹。結果不料那翰林院的教書先生聽說後,不由分說的讓他照著楊之術的金篆體一筆不差的寫了大半年。

皇帝:“哈哈哈,朕記得你那時被先生逼著日夜臨摹古貼,累得沒法跑到朕跟前讓朕幫你躲懶。”

說到這裡,皇帝見梁錦周臉上並無什麼喜色,自覺無趣冷下臉發問:“兒時的情懷想必子舒早已不怎麼記得了罷。”

“皇上嚴重了。”梁錦周有些好笑道,“臣弟小時候不懂事經常鬧出笑話,現在想來也是……不堪回首。”

兩人的談話就這樣突然冷下來,皇帝看著案桌上的一堆摺子前言不搭後語的說了句:“子舒,今日朕把朕的奶媽王氏召入宮,恰好北方那邊的蒙古人納了一批牛羊肉幹來,朕想藉著這個由頭邀子舒你今晚一道在後宮的宴會上續上一杯。”

梁錦周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皇上願意和他哪個老婆鶯歌燕舞都不關他是事,平時要應付皇帝三番五次的試探都已經很煩了,現在又給他整個什麼家宴。

想到這裡,正準備隨便找個藉口推遲,哪知皇帝又自顧自的說道:“不過是平常自家宴,上不了什麼檯面,不過想著朕好不容易又見著奶媽,素日奶媽沒少為朕操心,衣食住行曾都是親力親為,不管怎麼說,朕都視奶媽為家人,既然都是自個兒一家親,子舒莫不是要拂了朕這個兄長的臉面。”

既然皇帝都這樣說了,梁錦周也不好回絕,只得應下。

然後安慰自己不就是場宮宴嗎,有什麼好擔心的,隨後又吩咐自己隨性的下人讓他去府裡備些禮物好給宮裡的皇子公主們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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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次的宴會確實沒多少人,除了各自的嬪妃以及一些皇親國戚,就連一些皇上的姐姐長公主算上,攏共也不及百人。

做為一顆災星的秦宇本沒有資格參加,但不代表她不能溜進去。此時她憑著自己身嬌小的身材,混在一干宮女當中和他們一起整理食材。

不是沒人發現她,只是她的穿著打扮不似公主那般高貴,但也不像是普通的小宮女,兩旁的禁軍還以為她是某個皇家貴族的女兒,圖個稀奇和宮女們一起在那裡打雜幫忙。

離家宴還有一段時間,梁錦周提前到了目的地,便看見那位四公主正笑嘻嘻的在那裡幫倒忙,梁錦周上回已經見過四公主,隔了幾日再次見到她尤其在這種場合不免有些意外。

“四公主好生勤快。”

秦宇聽有人在喊四公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是在說自己。

“四公主?”

秦宇這才轉頭望向聲音的來源,張張口道:“皇叔?”

身旁的宮女也才反應回來敢情他們身邊的這位不是某個皇親國戚,正是傳聞裡那位不受待見的公主,才慌忙的對著秦宇匆匆一禮。

秦宇把手中果盤隨手放下,走到梁錦周面前說:“皇叔今日這麼怎麼早就來啦?”

梁錦周蹲下身,視線平齊的看著這位小公主,打趣道:“怎麼公主還不允許我這個皇叔早到?”

秦宇:“那自然不是,因為娘娘們都沒有來,所以有些意外。”

梁錦周示意一旁的老奴講他手中的盒子遞來,他接過後笑道:“公主猜猜這是什麼?”

秦宇見他把手中的盒子搖晃了幾下,只聽裡面叮噹響,猜測道:“首飾?”

“公主開啟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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