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知道?”秦芳北冷冷地看她一眼,轉身就往樓下走了。

後來魚遊才知道,朱阿姨一夜沒睡,想著被弄去派出所的丈夫,就神情恍惚,好不容易熬到五點,實在忍不住了,披了大衣就開門出去,直奔派出所去了。

對於這種家庭糾紛,只要傷勢很輕微,派出所一般都是勸解為主,畢竟也是家務事。所以朱阿姨這一去,央求警察放了自己男人時,他們也松了一口氣。勸解了兩人一番,又警告了吳叔一番,便讓他們回去了。

這時吳叔的酒也醒了,這會兒後悔不已,急忙向自家女人道歉:“我昨天喝多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朱阿姨抹了抹眼睛,表情有些冷漠:“每次都這麼說,有什麼用?你自己留在北京吧,我明天就收拾東西回老家。”

她也是糾結得要死,整整心煩了一個晚上。自家男人是好人,勤奮工作,錢也全部交給她管,也不亂搞男女關系。

就是喝醉了喜歡動手這個毛病,讓她難受得要死。無數次想要離婚,離開這個魔鬼。可每每想起他的好,又捨不得。所以一次一次地原諒他。

夫妻兩人沉默地往紅磚房走,一路無語,回到家後,朱阿姨就大動作地收拾行李。吳叔見狀又是一情深意切的懺悔,說自己以後一定戒酒,再也不喝了。

朱阿姨不相信,又是哭又是抱怨,發洩了一通,又是讓吳叔寫保證書,又是讓他跟那些酒友絕交。兩個人折騰了很長時間。一直到了下午,才逐漸安靜下來。

這樣的情況已經是周空見慣的事了,每隔一段時間總要吵一場,也沒見兩人離婚或者回老家。鬧也鬧疲乏了。鄰居都議論了一陣就散了,到了最後連勸都懶得勸。

昨天的事,本也尋常,可是中途回來的菲菲卻是第一次見這場面,淌著鼻血一身狼狽的朱阿姨逃出來的時候,她是真的驚了一下,不顧鄰居的阻止,馬上就報警,這才把事情鬧大了。

事情過了幾天之後,朱阿姨又恢復了元氣,甚至還嘻嘻哈哈地跟魚遊說,自家男人改好了,喝得少了,每天晚上就兩杯,算是改邪歸正了。

魚遊撇嘴:“每次你都這麼說,看吳叔這次能堅持多久吧。”

朱阿姨用力抖著盆裡的菜:“總得給他個機會不是?你們還真想讓我離啊,離了我家幾個娃咋辦?我咋辦?我這把年紀了還去餐館打雜不成?”

女人慣是如此,時而毫無信心,時而自我安慰,終歸是沒有改變生活的勇氣。從小經歷坎坷的魚遊不太理解遊移不定的朱阿姨,所以總是沉默不作聲。

這些天,魚遊一直沒跟羅老師說話,每次偷偷上網瞧瞧,看見他線上沒有,有時候也悄悄去他空間裡窺看一番,然後才默默下線。

她不得不承認,雖然自己表面大大咧咧,心底裡仍是有壓抑不住的自卑,在這裡大城市的女孩面前,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面前,總感覺自己還差了老遠,學歷與家庭就是逾越不去的洪溝。

終於,一月中旬的某一天,羅老師主動發來了訊息:魚遊,最近有好好看資料嗎?

魚遊看到這條訊息的時候,心臟都快蹦出來了,她本來以為只要自己不主動,羅老師就會消失。誰知道他會主動問……可能他還是記掛著自己?

魚遊矜持了一陣子,想著晚一點才回,拖到中午的時候實在忍不住了,拿起手機琢磨了一番,回了一句:有,就是好多看不明白……

其實哪裡看不懂了,魚遊以前讀書的時候,也是半個學霸一枚,那些資料都是高中的知識,大多數她都記得的,此時無非是找個藉口罷了。

羅老師那邊沉默了一陣,回了一句:你把不會的題勾出來,我空了給你講講。

魚遊看到這句話,在原地蹦跳了幾下,開心得不得了,馬上回了兩個字:好啊!

魚遊又被羅老師的主動激起了鬥志,從這天起,她認認真真地看起書來。很快也找到了當初高考的感覺,感覺生活充實極了。

羅老師說成年高考就在四月份,如果考上了,就可以上A大的夜大。魚遊打聽了一番分數,感覺還是蠻難的。想想也是,這裡畢竟是首都,A大也是赫赫有名的一所高校,所以她也被激起了鬥志。

她每天都要花一個小時看書,把以前高考的勁頭拿了出來,這件事情被他們經理看到了,也很支援她:“年輕人嘛,就是得多學習。有了文憑,層次總會比現在高一點。”

來北京一年多了,魚遊也深有體會,雖然文憑並不代表能力如何,但是大多數的崗位上,文憑就是一塊敲門磚。

她一直沒敢再去找羅老師,想著把這些資料全部看一通,最後再去……好吧,其實都是藉口,她心裡還是有些忌諱那件事情。

2010年的情人節,與大年初一是同一天,超市為了迎接這兩個節日,早早做好了策劃方案,忙碌起來,魚遊自然是沒辦法回家過年了。

電話裡,魚媽的聲音有些憂愁:“你去年不回來,今年還是不回來,你要把你媽氣死不成?”

魚遊心裡一酸:“媽,我不是不想回家,而是超市過年太忙,加上我那個小櫃檯也離不得人,最近蘇大姐說要不幹了回老家,我還得再找人……”

“你反正有說不完的理由。”魚媽的聲音有些哽咽,她那邊還有噪雜的喧鬧聲,很明顯,她是躲在餐館外面打的電話。

魚遊深吸了一口氣,安慰起母親來:“媽,我們一起努力,再辛苦一年,等到了明年,我們就能攢夠錢,重新把房子買回來。”

魚遊聽著母親的聲音,望著超市出口那些拎著東西,滿載而歸的北京人,心中熱血沸騰,她相信只要努力,也能像他們一樣,在北京扎穩腳跟。

可是她卻忽略了電話那頭,母親的嘆氣與欲言又止……直到櫃檯前來了好幾個姑娘,她才匆匆地掛了電話,重新招攬起生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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