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如此冷漠的楚澤帆看著跪在自己身前的冬日,心中還是有些不忍。李菲兒瘸著一條腿,跳啊跳,上前來,把冬日扶了起來:“冬日,你當真不後悔?”

“我不悔。”冬日雖然眼圈紅紅的,眼淚仍舊不住地掉,眼神卻是堅定。“哎,你這丫頭。”李菲兒嘆了一口氣,衝楚澤帆點了點頭,“我先帶冬日回客棧吧,你去和五皇子殿下好好聊聊。”

楚澤帆看著一瘸一拐的李菲兒,眼中有些擔心。李菲兒似乎看出了楚澤帆的想法,笑著搖了搖頭:“我沒事,這不還有冬日嘛。你別擔心。”楚澤帆這才有些放心地點了點頭,出了門去敲隔壁房間的門。

楚昊此時已經喝了很多,醉醺醺地趴在了桌子上,想必也暈了。另一個男人來開了門:“四皇子殿下!”

楚澤帆也有些驚訝:“小張爺?”眼前的男子便是楚昊在京城最好的兄弟張家長子張言之。張家是皇商,專門為皇宮提供一切衣食住行。張言之因為小小年紀手段卻是雷厲風行,儘管還沒接手家裡產業,卻已經展露鋒芒,將家裡的產業經營得風生水起。正是因為如此,人人都說張言之將來的成就必將遠超他的父親張老爺,人人都尊稱他一聲“小張爺”。

“不敢當,不敢當。四皇子殿下裡邊請。”張言之拱了拱手,笑眯眯地邀請楚澤帆進來,轉過頭又小聲提醒著,“阿昊不太好。自從冬日姑娘走後,他就酗酒酗得很厲害,次次都是往死裡喝,不喝趴下不罷休。我怕他會把氣撒到你頭上。”

楚澤帆搖了搖頭:“沒事。”說著,便往裡走,“小五。”

喝得趴在桌上像一條死狗一般的楚昊抬了抬眼皮,模糊的視線中勉強分辨出了眼前的男子就是自己的四皇兄,楚澤帆。他動了動嘴角,懶洋洋地發出了三個音節:“四皇兄。”

突然,楚昊似乎想起了什麼,掙扎著坐了起來,眼神怨毒地看著楚澤帆:“你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冬日?你為什麼!她是為了你那便宜媳婦兒死的吧!你讓你那便宜四皇子妃給我的冬日償命!我要她償命!憑什麼?憑什麼!你們一個兩個,都要搶走我的冬日,為什麼?”

楚澤帆冷眼看著這一切:“鬧完了嗎?”

楚昊見楚澤帆竟然是這樣的反應,有些愣住了。眼前的四皇兄可不好惹,不知為何,天不怕地不怕的楚昊,從小到大看見太子也一臉無所謂,但每每看到這四皇兄反倒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自己的這個四皇兄可不簡單。楚昊安靜了下來。

“鬧夠了就聽我說,你閉嘴。你覺得你很自豪是嗎?這麼幼稚的行為就是你愛冬日的樣子?她拒絕你,你就做出這麼幼稚的樣子?你愛的女人,你不去保護她,愛護她,讓她看到你的真心,只想著怎麼氣她。這是你的第一點錯誤。”楚澤帆冷冷地說著。對於眼前的這個皇弟,自己也一直都是很愛護,心疼的。但對於冬日這一點,楚澤帆卻是打從心裡瞧不起楚昊。楚昊不管怎麼說,還是太幼稚了。

“第二點,你做事不考慮後果。你從來不會想你的行為會對冬日造成什麼影響,你想的只是自己。說白了,你愛的根本不是冬日,而是你自己。你的自私只會傷害別人。”楚澤帆面無表情,繼續說著。

“我沒有!我……”楚昊急忙開口解釋。

“你沒有?那你說啊,你做了什麼?你為了冬日做了什麼?酗酒?誰家姑娘會喜歡一個酗酒,一點理想抱負都沒有的男人。別傻了,楚昊。呵。”楚澤帆不屑地偏偏頭,“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說著,便是轉頭就走了出去。

冬日回到客棧後,便直接將自己鎖在了房間裡。李菲兒也沒法子,這個可憐的小丫頭性子真是太倔了,決定好的事情八匹馬都拉不回來。但她偏偏又把自己鎖在角落裡,給自己選一條最是無路可走的路。

“哎。”李菲兒嘆了口氣。她是真的拿這個小丫頭沒了法子。

冬日抱著自己的雙腿,就這麼呆呆地坐在地上。她何嘗不想與楚昊好好地在一起?只是……

一年前,楚昊看上自己後便去向皇上要求去四皇子府提親。而皇上並沒有同意,反而把楚昊狠狠地罵了一頓,說他不知好歹,好好的小姐們不要,竟然想要娶一個身份卑微的丫鬟。楚昊那日被皇上臭罵一頓後,還跑回來和冬日訴苦呢。本以為皇上不同意,二人自己私底下悄悄繼續也就完了,等過些日子,皇上急著給楚昊娶五皇子妃的時候再提出來,看她答不答應!

誰知道,冬日第二天便被悄悄帶進了宮。冬日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場景。皇上背對著她,淡淡地說了一句:“來了啊。”

冬日心裡緊張極了,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行了個大禮:“奴婢叩見陛下。”“不必多禮,坐下吧。”皇上揮了揮手,慢慢地轉過頭來。

冬日明白,今日怕是要說她與楚昊的事情,心裡也有了些準備。

“朕知道,昊兒很喜歡你,你也是個好孩子。”皇上也跟著坐下了,開口道,“但是,朕不希望你們倆在一起。”

冬日面色一白,慌忙開始解釋:“陛下,奴婢沒有貪圖榮華富貴,更不是因為五皇子殿下的身份才想要與他在一起。奴婢與五皇子殿下是真心相愛的。奴婢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五皇子殿下。奴婢可以沒有任何身份,奴婢只是想陪著五皇子殿下。”

皇上臉色有些複雜,斟酌了一會兒,開口道:“朕知道。但是你知道為什麼朕不讓你與昊兒在一起嗎?我想,昊兒生死劫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

“嗯,奴婢知道。但是奴婢不在乎,就算殿下真的熬不過生死劫,奴婢也心甘情願跟著五皇子殿下。”冬日一臉堅定地說著。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冬日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來:“那麼陛下為何還要為五皇子殿下選妃呢……”

“我要說的正是這個。昊兒的生死劫,眾所周知,但這只是一半。昊兒的生死劫是因為他的命格,天煞孤星。”說到這裡,皇上面色有些發白。每每想到這裡,他的心臟便有些抽著疼。緩了一緩,皇上接著說道:“昊兒此生會愛上一個女人,但是愛而不得,因為他在二十一歲的時候便會因為那個女人而死。”說完,皇上大大地吸了一口氣,彷彿剛才的句子裡的每一個字對他來說都是煎熬。

冬日聽完,面色慘白,身體不住地抖著,幾乎在椅子上坐不住:“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怎麼會這樣……不會的……”

“所以我可以給昊兒選妃,因為昊兒不會愛上她們。而她們能夠為昊兒留下子嗣,這就夠了。昊兒是我養大的,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我怎麼會忍心看著他遭受得不到自己心愛的女人的痛苦呢?但是請原諒我,我不只是一個皇帝,還是一個父親。作為昊兒的父親,我很自私,我只希望昊兒能夠活下去。”皇上的臉看著很潰敗。他堂堂天子卻只能看著自己的孩子因為一個愚蠢的詛咒,永遠都不能與自己愛的女人在一起。他是多麼的絕望,他的自稱已經從“朕”變成了“我”。

愛而不得,多麼可憐。

冬日坐在地上,邊笑邊哭。對不起呀,楚昊。我和你的父皇一樣,都很自私,我們只希望你能好好地活著,健健康康地活著。我永遠都不希望你為我去死。若真有那一天,我希望死的是我,而不是你。

楚昊在那日聽了楚澤帆的話之後便有了很大的改變。張言之作為楚昊最好的兄弟,更是為他開心。自己千里迢迢趕到這裡就是因為擔心楚昊一時想不開。

楚昊現在又回到了從前的生活,讀書,還練武,不再像從前那樣,成天活在酒精之中。張言之看著這樣的楚昊,也是放心了,還勸說著楚昊早日找個姑娘成親,接著便回了大楚國。

楚澤帆也經常過來陪楚昊,與他聊聊天,一同練武。當然最為主要的原因還是為了讓他避開冬日。

冬日將自己鎖在房間裡幾日,總算出來了。李菲兒看著冬日蒼白憔悴,滿是淚痕的臉,擔心極了。冬日上前了兩部,抱住了李菲兒:“娘娘,我沒事。我想開了。既然有緣無份,我也不願強求。您也不用為我擔心。”

李菲兒真是對冬日心疼極了,抱住了冬日:“沒事了,傻丫頭。你還有我,我會保護你的,我會保護你的。”

冬日默默地閉上了眼睛,兩行眼淚還是忍不住流了下來。

約莫過了一個月,李菲兒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既然恢復得差不多了,她也開始耍小孩子脾氣了,非要拖著冬日出門去走走,想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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