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相見,你是南蠻三公主,美豔不可方物。
第二次相見,你是孟文宣的南蠻夫人,背後站著一個國。
這一次,與前面兩次相比,確實是狼狽了一些。看座!”梁清萍揚手道。
宇文馥從容的坐下,笑道:“確實,我是一日不如一日,你就不一樣,一次比一次強。
先是大楚皇太孫的未婚妻,再是大楚執掌朝政的皇后娘娘,現在——現在既是後宮的主宰,又是大楚未來的掌舵人。如今,孟文宣怕是對你言聽計從吧?”
“那倒也沒有,畢竟他做事向來有分寸,我在背後指手畫腳,說不定不是幫忙,而是添亂的。
倒是你,才是功不可沒,若是沒有你,怕是宇文澤如今早就死了吧?”梁清萍往靠枕上躺了躺,順便扶了一下頭上的九尾鳳釵。
“那也比不上皇后娘娘,有皇后娘娘護航,太子前途無憂。”宇文馥自顧自的端起桌邊的茶水喝了一口。
“淵兒確實愚笨,不及他父皇多矣。所幸,還有能臣賢士輔佐,文治武安也不是靠筆桿子。”梁清萍長嘆了一聲似乎極為憂慮。
走到殿外的孟文宣站住了腳,怎麼早不送晚不送偏偏在他打算來邀功的時候送來了呢?這不是成心的嗎?
“誰在殿外?”梁清萍正好朝外看,看到了門邊的影子。
孟文宣瞪了楊秋一眼,衝他使了個眼色。
剛把梁清雲關到太極殿,差點沒累斷他的老腰,這會兒還要頂鍋?楊秋老臉一皺,頂不住孟文宣的壓力,還是進去了。
“嘿嘿,皇后娘娘,是老奴!”楊秋討好的笑著,臉上的皺紋都擠到了一塊,心裡想著皇上還真是越來越不關愛老人家了啊!
“不是你。”梁清萍眼皮都沒抬一下,那個影子還在呢,而且比你的瘦。
“是我。”孟文宣板著臉走進來,立在大門中間,像頭大猩猩。
梁清萍像是沒看見,沒聽見,宇文馥明顯想站起來,卻還是忍住了,只動了一下腳,然後坐好。
“你們都下去。”孟文宣吩咐道。
於若微瞧了梁清萍的一眼,梁清萍沒有反對,於若微這才下去。
楊秋走在最後,順手還關上了門。
大門一關上,殿內瞬間黑了許多,梁清萍站了起身朝內殿走。
“做什麼去?”孟文宣問。
“近幾日胃口不好,聞不得酸味。”梁清萍立在內殿門口。
“皇后娘娘這是意有所指呢,只是不知道說的是誰呢。若是以前,本宮確實會打翻了醋罈子,只是,如今,只怕只剩下往外吐苦水了。”宇文馥笑道。
“本宮喜歡甜食,不喜歡苦的,也不喜歡我聽人往外倒苦水的。這向來,我只喜歡是非分明,乾乾脆脆的。”梁清萍笑。
“來人,把這個女人帶下去。”孟文宣高聲道,然後朝著梁清萍走過來,“乾乾脆脆的吃多了上火。”
梁清萍看著他走過來,不知道他又是抽的哪陣子風,吃乾乾脆脆的上火?我還肝火旺,氣血升呢!
“喝茶!”孟文宣順手從梁清萍坐過的地方端了一杯茶過來。
梁清萍都快氣笑了,這是打算求饒了嗎?什麼時候我這麼好收買了?
“我都自己送上門來了,臉面都丟到蘭陵城外頭去了,你連這點面子都不給我?”孟文宣小聲道。
楊秋帶著人進來,把宇文馥請了出去,臨走前還特意的看了一眼孟文宣。
梁清萍看著楊秋期待的目光,伸手接過了杯子,抿了一小口。
“我還什麼都沒有問出來呢。”梁清萍將杯子放回孟文宣的手裡。
“那就讓梁清雲去問好了,他小子閒的要死。反正,說不說也沒什麼要緊的,無非是東陵和宇文澤聯手,北漢會插一手,三國結盟,共抗大楚什麼的。
這時候最怕的就是你了,知不知道。”孟文宣後怕無窮的道。
“為什麼?”梁清萍不解。
“後院失火啊!我前面去大戰,你在後面踢我一腳,就能直接把我踢到敵人的面前去。”孟文宣輕鬆的道。
梁清萍白了他一眼,她是這麼不知輕重的人嗎?就算要跟他算賬,也得是關起門來,不能拿他的小命開玩笑啊!
“我已經派了人前往西戎南蠻舊地,疏散隔離,分編入伍,決不能讓他們有反抗的機會。西狄永信皇姑那裡,我已經派人打了招呼。
最早今秋,就又要打仗了。”孟文宣一隻手去攬梁清萍的腰。
“別,我還沒原來諒你呢。”梁清萍伸手擋開了孟文宣的手。
“可你不是喝過茶了?”孟文宣失望的道,“說話不算話,沒法玩了。”
孟文宣轉身要走,梁清萍扯住了他一隻袖子,“去哪裡?”
“哪兒來的滾哪裡去唄!”孟文宣唉聲嘆氣的道。
梁清萍突然跳起來,從背後圈住了孟文宣的脖子,孟文宣被迫往後仰腰,與梁清萍對視,嘴裡叫著:“謀殺親夫啊!”
“是啊,謀殺親夫!”梁清萍惡狠狠的道,然後鬆開了手。
“那也不是不行啊!”孟文宣拉住了她,“不過,代價恐怕有點大,得找個如花似玉的人陪葬才是。”
“我還想多活幾年呢!”梁清萍彆扭道。
“無妨無妨,我不著急。”孟文宣笑著。
“我著急。”梁清萍伸手攬住了孟文宣的脖子,強迫他低下頭來,然後踮著腳仰臉吻上去。
“收好了,下不為例。”梁清萍的唇快速離開,像是迅速飛離的蝶,然後旋身忘內殿走。
“這算什麼?賠禮?”孟文宣拉住她的手不肯放開。
梁清萍左顧右盼,“你喜歡當什麼就當什麼好了。”
“那不夠。”孟文宣將杯子往後一扔,按住了梁清萍的肩膀吻上去,將她禁錮在門和自己之間。
蹲守在門外的楊秋只聽見了裡面杯子摔碎發出的那聲脆響,眉毛跟著跳了一下,這兩個還不和好吶?看來小國舅這頓板子非吃不可啦!
不過,最近皇后娘娘好似火氣大了些啊!莫非是來了月事?但以前也不這麼覺得啊!
哎呀,反正宇文馥這回是怎麼也逃不了了,這心病一除,兩個人也就沒事兒了,我也總不能去給範先生燒香,問問他怎麼辦吧?
“嘿!楊老頭,偷聽啥呢?耳朵不要啦!”高啟從外面回來,聲音揚得高高的。
楊秋立刻蹦了起來使勁兒比劃讓他小點聲,高啟不以為然的走過來坐在旁邊的臺階上,“比劃啥,啞巴啦?”
“你才啞巴了。”楊秋沒好氣的道,“你說皇后娘娘和皇上生氣了,可怎麼辦?”
“又不是第一次,你怕什麼?反正過兩天就又抱在一塊去了,小孩子脾氣。”高啟無所謂的道。
楊秋的臉皮抽了抽,皇上怎麼就選了這麼個人跟在皇后娘娘身邊啊,這傢伙別說替他美言一二,說兩句好話了,只怕是沒有嚼舌頭就是燒高香了吧?
“知道我幹什麼去了嗎?”高啟拍了拍楊秋的肩膀,“陛下有旨,為了表示對上天的敬意和答謝,派遣宮中女眷前往靜音庵為國祈福。
後面那些鶯鶯燕燕,都要出宮去了。這以後宮裡就真的只有皇后娘娘一個女主子了,只不過,我想這以後要是籌辦宴會,就少了很多幹活的啊!”
“也少了很多吃白食的啊!”於若微突然插了一句。
“哦,你回來了啊小於!”高啟高興的站了起來,“正好你可以走一趟!”
“這個······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嗎?”於若微遲疑的道。
“娘娘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那皇上的意思不就是娘娘的意思嗎?”高啟老和尚唸經一樣絮絮道。
於若微被塞了一塊令牌,丟出了長秋宮。
站在長秋宮的大門外,於若微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皇上要把所有的妃嬪都送到靜音庵修行?
不是說大楚和北漢劍拔弩張,說不定馬上就要開戰了嗎?怎麼還有功夫倒騰這個?這不是變相送人家的女兒去出家嘛!守活寡就算了,還出家???
“於······若微,你在這裡啊!”梁清雲一瘸一拐的從轉角跳出來,滿臉歡喜。
於若微眉頭一皺,“小國舅,你的腳怎麼了?”
“沒······沒事兒啊!就是剛才皇帝姐夫不知道做什麼把我叫到了太極殿,又不見我,我著急,就先來——見長姐了!
結果走得太急,從臺階上摔下來了,也沒什麼大事兒!”梁清雲臉紅著解釋,順便搖了一下腳,想證明自己沒事兒。
卻不想剛晃了一下,腳腕就發出咔嚓一聲,梁清雲緊跟著慘叫了一聲,扶住了牆,疼的眼淚都出來了。
“摔傷了還四處亂跑,不會讓那些宮人送你去太醫院嗎?你脖子上面的是擺設嗎?”於若微走過去,右腳後撤半步,蹲下了身子,然後俯身去脫梁清雲的鞋襪。
梁清雲的一張臉又紅又白,最後猛地往後一跳,受傷的腳只穿著單襪落了地,雪白的襪子上立刻染上了塵埃,刺痛傳來,梁清雲又扶著牆單腳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