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個鍋扣到宇文澤或者東陵王的頭上,不就好了?再不濟,那個什麼南蠻夫人宇文馥不是還沒有找到嗎?讓她揹著鍋也不錯啊!”幕僚丙攤手。

“不錯,當今之急在於保住我在太僕寺的位置,盧家在朝中地位本就不如公孫氏,如今公孫氏倒了,該是我盧氏揚眉吐氣的時候,決不能這個時候被人抓住把柄!

我現在就寫請罪文書,至於如何把禍水引到宇文馥頭上,就勞煩三位了!”盧斯文站起來對三個幕僚鞠了一躬。

公孫府上,公孫端狸黑著眼圈,神色疲倦,嘴角卻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區區盧氏,也想取代公孫氏?如今公孫氏還真是虎落平陽啊!

盧氏得意便張狂,前不久還透過林苑的內監勾搭上了婕妤郝氏,想借郝氏的手連上二皇子孟安南,結果事敗,郝氏被處死,郝家搬離了蘭陵城。

那個內監至今下落不明,若是他吐露出了什麼,估計盧氏也就是小皇帝案板上的等待宰割的魚肉了。

如今又趕上盧斯文主管的太僕寺出了大紕漏,不管是他太僕寺的疏忽,還是刺客的破壞,想著小皇帝都不會輕易放過他。

梁清萍家世再不好,如今皇上捧著,各個身居高位,有權無權不提,至少是風光著呢,而梁清萍所出的太子,從小瞧著就是行端舉直,也沒什麼不好的毛病傳出來。

反而是二皇子孟安南,有一個出身南蠻聲名狼藉惡貫滿盈的生母,聽說前不久中毒的時候還上了根本,活不長,若真是讓盧斯文押對了寶,那還不是讓他挾天子令諸侯?

再說,當初迎春宴上太子、二皇子都中了毒,最後這件事也沒什麼說得過去的說法,只處理了接觸過兩位殿下飲食的宮人,想必背後的水也深著呢,要不然姚飛捷也不至於翻船,最後皇后娘娘都保不住他。

這麼一想,若是把盧氏跟二皇子連起來,是不是能賣梁氏一個人情,又解決盧氏呢?到時候有了皇后的美言,就算公孫家在今上面前翻不了身,將來太子登基,公孫家也有個機會。

世家大族,名聲在外面再響亮,若是沒有實權,還不是任人宰割?公孫端狸認真思考著,公孫正狐去後,他本以為可以大展宏圖,卻沒想到,竟是舉步維艱,如此想著,便不由得厭惡起自己的女兒公孫芳華來。

三日後,楚皇孟文宣再次祭天,祭文稱夜夢天神,受得天命,言之為天下主,然其觀四海,民眾疾苦,不忍戰火叢生,塗炭生靈,故上謝天意,並未公佈神諭。卻不想歸途神明示警,入夜則聞鬼神哀嘆痛苦,繼而夜不能寐。

無奈之下,再次禱告神明,願以一己之身成全天命,救民於水火,願天佑大楚,庇護蒼生······

禱詞一出,四海翻騰。

藏起來的宇文馥死死盯著禱詞,笑的猙獰:“這就是孟文宣!這才是孟文宣!明明是費盡心機想要的,他也要說的冠冕堂皇!神明請求!呵呵——是百鬼索命吧!”

“公主,如今已經可以確定南蠻王印不在宇文徵身上,接下來怎麼辦?帶著他我們怕是不好回到東陵?”珈藍神色憂慮的道。

“回去?誰說我們要回東陵了?我們現在有錢有人,為什麼要回去?珈藍,你還沒有明白大哥的意思嗎?”宇文馥將寫有禱詞的紙張抓緊手裡,握成了一團。

“九王子——什麼意思?”珈藍有著不好的預感。

“既然不回東陵,那就回蘭陵吧。南蠻夫人,皇后娘娘召見你呢!”於若微破門而入,被踹開的房門發出悲鳴,哐當哐當的,撞到牆又被彈回來,然後被凌厲的刀劍砍斷。

“你是——”宇文馥對眼前突然出現的女子有些印象,大概確實是在長秋宮見過她的。

“大楚羽翎衛左衛副使於若微!”於若微背後站著黑衣的羽翎衛,肩上都繡著一片若隱若現的羽毛,在燭火中那片羽毛的翎眼像是魔鬼的眼睛。

“羽翎衛,梁清萍,她還真是無孔不入啊!也好,我就去見她一見。”宇文馥丟開了手裡的紙團,臉上掛著視死如歸的表情,彷彿是慷慨就義的勇士。

珈藍伸手要攔她,卻堪堪抓住了她的衣角,“公主!”

“你不必跟著了。”宇文馥回頭看她,“從今日起,你自由了。”

大楚與北漢的邊界,夜色黑暗,彷彿隨時會張開口吞下行人的巨獸,遠遠近近,幾乎都沒什麼光亮。

一輛馬車後面跟著十幾個騎馬的人,在蒼茫夜色中快速前行。

突然,山林中傳來了一聲狼嚎,聲音淒厲,緊接著,狼叫聲此起彼伏。

馬車的速度慢了下來,外面的人將馬車圍了起來,燃起了火把。

火光映亮了馬車,那是一輛沒有徽記的車,可是,卻比大楚通行的馬車窄了兩寸。

車簾用的是黑底吞金祥雲錦,在火光照耀下顯得流光溢彩。

窺視的人發出了一個口令,成群的狼從山上俯衝了下去。

綠色的狼眼在黑暗中像一盞盞浮起的綠色燈籠,透著詭異和恐怖。

“該死!殺了他們!”

“狼群只會越殺越多!還是抓緊逃走吧!”

“誰先走就會先成為狼群的食物!”

“挨到天亮就好了!”

“保護公主是皇帝交給我們的任務!就是死也要完成!”

“救我!”

馬車外一片糟亂,人生嘈雜。

車內,婉淑公主臉色蒼白,抱著腿坐在車廂裡,左臂包著厚厚的紗布,像是一尊石像。

“公主!”車窗外傳來一聲粗嘎的低喚聲。

“謨奴?”婉淑公主一下子活了過來,伸手去掀開車簾往外看。

謨奴卻從車門翻進了車裡來,“公主,跟我走!”

“謨奴,你怎麼來了?”婉淑公主又驚又喜。

“來不及說了,快走!”謨奴的目光在她的左臂上停留了一瞬,還是拉起了她的右手,卻沒有想到,婉淑公主一站起來,就倒了下來。

謨奴半跪下去,撩起了婉淑公主的裙角,才發現婉淑公主的裙裾下,右腳纏了更多的紗布,根本無法走路。

“我走不了了,謨奴,你怎麼又來了?快走吧!”婉淑公主催促道。

“我跟你一起回去!”謨奴看著婉淑公主的腳道。

“你會去做什麼?謨奴已經死了!被楚皇殺了!你再回去,讓我如何跟父皇解釋?你這是自投羅網你知不知道?”婉淑公主低吼道,然後伸手去推謨奴。

謨奴被她推的身子晃了晃,卻一點兒要站起來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你走啊!讓你走,你聽到沒有!”婉淑公主抬起受傷的右腳去踢謨奴,謨奴伸手抓住了她的腳,婉淑公主站立不穩,往後倒去,謨奴又伸手拉住了她。

“你現在這個樣子,我怎麼放心走。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假稱手中已經得到了《南冠錄》,所以漢皇才會派人走這一趟。

虛空已死,你手中又根本沒有《南冠錄》,回去北漢只有死路一條!丹兒,跟我走吧,我們還有一線希望!”謨奴真摯的道。

“我們沒有希望了!謨奴,這天下,不是父皇的,就是孟文宣的,可是他們誰都不會放過我!”婉淑公主彷彿被抽去了所有的生氣,會成為一枚棄子,是她早就考慮過的,好一些青燈古佛了卻殘生,不好的直接命喪黃泉,其實也沒什麼不同,不是嗎?

謨奴眼神一沉,聽了聽外面的動靜,放下婉淑公主跑了出去,方才他已經趁亂殺了車伕,這會兒直接駕車往他早就規劃好的逃跑路線走。

誰知道,因為狼群的攻擊過去猛烈,再加上不斷有人和馬匹受傷,血腥味刺激的狼群更加瘋狂,一匹狼就突破了重圍,直接攻擊了拉車的黑馬。

黑馬哀鳴了一聲,朝著前方橫衝直撞,謨奴大驚失色,慌忙伸手去拉韁繩,但是小小的韁繩根本喚不回黑馬的理智,反而刺激的它速度更快。

謨奴加大了力度,韁繩勒進了他的手掌裡,粗糙的韁繩割開了他掌心的皮膚,染紅了韁繩。

受驚的黑馬完全是照著本能奔跑,慌不擇路,馬車由此十分顛簸,婉淑公主在車內費力的抓住了車窗。

“保護公主!”發現馬匹受驚帶走了馬車,十幾個護衛立刻有人驚呼。

“截住他們!”黑暗中的樊自明眼神發亮。

“是!”一隊暗影在黑暗中領命,悄悄的摸下了山去。

“謨奴,快走!”婉淑公主艱難的挪到車門口,衝著謨奴哭道。

“做好準備,等下跟我一起跳!”謨奴站在車轅上,一隻手拉著韁繩一隻手抓住了婉淑公主的手。

樊自明身邊的暗影突然開口:“大統領,謨奴他們再跑就到了山頂了,山那邊可比這邊陡多了。”

“皇上說放他們走。”樊自明沉思著道。

“但陛下沒說放他們離開我們的視線。”黑暗裡突然又有一人摸了出來,身形恍然是魏無章。

“皇上的意思?”樊自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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