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時,窗外陽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我醒得遲了。身邊空空蕩蕩的,老黑什麼時侯離開的,我居然一點也不知道,這是從來沒有事。看樣子我昨天真的是喝太多了,多得連調戲他都忘記了。

我翻身起床,他也真是!自己起來也不叫我一聲!不行,不能這麼輕易放過他。我快速的穿衣洗漱。收拾床褥時,看到昨天他收到的那幾封信還壓在枕頭下。

我拿在手上看了一眼。不禁睜大了眼睛。三封信的內容一樣,一封是胡管家的,另兩封是我那兩位店長的。寫的都是以前的齊王舊府發生了血案,有人看到有屍體從那裡面抬了出來。禁軍已經圍住了那宅子。

血案?舊的齊王府難道不應該是一所空宅嗎?那裡能發生什麼血案?為什麼會有屍體抬出來?這可……看樣子,那宅子果然有秘密。洌不是要重修那宅子嗎?那宅子總還在他名下,那裡發生的事肯定與他有關。我覺得事情越來越朝奇怪的方向發展。已經超出了我所能理解的範疇。

我把這幾張紙收起來。

又去桌上看老黑留給我的軍報,軍報是關於秦王的,秦王的軍隊離開潼關後,並沒有直接殺向長安,而是沿途化整為零,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之外。而且據信,其中一部分已經滲透入了長安。

我放下軍報。齊王府的事會不會與秦王也有關聯。真是越來越亂了。

天已經大亮,我起得晚了,不知道老黑早上吃的是什麼?有沒有好好吃早飯?我推開院門,抓住一個路過的士兵,“看到王爺了嗎?”

“在,在前,前堂。”

在前堂就在前堂,這小子結巴什麼!

我心中疑竇頓生,“在前堂做什麼?”

“不,不知道。”這小子想逃!

我放了手,自己去前面看看不就知道了!

才跨過鐘形隔門,我就聽得到前面二堂之中有尖利的女人聲音,語速高頻率快。不是我的熟悉的。

女人!我警覺起來,我的映像裡,老黑是不與女人打交道的。我加快了腳步,一下子躥進了屋子。

屋中的女人可不止一個,是齊刷刷的一排。領頭那個高聲大噪的女子我見過,說起來是我外公家的一位近親,我也得叫她一聲大姨的。前兩天她曾來看過我,向我推薦包括她兒子在內的幾個少年,說是他們想在我這裡謀個差事。當然,只限於在我這裡,去洌的手下是不肯的,因為怕到前線去,竇家子弟,無論如何是不肯入洌的幕府的。

此時,屋中站了一地的女子,有十數人之多,環肥燕瘦各擅其美。身上明亮的綾羅綢緞閃瞎了我的眼睛。

“喲,永寧王妃來了。”我那大姨迎了過來,“你們都愣著幹什麼?快來給永寧王妃見禮。”

那群女子全都向我福下身來。一片的絲綢唏嗦之聲。

“這是幹什麼!”我問。

“我前幾次來看王妃,見王妃一人伺候王爺,大事小情全得王妃親自操持,十分辛苦。這不,今天我特地給王妃帶了幾個粗使的女娃娃來,一來為王妃分憂解勞,二來也為王爺捧萁奉帚。”

我呸!我剛才一跨入這門就知道沒什麼好事!

此時屋中人還不少,老黑、二哥全都在,小梁還有幾位將領也都虎視眈眈。老黑的手下,有不少是羽林出生,連小梁在內,不過都是些十七、八的少年,很多尚未成親,見了女子少不了眼也直了,有幾個還興奮地紅了臉。

我冷眼去看老黑,這傢伙埋低了頭,裝模作樣在看眼前的地圖。

而二哥,懶懶的癱坐在一張太師椅上,一隻腳還架在椅面上,眉前花花的,把眼前那群女子打量個遍。真是坐沒個坐相,站沒個站相,不成體統!

我轉頭問我那大姨:“怎麼今天又全都換成了女子,前兩天那些小官人呢?”

老黑的身體明顯的震動了一下。

我那大姨尷尬的笑了一聲,“我看王妃對那些娃娃沒什麼興趣,今天才特意帶了這些女娃來。”

“你剛才說她們是粗使的?我可使喚得?”我隨手抓起面前女子的手,粉白細滑,水蔥兒似的。

“可不就是供王妃趨使麼,王妃可有看得上眼的?”大姨介面,分明有些忐忑。

“叫什麼名字”我問眼前的女子。

“寶兒。”聲音軟脆,怕是還能唱兩句的。

“姓什麼?”

那女子怯生生看了一眼我大姨,不敢吱聲。

我早聽說竇家自從我太后姨媽在宮中得勢後,很注重培養自家女子的才藝。凡是有些姿色的,都學了些琴棋書畫,為的是有朝一日能像我太后姨媽那樣一舉飛上枝頭當鳳凰。以至於,有一陣子,世上風傳我也是出自竇家,是竇家培養出來媚惑寧王的。

我看那細滑的小手,微微好笑,粗使!

“多大了?”我又問那女子。

“十七。”

比我還大些,看樣子貯備已久,沒得著機會進宮。

我放下那女子的手,再問我那大姨:“我真的使喚得?”

“這……王妃……”

我笑,“若如此,我就不客氣了!”我轉頭,“二哥,這中間可有你看中的女子?你是我二哥,先緊著你挑一個玩玩兒。”竇家的小姐們,到我這裡裝粗使!看那一個個嬌滴滴的模樣,誰敢使喚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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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突地在椅子上坐直了,“那個穿白兔皮小襖的!我看她很久了,你知道我喜歡穿白衣的女子。”

二哥的樣子賤賤的,色眼閃閃。

“好!”我又轉頭問小梁,“梁大夫也挑一個吧。”

小梁本是斜倚在一根柱子邊,一臉興災樂禍看熱鬧的表情。聽到我點了他的名,“噗”地一聲笑了。“我不敢,玩完了,沒處發脫。我不比白狐狸,他是在窯子裡常來常往的人,玩膩了,還能隨手去換點銀子花。”

小梁真是好樣兒的!比二哥還給力!

二哥笑得又癱倒在椅子裡,用手猛拍扶手:“知我者,梁松音也。”

站成一排的姑娘們臉上全變了色。

“王妃這是幹什麼!”我那大姨變了臉色,“即是容不得人,便直說一聲,何苦這般糟踐人。再說了,這可是晉中百姓對永寧王的一點心意,王爺還是不要拒絕的好。”又抬了頭對了洌,換上一副諂媚的表情,“老身帶來這幾個姑娘,王爺看著還使得?女紅針黹、吹拉彈唱,烹茶煮茗都會得,定能把王爺伺候得妥妥帖帖,王爺留在身邊也可解個悶子。將來少不了還能開枝散葉……”

“飛簾!”老黑突然出口叫我,“給我的就是給你的,這些女人全都交給你了。你說怎樣就怎樣。”

好啊,王爺發話了!我不懷好意地:“我說呢,全都留下好了。既然是對永寧王的心意,拒絕也的確不好。”我眼珠轉動,“狄遠!”

本遠遠坐在一邊,事不關已模樣的狄遠一個愣怔。

“就從你的標下開始,你列個名單出來,從明天開始,全體將士一個個輪一遍下來。送給永寧王的東西,我轉手送人不好,那就由永寧王手下公用。算是永寧王給三軍的犒賞。”

我才不怕擔妒婦惡婦的名聲呢,竇家也太小瞧我了。

“永寧王妃!”那婦人一聲嚎叫。聲音尖得瓦片都要裂了,她這是想和維塔利媲美嗎?

怎樣?我挑了眉眼看,竇家的婆娘果然都很難纏。

“你如此善妒就不怕名節有虧?!”

我正想回嘴,老黑又出口叫我,“飛簾。”他示意我到他身邊。

我立刻蹦嗒過去。

他攬了我的腰,“我想起來,過兩天就是臘八。”

我點頭。

“如果突厥人沒什麼大動作,我想臘八時也給將士們過個臘八節。”

“好!”臘八粥少不了的。我早就打算過了。

“我們現在收復了三城。”他在地圖上點出三城的位置。

“嗯。”

“三城相距很近。”

“三足鼎立。”很好的形式啊。

“突厥環侍其外。”他在圖上畫了一個圈。

這傢伙,慢吞吞的,到底要說什麼?

“臘八不敢放將士們單獨外出,還得小心戒備才行。”

當然,這種時候難道還能給士兵們放假?我張大了眼看他。

“三城彼此都很近。”他在圖上示意。

老黑,我會看地圖!你急死個人了。

“所以,臘八期間要三城聯動。不能厚此薄彼。好不容易過個節,大家又都如此艱難,”他一臉認真的模樣,“你不能只想著晉中的狄將軍,也要想到太原的杜將軍和駐守平遙的將士們。”他手在地圖上一拍,“我不耐煩與旁的女人說話,這事你來解決。”

我還沒做出反映,二哥已經又笑得東倒西歪了,“飛簾,那個白兔毛的丫頭我不要了,為了成就王爺的總體布局,你看該把她安置到哪兒就安置到哪兒吧,三城將士要雨露均沾,要公平啊。”二哥用手指點著,給我教誨,“飛簾,這事你得好好辦,不能辜負王爺厚望。千萬不能辜負啊!”

我不懷好意地把眼珠轉向那些個小美人。聽見沒有,王爺發話了,三城將士共享,我一定做到公平。我壞笑著把她們一個個的打量過來。

那些女子中,終於有人反映過來,發出一聲尖叫,轉身就向外跑。

我喃喃的唸叨,“三城呢,上萬將士,只這幾個還不夠吧……不然請大姨費心……”

瞥一眼一幹女人絕塵而去的背影,我回頭瞪老黑。

“永寧王殿下,你可以開醋坊,準能賺大錢。”說這話的是我親二哥。他在最關鍵的時刻出賣我!

“夏二公子說笑了。”老黑攬在我腰上的手緊了緊。

“不該放她們進來,應該讓她們從後門直接去見我。”我惱。

“我不和旁的女人說話。”老黑說,“她們自己闖進來的。又都是女人……”

“是女人你就要憐香惜玉了?”我嘟嘴,“你可以讓人到後面叫我。”

屋子裡的人都開始噗嗤噗嗤地發笑。連二哥也一臉看笑話的表情。

“她們其實都是竇家的小姐,殺了她們也不好。”老黑說。

屋子裡的氣氛猛然一變,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老黑。

“竇家女子從不輕易送人,”老黑淡淡的說,“如今送到我這裡來,其實是可殺的。”

對了!我怎麼沒到這一點,竇家為什麼要送女子給老黑?他們,不是一向只和皇上或皇上那邊的朝中重臣結親嗎?他們這是……難道洌有可能登上皇位的趨勢已經這麼明顯了?

“飛簾,”老黑率先繞過几案,慢吞吞踱向門外,“你來,這麼好的天氣,我們出去走走。昨天進城時,我看到城南有坐小山,山上似有一座小廟,你陪我去瞧瞧,看是座什麼廟。”

我傻乎乎的沒反應過來。

“還呆著幹什麼!去啊!”二哥催促。

我這才一個激靈,忙跳出去,小跑兩步追上老黑,牽住他的袖管。

“昨天從那山下過時,我似乎聞到臘梅的香氣。”老黑說。

“那山我知道,前天我還聽人說那廟裡的臘梅枝上打了花苞,今天怕是已經開了。”

我們閒談著向外走,他步子大,我步子小,他走兩步,我得走三步。所以我們兩一起走路時總是這樣,我牽著他的袖管,他在前,我在後。

其實,所有人都知道,老黑這是有重要的話對我說,他會對我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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