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子扶起盆栽,孩子們簇擁著杜青風進屋,三個孩子更是學著貞子剛才捶胸搖頭嘶吼的猩猩樣,杜青風淺笑不語,偏頭看了眼跟在後頭的貞子,貞子越發臉紅,尷尬得笑了笑,嘴都歪了。

媽的,這都是第幾次出醜了?人窮氣場就弱,貞子決定回去練練氣功。

怏怏得走進門,林媽媽見孩子們的猩猩樣,頗為訝異,樂得直笑,“哎呦,這是打哪來的三隻小猩猩呀?”

曼傑捶胸說,“我們不是猩猩,我們是金剛,貞子才是猩猩。”

貞子笑得跟哭似的。

杜青風一直縱容孩子玩鬧,他放下公文包,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要孩子各自準備一下,今晚出去吃飯。

貞子瞅著時間到了,解放在即,拎起包轉身就跟杜家人說再見。

杜青風喊住了她,“韓小姐,晚上有空跟我們一起吃個飯嗎?。”

貞子轉頭楞了楞,忙不迭道,“有有。”天天有空啊。

孩子們沸騰了,打扮得異常時尚的曼娃上前牽起貞子的手,友好得衝她甜笑,貞子有些感動,“猩猩小姐,記得要一直牽著我的手,不要留戀大森林哦。”

貞子的感動煙消雲散,苦著臉無奈往後看,杜青風眼睛蘊著笑,雖然仍舊一副深不可測的樣子。

日落夕陽的時候杜青風駕駛著家庭車把眾人載到一個古色古香的海鮮館,林管家推託腿腳不便,沒有跟來。貞子暗自慶幸中午沒有吃得太飽,肚子還是癟的,可轉念一想,自己在杜家人面前壓根就沒吃飽過,林媽媽做的菜色香味俱全,可吃人嘴短,她不好大開殺戒,每次扒兩口飯夾兩口菜就把碗筷給放了。

貞子想,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看著桌上的大魚大肉,卻忍著飢餓把碗筷放下這回事了。

杜青風訂了個包廂,幾個孩子平時吃慣了山珍海味,對吃倒沒多大興趣,反而更在意一堆人吃飯打鬧的氛圍,同同掙脫開父親的手,小尾巴似的跟在雙胞胎後面。

貞子遠遠看著玻璃裡悠哉遊哉的龍蝦海鮮,口水咽了一次又一次。

“想吃什麼?”

杜青風不知不覺得走在她身邊,貞子嚇得趕忙把快滴下來的口水又吸回嘴裡。

怕老鱷魚以為自己是素食主義者,貞子猶豫了半天,吐出了一句八竿子打不著的話,“杜先生,我不挑食的。”邊說邊把垂涎的視線對準水族館裡的各色海鮮。

杜青風順著她的方向望過去,瞭然得點點頭,“嗯,那待會別吃噎著。”

這是什麼千年鱷魚精生的極品老鱷魚啊,貞子抖著唇望著杜青風挺拔的背影,瞬間淚流滿面。

太陽打西邊出來,老鱷魚一口氣點了二十幾個菜,貞子豎著耳朵聽他報出“龍蝦大閘蟹基圍蝦”等等時,激動得筷子都快捏不住了。

但貞子嚴厲警告自己,要穩住,要花一切代價穩住,要吃出數量,也要吃出美感,要拿出吃四天包子而不吐的高超水平,拿下這桌大餐。

但願望是美好的,現實卻是如此令人髮指。

整個晚上,貞子都處於風頭浪尖,逼得她壓根沒敢伸手染指龍蝦和大閘蟹,只是夾了點面前的菜填填肚子,剝了幾隻基圍蝦。

作為焦點人物,她整晚都是戰戰兢兢的,壓根沒敢覬覦桌上美食。

“貞子,你前男友找你複合了嗎?”曼娃塗著指甲油的手剝著大閘蟹,興味盎然得把矛頭對準貞子。

所有人都把目光對向她。

所有人眼中都閃著異樣的光芒等著她開口,貞子眼皮跳了跳,求救的視線投向杜青風,但他不為所動,由著幾個孩子胡攪蠻纏,反而更像是老奸巨猾的幕後指使者。貞子頭皮發麻,只好乾笑,“分都分了,怎麼可能複合。”

“怎麼不可能,偶像劇都是這麼演的,一個不怎麼樣的女的先是被男友甩,後來這個女的時來運轉,被腦抽的男主角看上,然後這個不怎麼樣的女的就變得怎麼樣了,她的前男友也覺得這個女的怎麼樣了,回頭哀求她複合。”

貞子咬咬牙,“呵呵,偶像劇裡的東西哪能信。”

曼娃不依不饒,“偶像劇來源於生活嘛,貞子你就挺符合當那個不怎麼樣的女主角。”曼娃的丹鳳眼睜圓了些,指著正耐心給同同剝蝦殼的杜青風叫道,“叔叔,我覺得你全身上下閃耀著男主角的光芒耶。”

杜青風擦了擦手,不緩不急得問,“娃娃,你認為叔叔腦抽了嗎?”

曼傑滿臉油膩,嘲諷得瞥了眼少女曼娃,認真得問杜青風,“叔叔,你今晚點狗血這個菜了嗎?我怎麼覺得曼娃喝了很多狗血。”

杜青風聽了,也無比認真得轉頭問包廂裡的服務小姐,“小姐,我們今晚的選單裡有狗血這道菜嗎?”

服務小姐愕然,貞子也愕然。

曼娃霍得站起來,理直氣壯得手指杜青風,“叔叔你看,你確實腦抽了。”

杜青風回頭淺淺一笑,貞子覺得他似乎看了自己一眼,他攤手道,“娃娃,叔叔也是很想當男主角的。”

曼傑帶頭拍掌大笑,貞子也捂著嘴直樂。

那一刻貞子深深感嘆,微笑的老鱷魚脫下高高在上的外衣,平易近人了許多,走什麼空調路線嘛?貞子心裡咕噥著。

整頓飯貞子都在給同同剝蝦,甚至挖蟹肉,同同一開始找他爸,嫌他爸剝得太慢,纏上了貞子,貞子受不了同同那眼巴巴的小眼神,只好認命得停筷為小祖宗服務。

剝完一點,喂他一點,貞子意識到自己在哺乳祖國未來的花朵,頓時覺得好偉大。

無意中抬頭,驀然發現杜青風用若有所思的眼看著她,又是一副老謀深算的道士臉,貞子嚇得心突突跳了跳,胡亂拿起紙巾給同同擦嘴。

“嗷~~~~貞子你幹嘛擦我的鼻子。”同同奶聲抗議。

貞子回過神來急忙搪塞,“我以為你有鼻涕嘛。”

晚飯後,平時自詡大胃王的貞子看著一堆沒吃完的殘羹冷炙,真覺得暴殄天物。

摸了摸自己依舊癟平的肚子,她無限留戀得看著盤子上的大閘蟹,咽了咽口水。

孩子們飽著肚子咂咂嘴準備離開,貞子的眼睛卻一直膠在大閘蟹上,難分難捨。

杜青風看著她那小孩子表情,忍著呼之欲出的笑,對著服務小姐招招手,“請把那些打包。”

貞子眼睜睜得看著大閘蟹被裝進盒子裡,饞得都快哭了。

為什麼包子不能是蟹味啊?貞子的心在哀號。

走出飯店大門,貞子正愁怎麼回學校,杜青風轉身對她說,“待會我送你回去。”

把孩子們送回家安頓好,貞子坐在前座昏昏欲睡,杜青風一個轉彎,就駛上了去a大的路。

狹小的空間沒了孩子們的打鬧聲,貞子嗅著車窗下的大閘蟹的香味,又緊張得瞥了眼空無一人的後車廂,開始坐立不安了。

究竟是大閘蟹攪得她坐立不安,還是老鱷魚攪得坐立不安呢?

貞子歪頭想了想,就當是大閘蟹吧,畢竟大閘蟹能吃,老鱷魚她吃不下。

沒這個口福啊。

一路上,貞子一直在裝睡,結果還真的睡著了。

昏昏沉沉間,貞子夢到自己在水族館裡游泳,五彩斑斕的海鮮探身遊來,來一個她生吃一個,就在她吃得□□時,一隻老鱷魚循聲而來,一身糙皮,滿嘴尖牙,這回,被生吃的是她自己,貞子驚醒過來。

猛地睜開眼,低頭一看,黯淡燈光下,杜青風正拍拍她的胳膊,她轉頭看他,他泛出儒雅的笑,“夢到吃大閘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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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子擦了擦汗,“不是不是,夢到自己被大閘蟹吃了。”其實是被你吃了。

杜青風點點頭,找了個位置停車,指了指黑壓壓的校門口,“到了。”又指了指車窗下的大閘蟹,“把這個帶上,我送你進去。”

貞子還沒搞清楚狀況,杜青風已經熄了車燈開門出去,雖然她昏頭昏腦,可還是沒忘記拿起有些沉甸甸的大閘蟹。

都是她的了,貞子喜滋滋得想。

已快十點,校園裡黑影憧憧,宿舍樓燈火稀疏,也沒什麼人,貞子突然明白杜青風為什麼說要送她。

雖然自詡是土狼,但好歹是如花似玉的土狼,貞子很飄然。

兩人沉默間,一對穿著運動短褲的男女朝操場跑去,杜青風往他們跑的方向望去,問貞子,“那裡是操場嗎?”

“是啊。”

杜青風自言自語,“我上一回在操場跑步是七年前。”

貞子剛裂開嘴要搭話,杜青風劈頭又問了一句,“貞子,那些蟹你一個人吃不完吧,明天就壞了。”

破天荒的,他衝她眨眨眼,“我們去操場吃大閘蟹吧,我幫你分擔一點,一個人小心噎著。”

貞子噎在那裡。

“貞子,去操場等我,我去外頭買點啤酒。”

貞子眼花,金黃燈光下的老男人竟然泛著毛頭小子般的笑,世界瘋狂了。

她愣愣得問,“你還吃得下?”

他又笑著眨眨眼,“在孩子面前沒敢吃太多,大人嘛,總要矜持一點。”

貞子像花一般得笑了,“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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