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子糊里糊塗得去了黑漆漆的操場,始終想不明白老鱷魚今晚怎的笑得跟二百五似的,跟一個二百五一起啃大閘蟹,能舒坦嗎?

習慣了他冷若冰霜,還真不習慣他平易近人,貞子尋思著不對勁,但細下一想,他這種冰雕男,就跟女人每月例行的來潮一樣,一月裡總有那麼幾天是不想做禽獸的。

禽獸也有未泯滅的良知呀,蟹香勾得她吸了吸鼻子,但願待會他別跟她搶蟹吃。

踩在軟綿綿的人工草皮上,貞子從包裡拿出報紙鋪開,盤坐著仰望浩渺星空,好似一個深沉的思想者,但隨即意識到做一個思想者太容易歪脖子,貞子決定放棄深沉,低下頭就看到禽獸中的二百五------杜青風款款走來,沉沉暮色裹著他,那美感竟教人難以言說。

年紀一大把了,保養得真好啊,貞子嗟嘆。

寂寥空闊的操場有三兩人在繞著操場慢跑,杜青風饒有興致得回頭看了幾眼,貞子見他越走越近,忙不迭起身迎接,笑著點頭道,“嘿嘿嘿,先生。”

此時此刻,她除了“嘿嘿嘿”三個字,想到的只有“嘿嘿嘿嘿”,貞子覺得自己真傻。

杜青風看了她一眼,又恢復了冰箱臉,只不過看起來心情不錯,他取出罐裝啤酒,遞給貞子一罐,坐了下來,“坐吧。”

“嘿嘿嘿,好。”貞子又戰戰兢兢得坐了下來,慶幸自己今天穿的是牛仔褲,要是裙子,那麼今晚她就得學日本女人跪在杜青風面前了。

偌大的草坪上,貞子大致數了一下,只有幾對情侶遠遠近近得粘乎在一起,黑燈瞎火的,看起來也不像是在學習,貞子想了想,大概是在摸索中學習人體知識。

“這個位置選得不錯。”杜青風拉開了易拉罐拉蓋喝了一口,目光深遠,不知看向何方。

貞子殷勤得遞上了個最大個的蟹,賣著笑臉,“嘿嘿嘿,先生,我可是挑了整個操場正中央的位置,風水寶地呢。”

杜青風挑了挑濃眉,口氣含著譏誚,“要不要打個賞,小貞子。”

貞子楞了楞,小貞子?她幾時成太監了,可大眼骨碌轉了轉,馬上清清脆脆喊了聲,“喳”。

這一聲“喳”出口,還真成了趨炎附勢的太監。

她一臉鬼馬相逗笑了杜青風,他不自禁得勾起笑,“快吃吧,再不吃,整個操場的蚊子都要朝風水寶地來了。”

貞子眉開眼笑得抓起蟹,心裡猴急,可手上還是慢條斯理得掰開蟹腳,一邊小心觀察杜青風。

他只是望著前方的漫漫夜色,時不時喝一口酒,很是愜意。

“先生,你不吃蟹嗎?”

“不了,你吃吧。”

某人竊喜,吐了蟹殼,嘴上仍舊客氣,“我吃不完。”

“不會,你看起來是實力派。”

夜色卸下心防,某人膽大包天,“先生你怎麼可以這麼誹謗我。”

“哦?”

“我明明是偶像派來著。”

杜青風閒適得喝了口酒,裝作會意得點點頭,嘴裡小聲咕噥著,“現在偶像的門檻真低。”

貞子氣煞不過,憤憤不平得嚼著蟹肉,聲音大了兩分,“先生我聽到了。”

“貞子。”

“嗯?”

“別亂噴口水。”

貞子臉紅了紅,低頭繼續征服大閘蟹。

“貞子。”

“啊?”

“………你口水裡還有蟹肉。”

貞子尷尬得拿著肥壯的蟹腳,擠了擠笑,“真的啊?”

杜青風戲謔得瞥了她一眼,“你可真是偶像。”

貞子像是下了咒般木然得接下了他的話,“嘔(偶)吐的物件。”隨即緩緩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她沒有看到杜青風那逐漸隨風擴大的笑容,久久不去。

兩人在操場上靜靜地坐著,幾米外的一對,女孩漸漸磨蹭,直接磨蹭到了男孩懷裡,耳鬢廝磨著,貞子已經啃完了一隻蟹,厚著老臉又抓起了第二只,邊吃邊欣賞這一派粉紅色的操場。

眼睛無意瞄到前面那對親上了,貞子窘得趕忙把視線移開,放到了環繞著操場跑步那一對男女。

那一對前後跑著的男女,跑到了遠方的陰暗處,忽然停下來了,分開的身影重疊成了一個,好似鬼片。

貞子吃多了腦子沒轉過來,脫口而出:“咦,那邊的兩個人怎麼突然變成一個了?另外一個呢?”

杜青風橫了她一眼,“另外一個在給她人工呼吸。”

貞子怔了怔,沒聽懂,繼續孜孜不倦得瞪大眼睛張望,可她眼力沒杜青風犀利,騰地站起來說道,“先生你坐著,我走近一點看看。”

而後手裡抓著一隻蟹顛顛得跑近了些,可為了掩飾自己八卦的外在,貞子狀似散步得左看右看,可視線一直飄向那朦朧陰暗處,眼中閃著八卦的灼灼光芒。

杜青風望著她那滑稽的表現,樂得直笑,始終移不開眼睛。

貞子看明白了,黑夜遮住了她臉上的訕紅,她一臉異樣得回到杜青風邊上坐下,默不作聲。

“看到了嗎?”

“恩,先生的眼睛真犀利。”

“我倒是羨慕你的天真。”

“先生過獎了…………可我有個問題要請教先生。”

“說說看。”

“為什麼有人可以在跑七圈以後,還有力氣人工呼吸。”

“………可能……….可能他們是體育系的吧。

“對哦,挑戰人類無極限。”

“而且還是野外訓練,所以說現在的學生真是上進。”

兩人認真得完成這番對話後,同時捧腹大笑,貞子更是笑得前仰後合,女孩爽朗的輕笑摻著男人低沉的笑,共同迴盪在寬廣的夏空中,不遠處正粘乎在一起的情侶同時詫異得看過來,又繼續親熱。

男孩不知道說了啥,女孩嬌羞得拍了下他,叫了出來,“曹大為,你好壞!”

貞子啃蟹的動作滯了滯,驀地把轉頭望過去,眼中的光利如貓頭鷹。

剛才男生是揹著她,而現在正對著她,穿著經典海軍藍t恤,理著平頭,架著黑框眼鏡的曹大為模模糊糊進入貞子的視線,而他大腿上的短髮女孩顯然不是貞子的室友,江伊琳。

“媽的,這個下三濫的。”貞子忍不住咒罵出來,啪的就把蟹腿折斷了,杜青風納悶得瞥了眼她,有些莫名其妙。

貞子憤怒的眼睛幾乎要把曹大為射出個窟窿,這個花心男人,口口聲聲眼裡只有伊琳,居然趁著伊琳回家幹出這種下三濫的事,伊琳昨天還發短信說他特地快遞了個蛋糕到她家,喜得她掉下淚來,直呼“非他不嫁。”

貞子一生氣,後果很混亂。

貞子啪的起身收拾東西,嚴肅得對杜青風說,“先生,我現在要去做一件事,有點風險,請您老理解。”

杜青風也很嚴肅,“貞子,我不老。”

貞子收拾好地上的垃圾,把憎惡的目光對準依然在那廂卿卿我我的□□,“對,比起那邊那個下流男人,先生這樣的大齡青年真是太難得的。”

“他是你男友?”

“不是,我室友的男朋友,太可惡了,今天我要替天行道。”

杜青風剛才僵硬的口氣有些軟化,惡作劇的因子迸發,興味得問,“怎麼替天行道?”

貞子直起腰,湊到杜青風身邊小聲耳語,兩人好似在接頭。

貞子掏出手機擺弄了一下,孩子似的炫耀,“先生,我告訴你,抓姦光靠熱情激情是不夠的,必須要使用高科技才有說服力,要不然,那個下三濫男人會狡辯說自己帶著表妹來操場鍛鍊身體,他可是學校辯論隊的。”

杜青風一臉正經得點點頭,瞥了眼她手裡有些舊的手機,“你這個畫素多少?”

貞子愣了楞,“30萬的啊。”

“那不行,這破東西拍出來的玩意,頂多就是兩個鬼影抱在一起。”

“先生,你可以誹謗我,但不可以誹謗我的手機。”

杜青風狀似頭痛得撫了撫額頭,“貞子,你這手機讓人控制不了得想誹謗。”隨即他掏出自己亮閃閃的高檔手機,炫耀似的來回晃了晃,“抓姦這種技術活還是要依賴真正的高科技啊。”

貞子喜笑顏開,爽氣得拍了拍杜青風,漾著哥倆好的笑,“先生,你這種大齡青年就是靠得住。”隨即咽了咽口水,“手機更靠的住。”

“先生要不你先走,犧牲我一個就行,我不拖累你。”貞子握著手機躍躍欲試。

杜青風接過她手裡的垃圾和包,以過來的經驗傳授她,“用報紙把臉捂上,繞到他後面,然後再動手。”杜青風頓了頓,“記得先踹他一腳,然後再拍他。”

貞子用心得聽著,“好。”大眼眨眨眼,遲疑了一下,“他萬一打我怎麼辦?”

杜青風邪惡得笑笑,“貞子,你長腿是幹什麼用的?”

“跑的啊?”

杜青風用“這還用說嗎”的無奈眼神望著她,貞子心顫了顫。

“那先生我走了,你一定要站在這替我壯膽。”

貞子抱著拳轉頭就想大幹一場。

“貞子。”

“恩?”

“手機會用嗎?”

“啊?…………這手機怎麼用的?”

“你這種智商我真不放心把同同交給你。”

“先生你要解僱我嗎,我可是研究生。”

“你把照片拍下來,我就給你漲工資。”

“先生你怎麼可以如此有人性?”

“大閘蟹吃多了吧。”

貞子就這麼雄赳赳氣昂昂得攥著手機一步一腳印得上前,越來越近,獵物依然沉浸在偷情的甜蜜中。

貞子停下來轉頭看了眼等待在原地的杜青風,遠遠的他好似守望者,給人安心的感覺,貞子吸了吸氣,決定為了伊琳的終身幸福,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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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靈般靜悄悄得靠近曹大為,貞子抬腳,用力踹他的背,兩個人跌在地上,貞子用報紙遮面,眼疾手快得“咔嚓”一下。

“啊~~~~~~~~~~”

“他媽誰?”曹大為怒不可遏,“娘們幹嘛,拍我們幹什麼?”

貞子又咔嚓了下,閃光燈在黑暗無光的夜裡很刺眼。

靜謐的夜似乎瞬間沸騰了。

“娘們幹嘛?”曹大為已經跌跌撞撞起來抓人,怒氣衝衝,女孩則滿臉受驚,貞子捂著臉拔腿就跑。

“娘們,有種別跑。”

寬闊的操場上,一個胖男人在追一個疾速奔跑的女人,女人正朝一個站著的高大男人跑去。

貞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喘著氣朝著杜青風奔跑,他越來越近,一臉笑意。

她猛地拉住他的手,用盡全部的力量憋出幾個字,“先生,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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