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驚:“去我家?這不好吧……太快了吧!”可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被何盛秋拖上了車。

到了公寓樓下,虞錦瑟抓著車門,這一路上她腦中全是各種言情小說裡一夜情的場景,香豔到極點。她舔了舔下嘴唇:“那個,何先生,我覺得我們還不是很熟,而且我覺得我們不大合適……況且這麼晚了,孤男寡女,你去我家實在太……”腦中又是各種浮想聯翩,柔弱的少女抱著枕頭縮在床角,小巧的貝齒緊張而又具有挑逗效果地咬著下唇,看著一步步走近的高大身影,無助的呼喊:“雅蠛蝶……”

“——我去你家修電燈。”七個字打斷了她的臆想。

虞錦瑟的想入非非霎時中斷:“啊?修電燈?”

“剛才你的同事說,你客廳的燈壞了。這麼晚你去哪找人修?若不修好,黑咕隆咚的,你一個女孩子怎麼住?”何盛秋撂下一句話,徑直往電梯走。

她傻愣在那裡:“是我太多心了麼?世上還有這樣好的雷鋒!”

想不到何盛秋除了是個一流大牌設計師外,修電燈也這麼在行。虞錦瑟舉著手電,仰頭膜拜著梯子上的他——燈不到十五分鍾就修好了,他還順便幫她將燈蓋上的塵埃給清理了。

他拿著工具從梯子上下來,問:“還有什麼是壞的?”

她順著話回答:“水管!洗臉池的水管不是很通暢。”

二十分鍾後,無比順暢的水花昭顯了來人的能力,虞錦瑟站在他身後,覺得何盛秋的背影赫然又高大了幾分:“雷鋒啊!雷鋒!”

“還有呢?”

反正活雷鋒在這,埋沒了他的價值就是對他的侮辱,虞錦瑟毫不猶豫地道:“那個,我書房有個金魚缸,很重,我想把它移到客廳。”

……

忙活完一切,已經是十點,虞錦瑟狗腿子地倒了杯茶遞給何盛秋——她現在才想起來待客之禮。

何盛秋喝了半杯,又在屋裡轉了兩圈,發現該打理的都以打理,這才放心,道:“沒什麼事我走了。”

虞錦瑟道:“啊?雷鋒,你這就走?”

方才不讓人家來的是她,現在覺得人家走得太快的也是她。何盛秋被她的反應逗得發笑,玩笑道:“你若要雷鋒留下來,雷鋒自然是盛情難卻。”

話雖這麼說,可已經拿起了外套。

將何盛秋送到樓下的時候,虞錦瑟由衷地說:“何先生,今天謝謝你。”

何盛秋笑的爽朗:“不用謝,我要謝謝虞小姐對我的信任,讓我進你的家門。”

那是因為我隨時都做好打110的準備,虞錦瑟在心裡默唸。旋即便聽到何盛秋說:“虞小姐,我那天的建議,希望你好好考慮,我是認真的。”

“建議?”虞錦瑟想了想,那日相親的場景瞬間回放——子時餐廳裡,他微笑地說:若虞小姐對我還算滿意的話,我們便挑個日子,把婚事辦了。

這一句話讓虞錦瑟驟然後退了一步,神情有些慌亂:“何先生,謝謝你的欣賞,我覺得我們並不合適,還是做普通朋友吧。”

“不合適?“何盛秋的眸光黯淡下去:“虞小姐是對我哪點不滿意呢?外表,性格,職業?還是什麼?”

“不不……”虞錦瑟連連搖手:“你很好,簡直是太好了。我沒有不滿意的,我滿意地過了頭。你跟以前我相親過的男人都不一樣,可就是因為你太好了,我才不想坑你。”

何盛秋確實無可挑剔,好到她覺得老天突然大發了慈悲,走了一個沒心沒肺的沐華年,來了一個年輕有為還俊朗體貼的暖心男何盛秋。離婚後她想嫁個好男人都想瘋了,可當夢想成真,她卻又選擇了退縮。

“我回去了。”沉默讓彼此陷入尷尬,那個難以啟齒的原因她說不出口,虞錦瑟轉身往公寓內走。

“等等。”胳膊被人拽住,力道雖不重卻足夠堅定,何盛秋看著她,“虞小姐,你拒絕一個人,連原因都不願告訴他嗎?”

虞錦瑟反問:“何先生,你喜歡小孩嗎?想要孩子嗎?”

何盛秋道:“當然。孩子是上天的恩賜,我當然喜歡,那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寶貝。”

“何先生……”她垂下眼簾,眸光閃爍著,內心似乎在經歷劇烈的掙扎,須臾,她深吸一口氣,說:“我不是個正常的女人。兩年前我受過一次傷,這一輩子都沒辦法要小孩。”

……

虞錦瑟上樓的時候,客廳的時鐘已經指向了十點半。

反手關上門,然後再關上燈,把自己沉浸在黑夜裡,靠在牆上,抬頭,捂住臉。

窗外天際上懸著一輪圓月,銀輝遍灑,周身的一切,皆似鍍上了一層寒霜般的色澤,看得久了,竟微微有些發涼。霎那間回憶隨夜風湧上心頭,無力抗拒。

兩年前,雪白的病房內,季弘謠微笑著道:“你知道嗎錦瑟,華年他們家四代單傳呢!”

她忽然貼近了她的耳畔,笑意仍盪漾在眉眼,像初夏綻放的榴花,口吻卻俱是惡毒:“可你——卻是個不會下蛋的雞。”

……

那一日的心痛,永不堪回首,門後的虞錦瑟閉上了眼,喃喃自語:“沐華年,那些年你給的冷漠,是否也有這個原因?

這個夜晚過後,何盛秋果然沒再聯絡過她。偶爾她不經意想起他,會淺淺嘆一口氣。

莫婉婉有跟她打過電話,得知她拒絕了何盛秋,氣得差點把手機摔了,掛機前,她咬牙切齒地道:“對你假意的,你看不穿,對你真心的,你不珍惜,你曉不曉得何盛秋他為了你……”後頭的話沒說,“啪”一聲壓了。

她蒙在那裡,還沒弄懂莫婉婉的話,行政部小周來了,請她去會議廳開會。

每周五的例會,無非是彙報一週業績,總結,以及部署下一週的安排。快接近尾聲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她忙將電話結束通話,一看居然是何盛秋的。

有近十天都沒聯絡了,她還以為他的號碼不會再出現。她回了個簡訊:“我現在不方便接電話,何先生有什麼事嗎?”

那邊很快回覆:“錦瑟,那晚我很抱歉,提到你的傷心事。”他沒客套的稱呼她為虞小姐,而是喚她的名字,有一種親暱的熟絡感。

剛看完一條,他又發來一條:“你不願接受我的提議,我不勉強,但我希望我們還能做朋友,可以值得信賴的朋友。”

她一邊聽著市場部王經理的彙報,一邊回簡訊:“當然。”

“太好了。如果你當我是朋友,我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具體事宜等你下班再談,五點半,我在你們公司門口等你。”

她想也沒想,便一口答應:“好的。”橫豎他替她修了燈泡修了水管,就算還人情也是應該的。

剛剛下達傳送簡訊的指令,誰知莫婉婉的電話又來了,她一不小心按下了接聽,莫婉婉的聲音操著高八度的海豚音飆出來。

“——虞錦瑟,有好男人就要珍惜!別跟老孃挑三揀四!”

即便沒有按下擴音,莫婉婉曾練習過美聲的嗓門仍尖嘯傳出,繞樑久久,虞錦瑟捂住了耳朵,再環視全場,發現整個會議廳都安靜了下來,方才正做彙報的部門經理尷尬地站在那裡,停住也不是,繼續也不是。

“繼續。”坐在虞錦瑟身邊的沐華年彷彿什麼也沒聽到,挑挑眉頭,示意下屬繼續,而對面的季弘謠卻飛快地瞟了虞錦瑟一眼,面容含笑,眸光裡卻有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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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各部門的人都走光了,虞錦瑟慢騰騰收拾著東西,眼前淡紫色的影子一晃,季弘謠站到了她身畔:“錦瑟,最近你同那個新相親的帥哥相處的如何?”她殷殷笑著,仿似發自內心的真切關心。

“滾。”虞錦瑟頭也懶得抬,只有一個字。

季弘謠毫不在意對方的冷臉,笑容依舊親切:“錦瑟,你太過分了,人家也是關心你嘛!畢竟像你這種二婚的,再想找人就不容易了。”

雖然是工作時間,可季弘謠從不穿工作裝,今兒她的打扮是一貫精緻且妖嬈的路線,一襲淡紫色貼身連衣裙,彰顯出迷人的s型線條,精緻的鎖骨下,豐盈的胸蓬勃欲出,腰驚人的纖細,衣裙的線條在臀部緊緻而到膝蓋又驟然如花苞綻開,一收一放,優雅如人魚尾。淡淡地香水氣息中,她悠悠轉了個身,重重裙裾如春花漫影搖曳開來,嬌脆的嗓音陡然一轉,漫不經心卻又含著一絲炫耀:“哦,對了,錦瑟,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已經見過華年的父母了,雙方很快就要談婚論嫁了,等喜事定下來,你可一定要來捧場哦!”

虞錦瑟收拾資料的手一頓,半晌,她冷冷道:“哦,恭喜了,男才女貌,你們真是天生一對。”

是的,英俊的人渣男漂亮的綠茶婊,還什麼能比這更天生一對?

想著綠茶婊會乘電梯,她乾脆從十六樓步行到十二樓,不曾想剛出樓梯口,一個身影擋在了自己面前,原本採光極好的樓道,瞬間陽光都不見,眼前陰沉沉地,只看到那一張淡漠的容顏,緩緩逼近而來。

虞錦瑟繞過就走。擦身而過的瞬間,陰影中的沐華年沉沉道,“天生一對?”似譏誚又似嘲諷。

“當然。”她大步離開,順帶還回眸一笑:“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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