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秘書聳肩,“我怎麼知道。”

季弘謠又思索了半晌,倏然轉怒為笑,道:“肯定是因為我們要訂婚了,所以華年才買的……”她滿臉笑容的推了推王秘書,稱呼也變得親熱起來,“王大哥,一定是這樣的,對吧?”

王秘書平靜如初,心底雖對她變臉的速度表示佩服,礙著情面上彼此還是同事,他說道:“這鑽石首飾價值不菲,還請季助理放回去,不然出了什麼差錯,你我都擔待不起。”

“王秘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季弘謠挑眉,方才的笑容一瞬間隱去,眉目間一片肅然,“華年跟我都要結婚了,買這東西,自然要送給我的,我自己的東西,還看不得嗎?”

話落,她精緻的下巴稍稍揚起,眼神輕蔑而睥睨,儼然一副老闆娘的架勢,“王秘書,這事不用你操心,我自己跟他說。”

“那就請。”王秘書微笑,眼角有不屑一閃而過。這套首飾是一年前他陪沐華年競拍的,若要送給季弘謠,早送了,何必一直收著不給呢?但越是知道真相,他面上越發不動聲色,只瞟著正撥電話的季弘謠,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而季弘謠已經撥通了沐華年的電話,嬌笑若銀鈴,她似乎想撒嬌,那可是她一貫的拿手好戲,然而還沒來得及撒上兩句,她的表情便黯淡下去,因為那頭電話前後沒十秒鐘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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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弘謠的臉色掛不住了,握著電話,低聲抱怨了幾句,目光掃掃身畔的王秘書,忙強顏歡笑的自我解窘,“華年那邊好像發生了很要緊的事,他沒有時間跟我細說,但他承認這項鍊就是買給我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王秘書的電話響了。

是沐華年,他的嗓音極度沙啞,聽起來十分疲憊,彷彿幾日幾夜沒閤眼似的,口氣卻乾脆利落,只有一句話,“把項鍊收好。”

王秘書明白他的意思,“好的,我會放進保險櫃。”

通話隨即被掛掉,訊號斷掉的前一秒,王秘書聽見話筒裡傳來噪雜的腳步聲,依稀是護士緊張地喊著:“供氧!供氧!”伴隨著混亂的腳步聲,有人在那裡急切地大喊,“注意心律!”

“是華年的電話,他跟你說什麼?”季弘謠的提問打斷了王秘書思緒。她緊盯著他,要在他的臉上尋出什麼蛛絲馬跡。

王秘書神色從容,道:“沐總讓我把項鍊收好。”

這清清淡淡一句話,卻不亞於當場甩了季弘謠一耳光。季弘謠摟緊了懷裡的匣子,道:“王秘書,你聽錯了話吧!這是華年給我買的!怎麼會讓你收著呢?”

她拿出手機,再次撥沐華年的電話,然而撥了幾次,電話卻顯示暫時無法接通。

季弘謠的臉色難看得不能再難看。而王秘書已經將檀木匣子拿了回來,客氣地告別,“我還有事,先回辦公室了。”

季弘謠站在那,咬著嘴唇,如花的臉龐隱帶一絲怒色。

……

這個晚上,虞錦瑟在辦公室加了大半宿的班,事情多的她焦頭爛額,一直忙到凌晨四點她才靠著沙發睡去。

再醒來已是早上八點,樓道間來往的腳步聲將她喚醒的。身畔的手機一閃一閃地亮著,提示有未看簡訊,開啟來看,是沐華年的,是她那句,你不怕我搞砸了的回覆。

相比起她那句話的言簡意賅,他更加吝嗇,通篇只有四個字:“沒事,有我。”

簡潔利落,卻又驕傲自信,一如他的為人。

……

接下來的日子不用想,仍是沒完沒了的工作。沐華年將更多的事都丟給她,簡直成了甩手掌櫃。

這天,她正翻看著堆積成山的檔案,門被敲響了,她一抬頭,就見張熙站在她面前,表情有些古怪:“虞總,有人打電話找你……”

虞錦瑟道:“找我就找我啊,你怎麼這個表情?“

張熙道:“是d縣第二看守所的電話!”

二十分鍾以後,虞錦瑟打完了電話,抬頭一瞅,發現張熙還在門口站著。見她掛了電話,張熙迫不及待地問:“虞總,看守所為什麼打電話?因為虞董麼?”

她的這個虞董指的是過去的董事長虞鴻海,哪怕虞鴻海已經不在公司了,虞氏的舊臣們仍稱他為虞董。

虞錦瑟點頭,“是因為爸爸的事。”她皺起眉,疑惑地自語道:“保外就醫?”

“什麼保外就醫?”張熙沒聽懂。

“看守所跟我說,爸爸的高血壓性心臟病已經到達三級以上,加上他在獄內表現良好,符合保外就醫的標準,他可以去指定的合適醫院就診養病。”

張熙道:“那就是說,虞董可以提前釋放,哦,不是,是服刑期未滿,但可以在監牢以外的地方用養病的方式服刑?”

虞錦瑟再次點頭,“獄警還說,上面已經批了,爸爸出了監獄以後,可以呆在z市的醫院治療,而那個指定的醫院,恰巧就是我媽媽正在養病的醫院。”

張熙欣慰地笑,“這是喜事啊,起碼虞董不用再呆在牢裡了,雖然是在醫院,可是他能跟董事長夫人團聚了。”她瞅瞅虞錦瑟的表情,“怎麼,您不高興?”

“我高興!爸爸不用呆監獄我當然高興!”虞錦瑟的喜色裡含著茫然,“可問題是,我壓根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怎麼突然保外就醫了,爸爸又是什麼時候患上了這麼嚴重的心臟病,我怎麼不知道呢?”

張熙也蒙了,“對哦,我記得虞董的身體一向很好呀。”她突然一拍腦袋,“我想起來了,那天下班,我在電梯裡遇見了沐總的王秘書,不經意看見他手中拿著一沓資料,好像是關於心臟病之類的,這事該不會跟他有關吧。”

虞錦瑟沉默半晌,道:“你先去忙吧,順便幫我把王秘書喊來。”

……

王秘書很快來了辦公司,虞錦瑟不打算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我父親明明沒有生病,卻保外就醫的事,你知道嗎?”

王秘書坐在沙發上,扶了扶金絲眼鏡,“知道,是沐總安排的。”

“沐華年?”虞錦瑟大惑不解,“為什麼?”

王秘書搖頭,“沐總的心思,我們做下屬的,哪能猜得到。他讓我這麼做,我就去做了。”

虞錦瑟轉著屁股下的搖椅,還是沒想明白。沐華年不是將自己的父親當做對手嗎,又怎麼願意將對手放虎歸山?這不像他的作風呀。

王秘書道:“虞總,有些事您是不知道,其實沐總他不僅……”話沒說完,口袋裡的電話驟然作響,他接了電話,還沒三秒鐘,臉色一變,道:“什麼?這麼快!好,好,我馬上到!”

王秘書做事沉穩內斂,頗具沐華年的風格,此番神情大轉,必然是有急事,虞錦瑟便問,“怎麼了?”

王秘書的神情有些悲傷,“就在剛才,沐總的父親過世了。”

“啊?”虞錦瑟一驚,“過世了!”

“我現在就去醫院。”王秘書瞅瞅虞錦瑟,“虞總,您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虞錦瑟躊躇道:“我去就不合適了吧。”

王秘書的神色在一霎鄭重起來,“沐總,作為下屬,我沒有權利過問您跟沐總的事,但如果拋開這層關係的話,我還有個身份,我也畢業於s大,曾是你們的學長,作為曾經的校友,我覺得於公於私,您都有必要去一下醫院。無論如何,您是沐總最重要的合夥人,商業夥伴的父親病逝,去慰問一下是應該的。”

……

兩人急匆匆趕到醫院,病房裡傳來此起彼伏的哭聲,床上的人已被蒙上了白布。

王禮芳早已哭成了淚人,一見虞錦瑟來,直接撲上來將她抱住,撕心裂肺地喊道,“孩子,你公公沒了……沒了……”不知是她傷心過頭,還是習慣性地認知,她再次將虞錦瑟當成了自己兒媳。

王禮芳越哭越厲害,“孩子,你再看他一眼吧,你不曉得,你公公在世的時候,有多喜歡你呀,走之前還喊你的名字來著……”

這生離死別的一幕,虞錦瑟的淚也跟著落下來,她擦了擦眼淚,轉頭一瞧,發現沐華年就站在床腳,抿著唇,沒有淚,卻雙眼通紅,她知道,他在努力剋制著情緒。半晌後,他說:“媽,車子來了,送爸回家吧。”

王禮芳跟幾個鄉下女眷又是一陣嚎啕大哭,而幾個一身孝服的男人,小心翼翼將床上漸冷的身軀抬了出去。

虞錦瑟朝遠去的遺體鞠了個躬,正要同沐華年告別,誰知胳膊卻被抓住了,其中一個滿臉是淚的女眷道:“走吧,華年媳婦,等下就跟我們坐一起。”說話的這個是沐華年鄉下的堂嫂。

虞錦瑟一怔,“跟你們坐一起?去哪裡?”

另一個嬸孃沒料到她會問這樣的話,有些詫異,抹了一把淚,“華年媳婦,你公公過了,你身為兒媳,當然要送靈回老家,讓老人家入土為安啊。”

“送靈回老家?”虞錦瑟徹底蒙了,“等等,你們搞錯了,你們應該找那個季小姐,季弘謠。”

幾個女眷搖頭,“季弘謠是誰?你是兒媳你不去,誰去?”

“對呀,我們那裡的規矩,老人家過世了,如果沒有兒子兒媳送墳,可是大不吉,你身為嫡親兒媳,當然得去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而虞錦瑟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她跟沐華年離婚的事,老家的人壓根不知道。而身畔的王禮芳還在緊攥著她的胳膊,也不說穿,只一個勁痛哭流涕道:“孩子,你就當行行好,看在你公公的面上,送他最後一程吧,他只認你是他兒媳,那季什麼的,他活著都不願意見,哪還願意讓她送墳……”

說完,她又捂著臉痛哭,可胳膊上的勁卻越使越大,旁邊的五六個女眷一見,也紛紛推推搡搡,合夥將虞錦瑟拉上了車。

就這樣,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哭聲中。虞錦瑟莫名其妙且身不由己地被一群大嬸綁架般拽上了回前任丈夫老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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