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錦瑟的思維驟然靜止。

何盛秋也驚住,兩人呆呆地蒙在那裡,就那麼大眼對小眼,嘴唇貼著嘴唇,一動不動地瞅著對方。

而那一瞬間,餐桌旁,似有一道目光凜冽地投來,像刀鋒一般掠過兩人接觸的唇。

然而逗逼的小年輕壓根沒發覺,拿著手機一陣狂拍。

直到咔擦的拍攝聲響彼此起伏,虞錦瑟才回過神來,慌忙將頭退後,卻發現頭動不了——靠,沒有節操沒有下限的小年輕們,居然兩三個一起按著她的後腦勺不讓她動彈!尼瑪還有沒有人性啊!

她動不了,拿餘光瞟瞟何盛秋,發現他的情況比自己的更慘,五隻手用力頂著他的後腦呢!

幾人一邊壓著兩人,一邊還在勁爆地催促,“舌吻!舌吻!”

我勒個去!虞錦瑟恨不得張口就罵,奈何不敢,眼下的情況,她稍一開口動唇,可就是強吻何盛秋了。她氣得在心裡無聲地咒罵,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你們走著瞧,我一定要找理由將你們本月的獎金扣光!扣光光!扣光光光!

見男女主角嘴唇貼著嘴唇尷尬地僵硬在那裡,幾個小年輕覺得太平淡無趣,紛紛慫恿道:“你們就舌吻下唄,來個勁爆的鏡頭我們就收手好不好?不然我們五六個人這樣頂著你們二十分鍾好沒意思噠!”

“對啊對呀,就舌吻一下,一下就好啦!”

還有一個更猥瑣,伸出舌尖,在唇邊輕輕一舔,做出陶醉的表情:“哪,虞總,何設計師,只需要這樣輕輕地一下,我們就放過你們!”

虞錦瑟憤慨地丟過一個白眼,你們這群禽獸,一個月不夠,老孃回去定要扣你們兩個月的獎金!兩個月!我要你們心疼的哭!哭哭哭哭死你們!

正於無限意淫中報仇雪恨的虞錦瑟全然進入了遐想中,倏然唇上一陣溫柔的溼熱,觸感不對勁,不再是乾巴巴地嘴唇貼嘴唇了,而對面的何盛秋在瞬間半闔上了眼,濃密的睫毛垂下眼瞼,勾出一彎暗色的弧度。

虞錦瑟瞬間如被雷電劈過,思維陡然回了魂。

他在吻她。

是真的吻。

親暱的舌吻,雖然沒有觸碰她的舌,卻含著她的唇瓣,一點點溫潤地摩挲,幾分溫柔,幾分試探,她薄薄的嘴唇被他這樣和風細雨的拂過,像是風撩過了湖面,心不由一顫,帶來微微地酥麻。下一刻,她的臉,轟地徹底紅成了番茄。

而周圍,放肆的逗逼們在狂笑中瘋狂地各角度取完了景,陸續鬆開了手,虞錦瑟與何盛秋終於得到了自由。兩人各退一步,虞錦瑟臉紅的都不像話,而何盛秋仍舊笑得從容,可含笑的眸子裡,有一種叫甜蜜的物質在無聲揮發。

小年輕們滿意地晃晃各自的手機,道:“哎呀,謝謝虞總與何設計師的配合呀!這場激情戲拍得漂亮極了!”

虞錦瑟回過神來,用氣震山河的聲音吼道:“你們工程部這個月死定了!”她扭頭,看向餐桌的方向:“沐華年,我要扣他們兩個月的獎金!就算我是公報私仇你不要攔!”

話說完,她的神情陡然一滯,“咦,沐華年人呢?什麼時候走的?”

幾人出會館之時,虞錦瑟並沒打算讓何盛秋送,她自己開了車,但何盛秋只輕飄飄說了一句:“最近酒駕查的很嚴,再說,外面下著大雨,你喝得頭腦都不清楚了,還能開車?”

她趕緊指著周圍得一群小年輕,道:“沒事,他們可以送我回去的。”

前一刻還拍照拍得興致盎然的小年輕的步伐瞬間集體東倒西歪,摸著額頭道:“哎喲喲,我頭好暈,估計醉得厲害了……”

後一個摸摸腳,“哎喲,我也是,腿好軟啊,都走不動了,怎麼辦?虞總我們沒法送您回去了,就有勞何先生了……”

另一個更猛,眯著眼做瞎子狀,張開雙臂不住摸索,“呀?這裡是哪裡啊?怎麼我看不見了?天哪,我穿越到了秦朝嗎?啊,我看到了李世民,他的《岳陽樓記》寫得超讚的,喔!又到了明朝,鄭成功練成了《葵花寶典》然後下西洋了……”

“對對,《岳陽樓記》那一句千古佳句寫得實在妙——少小離家老大回,安能辨我是雌雄?”

虞錦瑟:“滾!!!!!!!!”

……

何盛秋的車抵達麗晶小區之時,已經快十一點。

兩人一路都沒有說話,約莫是那個吻的原因,車裡兩人的氣氛不如往常自在。一路上何盛秋專注地開著車,而虞錦瑟靜靜地聽著車中的輕音樂,雙方沒有任何交流。

何盛秋將車停在虞錦瑟樓下,下車之前,虞錦瑟道:“下次不用來接我,再遇到酒局,我打的回家就可以了。”

何盛秋笑笑,口吻有些歉然,“剛才,是我嚇到你了嗎?”不等虞錦瑟回答,他又道:“抱歉,我只是想快點結束,他們說要堅持二十分鍾,可那會我的腳已經麻了,再不結束,我估計整個人都得趴你身上去……那樣似乎更狼狽吧……”

他說完,無辜又無奈地眨眨眼,眼神誠懇地不能再誠懇,虞錦瑟一時不曉得該說什麼,畢竟那個狀況確實不好說,她只得搖頭,“沒事,是他們玩的過分了……”

“那你……”何盛秋觀察著她的臉色,道:“還在緊張嗎?”

“緊張?”虞錦瑟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臉,確實,它還在發燒,這一路,一想起今晚的鏡頭,她臉的溫度就沒降過!她真是搞不懂自己,早已經過了十五六歲被人碰碰手就紅紅臉的少女時代了,眼下二十五六快奔三了,不說閱人無數,起碼也結過一次婚是不是?這老臉還裝什麼嫩啊!於是她越想越覺得自己慫,這一慫心便一急,伸出兩隻手指在何盛秋面前比劃,口不擇言的道:“我哪有緊張,我也親過的,這已經是我第二次親親了!”

話落的瞬間,她恨不得把舌頭都咬斷,什麼第二次!活了二十六年,只有兩次kiss,這是很光彩很驕傲很有必要通告天下的事嗎!

“第二次?”何盛秋的口吻帶著驚愕,“你到今晚為止只有這兩次?可你之前不是有過一段婚姻嗎?”

虞錦瑟越發窘迫得厲害,只得佯裝無謂地強笑了一聲,道:“是啊,很好笑吧。”

何盛秋剛要回答,手機卻驀地響了,趁何盛秋接電話的空檔,虞錦瑟衝何盛秋揮揮手做了一個告別的姿勢,抓起自己的包,推開車門走了。

……

回到家中,虞錦瑟覺得有些不對勁,兩人分別時何盛秋接的那個電話,似乎有些與眾不同。那會子她在旁邊坐著,電話裡說了什麼她沒聽清,但話筒裡傳出的聲音尖而細,隱約帶著一股嬌憨的軟糯,像是孩子才有的童音。

孩子?哪個孩子會半夜十一點打電話給其他的男人,除非是父子之間的親暱。可是何盛秋沒有孩子呀,那這個孩子是怎麼回事?

帶著不解,虞錦瑟撥通了莫婉婉的電話,“婉婉,今天我問你個事。何盛秋有孩子麼?”

電話裡的莫婉婉一愣,道:“孩子?人家是單身漢哪來的孩子?”又道:“怎麼這麼問?”

虞錦瑟道:“今天有人跟他打電話,聽聲音似乎是個幾歲的小丫頭跟他撒嬌。”

莫婉婉一怔,道:“不可能吧!”緩了緩,恍然大悟地道:“哦,我明白了,聽說他這個人很有愛心,在國外收養了兩個外國小孩。可能就是那些孩子吧。”

虞錦瑟握著電話,低低的自語,“外國的小孩會說中文?”旋即她又覺得好笑,這事本來就沒必要問,畢竟她並未將何盛秋列入可交往的範圍裡,人家有沒有孩子實在不關她的事。

這麼一想,她自嘲地笑了笑,又聽莫婉婉在電話裡說:“哦,還有一件事,我正要跟你打電話呢!我的口琴還在你那!”

“要口琴幹嘛?”

“明天我們公司組織什麼員工娛樂活動,我得露一手給他們瞧瞧,想姐當年吹口琴,可是出神入化!”莫婉婉道:“所以呢,姐今天到處找琴,可找了找了一晚上,愣是沒找到,等洗澡時才想起來,那玩意早就落你那了。”

“你確定掉我這了?”

“確定!就是最開始你跟沐華年住的那個兩室一廳的小房子裡。當時有一天你心情不好,我帶著口琴去你家教你吹,結果口琴就落在臥室了。那房子不是一直空著沒賣麼,你快去給我找來,姐明兒就要呢,耽誤姐的事跟你沒完!”

掛了電話的虞錦瑟終於記起來,那口琴的確落在了當初的房子裡。她不敢再耽擱,趁著雨小了點,出門打了個的就往曾經的老房子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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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是有些年頭的老房子了,樓道裡陰暗暗的。

過去的兩室一廳在三樓,虞錦瑟摸摸索索上了三樓。掏出鑰匙進了門,順手摸上了門旁邊的電燈開關,然而連按了幾下,房內卻仍一片漆黑。她這才想起來,這套房子的電閘早壞了。

她掏出手機,打算開電筒照下明,誰知一摸包包才發現,手機沒帶。

沒辦法,既然來了,總不能空手回去吧,反正她已經想起來放在哪了,於是她摸黑向臥房走去。

才走了幾步,她陡然想起什麼,心裡猛地一發毛,頓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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