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鐘後虞錦瑟若無其事地笑起來:“哦,跟我說這個幹嘛,他來了就來了啊,談生意有錢賺還不好嗎?”她佯裝漫不經心,然而抓著門把的手不由自主用上了幾分力,似乎想逃離這裡。

門卻紋絲不動,而沐華年又靠近了她半步,兩人的距離陡然近得有些不正常,陽光本從落地窗穿透進來,明晃晃地映滿了整個辦公室,可他高大的身影佇在她面前,她眼前的光亮瞬間全被遮去了。

在壓迫感逼近身來的那霎,他看著她,緩緩道:“於總說,你把你爺爺奶奶留給你的房子賣了。”

虞錦瑟怔了怔,道:“你知道了?”

沐華年的目光仍凝視著她,“你,為了我?”

虞錦瑟不願再想起那些往事,便敷衍地扯出一絲假笑:“三百年前的破事就別提了,誰年少輕狂的時候,沒犯過傻犯過痴抽過風,做過幾件混賬事呢?”頓了頓,她又笑,“原來你為了這事才給我錢啊!得,其實那房子值不了這麼多,這買賣我賺大發了!”

沐華年卻似乎不打算結束這個話題,他幾乎是帶著刨根問底的勁追問道:“過去你做了那麼多,為什麼……從沒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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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字一頓講的極慢,那過去二字,彷彿是問房子的事,又彷彿另有深意。虞錦瑟一時不曉得如何回答,好半天後,她避開沐華年的眸光,垂下眼簾,盯著自己的腳尖,面無表情地道:“我們倆早沒關係了,講了又怎樣,還指望你這樣的人良心發現嗎?”她話落,譏誚一笑,不願再做任何的逗留,道:“我有事,先走了。”

就在她即將拉動門鎖的瞬間,手腕突然被人握住了。沐華年道:“你不說,我怎麼知道,我……”

話還沒說完,後半句話卻倏然頓在了那,因為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沐總,沐總!”

聽聲音是公關部的管總監,口氣似乎很有些焦急,敲門的聲音大得近乎冒失。門內的虞錦瑟松了一口氣,好歹可以結束這個尷尬的局面了。

門被開啟,急性子的管總監風風火火地進來:“沐總,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跟您彙報一下,強盛那邊……”

趁著管總監連珠炮般的空蕩,虞錦瑟推門離開。

而正積極獻計的管總監不經意瞟到她的背影,陡然想起方才推門而進的那一幕。

是他眼花了嗎?沐總剛剛,握住了虞總的手?

……

管總監走後,沐華年撥出一個電話:“王秘書,前天我交代你的事怎麼樣了?”

“沐總,已準備妥當,您隨時都可以去。”

“好,那你現在收拾一下,二十分鍾以後我們出發,去d縣。”

……

一行人開足馬力,下午四點便抵達了d縣。

監獄的位置處於荒涼的郊區,秋風吹過,寒意陣陣。

光線並不好的探監室裡,空蕩蕩地只有探監的人與被探的人,連監視的獄警都沒有,果然是提前打了招呼的。

在監獄這個不尋常的地方,面對的要麼是悲傷,要麼是悔悟,要麼是遺恨,崩潰大哭痛苦分離是最尋常的見面方式。然而,這兩人卻極與眾不同,他們面對面坐著,表情都平和而鎮靜,沉穩地不能再沉穩,彷彿坐下的位置,尋常地只是間茶樓酒館。

兩人波瀾不驚地相對了許久,年長的男人終於了開口,“我就猜到,你會來這。”見對面的人不答話,他又道:“其實你當初的做法,是對的。”

他對面年輕的男子抿了抿唇,似是預設。金色的夕光從高高的小窗漏下幾縷,光明與陰影交織在他清雋的臉上,須臾,他問:“你,想不想出去?”

……

從d縣馬不停蹄趕回來的時候,已是深夜。

g市夜半的燈火依舊通明,五顏六色的霓虹燈遠遠望去,像永不凋謝的七彩焰火。

車子先路過王秘書的家,外面的風有些大,沐華年示意司機拐彎,直接進入小區將王秘書送到家樓底,王秘書雖然沒說什麼,但心中卻已感激上司的體貼之舉。下車之時,他並未著急要走,而是向沐華年微微一躬,“沐總,接下來的事,我會按照您的吩咐處理好,請您放心。”

後座上的沐華年只是淡淡點頭。

王秘書身子轉了轉,是一個要轉身離開的姿勢,然而下一刻他又扭回身來,面帶躊躇與不解,“沐總,恕我冒昧,我實在想不明白……您為什麼要幫虞鴻海?他不是您的對手嗎?”

“是對手嗎?”車內的人似乎恍惚了一霎,後頭的話更像是自問自答,“是,也不是……”

王秘書嘆了口氣,道:“沐總,虞氏的事,您真是忍辱負重。”

沐華年搖頭,“分內之事而已。”

“分內之事?”王秘書道:“為什麼?”

沐華年卻只是苦笑,“明知故問。”

王秘書離開後,車開到了另一條道上,還沒有到沐華年的家,後座的人卻示意停車,然後道:“小余,到你家了,你也回去吧。”

小余納悶地道:“沐總,那您不讓我送您回家啦?”

後視鏡裡的沐華年微微頷首,“嗯,不用。”

儘管覺得奇怪,小余還是下了車。啞黑的邁巴赫轟地一聲駛出了視線,小余的目光久久地凝在邁巴赫離開的方向,“咦,車的方向不是沐總的家呀,也不是公司,這麼晚了,他去哪呀?”

……

凌晨一點,如炬的車燈緩緩掃過晶苑小區的門衛室,邁巴赫豪華的車身從值夜的保安面前掠過。

車子開遠了後,個頭高的胖保安低聲道:“看見沒,這就是那輛怪異的豪車,車主在我們小區沒買下任何房產,卻單單買了一間車庫。”

“啊?”新來的小保安摸著下巴道:“為什麼?”

“誰知道。”胖保安接著補充道:“而且他從來不會白天進入小區,總是等到大半夜才回來,呆上兩三個小時,天還沒亮便又開走了。”

“大半夜來,天不亮就走?”小保安惴惴不安地道:“難不成他是個賊,半夜裡專門來偷東西,然後贓物全放在車庫?”

“怎麼可能!”胖保安一巴掌拍在對方的腦殼上:“你小子曉得這車多少錢嗎?豪車中的豪車啊!能買的起這車,還用得著做賊!”

……

聲音漸漸遠去。而遠遠的車庫內,黑暗中有星火一閃,沐華年坐在駕駛座上,煙霧繚繞的菸草香氣中,他的目光穿透嫋嫋的青煙,投向不遠處f棟的七樓。

整棟樓共有十四層,七樓剛好居中。也恰恰是七樓,在凌晨所有樓層都陷入黑暗中,唯獨它仍然明亮著,拉下一半的朦朧紗簾,甚至能偶然地掠過一個窈窕的身影。

黑暗的車庫中,駕駛座上的人一動不動地瞧著,那樣認真而專注的表情,同他往日的淡漠與疏離,截然不同。

許久,久到他抽完了三支煙,茶色的水晶菸灰缸裡拱起了一任12偷難袒疑n穡唄サ牡迫勻渙磷牛堇鐧鬧魅慫坪跬耆揮芯頹薜拇蛩恪

車內的人靜坐在那,當指縫中橘色的火星漸漸黯淡後,他彈掉指節處沾染的微末菸灰,低頭看腕錶,那微微顰起的眉,洩露出幾分不耐與疑惑,“都一點半了,這女人還不睡,是跟誰煲電話粥麼?”

他話剛落,手機突然鈴聲大作。王禮芳在手機那頭哭著道:“兒子,你爸的病不好了,你快來……”

沐華年在電話這端一怔,旋即他道:“我馬上到醫院。”

……

從醫院病房出來後,已是早上七點,沐華年的眉頭一直微微顰著,回想著方才醫生的話:“很抱歉沐先生,雖然這次搶救得及時,但你父親的病,確實拖不了太久了,頂多一個月,你們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他身畔的王禮芳哭了一夜也哭夠了,慢慢地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她想起了另一件事,道:“你爸就是不放心你,要不你跟那個季小姐快點結婚,好讓你爸安心的走?”

見沐華年默然無聲,王禮芳又道:“我曉得你不是很喜歡季小姐,我也不怎麼中意她,我心裡還是喜歡錦瑟,我一直想勸勸她來著,可上次錦瑟說,跟你沒可能了,態度很堅決。這樣一來我就沒法子了,強扭的瓜不甜。”

沐華年神色一僵,“她真這麼說?”

“嗯。”王禮芳道:“她既然跟你都沒可能了,你也不能一輩子打光棍。再說了,你爸就這麼點日子,有件喜事讓他高興高興下也好,鄉下不是有個風俗叫沖喜嗎,或許喜事鬧一鬧,你爸的病就會好些呢?”她留意著自家兒子的表情,又道:“如果你覺得時間太草率的話,就先不結婚,跟季小姐訂個婚怎麼樣?”

沐華年的表情似有些無奈,“媽,我跟季弘謠不是那樣……”他搖頭,“總之,您就別再瞎操心了。”

王禮芳道:“那你都跟季小姐走到了這步,就不能把人家幹晾在那呀,在咱鄉下,跟姑娘那樣過,就得對人家負責,人家父母明裡暗裡都催了我幾次。可你……哎,我老琢磨不透你對她是什麼態度,說你不喜歡人家吧,得,你越過紅線了,說你喜歡吧,你又冷冷淡淡愛理不理的,你……”

“好了。”沐華年抿著唇,有些不耐,他將目光投向川流不息的人群,說:“我自有打算。”

沐華年走後,王禮芳看著兒子的背影,嘟囔道:“這孩子,叫我別操心,怎麼可能呢!不行,我得跟季小姐家裡人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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