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方致遠賴在床上不肯起來、哼哼唧唧地說等會兒要出門採辦上門的禮物。我問他要不要我陪,他使勁搖頭。

“你陪致新去上班吧!免得我一看到你就想到你爸媽,壓力特別重!”

我踢了踢他的屁股,然後跳起來、準備去洗漱,忽然想起件事來,扭頭問:“誒?你怎麼不吃醋了?”

“嗯?”他愣了愣,撇了一下嘴道:“吃完了、已經喝飽了!”說完,他把臉埋在枕頭裡、聲音悶悶地道:“再說,你不是教了我一個好辦法嗎?”

“什麼辦法?”我其實記得很清楚,就是想聽他自己說出來。

“唔!”他把臉扭向了另一邊。

我進了浴室,一邊刷牙、一邊得意洋洋地偷笑。小混蛋肯定是早在心裡承認了他哥哥是同性戀、就是嘴上不肯說而已!真是屬鴕鳥的!

洗漱完出來,我推了推他、關照道:“不準不吃早飯、午飯,聽到沒有?”

“嗯!”

“我等一下會打電話回來跟吳阿姨確認的哦!”

“哦!”

“不準累到、一有不舒服馬上回來,聽到沒有?”

“嗯!”

“別買太貴、太不實惠的東西,我爸媽不是虛榮的人,知不知道?”

“知道了!”

“你想好買什麼了嗎?”

“去看了再說!”

我還是不放心,揉揉他的腰、捏捏他全身上下的關關節節、又掰著他的臉仔細看了半天,“還是我陪你去吧!”

“不要!”他還給我犟、推推我的手道:“你走吧,別煩我!”

“切!”我惱火地扭了他的屁股一下,“上哪兒買總能告訴我吧?”我很擔心他又會碰到上次我和他一起逛商場時發生的那一幕。“莉娜有個朋友就在……”

“你別操心了!不是叫我自己想嗎?我沒事,你走吧!致新說今天有個客戶要見呢!”他不耐煩地朝我甩手,“rosette萬一真辭職了,你得多照顧著他一點哦!”

“你以為我是你們兄弟倆的特護啊?!”我悻悻地翻了翻白眼,扭身走了。仔細想想,我還真tmd成特護了,外加司機、保鏢、助理、搬運工等等!nnd,怎麼這麼命苦呀我?方致新啊方致新,你可得給姐姐我趕快找一個嫂子也好、男朋友也好,反正得早點把我肩上的重擔接過去,一個小混蛋已經夠我受的了!

到了公司,rosette已經早早在了(她幾乎每天都是最早一個到的人,這點很讓我折服!),看到方致新拉著我的手肘進來,她愣住了。平常,方致新要麼是推著方致遠進來,要麼就是跟著我們、誰都不靠地進來的。

“早!”我冷淡地朝她點了點頭。自從昨天那頓鬱悶的午飯讓我認清她的真面目之後,我想她的美貌和風情萬種已經不能再打動我了。

“呃,早!”她倉促地應了一聲,目光則緊緊鎖定在方致新的臉上。

我領著方致新進了辦公室。自始至終,他臉上都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和往常一樣。

因為靠近年關,公司裡其實已經沒什麼事要做了,不少外地的員工也休假、回家過年去了,辦公室裡空了一半的桌子、顯得有點冷清。不過對我來說可是好事,我估計要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和方致新貌似親密地進門,我會渾身不自在的。

“你到隔壁去辦公吧!”方致新一坐下就如是吩咐。

我巴不得呢!待會兒這兒肯定又要上演一出文武戲,我還是早點閃的好。收拾了檔案就要走,被他叫住了。

“等一下……不管聽到什麼都不準過來,除非我叫你!”

“哦!”你叫我、我也不過來,哼!

“還有!”

我回身瞪著他。

“回來之後也不準問我任何問題!”

“我什麼時候問過了?”我惱了。以為姐姐我真這麼沒分寸啊?我可從來沒問過他傷大雅的事兒!

他沒理我這句,只是趕蒼蠅似的甩甩手。

“切!”我推開活頁門、過去了。

小混蛋兩天沒在,這個辦公室顯得空蕩蕩的、一點都不好玩。他的辦公桌邊沒有椅子,只是在靠牆角的地方放著他一來就會換上的電動輪椅,現在看上去也是孤單單的、一副可憐樣兒。

我不禁開始遐思他一個人出門的景象……哦,還有陳叔叔!那該多彆扭啊?我已經無法想象他身邊站的不是我的情形了!

他到底會到哪兒去採購呢?會照著我昨天跟他說的去辦嗎?會給爸爸買個什麼樣的手機呢?又會給媽買什麼樣的首飾呢?不會真的又是鑽石、又是黃金的吧?那該多俗啊?還有,明天我到底該怎麼把他弄上去呢?背他上去的話、他的心裡應該會比我爸媽更難受吧!這次可不像當初他賴在我租的小窩樓下不肯走時的樣子,這次……他會不會覺得彆扭、內疚、甚至……自卑呢?

唉,要不我還是和爸媽通個電話、協商協商吧!

我正準備打電話呢,就聽見隔壁方致新的聲音大叫:“rosette,進來!”

得,要開戰了!

我連忙起身、躡手躡腳地溜到活頁門邊、蹲下,佔了個聽壁角最佳的一排一座的位置……雖然只有我這一個聽眾。

待會兒再打電話吧!

這場爭吵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半個小時而已!

從表面上看,強度指數也不高——最多七八級吧(按十二級來劃分!),不過隨著情節的深入,我也被嚇得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其實整個過程當中沒有摔摔打打的動靜、而且大部分時間是rosette一個人在叫囂,更沒有出現過人身傷害,對彼此的威脅倒是有一大堆——當真的那種!

一邊聽、我一邊認識到:方致新是個絕對可怕的人!可怕到如果這個世上只剩下他一個男人,我都不會有接近他的綺思的!

這場壁角聽下來,在我心中糾結了許久的很多疑惑都迎刃而解、但同時又冒上來很多新的、更猛的……可是又不能問!讓我鬱悶不已!

等聽到rosette摔門而出的聲音,我又躡手躡腳地挪回到了沙發上(腳蹲麻了,想走快點都不成了!),心思已經完全轉移到剛才的這場爭吵上了。

關於方致新和rosette是怎麼湊成對的,我基本上明白了!

簡而言之,rosette曾經是個到處混場子的小太妹……嘿嘿,我的嘴有點缺德!她曾是個所謂的時裝模特兒,在一個不入流的時裝隊裡工作,應該就是那些在大浴場、大賣場那兒演出的活兒(我估計的),因為不知道什麼原因認識了方致新(沒聽他們提起),結果成了他帶出門、粉飾太平的幌子,再然後麼就給他生了個女兒(具體細節也沒講)。從一開始她就知道方致新的性趣不同一般、卻也不怎麼在乎,只要他給她安定和吃穿不愁的生活就可以了(要求應該不算高)。可自從生了女兒之後、她開始要得更多了……不僅要愛、要家庭、要錢、要名份、更要獨佔這個男人(天方夜譚)!但精明的方致新怎會給她超出協議的東西?於是,鑑於大家都不是省油的燈、這場拉鋸戰就開始了、並一直持續到現在,漸漸地變成了目前這種詭異的共生關係(可怕!)。

前天晚上,rosette的所作所為已經觸到了方致新所能容忍的底線了,於是他決定捨棄越來越貪婪和無法無天的她(其實說實話,我並不覺得rosette的要求太貪婪,儘管我也並不同情她!)。

節錄他們爭執的最後一部分,大家就可以知道這兩個人的關係是多詭異和脆弱得不堪一擊了。

rosette:這些日子,一直是你在莫名其妙地衝我發脾氣、我忍到現在了!我也是人、也是有脾氣、有血性的人!(怒不可遏的)

方致新:受不了你可以走!(氣定神閒的)

rosette:哼,我就知道你就是在找機會趕我走!(迅速冷靜下來的)

方致新:知道就好!(氣定神閒的)

(本人聽到這裡、活動了一下手腳、打算衝進去揍他!)

rosette:方致新,我告訴你、門都沒有!我跟了你這麼多年,孩子都給你生了,你以為我會半途而廢麼?這一輩子我都纏定你了!(咬牙切齒的)

(我出了一身冷汗!)

方致新:是嗎?(嘲諷的)

rosette:是!(堅定的)

方致新:跟我這麼多年,你要的都得到了!(審時度勢的)

rosette:得到了?我要的都得到了?方致新,你有沒有良心?我得到什麼了?除了多了個孩子、你給了我什麼?(暴跳如雷的)

方致新:什麼都沒給麼?既然這樣,我可以把孩子帶走!(冷冰冰的)

rosette:你……(劇烈喘息中……)

(呵呵,我的耳朵比較好……而且她的喘息實在是太劇烈了,讓我擔心她的身體健康!)

rosette:你敢!(咬牙切齒的)

方致新:我敢!(冷冰冰的)

rosette:你敢、你敢……(衝上去要揍他,被他捉住了或躲開了)

方致新:羅倩(rosette的中文名字),你再敢碰我一下,我就把你的房子、車子、賬戶全都登出掉!(森冷的)

(哇,原來他真的給了不少啊!不過,這個男人也夠厲害的,這些東西竟然都控制在自己手裡!rosette是幹什麼吃的?看上去倒是一張聰明面孔,怎麼一點精打細算的本事都沒有啊?方致新啊方致新,果然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得不為他的深謀遠慮擊掌……然後又出了一身冷汗!這個男人碰不得、最好往後走路都繞開三尺!)

rosette:……(再次劇烈喘息中……)

方致新:你的辭職信呢?(公事公辦的)

rosette:我才不會辭職!(高分貝的)

方致新:好,我炒了你!(冷冰冰的)

rosette:你敢!你炒了我的話,我……就去告你性騷擾和強姦!(更高分貝的)

(我很叫她別再你敢、你敢的了!方致新這個人有什麼不敢的?頭上插兩隻角就簡直是魔鬼降世了!)

方致新:那我就把你爸媽的房子、你弟弟的房子、車子都登出掉!(氣定神閒的)

(媽呀,還有?!方致新還真是了不起、功夫已經做了個十成十了啊!這話聽得我又是一身冷汗……原來他的心機和城府竟然如此之深、簡直是無底深淵啊!如果有人和他一朝反目的話,那可是有傾家蕩產的可能啊!我決定,從今往後都不再跟他犟嘴了!還有就是,回家要好好檢查一下小混蛋的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看看他的受汙染指數有多高!跟方致新做了這麼多年兄弟下來,不多多少少有點魔性才怪呢……他好像已經有點魔鬼雛形了,只不過是表現方式不同而已!)

rosette沒有再說過一個字,和方致新僵持了一會兒之後、慘敗離場。

“何小笛!”

我像是屁股上被安了彈簧一樣、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手裡還捏著擦汗擦得半溼的餐巾紙就衝了過去。“什麼事,方先生?”

方致新愣了愣,嘴角上浮起一個隱約可辨的笑容。“等一下……”他摸了摸腕上的手錶道:“要見一個客戶、一起吃午飯,你陪我去。”

“是,方先生!”我快吐了……被自己噁心的!

方致新倒是一臉心安理得的樣子,朝門口揮了一下手道:“rosette今天就會走,你叫faith這兩天先頂替她一下,過完年之後馬上再招一個秘書進來!”

“哦!”我轉身要走。

“呃……”他遲疑了一下,低聲道:“你替我看著點,不要出什麼岔子!”

“哦!”我看了看他,試圖從他臉上找出點戀戀不捨或者歉疚的表情來……無果!他的擔憂我明白、也可以理解,但是我想不通他怎麼可以這麼漠然地了卻一段雖談不上美好純潔,但至少是這麼久了、而且還曾經合作愉快過的關係。俗話不是說過:一日夫妻百日恩嗎?他和rosette至少也是很多夜的夫妻了吧?他難道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嗎?還是冷漠的面具帶得太久了、已經脫不下來了呢?

和客戶見面之前,方致新給我上了一堂盲人護理知識101。直到這時我才知道,因前天晚上的遭遇和因此而引起的一整天高燒對他那點可憐的視力造成了多麼惡劣的影響;也明白了他為什麼會對rosette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

方致新用很平淡的口氣告訴我(絕對是他自己說的,我一點都沒有向他打聽過哦!再說……我哪兒敢啊?),移植了角膜的左眼本來就非常脆弱、疲累不得,可是這些年他一直靠單眼視物,造成左眼視神經負擔過重、加劇了衰退,因此,再度失明其實是早晚的事!而且,劇烈撞擊、重體力活、突然跌倒等都會加劇視力的惡化,更別提再加上發燒生病了!

聽完之後我想想:唉,他其實也挺可憐的!

上課的內容主要是幾點注意事項,如下:

1.走路速度不可太快,要隨時注意腳下路況、並及時提醒他避讓和小心。

2.帶領他的時候必須讓他握住領路人的手肘、以便他感知路面的起伏和前進的方向;透過狹窄的路段或上下樓梯的時候,在允許的條件下、最好讓他搭著領路人的肩膀。

3.與他說話時(指有第三及以上的人在場的情況下)必須先叫他的名字,以免造成誤會或不禮貌的情況發生(雖然我覺得叫不叫他都一樣,反正這個人沒什麼禮貌!)

4.進到一個陌生的場所,最好先向他描述一下周邊的場景,以便他儘快適應。

5.與陌生人見面的時候,最好先向他描述對方的性別、年齡等簡單資訊,以便他做出合理的反應;未經他的允許,不得向他人提及他眼睛的問題(我哪兒敢吶?)。

6.儘量站在他的左邊,因為他的左眼至少還有點視力(就是用來看著我、防止我亂說亂動的麼?)。

7.其他未盡事宜需聽他臨時排程。

8.最重要的一點:不準拿他當瞎子看(我又要說了,我哪兒敢吶?話又說回來,放眼望去這周圍附近的、有人敢麼?)!

和客戶的會面很隨意,因為對方是我們公司的老客戶。這次的見面純粹是社交和季節性拜訪。對方出席這次午餐的是一位年約四十歲出頭的婦人和她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看著既像手下、又像是親戚、但更像是小情人的男青年,才二十五六歲的樣子!

方致新吃得很少,不過並沒有刻意掩飾自己視力不佳的事實……都是讓我伺候他的!(命苦啊!還以為離開酒店、換工作之後就擺脫為人端茶送水的命運了呢,看來只是從這個火坑跳到了另一個裡頭!)對對方適度的關心,他也是以很隨和的微笑應對的。

我忍不住要感慨,他對一個陌生人都如此彬彬有禮,可是對他身邊親近的人竟然如此冰冷(方致遠除外!),真是個怪物!

飯後,方致新對我的表現很滿意,因為……他主動謝了我!

再回到辦公室,rosette已經走了,桌子上收拾得乾乾淨淨、空空如也,彷彿從未有人坐過一般、了無生氣!

我突然感到難過、難過得要命!

我相信rosette是愛方致新的,很愛很愛!否則就算是貪圖錢財和安逸,她都不會傻到跟了他這麼多年、還沒名沒份地就為他養兒育女!之所以會到公司裡來任職,應該不光光是想多點時間與他相處,更是為了看住他、接近他、製造機會讓他愛上她吧!天下怎麼會有這麼傻的女人啊?天下怎麼會有方致新這般……絕情到讓人無語的男人啊?

然後我開始生氣、氣得要命!

方致新不就是有點臭錢嗎?竟然可以這樣沒人性地玩弄他人於股掌之間,竭盡利用、要挾、掌控的手段而無不能,簡直不把女人當人看、只是當成一個生養的機器、一個幫他達到他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的工具!氣死我了!哼,真該出錢找個打手來揍他一頓!

最後我很想哭、想得要命!

大概是同為女人的關係吧,我覺得自己對rosette受到的不公待遇感同身受。雖然先前還在對她的自私自利耿耿於懷,但此刻、我那天生的好打抱不平的英雄主義已經讓我深刻地同情起她來了!

於是,我躲到了方致遠的廁所裡給他打電話,想從他那兒接點溫暖過來……可他竟然給我關機!這可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啊!

嚇得我心急火燎地再打給陳叔叔。

還好,他沒關機!接到我的電話,他一點都不驚訝,開口就道:“小何啊,致遠讓我告訴你,他現在在辦一件很要緊、很秘密的事情!他叫你放心、不要著急!”一口氣傳達完會議精神之後,他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靠!又是秘密?!今天我最聽不得的就是秘密二字!

捏著已經消聲的手機,我真有砸了它的衝動!

好不容易挨呀挨,把大半個下午的時間打發掉了。我的心情也因為失落、傷感、猜忌和忐忑不安等等消極因素而跌進了馬里亞納海溝。

回去的路上,方致新像是心情不錯的樣子(靠!)、笑意盎然地問我:“跟致遠商量過了嗎?明天上門的事?”

我白了他一眼(反正他看不見!),“嗯!”

他挑著眉等我說下去。

姐姐我就偏不說!

他等了一會兒,慢慢蹙起了眉、問:“你……在生氣?”

我再白他一眼(最好是替rosette揍他一頓才讓我舒心!)。

“你都聽到了,是嗎?”

“你說什麼啊?”我沒好氣地裝糊塗。

“上午我和rosette吵架的經過!”不溫不火的一句,讓人猜不透他到底是什麼心思。

“沒有!”睜眼說瞎話不行啊?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才道:“你是在生氣!”

“方先生,你是你、我是我!我哪兒那麼多時間來生別人的閒氣啊?”我悻悻地哼著,又補了一句:“我自己的事兒還忙不過來呢!誰有功夫聽你們的壁角啊?”嗯?有點心虛加膽顫了!趕快擦擦汗!

“嗯!這就好!”

我狠狠地腹語道:好個屁!

他沒再開口……謝天謝地。

到家之後,小混蛋早已回來了。

我一進屋連拖鞋也來不及換、光著腳就把出來迎接我的方致遠拎回了房間,甩上房門後我問他:“說,幹什麼去了?”

他嘟著嘴、看著我怒氣衝衝的樣子,不情不願地道:“買禮物去了啊!”

“禮物呢?”我攤開手。

“放好了!”

“拿出來看看!”

“不好!秘密!”他搖頭。

我跳了起來,“你tmd去買核彈頭啦?弄得這麼神秘?開口秘密、閉口秘密的!你再敢跟我說一個秘字喏!”狠狠指著他的鼻子、瞪他。

“你怎麼啦?”他拉下我的手指、擔憂地看著我,“發生什麼事了,小笛?”

“別小笛我!一幫壞蛋、陰謀家、沒心沒肺的東西!”我抽回手指、氣得瑟瑟發抖,在屋裡來回踱開了步。

“嗯?”他聽出點名堂來了,扭頭看了看房門,遲疑了一下問:“是不是致新和rosette出什麼事了?又吵架了?”

我沒理他。

“小笛……”他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邊、熟練地操縱著輪椅陪我轉圈。

“你今天不把你那點破秘密交待出來就不準上床!”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我睡地板好了!”他撅著嘴跟我耍橫。

我停了下來、看著他。

他也仰頭看著我。

我的腦子裡忽然想起當初在香港吵架的情景了,他說我站著就是欺負他、坐著就是可憐他!到後來我還是沒弄明白跟他說話的時候我到底是該站著還是該坐著……想著想著,我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抱著腦袋發起了愁。

就連說話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我們都會有紛爭,那往後呢?明天見過我爸媽、取得二老的同意之後,我們就該結婚了吧?結婚之後,我就該準備準備、生孩子了!而為了生孩子的事兒我們還鬧了好幾天彆扭、最後是他讓步的!那……生了孩子之後呢?萬一真的起了更多的矛盾怎麼辦?這小混蛋可是跟方致新那大混蛋一起長大的啊!他那深謀遠慮的功夫也不亞於方致新的了,否則哪兒能放我一年去對他慢熱起來啊?天哪,他會不會也和方致新一樣、是因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接近我的呢?那、那又會是什麼呢?

不會、不會!他是愛我的、是因為愛我才接近我的!我知道!何小笛啊何小笛,別想了、再想你的豬腦子就快要爆炸了!

方致遠挨在我的身邊、一直默默地看著我,直到我抬起頭來、才憂心忡忡地小聲道:“小笛……不可以不要我哦!”

我的眼淚奪眶而出,哭著衝他嚷:“我是你怕你不要我!嗚……”

“呃?不會、不會、不會!”他急了,不顧一切地撲在我的身上、抱著我的肩膀和身體,大聲道:“傻瓜小笛,我怎麼會不要你呢?”

“萬一你跟你哥哥一個、一個德性呢?嗚……”

“什麼……不會啦!我不會的!我那麼愛你,怎麼會不要你?!”

“萬一你以後不愛我了呢?”

“不會的!”

“騙人!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我是好東西啊!”

“你也不是!”

“我是!”

“你怎麼證明?”

“證明?”他左右上下地看了看、指著自己的腿道:“萬一我變心了,就讓我全癱!”

我嚇壞了,一把捂住他的嘴、喝道:“你再敢這麼說一次,我、我……揍死你!”

“唔……”他扭頭掙開了我的手,“相信我,小笛!”

“嗚……我是想相信你啊,可是……這些念頭老是會冒上來嘛!哇……”

“不哭、不哭!”他不再跟我爭、有點費力地抱著我,給我順氣。

臨了,他還是沒告訴我他下午幹什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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