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精神萎靡不振!
躺在床上摟了小混蛋一上午,把他給膩味得直抱怨說身上要長痱子了!於是一腳把他踢到一邊、翻身抱了個枕頭又親又啃的,把他給樂得差點笑背過氣去!
午飯是在酒店裡吃的,吃完之後,他非要和我一起去海港城逛逛。
我知道他是覺乎出我有哪兒不對勁兒了。為了怕他懷疑到什麼,我點頭答應了,牽著他的小手……嘿嘿,我在做白日夢!推著他的小車,一起到那麼大、卻擠了那麼多人的商場裡逛了一會兒。只一個樓面下來、我就不幹了!
“累死了!”我一屁股坐在一顆大棕櫚樹下邊、彎腰趴在了他的膝蓋上,“給姐姐揉揉肩膀!”昨晚上也抱著他睡了大半宿,不小心把脖子和肩膀都給睡扭了、痠痛得厲害!
他馬上很賣力的給我捏肩膀了,那手法……堪稱專業啊!
“咦?去學過啊?”我趴在他腿上側頭看著他,才不管身邊每個走過的人投來的怪異的目光呢!姐姐我就是欺負殘疾人了,怎麼樣?!
他也不在乎,還幹得很投入!“我的那個復健師以前是按摩師!”他一邊說、一邊用大拇指按壓我肩胛骨旁邊的那道凹槽,酸溜溜的感覺弄得我臉都皺了起來。
“輕點、輕點!”我聳了聳背,“不然我可叫喚了!”
他連忙放輕了力道,壓低了聲音道:“不要!我可丟不起那個臉!”
“幹嘛?跟我在一塊兒丟臉啊?再敢說一遍、馬上把你按地上□□了!”我直起身瞪著他。
“嘿嘿!”他又給我來嬉皮笑臉那一套。
“再說了,怕什麼?在這兒誰認識我們呀?大不了讓他們見識見識大陸同胞的開放程度嘛!”人有時候真的很奇怪,到了個陌生地方、誰也不認識的時候,往往敢幹出些平日裡怎麼都不敢幹的事情來!現在我就很有抱著他狠狠親一個的衝動。
他看著我兩眼精光四射的樣子、連忙往後退了退、不敢苟同地使勁搖頭。
“切!”我不屑地掀了掀嘴唇,一揚下巴道:“待會兒上去好好給我按摩一下,我倒要看看那個復鍵師傳給你什麼手藝了!”心裡忽然咯噔了一下。復鍵師啊……重新接受復鍵對他來說該是件多難的事兒啊?得鼓多大的勇氣啊?難怪他頭一次去的那天、整天都沒跟我聯絡呢!是在醞釀足夠的勇氣吧?
他沒察覺我已經走神了,還很高興地點頭,“嗯,沒問題!我的手藝肯定很好!往後要是沒工作了,我就給人按摩去!”
“滾!”我擰了他一下,“沒工作了,姐姐養你!你只要給我一個人按摩就行了!”
他怔了怔,隨後馬上用感動得一塌糊塗的表情看著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哎喲,至於嘛?”我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再說了,真要是到那份兒上了,我就在馬路邊上給你擺個球桌、你還能跟人賭個球啊什麼的!我就拿著個破草帽、滿場吆喝,哎……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啊!”
“呵呵,呵呵!”他憨憨地笑了起來,兩眼放光、一臉憧憬的樣子。
“他怎麼給你復鍵啊?還是主要給你做按摩?”我小心翼翼地問。
“嗯……”他撅了撅嘴,伸手朝背後指了指,“按摩!他說……我受傷的地方錯位得越來越厲害了,現在這樣主要是為了起點改善的作用、緩解我的腰疼。復健……的機會已經錯過啦,現在只是……唔!”他沒說完、而是腦袋一低、任憑我發落的樣子。
我看了直心疼,眼前浮現的都是一條條、一頁頁關於那次火災的報道。“錯過了就錯過了吧!都到這個份兒上了,難不成我還指望你能給姐姐我站起來啊?”揉揉他的腦袋道:“就像你那天在飛機上跟我說得那樣、練得結實有用點兒就好了!免得一天到晚這兒疼、那兒疼的,還老是給我抽筋玩兒!”賞了個爆慄在他腦門上,又補了一句:“不管怎麼樣都給我堅持著,聽到沒有?!”
“我不是堅持著呢嗎?”
“嗯,堅持!”我悻悻地哼了一聲,茸潘賡獾難印10剩骸疤鄄惶郯。克惆茨Φ氖焙潁俊
“嗯……還好!他很有分寸的。”他歪了歪嘴巴。那德性就是“疼的,但是我忍住了!”
“沒在人家面前掉眼淚吧?”
“沒有……!”他梗著脖子瞪我。
“行行行!反正下次陪你一起去!他要是真敢弄疼你哪了、我替你揍他!”我凌空揮了一拳,做出一副孔武有力的樣子來。
“呵呵!”他笑得既窩心又臭屁的樣子,“小笛,你這個樣子的時候特別有氣概!”
嘿,損我呢!我聽出來了!
“何小笛?!”不知道哪裡突然傳來一聲大喝,濃濃的驚喜、十足的京腔。
我被嚇了一大跳,抻著脖子四下張望,鬱憤地暗自嘀咕:誰呀?這麼大膽子、叫你姐姐的大名?這是什麼世道、難道地球真的變小了?怎麼在這異國他鄉、人海茫茫的,都有人認識我?而且……多好的眼裡呀?我可是在樹下呆著呢!
“真是你呀,笛子?!”還隔著好多米呢,那人又大喝了一聲。
我定睛一看,心中暗道:完了!
迎面過來的是個七尺男兒,手裡拎著七八個大包小包還步履矯健地穿過人群直奔我而來。兩眼灼灼放光,又驚又喜地衝我樂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了。
我暗歎一聲,拍拍扭著脖子找人的方致遠,小聲道:“是我的一個熟人,北京認識的!別得罪人家,高幹子弟!”說完,撐起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站起來、大聲道:“成哥!”唉,典型一個黑社會的稱呼啊!
方致遠扮了個鬼臉、沒有動。
“笛子,哈哈哈!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成哥興沖沖地走過來,目光飛快地掃了一下方致遠的背。
我笑笑,“是啊、是啊!”真tmd巧啊!說著,一腳踢開輪椅的手剎、把面沉似水的小混蛋轉了過來,伸手示意道:“致遠、成哥!成哥、致遠!”沒必要做太正式的介紹吧,反正今兒見了、這輩子估計都不會再見了!
“你好!”兩個男人互相點了點頭。
成哥眼裡滿是困惑,而方致遠的臉上除了個模式化的笑容之外便再看不出什麼了……至少從我這個角度上看是面無表情。
我用手指偷偷地在他背上劃了兩下、又擰了擰他的脖子。
他沒動、也沒任何反應。
“呃……你們是、來玩的?購物的?”成哥輕輕揚了揚手裡的大包小包。
“嗯!”我笑笑,指指他手裡的東西道:“嫂子還在哪兒血拼呢吧?”成哥很早就已結婚、兒子都會打醬油了。成嫂在完成了給他們家傳宗接代的大任之後把孩子往公婆那兒一扔、順理成章地過起了無事一身輕的快活日子。到處吃吃喝喝、玩玩樂樂;明明不缺錢花,可是卻比誰都愛往有折扣的點兒鑽、老是拿著一把折扣券到處分發;一到香港等地的打折季、更是千里迢迢地飛過去、也不算算把機票平攤到每件東西上是不是還划算了!
一提起購物狂太太,成哥立刻擺了張苦瓜臉出來,“她呀……”他回頭隨便踅摸了一眼、搖搖頭道:“不知道又在哪兒敗呢,唉!不過……笛子啊,你嫂子可一直唸叨你著呢!每回吃酸菜火鍋的時候都說,唉呀,笛子最愛吃這個了!”
我訕訕笑了兩聲。其實我從來不愛吃酸菜火鍋……至少不是成哥說的的這種酸菜!他們的酸菜是用大白菜醃的,白白的、淡淡的、沒啥味道,只有涮上羊肉、牛肉等一大把葷食之後才好吃點。我更喜歡四川的、潮州的酸菜,當初只是為了不掃高不可攀的面子、我裝得喜歡吃而已!
“哎!”成哥忽然茅塞頓開地低叫了一聲,“要不一起吃個飯……”看看表,“哦、現在還早!那一起去喝個咖啡吧?”說著,他先看方致遠的眼色、然後才看我的。
我還沒來得及張嘴、就聽到小混蛋大聲道:“好啊!”
嗯?!我低頭看他,他不理我、對著成哥露出個很燦爛(我看了覺得很}人)的笑,指指左手邊的咖啡廳道:“去那兒吧!”
成哥扭頭看了看,樂呵呵地點頭,“好哇,我打電話給她嫂子!”說著,掏出手機就打。一邊打、一邊還舉著拎著東西的手朝咖啡廳那兒示意,自己已經往那兒挪步了。
我剛想趁他轉身的時候好好問問方致遠到底是什麼意思,可他倒好、自己轉著輪子溜了!這小子,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我鬱悶不已地跟上去、側頭瞪他。
他還是看都不看我一眼、自顧自地往前。
路人紛紛讓道。
成哥有些尷尬地看看方致遠、又看看我,猶豫著是不是要上去推方致遠一把。
我衝他笑笑、一把拉住輪椅的把手,推著方致遠往前。
方致遠這才仰頭看了我一眼,眼裡黑漆漆的一片。
那是個西餐廳,雖然不是用餐時間,但仍舊有不少客人在吃東西、喝飲料,因此、行進的道路不太通暢。
印度人模樣的服務員上來為方致遠的輪椅開道,然後就近把我們安排在靠門口通道的位置上。
方致遠用英語道了聲謝,自己調整了一下輪椅的角度、把腿滑進了桌子底下、拉好了手剎。
我在他旁邊坐了,看著他、猜測著他這麼做的目的。其實也不用細想,還能有什麼呀?他肯定猜出成哥和我的過去有著比較緊密的聯絡了,想從他那兒打聽到點什麼唄!轉而又想到:唉,我這張嘴啊……剛剛還說在這兒沒人認識我們呢,現在倒好、來了個忒麻煩的主兒!我估摸著等我們這兒一散,成哥就該給遠在加拿大的高不可攀打電話了,如果高不可攀還對我存著點啥心思的話、最多晚上我就能接到他電話了!媽呀……談場戀愛怎麼這麼麻煩呢?好不容易解開了一個又一個的謎團、接茬兒要面臨的考驗還在前赴後繼地往上趕呢,就又半道蹦出這麼個不大不小的程咬金來!
“喝什麼?咖啡嗎?”方致遠問我,那溫柔的語氣聽得我寒毛直豎……不懷好意、絕對的不懷好意!
“威士忌加冰!”我咬牙切齒地用英文答了一句,瞪著他。
他不為所動地聳聳肩,“ok”了一聲。
這小混蛋到底是怎麼了呀?聖誕夜那次喝醉了之後,他就三令五申地禁止我在公共場合喝酒……因為他沒辦法照顧我、背我!可今天他竟然阻止都不阻止我?!我覺得自己受冷落了、受委屈了、受忽視了!於是就在桌子底下偷偷捏他的膝蓋。
他竟然繼續無視我的存在,扭頭看著成哥、很禮貌地問:“成哥喝什麼?”
“呃?我喝啤酒!呵呵,這大包小包的、提得我熱死了!”成哥拍拍身邊的紙袋、嘆道:“女人怎麼都那麼能買東西呢?”
“我家那個就不愛買!”方致遠若無其事地嘀咕了一句,眼皮兒都沒朝我這兒抬一下。
“呃?”成哥怔了怔,瞟了我一眼……他不是笨人,一看我和小混蛋身上穿的衣服就該知道我們的關係了。
聽了小混蛋的話,我忽然頓悟了……他這是在生氣、氣我沒正正經經地介紹他!可我……我不是以為就是打個照面的功夫、沒必要詳細介紹嗎?哪兒知道他竟然答應一起喝咖啡呀?想明白這一點,我的氣場頓時縮成了一個球了,使勁開動腦筋、琢磨著怎麼才能再找個機會介紹他。
機會來了!
成嫂提著兩個巨型購物袋、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站在大門口朝裡四下張望……我們就坐在她眼皮子底下!唉,就說吧!人啊,總是喜歡往遠裡看,從不注意鼻子底下的人也好、東西也好!眼前就是個絕佳的例子!
“嫂子!”我先站了起來、異常熱情地招呼她。
成嫂扭頭、見了我就“哇!”地一聲尖叫了起來……放心,分貝沒超標、人家知道這兒不是自己的地頭兒呢!舉著兩個袋子就朝我撲過來!
唉(今天我怎麼老是唉聲嘆氣的呢?),北京人就是比上海人熱情和奔放不是?
“笛子、笛子,真的是你?!你哥跟我說遇到你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呢……”說著說著就帶上了哭腔了,估計是想到高不可攀拋棄我的事兒上去了(嗯?算是拋棄吧?)。
成哥急了,捂著嘴猛咳嗽、連連朝成嫂打眼色。奈何成嫂沒看見,我和小混蛋都看見了!
“哎喲!”我推開成嫂稍顯發福的身子一點,笑著道:“見了我有那麼高興嘛,嫂子?都熱淚盈眶了還?”
成嫂不好意思地抽了兩下鼻子,把手裡的兩個袋子往成哥的方向一扔、這才注意到桌邊還坐了個人……一個小夥子、坐輪椅的小夥子!她頓時傻眼了!
要說吧,成哥畢竟是個在官場、商場混跡多年、見多識廣的男人,那應變能力可不一般。即便剛見到不良於行的方致遠的時候,雖然驚訝、但很快就掩飾過去了!可成嫂呢?唉……我無語!
“嫂子,”我笑笑,拍著小混蛋的肩膀道:“見見我的未來老公、你的妹夫,方致遠!”這麼介紹總成了吧,小子誒?
成哥的臉上起了變化。
成嫂的臉上……沒變化,還維持著剛才就有的震驚!
小混蛋嘛……總算笑了一個給我……呃、給大家看看。真心了點兒!
“笛、笛子啊?”成嫂終於反應了過來,可是並不是我期望的那種反應……她又快哭了!
“坐下、坐下!”成哥半起身、拉了拉成嫂的衣角,“有什麼話坐下說唄!”
成嫂一屁股坐下了,總算沒忘記給方致遠笑了一個。
方致遠也笑了一個給她看看。
我看著方致遠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忽然覺得很有趣。這混蛋還真能見招拆招啊?人家對他笑一分、他就還給人家笑一分,一絲半點的虧都不肯吃,真是……好可愛哦!“呵呵!”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其他三個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我笑得更開心了,“既然趕上這時機碰上了……哥哥、嫂子,到時候可少不了你們的紅包啊!”我雙手一攤、到他們夫妻兩個面前晃了晃,“到時候可別怪妹妹來搶錢哦!”
“這是、這是!”成哥連連點頭。
成嫂笑得不太自然……不是心疼紅包錢,而是一副沒想通、也不願意想通的表情。
我朝方致遠投去一瞥,他則視而不見地看著成哥、成嫂。我有些鬱悶!他還要怎麼樣啊?我不是都這麼直截了當地介紹了嗎?
“什麼時候……呃,打算什麼時候辦呀?”成嫂隔著個桌子朝我湊近了些,來回看了看我和方致遠。
“他外公在給我們排日子呢!過兩天就知道了!”我搶在方致遠前面回答。
“哦!”成嫂若有所思地點頭,忽然蹙起了眉問:“在上海辦?”
“嗯!”我又搶先了。
“那、妹夫是哪兒的人呀?也是上海人?”
“老家在上海,具體是哪兒人我也不清楚!”
“上海!”方致遠終於逮著機會開口了,同時斜了我一眼。
成嫂和成哥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他是英國人!”我嬉皮笑臉地補充了一句。
“哦!”夫妻倆同時點頭。
“難怪聽著妹夫講話覺得有點彆扭呢!”成哥感嘆了一句。
我又樂了。妹夫啊?
“嗯?”方致遠愣住了,擰著眉頭看了看我。
“看什麼看?你的普通話是彆扭嘛!”我悻悻地白了他一記。
他剛想爭辯,服務員把我們先前叫的東西都給送上來了。
“成嫂要喝什麼?”方致遠再次盡起了地主之誼。
“我……喝果汁兒吧!”成嫂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朝服務員擺擺手道:“給我一杯黃瓜汁!”
服務員點頭、走了。
“最近在減肥!”成嫂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道:“前幾個月去了趟內蒙,回來就胖了四五斤、再沒下來過,真是!不過那兒的羊肉可真是好吃啊……新鮮、嫩!北京的都沒那兒好!”
“是啊!”我點點頭。廢話,人家那兒是出羊肉的,當然新鮮咯!
“最近怎麼樣?還在那個酒店裡頭工作?”成嫂又問開了。
“不,剛辭了!現在嘛……喏,”我朝方致遠揚了揚頭道:“靠我們家方總他養著呢!”給你掙足面子了吧,小混蛋?
“呃?那……妹夫在哪兒高就啊?”成嫂轉向了方致遠。
方致遠傻乎乎地看看我,稍稍側了側頭、小聲問:“高就就是在哪兒工作的意思,對吧?”
得,丟人現眼都丟到這個份兒上了!
“嗯!”我挑了挑眉,瞥見成哥在一邊兒端著啤酒擋住嘴、微微笑著。
“嗯……我在自己的公司裡高就!”方致遠很謙虛地回答。
“噗!”成哥噴了。
成嫂的臉抽搐了兩下,終於沒忍住、也笑了。
我捧著肚子、捂著嘴咯咯直笑。天哪,怎麼給我撿到這麼個活寶呀?平常看著挺聰明的,糊塗起來還真不是蓋的!
方致遠的眉頭擰成了一堆、來回看著我們三個,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滿臉的尷尬。
我用蠻力一把把他連人帶輪椅地往自己跟前拖了拖——拖得桌子都跟著移了點兒——揉著他的臉道:“傻瓜,人家說高就是客氣,你怎麼也給自己高就了呢?”
方致遠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扭頭掙開了我的手、狠狠地瞪我。
我連忙敬禮、賠不是,可還是忍不住要笑。
“沒事兒、沒事兒!”成哥抓著一大把餐巾紙擦桌子,“人家是外國人!”
方致遠的臉更沉了!
“成哥,我家這口子不愛聽別人說他是外國人!”我連忙鄭重聲明,“他的血統可是百分之百的中國呢!”
方致臉紅了……被我這一宣告給鬧的!
成哥又樂了,看看我們兩個、問:“笛子,致遠比你小吧?”
“啊?!”我的眼睛瞪圓了,“他哪兒比我小了?就是長了張娃娃臉唄!還比我大兩歲呢,今年都三十二了!”
“是嘛?!”成哥擰著一條眉毛……他的絕技!“我看著怎麼不像啊?”
“哪兒不像了?”我有些惱了。難道姐姐我長得這麼……老相嗎?我用手肘捅了捅方致遠道:“把身份證拿出來給成哥看看、還不信了還!”
“不用、不用!”成哥連忙擺手,“我就是看著致遠的面相特別嫩!”
嘿嘿,我就是等他這句呢!“成哥,你這話什麼意思?說他嫩、就是說我老咯?”不是說過姐姐我胡攪蠻纏的本事一流嗎?
“哈哈,哈哈!”成哥招架不住地連連擺手,“不跟你們上海人耍嘴皮子,你們就是腦子轉得快!”
“就是!”我得意洋洋地一甩頭,抓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方致遠從眼角盯著我。
嘿嘿,原來這小子還是在乎我的!我更加得意了,衝他擠眉弄眼。
成嫂在一邊看了,抓著成哥的手臂直搖晃、一臉受不了的表情。
成哥沒言語。
又坐著東拉西扯地聊了會兒各自的情況,成嫂也把她那杯黃瓜汁消滅了,朝我使了個眼色道:“笛子,陪嫂子上個洗手間去吧?都一下午了,一次沒去過呢!”
我知道她這是有重要的話要和我單獨說呢,雖不想去、但也沒法推脫,只好起身。
一出餐廳,成嫂就直截了當地問開了:“他的腿怎麼了?”
“癱了!”我也沒費勁兒解釋,她怎麼問、我就怎麼答唄!
“癱了?!”成嫂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停下了腳步,“笛子……你、你……”
我靜靜地看著她,等她問下去。
果然!“你想清楚了沒有啊?”成嫂滿臉憂色、急得就差沒跺腳了,“他……這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啊?”
我笑著拍拍她抓得我有點疼的手背道:“嫂子,你放心,妹妹我都想清楚了!而且……跟你說句不害臊的話,方致遠就是我這輩子最想要的男人!”
成嫂一點都沒有被我的話打動,只是死死地盯著我、想從我臉上找到點什麼說謊、吹牛的蛛絲馬跡來。她當然不會成功!“笛子,嫂子也問你一句大白話,你聽了可別覺得不舒坦!嫂子真的是關心你才這麼問的!”
我已經知道她要問什麼了、坦然地點頭。
“那華子呢?你對他還有沒有什麼念想了?”她小心翼翼地問我,不等我開口就又道:“嫂子告訴你實話,華子到現在都還沒找過女朋友呢!他和你家成哥一直聯絡著,問了他多少次他都說這輩子都找不到像你這麼好的姑娘了!”
是嗎?!我倒真感到點意外,然後又覺得很釋然……好歹我沒有看錯他這個人、沒有和他白交往了這許多年啊!
“嫂子可沒有一點誇大其詞!”成嫂看出了我的心思,很正經地點了點頭道:“他爸媽現在也不催他了,好像還鬆動了點兒呢!我聽他舅媽的妹妹……她就在你成哥公司裡當出納。她說他媽媽說了,現在想想、當初那會兒要是早同意你們兩個的事兒,孫子說不定都抱上了呢!”
我聽得有點暈頭轉向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消息來源呀?而且還有種置身事外的感覺,彷彿高不可攀這個人只是張二維的紙片、一個無關痛癢的名詞。“嫂子,”我忽然認識到點兒什麼了,慢吞吞地道:“我琢磨著……我可能並不愛華子!”
“啊?什麼意思?”成嫂愣住了。
“嘖……我也說不上來!”我真的說不上來,“就是……現在我的腦子裡就只有我家小……我家方致遠一個人!”
“別傻了,姑娘!”成嫂很不認同地推了我一把,“我看你是受刺激太深了、說氣話呢吧?這也正常啊,畢竟這麼多年都處下來了,臨了弄成這個樣子!換做是我的話,準氣得上吊了呢!”
輪到我莫名其妙了,“上吊?為什麼呀?我是那種人嗎?為了個男人上吊?嫂子,你也太不把女人當人看了吧!”
“哎喲,我就是個比方嘛!”成嫂拍拍我的手臂、又拽著我往廁所去了。“不行了、不行了,真頂不住了!”
上完廁所回來,遠遠看見成哥和方致遠兩個正腦袋湊腦袋地嘀咕什麼事情,那神情、那氛圍,簡直像是多年好友一樣。不知道這小混蛋又說上什麼話題了,把成哥聽得一個勁兒地點頭!
我感慨不已……這小混蛋真是讓我充滿了驚奇啊!
“笛子,”進門前,成嫂再次拉住了我、有些內疚、還有些擔憂的樣子,鄭重地道:“剛才嫂子跟你說的話可都是為你好!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也別往心裡去,聽見沒?”
在廁所的時候,她詳細而又隱晦地問了我一些關於我的性福問題的話題。當聽到我和方致遠正打算要孩子的時候,她終於看上去信了我一點、也放棄了遊說我和高不可攀破鏡重圓的企圖,轉而給了我一大堆關於生孩子的忠告。
“嘖,嫂子,你這話也太見外了吧?”我笑了,朝餐廳裡頭一揚下巴道:“看見沒?那兩位說不定已經成了哥倆了!保不準往後得常見面呢!”小混蛋的交友方式我不敢說……沒見過麼不是?可成哥的脾氣我略微知道點兒,這個人就是好交朋友……交那些他覺得有用的朋友!當然,這是我自己覺悟出來的,也從沒跟高不可攀提過。他們那哥兒們交情鐵得……根本不容他人有置喙的餘地。
成嫂看了看,有些無奈地一笑、嘀咕了一聲:“總之,你就是我們家弟妹了!”
得,知夫莫若妻啊!不過讓我鬱悶的是:剛才不是還叫方致遠妹夫的嗎?怎麼轉眼我變成弟妹了呀?這可是本質性的區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