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包廂裡,那三個女人用x光一樣的目光掃描我。我有些筋疲力盡,沒理她們、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抓起婷婷給我倒上、但是我一口還沒來得及喝的麥凱倫一飲而盡。

“我們都看到了!”芳華又是第一個跳出來的傢伙,“summer喜歡你!”

“我向□□發誓,我絕不是你前進路上的絆腳石!”我點著她的鼻尖道:“現在人家是很低潮的時候,你要是有心、而且是真心的話,我覺得現在是個好機會!”

芳華皺著臉看我,有點疑惑、有點困惑、有點不能接受。“你不是最喜歡summer這樣的帥哥的嗎?”

我扮了個鬼臉,“你不是比我還喜歡嗎?好歹比你痴長幾歲,還能跟你這個小妹妹搶嗎?”

“哎喲!”芳華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叫了起來,扭身看著正碰著杯的婷婷和莉娜道:“何小笛肯定有問題!她肯定是有別人了!”

我聽了心中不禁一陣怒意翻滾。“我有誰了我?”小混蛋不是別人,是……我的小混蛋!“再說,我和summer是清清白白的姐弟關係,什麼叫有別人了?我別了誰的人了我?!”

芳華沒有意識到我的怒氣,還在扯著莉娜的袖子唧唧歪歪地嚷:“我說的吧,她肯定有心事!”

莉娜沒好氣地抽回手、瞪了芳華一眼埋怨道:“你這個人真是……哎喲,我真是無語了!”

她的話讓我覺得可疑。難道她們都看出我有心事了?剛才吃飯的時候怎麼一點沒表現出來啊?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是我的表情出了問題?

婷婷朝我身邊靠了靠,有些擔憂地看著我。

“別聽她瞎說,我沒事!”我白了她一眼,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剛要喝就被婷婷按住了。

“你還要開車呢!再說剛才你的手機響過了!”她朝我放在沙發背上的包指了指。

“呃?”我的心跳加速了,直覺地感到是小混蛋打來地,但是卻沒有去拿手機、反而甩甩手道:“管他,現在是姐姐我的娛樂時間、天塌了都不管!”

“響了好幾次了,說不定真有什麼急事呢?萬一是你爸媽打來的呢?”婷婷堅持地按著我的手不讓我舉杯。

我順著臺階下了。見好就收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取出手機一看,有三個未接電話、都是同一個陌生號碼!雖然我已刪除了方致遠的號碼,但是這個未接來電絕不是曾經記錄在我的通訊錄裡的那個。“不認識!”我扔下手機,再次舉杯,這次婷婷沒有阻止我。

“小笛,”芳華靠到了我的另一邊,一臉期盼的神色問:“向你取取經,到底怎麼樣才能成為一個少男殺手啊?”

我嘴裡的酒差點噴出來,幸虧眼急手快地抓了張紙巾捂住了。“你神經病啊?!”我怒道:“誰他媽的是少男殺手?”

“你啊!”芳華滿臉無辜地看著我,“你不記得我可是記得的!以前在酒店裡上班的時候,四樓來了個剛剛從學校畢業的實習生,一門心思地暗戀你。後來你到西安去輪崗的時候,聽說也破滅了一個少男的希望。還有在衡山路酒吧的時候,不是老是有小男生來找你搭訕嗎?現在再加上個小summer……你說你不是少男殺手、還有誰是啊?”

我愣住了。她說得還真有點狗屁根據啊!

莉娜遠遠地朝我笑,一臉肯定的表情。

婷婷雖然儘量保持著正經的模樣,但是眼裡也帶著笑意、很明顯就是贊同芳華的觀點的。

“別……胡說八道的!損我也就算了,別誣衊人家summer的名聲!”我招架不住了,拍開芳華湊上來的腦袋、呵斥道:“你想想summer幾歲、我幾歲?不是說兩歲就有代溝了嗎?我們的代溝打個來回都還多了六個月呢!哎喲……summer馬上就要生日了!”我忽然想起了這件事了,急忙藉機岔開話題。

成功!

“真的?”芳華瞪圓了本來就很圓的眼睛,“幾號、幾號?”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十二月十七號!”姐姐對不起你啊,小summer!

“真的啊?!”芳華很興奮地握拳做了個加油的動作,“那我們給他一個驚喜派對好不好?!”她兩眼放光地掃視著婷婷和莉娜。

“好啊!”婷婷點頭贊同。

莉娜也表示沒有意見。

“我去策劃策劃,”芳華扶著腦袋作苦思冥想狀,“要不就在我家?我做幾個拿手好菜給他嚐嚐……”

我哭笑不得。至於嗎,猴急成這樣?

“summer到底怎麼了?”莉娜皺著眉看著我問:“家裡出事了?”

“對哦!”芳華終於意識到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沒問,連忙認真地看著我。

我三言兩語地解釋清楚了summer家的變故。

她們幾個聽了都默然了。

“這麼好的小孩……太可憐了!”婷婷喃喃地低語了一句。

芳華的眼睛有點紅,大概也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莉娜最冷靜、一句話都沒說,端著杯子起身出去了。

芳華急忙也跟了出去。

“真的有人了是嗎?”婷婷找到機會單獨問我了。

我沒吱聲。小混蛋算是我的人了嗎?應該算是吧,只是我不是他的人而已!

“小笛,”婷婷再次按住我要舉杯的手、沉聲問:“你不會幹什麼傻事吧?”

“啊?”我愣了,“什麼傻事啊?”我都那麼大的人了,會幹什麼讓她這麼不放心的傻事?

“他……去加拿大了嗎?”婷婷有些支支吾吾地問我。

“他……?”我被她問得莫名其妙,眨了半天眼才反應過來她竟然是在怕我和高不可攀還沒斷清楚。“哎喲,姐姐!”我欲哭無淚地反過來按住她的手、連拍了好幾下、安慰道:“去了、早去了!我跟他已經徹底沒關係了!”

“徹底沒關係?”婷婷悻悻地哼了一聲,“你不是還在開他給你的車嗎?”

“……!”我真的無語了,怎麼這麼多人嫉恨我的斯巴魯啊?!

“唉!”她突然嘆了一聲,慢慢地喝著她自己杯中的酒道:“人就是這樣,一旦生活過一段時間,總會在各到各處留下點蛛絲馬跡的。就算分手了、斷乾淨了,可是某天收拾屋子的時候就會發現,咦,還有一雙襪子落下了!”

我聽出她的話裡有話來了,連忙問她:“婷婷,你沒事吧?”看她表情凝重的樣子,應該是有很嚴重的問題!

她搖搖頭、又嘆了一聲才道:“他終於做爸爸了、有了個女兒!”言畢,一抹苦得堪比黃蓮的苦笑浮現在嘴角上。

在她離婚那天抱著我們失控大哭之後,她單獨告訴我一個秘密、一個除了當事人之外誰都不知道的秘密:因為子宮肌瘤、她已無法生育了!想當初剛結婚那會兒,有了孩子還打掉,現在想要了、卻不能了!人啊……

我伸手摟了摟她單薄的肩膀,低聲道:“那是好事!不是嗎?”

她輕嗤了一聲、不置可否。

“如果你還愛他、或者還對他有點感情的話,你該為他高興!”我托起她尖尖的下巴、迫使她抬頭面對著我,“你不會到現在還不明白吧?你們離婚不光是因為你不能生孩子,更主要的是因為你們的感情淡了、生活在一起已經沒感覺了!你別死死抓著能不能生孩子這件事不放手。婚姻能不能幸福、你自己能不能幸福跟生不生孩子沒有必然的關係!”

“我……”婷婷欲言又止,用有些恍惚的眼光看我、好像沒怎麼聽進我的話。

“方婷婷!”我更加用力地捏著她的下巴、加重了口氣道:“祝福他!祝福他其實是為了讓你自己過得輕鬆點!快點幸福起來、要過得比他更幸福!用事實告訴他,放棄你是多大的損失,知不知道?!”

婷婷愣了一會兒,舉杯喝了一口酒之後才慢慢點了一下頭,“嗯!”

我默默地陪她喝了一口。

手機又響了,還是那個陌生的號碼。

我還是不打算接,可是婷婷竟然劈手奪過了電話、替我接了起來。

“何小笛的手機,她現在走開了,有什麼事要轉告嗎?”

靠!我什麼時候請了個土木工程系的碩士當秘書了?

她很認真地聽了幾句、還一個勁兒地點頭,神色也越來越嚴肅起來,然後什麼也不說地把手機遞給我道:“天塌下來了!”

我的心跳再度狂亂起來,接過電話的手都有些把持不住地發顫了。“喂?”

對方是個陌生的男人,一聽到我喂的聲音就立刻沒頭沒腦地衝我開火了:“何小笛,為什麼一直都不接電話?!我打了多少遍給你,你怎麼都不知道回電?!”

“啊?”我聽得蒙了,“你是誰啊?!”因為還不清楚對方的身份,我沒敢用髒話招呼他。

“我……我是方致新!”對方的聲音聽起來明顯有點吃癟。

“方致新?”我雖然馬上意識到了這個名字的主人是誰,但還是忍不住重複了一遍。

“方致遠的堂哥!”他又補充了一句。

“哦!”我冷淡地應了一聲,心裡卻已經七上八下得快要炸了。他會打電話給我說明什麼?是不是小混蛋的情況很不好……快要死了?!

方致新沒有被我的冷淡擊退,而是急急忙忙地解釋道:“我現在英國。致遠住院了,沒有人可以照顧他,你馬上到醫院去照顧他一下好嗎?”這話聽來是問句,但是一點徵詢我意見的意思都沒有、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呃……”我沉吟了,心中那塊巨石下落。還好,只是病了呵!可還沒等石頭完全落地,他的後半句就又讓我緊張了起來。

“他病得很厲害,麻煩你了!”這次他的聲音聽起來誠懇了一點。

“你在英國?”我問他:“那為什麼號碼是上海手機呢?”

“我怕你會不接外國打來的電話!”他想都沒想地回答,語氣裡大有不耐煩得要殺人的味道。

我有些沒轍了。“你們家……在上海都沒有別的人好找的嗎?”不怕死地再問了一句。

“沒有!有的話我打給你幹什麼?!”這下,方致新絕對是用氣急敗壞的吼叫來回答我的。

我被他的嗓門震得耳朵都疼了。如果他真在英國的話,那中國移動的通訊質量還真不是蓋的!

“不是致遠讓我打給你的,我是真的沒辦法才……請你幫幫忙好嗎?”方致新的口氣裡竟然多了種無奈和哀求的味道,“我剛才試了好幾次打電話給他,可是他一直都沒有接。本來是想叫rosette去的,但是她的女兒生病了、實在走不開……”

“哪家醫院?”我打斷了他。夠了,就算他是騙我的、我也心甘情願地上當了!

他報了醫院名字和病房號。

“你他媽的早不去英國、晚不去英國,偏偏這個時候去幹嘛?!”掛電話之前,我也惡狠狠地吼了他一句。

婷婷一直很緊張地看著我,等我一掛電話立刻問我:“出什麼事了?”

我沒好氣地白她一眼,可是卻因為心急如焚而沒什麼殺傷力,“不是你接的電話嗎?怎麼來問我?”

“他就對我說不找到你的話就要出人命了!”婷婷很委屈。

“我走了!”我起身飛快地收拾了一下包、套上外套道:“你幫我跟她們兩個說一聲,再叫芳華好好照顧summer、別給我來口是心非的一套。如果敢佔小夥子便宜的話,小心我收拾她!”說完,我扭頭就走。

雖然明知道酒後駕車是嚴重違反交通法規的行為、而且我還喝得不少,但是鑑於快要火燒眉毛的事態,我還是硬著頭皮上了、還把車開得飛快。抵達醫院的時候,我看了一下表。乖乖,才用了四分鐘的功夫就跑了三四公里、帶紅燈數個的路程!不知道過兩天會不會吃到超速的罰單。

費了點口舌、跟住院部樓下的門房老伯伯解釋了幾句,人家抄了我的身份證號碼之後就放我進去了。現在的管理制度還真是嚴謹而且人性化啊!不過要是我拿著□□、圖謀不軌地準備進去殺人放火或者劫財斂物呢?找醫院下手應該是個不錯的營生。

內科住院部的大樓裡早已過了熄燈時間,已經是靜悄悄的一片了。

穿過有點昏暗的大廳、乘電梯上樓的時候我才想起來,忘了問小混蛋生什麼病了!不會是……癌症啊什麼的吧?哎喲,呸呸呸!姜太公在此百無禁忌!

小混蛋住的大概是vip病房,從電梯裡一出來就感覺這裡的氛圍比一般病房要溫馨和高階很多。護士值班臺燈火通明,三個護士沒一個打瞌睡的、都睜圓了眼睛看著我賊頭賊腦地從電梯裡出來。

我被她們瞪得頭皮有些發麻,暗暗祈禱滿嘴酒氣的自己不會被她們趕出去,所以就隔了點距離問她們小混蛋的病房位置。

她們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問我的身份。

我犯難了。對啊,我是什麼身份?“我是他朋友。”我挑了個最無傷大雅的。“他的哥哥打電話給我,要我代他來照顧他一下。他現在在國外,一天沒聯絡上方致遠,所以很不放心。”

護士們紛紛點頭,好像知道方致新的去向、所以信了我的說辭。

那個年紀稍長的從櫃檯後面繞出來,帶我朝前走去。路上輕輕地告訴我:“方先生這兩天的情況一直不是很穩定,大概也是因為沒有親人照顧吧!”

這兩天?我有些納悶。難道方致新出國好幾天了?

護士大概看出了我的疑惑,連忙擺擺手、解釋道:“我是說晚上的時候。他的哥哥白天都會來醫院的,但是因為他……自己的身體狀況也不太理想,所以沒法陪夜。”

我更加納悶了。方致新又怎麼了?“請問他得的是什麼病?”

“呃?”護士愣了一下才問我:“你問的是哪位啊?”

“是……小方先生!”我去問方致新幹什麼?他生什麼病關我什麼事?不過我還是覺得有點尷尬,來探病的人竟然不知道探的是什麼病,大概我也算前無古人吧!

“胃潰瘍。”護士的臉上雖然維持著鎮定,但是目光可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哦!”我的心裡咣噹一聲、大石終於落地。胃潰瘍啊……

“方先生的胃剛動過一次大刀,元氣還沒有復原,所以一點點都怠慢不得的!”我的如釋重負好像得罪了護士小姐了,她停下腳步、很嚴肅地對我說:“再加上他的身體條件本來就很特殊,稍有疏忽都可能造成很嚴重的後果!”

“是、是、是!”我連忙端正了表情,很謙虛地點頭哈腰,“我、那個……”我本想解釋一下自己的處境的,可到了嘴邊又改了口。沒必要跟一個外人解釋什麼的吧?!“我也是剛得到訊息,臨時趕過來的。”不過,至少得力爭一點清白不是?

護士輕皺了一下眉、扭頭又往前走。看那樣子好像有點後悔放我進來了。

我規規矩矩地跟在她身後走到了靠近走廊末端的病房門口。

護士轉身看看我,低聲道:“就是這間。”說著,側耳聽了聽、點頭道:“應該睡著了。你進去的時候輕一點,他很容易驚醒。”

我無聲地對她說了聲謝謝、輕手輕腳地推開了門。

病房裡黑漆漆的,隱約有光線從對面的窗外射進來,但是因為才從亮光裡頭進來、所以我的眼睛一下子沒適應過來,便在門口閉著眼站了一會兒才再次睜開。

這下是看清了病床的位置了,就在房間的中央、一頭靠著牆。旁邊有小櫃子、小桌子的,還有一個雙人沙發靠牆擺著,前面有個小茶几。

有個人形躺在病床上,身上堆著厚實的棉被。看到頭頂上方和他家差不多的吊環時,我才百分之百確定了床上的是小混蛋。不知道這種設施是臨時加上去的、還是原先就有、專門用來給他這樣的病人使用的。

我的鼻子有點酸澀,雖還不至於哭、但是卻很難受。護士說他剛動過手術?上次來我家的時候我怎麼沒看到他身上的哪處多了刀疤?不過上次我其實也沒扒光他、仔細看過他的身子,純粹是怕自己會受不了誘惑!我踩著貓步走近床邊、不敢靠得太近、怕嚇到他,試探地咳了一聲。

沒動靜。

我這才輕輕回到沙發邊,放下包、脫下外套。

“小笛?”他在身後含含糊糊地叫我。

“嗯!”我連忙扭身過去,卻發現他閉著眼睛、睡得正沉,根本是在說夢話。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要不是我趕緊地捂住了嘴、恐怕我就要哭出聲音來了。他竟然連做夢的時候都在叫我?!

看了他一會兒,他沒再說過一個字,只是可以從他時不時皺眉、忽而哼兩聲的情形可以看出他睡得很不安穩。

我小心地把牆邊的一張椅子搬到了床邊,坐下後就愣愣地看著他。光線很暗,看不太清他的臉,不過還是可以依稀看出他又瘦又憔悴的面容。

我想,我真的是造孽了!我在我不知不覺的時候對他犯下了滔天大罪,對summer、對芳華提到過的那些個小男生也都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我肯定是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式勾引了他們、讓他們對我心存了幻想。就像當年小潘對我的痴情一樣,可是這種痴情卻最終害得他一命嗚呼。我想,我真的是一個少男殺手!

老天爺,請你不要讓我殺了小混蛋吧!

不知怎麼的,我胡思亂想著就趴在了床邊睡著了,直到被床上躺著的人的一陣劇烈的痙攣給驚醒。

“方致遠!”腦子還沒徹底清醒,我就已經意識到發生什麼事了——他抽筋了!我頭昏腦脹地直接撲到了他身上、用體重壓制住他抽搐的身體和腿,一邊用力拍著他的臉、大叫他的名字。

不知道是被我的耳光抽的、還是身上真的很疼,方致遠大聲□□著,緊閉著眼、晃著腦袋、使勁地推搡我的肩膀。

我怕自己的壓制妨礙到了他的呼吸,連忙調整了一下位置,一邊伸手到被子裡揉捏著他的腰部、一邊叫他:“致遠,醒醒!我是小笛啊!快點醒醒!”

“小笛、小笛!”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叫我,可是眼睛依舊閉得緊緊的、不肯睜開。

“嗯,是我!快點醒醒!”我索性踢掉了鞋、輕輕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掀開被子、雙手託著他的腰給他緩解不知道是不是那裡的疼痛和痙攣。

“疼!”他叫了起來,腦袋晃動得更加厲害、還用力打我的手。

我急忙放輕、放緩了動作,一下一下地給他揉著腰兩側。

他忽然哭了起來,眼淚順著眼角往兩鬢流去。

“不哭、不哭!”我手忙腳亂,不知道該繼續給他按摩還是該給他擦眼淚。

“小笛、小笛……”他閉著眼睛、哇哇地哭了起來,雙手卻摟住了我的脖子、箍得死死的、大有絕不放手的意思。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我託著他的背把他從床上抱了起來、摟在了懷裡。那一刻,我感到這些日子一直高懸著的心歸位了!

他趴在我的肩膀上嗚嗚地哭,一邊哭還一邊含混不清地低聲嚷:“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以為你、嫌棄我……嗚嗚嗚……”

我不敢再坐在他腿上、便蹲在床上,輕輕給他揉著背,“沒有、沒有!別瞎想!”其實我是嫌棄他了、是不要他了,但是此時此刻……唉,我錯了!對很多事的看法都錯了!

他哭了好一會兒,隨後就毫無徵兆地突然噤聲、趴在我的肩膀上睡著了,兩隻手卻還死死地扣在我的脖子後面。

我又蹲了一會兒,兩條腿開始痠痛得好像有針扎一樣,終於再也頂不住了。儘量輕緩地把他重新放到床上,在他的手臂允許的範圍內、小心翼翼地側身躺在了他身邊,這才伸直了腿、緩解了血液不暢的狀況。

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著了,反正手上是一點鬆懈的意思都沒有,硌得我的脖子有些疼。

我試著掰了掰他的手指,但是立刻招來他的一陣低嗚和更加緊的桎梏,我怕再輕舉妄動的話會被他掐死,他手上的力氣可不是鬧著玩的!於是我費力地用腳勾起被子、蓋住了我們兩個,然後便摟著他、輕輕地揉著他的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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