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既然是要出去,夏挽秋就讓人去成衣店買了三身衣服,畢竟她們的衣服是在都城做的,與這邊的到底有些不同。

只是夏挽秋沒有想到,就這麼一逛,還遇到了個熟人。

席成霖見到夏挽秋的時候也愣了一下,許久才露出一個比較靦腆的笑容。

夏挽秋對著他點了下頭,山楂和山藥倒是有些緊張地看著席成霖。

本來席成霖是想要離開的,畢竟席家與夏家的不愉快,沒有人比他看得更清楚,當初嫡母與其子女想要算計夏挽秋,最後卻被夏母反算計了一下,嫡母回去後,就把夏家罵得一無是處,特別是在夏挽秋及笄,並沒有邀請他們的時候。

夏挽秋雖不喜歡席家人,但是對席成霖沒有多大的反感,甚至說起來,上輩子他對自己還有恩,此時見到了,不是不驚訝,畢竟這裡離席家遠得很。

只是想到席家最近出的事,席成霖覺得應該給夏挽秋提個醒,畢竟席世e與席母如今恨透了夏挽秋,被這樣的人記恨,還是小心點的好。

他害怕夏挽秋離開了夏母,過於善良,最後被騙了。

猶豫了下,席成霖走了過來,拱手道,“表妹,相請不如偶遇,不遠處有一茶館,不知可否賞臉?”

若是席成霖不過來,夏挽秋是絕不會去找席成霖的,畢竟席家是夏挽秋根本不想記起的回憶,只是席成霖過來了,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表哥太客氣了,請。”

山楂想說什麼,卻被山藥阻止了,他們只是跟在後面,那茶館不算大,甚至連茶都只是一般,只是茶館裡面有單獨的包間,這才是夏挽秋與席成霖在此的目的。

席成霖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好,一時有些尷尬。

夏挽秋倒是笑了一下問道,“最近可好?”

席成霖愣了一下,才說道,“很好。”頓了下,“我已經把姨娘接出來了,雖沒了在席家的富貴,卻自在的多,姨娘也不用再看人臉色了。”

這算是分家?夏挽秋看向席成霖,要知道分家可謂是大事,雖然席成霖只是一個庶子,可席家老爺也只有兩個兒子。

席成霖像是看出夏挽秋的驚訝,笑了下才開口道,“算是當初的補償吧。”

他說的含糊,夏挽秋也聽明白了,這是當初席成霖去幫著頂罪,與席家老爺談好的條件,嘆了口氣。

席成霖沉默了下,“其實我這輩子就對不起一個人了,若不是……她也不會被逼自盡。”

夏挽秋見席成霖滿上的悲傷不像是作假,一時間竟有告訴他真相的衝動,只是話到口邊,又咽下去了,就算說了又如何?難不成還讓席成霖去找?

可是人哪是那麼好找的,銀廉離開後,定是換了姓名,茫茫人海,席成霖到哪裡去找,換個說法,席成霖好運找到了,除了給些銀兩做補償,也做不得別的事,說不定還會破壞了銀廉好不容易平靜的生活。

還不如就當銀廉死了,席成霖愧疚就愧疚些的好。

“我現在的日子,可以說是用一個無辜女子的生命換來的。”席成霖自嘲道。

“話不能如此。”夏挽秋安慰道,“若不是她動了不該有的心思,也不會如此的,這事情不能全怪你。”

“謝謝。”席成霖聽到夏挽秋的話,笑了下,“對了,你怎麼會在這?”

“夫君下放了,我隨著夫君上任。”夏挽秋並沒有告訴席成霖她到底要去哪裡,這不是不信任席成霖,只是想減少些麻煩。

席成霖也識趣,沒有追問,反而笑道,“恭喜你了。”

“你呢?”夏挽秋反問道。

“我?”席成霖笑了下,“我不是讀書的料,又有姨娘要養,正好分家的時候給我了些銀兩,我就經商了。”

席成霖說的簡單,可是裡面的艱難可想而知,夏挽秋也沒有追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驕傲,既然他不願意說,夏挽秋也不會去問的。

“對了,我大哥科舉落榜了,娶了知州的女兒。”席成霖想了下說道。

夏挽秋點了下頭,並沒有當回事。

畢竟席世梃長得一表人才,又是讀書人,那些花花心思也不少,極會討好人,席家也是書香世家,有錢的很,能娶到知州的女兒,雖是席世梃好運,卻不是不可能的。

“席蕊嫁了商人當繼室。”提到這個妹妹,席成霖也不知該恨好還是該同情好,只能說害人終害己,也不知道嫡母與席世梃有沒有後悔。

“怎麼會?”夏挽秋皺眉,再怎麼樣席母也不可能同意把嫡女嫁給一個商人,還是當繼室啊。

席成霖有些恥於開口,只是想到是夏挽秋才低聲說道,“席蕊回來沒多久,就偷了銀兩,與家裡教書的先生走了。”

那個走了兩字,席成霖含糊的很。

只是夏挽秋驚訝的瞪圓了眼,她從不知道席蕊有這樣的膽量,說是走了,就是私奔啊,難道不知奔者為妾嗎?

上輩子她再不知事,也只是鬧著父母,最終讓父母同意了。

“席家對外說她去廟裡祈福了,暗中派人去找,可是那些人又不是傻子,怎麼看不出裡面的貓膩。”席成霖雖與席蕊關係不好,可是看到席蕊的下場,難免也有些難受,畢竟那是他唯一的妹妹,“找了五天,席家就不找了,對外說席蕊因病死了。”

這是斷了席蕊的後路,就算席蕊回來了,怕也是無法相認了,“是誰出的主意?”

席成霖沒有正面回答,“那時候大哥正與知州家議親。”

夏挽秋這算是聽明白了,那主意怕也是席世e出的,為的是不耽誤自己的親事。

“只是沒多久,席蕊就回來了。”席成霖苦笑道,“原來那教書先生為的是騙席蕊的銀子,而且他早已娶妻了。”

不僅夏挽秋聽的發愣了,就連山楂與山藥都有些張目結舌了。

“要不是因為席蕊是席家的姑娘,那人就直接把席蕊賣了。”席成霖端著茶,並沒有喝,“只是她回來後,席世e嫌她敗壞家風,直接讓人把她趕出去,最後還是父親母親不忍,在外面與她找了房子住,又匆匆定了人家,偷偷摸摸嫁走了。”

“嫁的遠嗎?”夏挽秋開口問道。

“很遠。”席成霖開口道,“席家出了不少銀子當嫁妝,只有一個要求,那商人必須管著席蕊不得再回席家,而且席蕊名字都改了。”

“這怕也是席世e的主意。”夏挽秋冷笑道。

席成霖沒有吭聲,只是接著說道,“他們如今很恨你們,只是面上不顯,還想找機會與夏家重歸於好……你離開了夏府,要萬事小心,莫再被騙了。”

這才是席成霖想要說的,他前面告訴夏婉秋那麼多,就是為了讓夏挽秋知道他們會恨的原因。

“這與我何幹?”夏挽秋冷哼一聲。

席成霖搖搖頭,“席世e還沒死心,想要走姑父的路子。”

“謝謝你。”夏挽秋真心地說道。

“不用,我也是為了我自己。”席成霖喝了口茶,“若是他出人頭地了,我也不好過。”

不等夏挽秋問,席成霖就解釋道,“當初那個主意雖是他提的,我也趁機提出要回姨娘賣身契與分家的事情,在他看來,我是得罪了他,只是到底他那件事有愧,怕我亂說,如今才忍著我,分家時候我也藉機得了不少好處。”

夏挽秋點了下頭,沒再多說這事,只是在告辭的時候忽然開口道,“若是真有什麼事情,你就到都城找我爹吧,我也會寫信回去,讓二嫂照顧著些你。”

席成霖可知道夏挽秋的二嫂是誰,那可是皇商楊家的嫡出姑娘,“謝謝。”他這一步算是走對了。

夏挽秋笑著搖搖頭,就帶著丫環離開了,不管席成霖為什麼會告訴她這些,夏挽秋都是要報答的。

見完席成霖,夏挽秋也沒心情繼續逛街了,就帶著兩個丫環回去了,山楂與山藥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此時自然也不會提出想繼續在外面的要求,她們剛剛聽了席家那麼多□□,心裡還在震撼中。

等回到客棧,夏挽秋就笑道,“我們後天再趕路,明日你們就出去轉轉,幫我買些特產與果點,聽車伕的意思,以後的幾天可能多在村中過夜,多備些可以放的吃食。”

“是。”山楂與山藥恭聲答道。

“少奶奶,山藥姐比我穩妥的多,這事就交給她做吧,我與少奶奶一起偷懶好好休息,怎麼樣?”山楂眨了眨眼睛,笑道。

其實山藥本也準備這麼說的,畢竟此次出來,夏挽秋就帶了她們兩個丫環,其他的人都是護送她們的,等到了錦平縣是要回去的。

總不能讓廚娘伺候夏挽秋吧。

夏挽秋笑了笑,知道讓她們二人出去,定是不放心,就開口道,“我也不好厚此薄彼,你們二人一個上午一個下午吧,與管事的商量下,那些侍從也是如此,一人再給他們發一兩銀子,當然了,我們的山楂與山藥,一人發二兩,買東西的銀兩讓管事出。”

“謝少奶奶。”山楂與山藥眉開眼笑地說道。

可是第二日,他們誰也沒有出去成,因為夏挽秋開始發熱了。

自從見了席成霖,聽了席家事後,夏挽秋晚上的時候就開始做惡夢,夢中她還在席家,夢見那碗硬灌下去的藥,夢見她未出世的孩子,就隨著這麼一碗藥沒有了,那種疼不僅是身體上的更是心上的。

直到第二日早上,山藥去叫夏挽秋的時候發現的,這可把山藥嚇壞了,趕緊叫了隨行的大夫。

“少奶奶,起來吃藥,少奶奶……”山藥坐在床邊輕聲叫著,山楂在後面手裡端著藥。

夏挽秋眉頭皺了皺,才睜開眼,只是一時間還沒有徹底醒來。

山藥從山楂手裡把藥端來,山楂在身後扶起夏挽秋,只是剛喂了一勺藥,夏挽秋就猛地睜開要,揮手打落了藥碗,“不要……”

她的聲音淒厲,像是受到驚嚇。

這把山藥與山楂也嚇住了,“少奶奶,你怎麼了?”

聽著兩人的聲音,夏挽秋像是意識到不對,又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就見到山藥擔憂的臉,“少奶奶……”山楂帶著哭泣的聲音也從身後傳來。

“山藥……山楂……”夏挽秋覺得自己的頭很疼,有些無力,聲音也有些嘶啞。

“少奶奶,喝點水。”山藥端著一杯溫水,餵給夏挽秋喝下去後,才說道,“可好些了?”

夏挽秋點了下頭,“我怎麼了?”

“只是發熱,剛剛叫不醒少奶奶,我就自作主張喚了大夫隔著簾子給您瞧了。”山藥輕聲解釋道。

夏挽秋想到剛剛自己揮手打掉的藥,吩咐道,“再去煎碗藥。”

“奴婢這就去。”山藥趕緊起身,她就等著夏挽秋這句話呢,吩咐了外面的人再去煎碗藥後,山藥就進來收拾地上的碎片了。

夢中的事情,讓夏挽秋極不願意再喝藥,只是她也知道如今的情況是必須喝的,再說現在與夢中已經完全不同了,不過就算如何,喝下去後,夏挽秋又差點吐了出來。

看到夏挽秋的樣子,山楂與山藥也心中後悔,不應該聽夏挽秋的話都去休息,沒有留人陪夜了,按下決定,以後不管什麼情況,她們二人都會有一個人留在主子身邊。

夏挽秋的病更多是因為心裡的原因,所以喝了藥沒多久就退熱了,只是沒有徹底好,他們誰也不敢趕路,路程就耽誤了下來。

等再啟程的時候,已經是五天後了。

夏挽秋人也消瘦了不少,在馬車裡更多的是靠在墊子上休息,偶爾拿出針線,繼續做鞋子。

夏挽秋一行人到錦平縣的時候,比預期晚了不少,只是並沒有見到秦燁,因為他去見知州了,留下來接待夏挽秋的是李諶為,李謀士。

夏挽秋對李諶為極尊重,“勞煩李先生了。”

李諶為因為夏挽秋的知禮也高興,“不敢當,少爺本是要接少奶奶的,只是知州忽然叫了少爺去。”他一邊帶路一邊解釋道。

“正事要緊。”夏挽秋輕笑道。

李諶為點點頭,心中暗歎大家出來的姑娘就是不一般,“因為錦平縣剛遭了災,所以縣衙門建的有些小,前面是升堂辦事的地方,後面是縣老爺住的。”

“嗯。”夏挽秋雖知道住的只是一進院,可是看見了心中仍是感嘆,實在是有些小,多虧了她沒帶多少人來,“麻煩先生為護送我們來的那些人找個住處。”

“少奶奶放心,少爺早就安排好了。”李諶為笑道,“也備好了酒菜。”

夏挽秋點了下頭,“那就謝謝先生了。”

“少奶奶客氣了。”李諶為摸了把鬍子笑道,“對了,少爺說了,因為衙門小,所以趙大夫與我們一起住在旁邊不遠處的院內。”

夏挽秋看了趙大夫一眼,趙大夫拱手道,“全憑少爺安排。”

“那就讓管事把趙大夫的行禮送去。”夏挽秋吩咐道。

“是。”

夏挽秋帶的東西並不多,但是收拾好也到了下午了,這還是粗略的,其它的要慢慢收拾。

秦燁回來的時候,夏挽秋已經睡著了,秦燁不想打擾其休息,就在外面梳洗了一番,才放輕腳步進屋。

只是就算如此,夏挽秋也醒了,見到秦燁才松了口氣,露出笑容問道,“回來了,吃東西了嗎?”

“已經用過了。”秦燁嘴角上翹,“怎麼會病了?”

“可能只著涼了。”夏挽秋輕笑道,她是不會告訴秦燁那些事的。

秦燁仔細看了夏挽秋幾眼,“讓夫人跟著我受苦了。”

“那下次我們下棋,你讓我贏好了。”夏挽秋輕笑道。

秦燁故作為難,“這可是有些困難,不過我會努力的。”

“哼。”夏挽秋笑哼了一聲,起身,問道,“要泡腳嗎?”

“已經泡過了。”秦燁坐在床邊,“夫人不用擔心。”

“嗯。”夏挽秋笑道,“公公、婆婆與小姑都給你寫了信,我去給你拿。”

秦燁抓住夏挽秋的手,“明日再看吧,我明日沒事。”

“好。”夏挽秋也不再多說,只是往床裡面挪了挪,給秦燁讓出位置,秦燁輕笑出聲,上了床。

其實夏挽秋今天挺累的,只是不知為何見了秦燁竟睡不著了,秦燁像是看出來了一樣,問道,“家中怎麼樣?”

“小姑出嫁了,婆婆看起來心情低落了不少。”夏挽秋輕聲說道,把秦家的事情說完了,“大嫂送了本其父親的書,二嫂送了楊家的印章。”又把那書與印章說了一遍。

“嗯。”秦燁應了一聲,心中也是感動,這人情,他以後會還過去的。

“路上還遇見了席家的表哥。”夏挽秋猶豫了下,才說道。

“席家表哥?”秦燁皺眉。

“二表哥。”夏挽秋把當初席家與夏家之間的事情說了一遍,其實這些秦燁都知道,夏卓文都和秦燁說過的,只是他們都沒有告訴夏挽秋而已,說完後,又把席成霖告訴她的,說了一遍,“二表哥讓我小心席家。”

不知為何,夏挽秋覺得她與秦燁之間像是已經在一起很久很久了,雖然平淡,卻很安心。

“你莫不是被席家二表哥的話嚇住了?才病了?”秦燁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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