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夏挽秋要去錦平縣,也不是馬上就能去的,要先等秦燁的任命書下來,而且還要給秦燁去信。

信與任命書差不多同時到秦燁手裡的,對夏挽秋要跟來的事情,秦燁並沒有太大的驚訝,只是把信收起來後,就繼續吩咐張全做事了。

等到了晚上才給夏挽秋回信,說了自己成為知縣的事情後,又提了下,這裡他在這裡住的是衙門後院,只是個一進的院子。

雖沒有多說,意思已經很明白,就是夏挽秋來可以,但是東西和下人怕是不能帶太多,否則沒有地方拜訪。

秦燁又委婉的提了下,這裡的環境很差,別說都城就是一般的地方都比不上,自己父母年紀也不小了,妹妹也要出嫁,讓夏挽秋不如留在都城照顧父母。

秦燁害怕夏挽秋知道這裡的條件後不想來,卻又沒有辦法開口,一下子條件理由都給她擺好了,這也算是秦燁特有的溫柔了。

只是夏挽秋領情不就是另一回事了,“把行禮重新收拾,首飾少帶一些,那些花瓶啊玉雕啊都拿出來。”

“是。”山藥拿著行禮單,把上面的東西劃掉了不少,然後遞給夏挽秋。

夏婉挽秋看了下,又添了些,都是一些顏色素但是極好的布匹,“再多準備些常用的藥材。”

“是。”剩下的不用夏挽秋說,山藥也瞭然於心了。

猶豫了下,夏挽秋開口道,“除了你們兩人,就再帶一個廚娘。”

“少奶奶,用不用帶一個大夫?”山楂在一旁問道。

“也好。”夏挽秋說道,“以後就辛苦你們了。”

“少奶奶哪裡的話。”山藥笑道。

夏挽秋嘆了口氣,粗實的婆子可以到了錦平縣再買,不過其它的活計怕就要擔在山楂與山藥身上了。

要知道山楂與山藥自小就被賣進了夏府,特別是到她身邊後,怕是比一般家的姑娘過的還富貴些。

“嫂嫂,在嗎?”門口忽然傳來秦晴的聲音。

“在的。”夏挽秋把信收好,交給山藥去收好,自己起身往門口走去,山楂已經過去開門了。

“嫂嫂。”秦晴見了夏挽秋,就開口道,“你也要走了嗎?”

夏挽秋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反而拉著秦晴的手走了進來,親手倒了杯茶,遞給秦晴說道,“先喝口水。”

秦晴接過後,就喝了一口,然後把杯子放下,說道,“嫂嫂,你和哥哥都要走了嗎?”

“我暫時不走。”夏挽秋笑著說道,“我要等你出嫁後才走。”

說到自己出嫁,秦晴頓了下才問道,“哥哥不能看著我出嫁了嗎?”

夏挽秋不知道怎麼說好,只能伸手拍了拍秦晴的手背,秦晴抿唇一笑說道,“嫂嫂,我沒事。”

“我知道哥哥有正事忙的。”秦晴這次出嫁是由秦氏旁系的人去送嫁的,會在那邊臨時租個宅子,到時候就在那宅子回門。

其實真要說起來,是該由秦燁去送嫁的,秦燁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機會轉眼即逝,秦家的現狀由不得他們浪費機會。

秦晴也是知道這些,所以雖有些失望,也是可以理解,“沒事的,嫂嫂你不用等我,早點去吧,這麼久,你也應該想哥哥了。”

“壞丫頭。”夏挽秋嗔道,“你哥哥雖不能親自去送你,但是會去看你的。”

“啊?”秦晴睜大了眼睛看向夏挽秋。

夏挽秋端起茶杯,並沒有開口,秦晴趕緊撒嬌道,“好嫂嫂,你就告訴我吧。”

“告訴你什麼?”夏挽秋反問道。

“好嫂嫂,嫂嫂最好了。”秦晴拉著夏挽秋的手,“告訴我吧,告訴我吧。”

夏挽秋趴在秦晴耳邊多了一個地名,秦晴先是皺眉,然後眼睛一亮,看向夏挽秋,夏挽秋點了下頭,秦晴才站起身狠狠抱著夏挽秋,“謝謝嫂嫂。”

那個地方是秦晴出嫁經過的地方,而且離錦平縣並不算遠,到時候秦燁會趕過去,與秦晴一見。

這些也是秦燁寫信告訴夏挽秋的,並沒有直接告訴秦晴,只是為了給秦晴一個驚喜罷了。

“可別讓你哥哥知道,是我告訴你的。”夏挽秋笑著說道。

“我一定不會出賣嫂嫂的。”秦晴一掃來時的沮喪,笑嘻嘻地說道。

夏挽秋看著秦晴,也有些不捨,她的幾個朋友都嫁人了,如今也輪到秦晴了,而且秦晴嫁的遠,也不知道還有沒有見面的機會,“最近多陪陪婆婆吧。”

“嗯。”秦晴一下就明白了夏挽秋的意思,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總會有機會的,我就不信了他們家人都不需要回來述職。”

夏挽秋一下笑出聲來。

在離開都城前,夏挽秋肯定是要回夏府一趟的,其實對於她要去錦平縣的事情,夏家人都是同意的,只是就算如此,他們心中還是不捨,畢竟錦平縣真的很窮,到了那邊雖不愁吃穿,卻絕不會像現在這樣過的富裕。

夏母拉著女兒的手,直掉眼淚,“那兒離家遠,多帶些東西過去。”

“知道的娘。”夏挽秋並沒有告訴夏母到那裡住的只是一進院,連丫環都不能多帶的事情,“已經送過去幾批了。”

“那地方遠,若是有人惹了你,當時不要發脾氣。”夏母開口道,“寫信回來,讓你爹和哥哥們幫你做主。”

“是。”夏挽秋靠在夏母懷裡,得意地說道,“誰敢惹到,那地方子儒可是最大的官。”

“你最厲害了。”夏母點了下女兒的額頭。

聊了一會,就見夏家兩個嫂嫂過來了,她們如今都顯懷了,被丫環扶著過來,蘇氏走的有些慢很穩,而楊氏卻走的快些,手有意無意扶著後腰,“給婆婆問好了。”

“快別行禮。”夏母開口道,“趕緊坐下,老大家的也坐下。”

“是。”蘇氏與楊氏應了下,才坐了下來。

“銀杏、銀花,拿了軟墊過去。”夏母吩咐道。

銀花與銀杏分別拿了軟墊放到蘇氏她們後腰處,讓她們可以靠著坐,“還是婆婆心疼人。”楊氏緩緩吐出一口氣,說道。

“你們啊……”夏母開口道,“剛剛秋兒正說要去找你們問好呢,怎麼自己跑來了。”

“婆婆,你知道我就是這麼個急性子。”楊氏樂呵呵地說道,“也許久不見小姑了,想的緊。”

蘇氏柔聲說道,“本就沒多大的事,大夫也說了,讓我多走走。”

“我怕是趕不上兩個侄子滿月了,就先送了金鎖過來。”夏挽秋讓丫環拿出那兩個長形的盒子,照樣是一排從小到大的金鎖。

“小姑太客氣了。”楊氏看了喜歡,更喜歡夏挽秋說的兩個侄子這句話。

“謝謝小姑。”蘇氏客客氣氣地說道。

夏挽秋笑著搖搖頭,“兩個嫂嫂才是真客氣呢。”

“紫芝把東西拿來。”蘇氏開口說道。

“是。”一直站在蘇氏身後的紫芝把捧著的盒子遞了過去。

夏挽秋親手接過,說道,“謝謝大嫂了。”

蘇氏笑道,“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我父親以前也去過剛遭過災的地方,雖與錦平縣情況有些不同,但是我想著大同小異,就去找父親要了他當初隨手寫下的東西,你拿回去看看要是有幫助就用,沒有就放一邊。”

“大嫂。”夏挽秋滿眼驚喜,蘇氏說的可有可無,可是夏挽秋是個識貨的,這可是好東西,甚至花再多銀子都買不到的。

蘇氏笑笑沒有吭聲。

夏母也是滿臉笑容,“可要好好謝謝你大嫂知道嗎?”

“知道的。”夏挽秋開口道。

“都是自家人,說什麼謝謝。”蘇氏笑道,“小姑不嫌棄就好。”

“怎麼可能嫌棄。”

楊氏故作惋惜地嘆口氣,“果真是大嫂更貼心些,你二嫂我啊,窮的只有些俗物了。”說著掏出一枚金鑲玉的印章,讓白蘇把印章送過去,接著說道,“只要是我楊家商行的管事都認識此章,你若有事了就直接找楊家的店鋪,可直接調取五萬以內的銀兩或者東西。”

“這……”夏挽秋有些不敢收,看向楊氏,“二嫂太貴重了。”

“是啊。”夏母也說道,“你趕緊收好。”

“這是我父親專門交代的。”楊氏開口解釋道,“我告訴了父親姑爺要去錦平縣做知縣,小姑也要去後,父親專門讓人送來的。”

“收起來吧。”楊氏笑道,“若是有急用就用,沒有了等你們回來再還給我就是了。”

夏挽秋看向夏母,夏母點了下頭,“你們都有心了,既然是你二嫂的好意,就收著吧。”

“謝謝二嫂了。”夏挽秋看向楊氏,開口道。

楊氏笑道,“我們等著小姑回來。”

“過段日子我就去那兒看妹妹,若是過得不好,我就直接接了妹妹回來。”夏博淵剛進來,就聽見妻子的話,笑著說道。

這倒不是玩笑話,夏博淵現在到處跑,說不得真就去了錦平縣。

“給娘,大嫂問好了。”夏博淵站定後行禮道。

“就你厲害。”夏母打趣道,“只要你妹妹同意,我就允了你接你妹妹回來。”

“哎呀,娘一下就把我的打算識破了。”夏博淵故作懊悔,“我本想著不管什麼樣子,都把妹妹接回來呢。”

這話一出,把屋裡的人都逗笑了。

夏卓文是與夏父一同進來的,見眾人都在笑,就問了句,等楊氏把話一學,也都笑了起來。

夏父看著女兒,忽然開口道,“你到了錦平縣,可不許再使小性子,知道嗎?”

夏挽秋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女兒知道。”

“你是我夏家出去的女兒,出去就是夏家與秦家的臉面,仗勢欺人這類的事情,你若敢做,我就不再認你。”夏父滿臉嚴肅,厲聲說道。

“是。”夏挽秋恭敬地回答道。

夏父也是心疼女兒,“等你回來,我與你們接風。”

“是。”夏挽秋紅了眼睛,“女兒在外,父親母親多保重身體。”

“嗯。”夏父應道。

夏母用帕子擦了擦眼,她可憐的女兒,明明最是嬌寵不過的,偏偏受了這麼多罪。

“妹妹放心吧。”夏卓文開口道,他的聲音沉穩,“你們在外,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只管寫信回來,知道嗎?”

“知道的。”夏挽秋的聲音裡仍帶著哽咽,“每年我生辰的禮物,還有過年的禮物都別忘記給我送啊。”

“你啊。”夏卓文笑也不是說也不是,不過夏挽秋的話一出,屋裡悲傷的氣氛倒是一掃而空了。

夏挽秋回到秦府的時候,不僅帶回來了兩個嫂嫂送的東西,還帶回了不少夏母準備的珍貴藥材,甚至有一隻快要成型的人參。

秦府眾人也是忙得很,不僅要準備秦晴出嫁的事情,還要趕製冬衣,畢竟錦平縣可比都城冷得多,就那些秋衫加厚了不少。

就在忙碌中,迎來了秦晴出門的日子,這也是夏挽秋第二次見秦家旁系的人,第一次是在成親的時候。

來送秦晴出嫁的正是她的兩個堂哥,年紀都不算大,眉清目秀的很會說話。

秦晴是哭著上花轎的,夏挽秋在昨日特別讓人備了不少酸梅子與秦晴愛吃的零嘴,因為等出城後,就要換馬車了,她害怕秦晴一路難受。

秦母直到花轎抬走,才落了淚,夏挽秋默默陪在秦母身邊,不用想都知道,秦母此時心情定是不好的。

特別是過幾日她也要走了,那時候真是兒子女兒都不在身邊不說,連兒媳都不在了。

只是秦母並沒有挽留夏挽秋的意思,她願意主動提出去照顧兒子,秦母高興還來不及呢。

秦晴走了沒多久,夏挽秋就走了,她把金寶也給帶上了,倒不是說不放心讓金寶在家,只是夏挽秋有些捨不得而已。

從都城到錦平縣的路不算遠,起碼把秦晴嫁的地方近,可是也不近,坐馬車也要半個月,再加上帶的東西和護送她們去的人,時間就更久了些。

錦平縣的情況比秦晴想象中還糟一些,地動後不僅房屋倒塌,莊稼都毀了,上游的堤壩也壞了,一場大雨下來,怕是錦平縣就要遭第二次災了。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官府的糧倉竟是空的,秦燁看著朝廷發下來的賑災銀兩,就算他修養再好也想罵髒話了,他在工部可是知道朝廷發了多少下來,只是如今還不到十分之一,不用想也知道其它銀兩哪裡去了。

跟著秦燁來的三個謀士,一個姓林一個姓葉一個姓李,李謀士皺了下眉開口道,“不若少爺給知州寫信,把如今你為難的地方與他說上一遍。”

“諶為說的極是。”林謀士善水利字智久,諶為正是李謀士的字,“要知道少爺是秦家的人,這身份就夠他們掂量一下。”

秦燁一下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他可不是當初那個沒有身份背景的知縣,那些知州知府敢剋扣銀兩,就是因為知道這知縣官小人微,不敢多說,而秦燁不一樣,就算他官小,他背景可不小。

“而且,少爺的岳父可是大學士。”李諶為笑道,“他們也會害怕夏大學士在皇上面前說點什麼。”

秦燁點了下頭,“那就麻煩李先生了。”

“不敢當。”李諶為開口道。

這信自然是由李諶為去寫,然後秦燁抄上一遍,再送去給知州,知州自然會告訴他的上峰知府,他們雖不可能全部賑災銀子都吐出來,卻也能吐出大半,再說了這銀子還不一定全在這兩人手上。

“只是少爺,要有心理準備,這次你在試他們的底線,怕是他們也要試你的底線,水至清則無魚。”李諶為雖觀秦燁這一段的行事老練,但是怕他畢竟年輕,爭一時之氣反而不妥,畢竟這不是他們的地頭,行事也不敢太過了一些。

“我知道。”秦燁笑道,當初剛看到糧倉時候的氣憤像是一場夢,“子儒若有不足的地方,請三位先生儘管提出來。”

“放心吧。”林智久年紀是最大的,也算是秦燁的老師,所以說話行事都比其他二人隨意些,“等銀子到了,我們就可以重現堤壩了。”

秦燁點了點頭。

雖然不用夏挽秋走路,可是一路坐車也夠她受得了,好不容易到了一個城鎮,不僅是夏挽秋,其他人也都眼巴巴等著休整呢。

不管是秦家還是夏家都不缺銀子,他們直接去了鎮上最大的客棧,包了一個獨院,銀翹此次並沒有跟來,不僅是夏挽秋不好帶那麼多人,還有秦家必須有個信任的留下幫著夏挽秋打理事情。

這鎮子雖比不上都城,可是也不小,還與都城截然不同的感覺,而且這裡民風也開放些,坐馬車來的路上,都能看見女人獨身在街上,還有不少小攤也是女人在看。

山楂與山藥年紀都不大,都有些坐不住了,山藥還好些,畢竟平時就沉穩些,山楂直接看看外面,再滿臉渴望地看著夏挽秋。

夏挽秋正在喂金寶吃東西,坐了一路馬車,金寶也有些蔫蔫的了,只吃了一點,就趴在夏挽秋專門給它帶來的窩裡不動了。

“想出去就出去吧。”在水裡淨手後,夏挽秋笑道。

“少奶奶和我們一起出去吧。”山楂開口道。

夏挽秋愣了一下,不得不說,她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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