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朦朧中楚旋微顫了一下身子,眼前的迷霧逐漸消散,柔光偷偷地鑽進半睜著的雙眸裡,使她不得不又眯起來眼。

“對不起,madam吵醒你了……”秦卿紅著臉看著滿頭大汗的楚旋,情不自禁地便拿出自己的帕子想要為其擦去額上的汗跡,卻不曾想人家一瞥頭躲過了她的觸碰,一時間瞧著停滯在空中的手好不尷尬,最終只得悻悻放下手帕。

秦卿之前巴巴地等著鑑證科的報告新鮮出爐,遵照指令一拿到手就來找楚旋,奈何敲了半天門裡面沒動靜,於是就走了進來,映入眼簾的一副美人沐浴在陽光裡的沉睡的美景,心下起了漣漪,顧不得細想便脫下外套朝那人走去,本是一番好意,不料手裡的衣裳剛放下,人就醒了,心裡不免愧疚。

“不關你的事,是我做了個不好的夢……”楚旋抹了把汗,朝一旁站著的人勉強扯起一絲微笑,拿起桌邊的水邊喝了一大口,想起適才那個夢指尖不禁微微顫抖……

許是最近的壓力太大,楚旋的噩夢不斷,人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平日裡想得最多的是案情,夢得最多的卻是伊瀟。夢見好的也就罷了,可偏夢到的是血淋淋的場景,一遍一遍不斷循環往復,夢境裡隨著伊瀟中槍倒地的影像越來越清晰,那個背對著自己的身影也越發清晰起來,只是每每到最後,始終是來不及看清那人面容自己就醒了。

“madam,madam,你沒事吧?”見楚旋愣愣地呆在那兒秦卿不由得擔心道,“madam,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該好好休息的……”

“我沒事”,楚旋低頭揉了揉眉,抬頭已是振作了精神,睨了眼桌角的資料夾道,“報告出來了?”

“和之前一樣,l115a3□□,一槍斃命,完美,沒有給我們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不愧是神槍手!”

“神槍手?”楚旋稍稍皺了皺眉,她不喜歡這個詞,在她的眼裡作為警察對殺人犯不應該用這樣中性或者是略帶褒義的詞來形容一個兇手。

“不是嗎?每次不是打在太陽穴上就是眉心處或是由後腦貫穿,死者都感覺不到什麼痛苦就一命嗚呼了,這難道還稱不上神槍手?再說了這些死的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經現場對比這三個和12·8和1·23特大搶劫案的劫匪體貌相似程度達百分之九十,國際刑警也證實他們就是越南的在逃犯……”與楚旋不同,秦卿對這“神槍手”還是挺有好感的,甚至隱隱有些崇拜的苗頭,自從出了個“神槍手”那夥猖狂的劫匪再也沒犯過案,私下裡警隊裡甚至有人傳言乾脆讓這“神槍手”把人都給悄悄地滅了得了,省得他們傷亡慘重還得被那些不明理的市民當作酒囊飯蛋罵。

秦卿的心思楚旋哪裡會不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流言蜚語的也沒少往她耳朵裡鑽,這會子連手下親近的人竟也是這般想法,她把不滿直接寫在了臉上。

“死者是殺人犯也好,是搶劫犯也罷,不論他們犯了什麼罪,唯一有資格審判他們的是法律,任何個人或是團體都沒有資格剝奪他們的生命,我們是警察更應該辨明是非對錯,如果任由個人恩怨恣意橫生還要我們這些維護法紀的人幹什麼呢?更何況……”

更何況那個所謂的神槍手目的不明,有人揣測他曾經是這群犯案累累的亡命徒的受害者之一,如今是來報仇的;也有人揣測可能他就是來自盜匪中的一員,因為分贓不勻攜私報復……

楚旋心下懊惱,但看對面的秦卿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又覺著自己的話重了。她也明白如今的世界變了,人的心和世界觀都變了,是非也沒了分明的界限了,要不電視劇裡那些個神偷,俠盜的怎麼能成永恆的經典,也不見得哪個“神警”是出人頭地,反而被人編排一出又一出的“無間道”來惡損。

想到這裡除了無奈,面上也緩和了不少,扯著笑道歉,直說自己火氣大讓人受了委屈,為表誠意今兒個就不加班讓他們幾個該去陪老婆的陪老婆,該和男朋友逛街的逛街,說到男朋友楚旋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女朋友,這些天自己忙得暈頭轉向甚少回家,一回家為了減壓就和小女人滾到床上,那人也是懂事任她予取予求瞎折騰,絲毫沒有怨言,這麼一來能交流溝通的時間幾乎為零,她過意不去,想著應該是時候回去好好陪陪自己的女人了。

秦卿見楚旋淡淡的笑意,心下瞭然,再聽到自己那“莫須有”的男友更是苦澀,她倒是想有個男友能讓自己忘了眼前這尊佛,可自打相中了楚旋她對身邊的男男女女就徹底絕了緣,看誰誰不順眼,天底下就只一個madam謝能入眼的了。看她對愛人的痴心、痴情,秦卿是既歡喜又神傷,此前兩人愛的死去活來的場面也讓她認清了形勢,她不是個喜歡胡攪蠻纏的人,她也有著自己的一份驕傲,但決心放手是一回事,現實的殘酷又是另一回事……

楚旋自是不會瞭解小女生對自己的那些情愫,更不會懂此刻人家心裡的百轉千回,她一門心思,牽腸掛肚的都是那個叫伊瀟的女人。

夕陽西下,楚旋走在通往自家的林蔭小道上,見著相思的人兒,幾日來的鬱悶都被拋諸腦後。

“你們怎麼在這兒?”

“呵,要不怎麼說咱瀟瀟跟妹婦你心有靈犀呢,你說你難得回來一趟,她就同我一起夾道歡迎您的大駕不是?”斯微說這話時多少帶了些譏諷的意思,放著佳人在家裡獨守空房她這個做姐妹的能不怪這妹婦不懂憐香惜玉嗎?

“別聽她胡說,我在家裡呆著悶就想出來溜達溜達逛逛超市”,伊瀟晃了晃手裡的環保袋朝楚旋毫不吝嗇地拋了個媚眼。

打從出了綁架這件事,楚旋就知道這項家姐妹不待見自己,眼下對著斯微的冷嘲熱諷也沒多大感觸,只想找個由頭把這發光發亮的大燈泡趕走,“斯涵怎麼沒來?”

“在家抱孩子呢,嘟嘟長大了,以前是煩她亂拉屎拉尿,現在前後門自個兒能看住了,我們又怕她爬高走低的,今兒個從凳子上摔下來了,明兒個在桌子上翻跟頭是常有的事,總不能讓人省心,既然妹婦你回來我就先回去幫忙看孩子去了”,楚旋那點小心眼的怎麼會瞞得了斯微的法眼,瞧一眼那“有了媳婦忘了娘”的小混蛋,她還能怎麼著,樂得成全人家這對狗女女,省得被人嘀咕她是個“惡婆婆”。

送別斯微,楚旋推著輪椅往超市走,一個不時聊聊最近的案子,一個談在網上看到的趣聞,儼然是老婦老妻的樣子。兩人在一起後楚旋就很少來超市,家裡缺啥少啥,都是伊瀟置辦的,就連內衣內褲都由著她一手包了,她一人身兼了內閣總理、財政大臣、後勤部長數職。

好不容易逮著了機會,伊瀟怎麼會錯過讓家裡的大爺向自己獻殷勤的機會,指著這個要買那個,楚旋倒是不心疼錢,只是看她買得盡是些垃圾食品勸了幾句,想來也是伊瀟這整天坐在椅子上還吃這麼多高熱量的東西,萬一將來變成了個圓滾滾的球,她該向誰去要回那個清瘦的可人兒呢?

伊瀟見她如此直罵她沒良心,看上的就是自己的那副皮囊,一點也不愛自己,這一旦上升到“愛”的高度,楚旋是怎麼也固執不起來了,只好妥協。這乖乖好媳婦兒的模樣,伊瀟還是很受用的,便寬慰她道,“放心,我這人體質特殊,不該長得地方從不亂長,脂肪全長在該長的地兒……”楚旋瞟了眼伊瀟那傲人的胸懷當即瞭然,恨不得多往購物籃裡放量包薯片,伊瀟見她那德行不知好氣還是好笑,只好無奈地搖頭怪自己遇人不淑。

這小兩口你儂我儂,臨到了付賬的時候出了些狀況,楚旋掏出的五張毛爺爺,竟有兩張是被退了回來,起初兩人不明白是咋回事,還想與收銀的小男人理論一番,等人解釋清楚了,她倆明白透徹了也是弄得個大紅臉,正巧這時候楚旋接了個電話,到一旁神神叨叨去了,留下伊瀟一人尷尬的對著一堆食物咬牙切齒,姓謝的難得請客也鬧得這麼跌宕起伏!索性將那三張票子也拿了回來,豪氣雲天地一摔卡,果然謝楚旋才是那不要臉的小白臉。楚旋接完電話回來的時候憂心忡忡的樣兒,也就沒把此前的事放到心裡去,倒是伊瀟心細記下了。

“出什麼事了?”瞧楚旋陰沉著臉,伊瀟心想莫不是出了什麼事吧。要不怎麼說伊瀟這就是天生的烏鴉嘴,她還沒出口呢,壞的就靈了,電話是陳莫聰打來的,說是陳老先生在香港摔了跤,現在回b城來休養,希望楚旋能抽空去瞧瞧。

伊瀟一聽陳老爺子出了事,那可怎麼得了,一定得去,且不論他倆這層丈人跟女婿的關係,她跟老爺子的革命情誼可是根深蒂固的,隨即嚷著要去見陳老頭。當下被楚旋吼了回去,“哪有大晚上去看病人的道理?!”噤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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