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睿琪不是沒去過安平侯府, 也見過安平侯,往常安平侯對他是恭敬有餘, 和藹不足,但也好過今日的處境。雖說安平侯讓趙睿琪落座, 可他覺得站著也許能舒服一點。

安平侯看向趙睿琪的目光懷著深究,又有幾許的‘敵視’,趙睿琪有今日的境況,許是嫣然回府後同安平侯說過什麼,安平侯非常疼惜嫣然,他經常將‘小子是用來歷練的,女兒生來嬌寵的。’掛在嘴邊上, 雖然很人嗤之以鼻, 但安平侯做到了嬌寵嫣然。

“二姨夫。”

趙睿琪終於在安平侯的目光下坐不住了,站起身說:“我疼表妹的心同二姨夫一樣。”

安平侯冷哼一聲,“嫣然不用你疼,有我同她哥哥在, 誰會欺負了她?”

“多我一個, 不是更好,二姨夫,表妹是我的命。”

趙睿琪說得擲地有聲,過不了安平侯這一關,迎娶嫣然的道路會更難,他同嫣然的婚事應該得到所有疼惜嫣然的人贊同,趙睿琪不希望嫣然嫁得勉強。

安平侯冷淡依然, “說得倒是好聽,汝陽王府什麼狀況,你當我不知道?嫣然從小被我同夫人嬌養著,實話同你說,我知道嫣然的弱處,但心思純淨的她才是我的女兒,我寧可她一輩子不知道世道的艱辛,人心莫測。”

“世子殿下說海枯山盟,什麼性命的沒用,你真想娶嫣然,先料理好汝陽王府,我雖然在府中嫌少外出,但也聽聞過汝陽王太妃看重文家小姐,我的女兒不是代替品。”

趙睿琪說:“我會化解祖母同表妹之間的誤會,二姨夫是不是小看了表妹?她比您想得更懂事,即便沒你我的保護,表妹也不會再被誰傷了,她不單單是您嬌寵的嬌嬌女,還是能讓我放心的世子妃。”

“有安寧公主同母親的教導,誰也不能輕視表妹、”

安平侯面色沉了沉,“說句不敬的話,安寧公主同汝陽王妃是富貴以及,但安寧公主不曾嫁人,名聲譭譽參半,身邊帶著一隊的俊逸少年,這一點我看不上,嫣然可同她學其智謀,但不可學其故作風流,即便世人知道安寧公主潔身自好,但哪個男人看這種事順眼?真心稱讚?

至於汝陽王妃···世子殿下以為她這輩子是過得好?為你父親嘔心瀝血,為王府富貴費盡心思,我承認你母親有不弱於男人的智慧,她是巾幗不讓須眉,但她這一輩子求得是什麼?她又得到了什麼?”

“世子殿下沒弄清楚,我寧可嫣然嫁入尋常人家,夫人給她準備了豐厚的嫁妝,足以保證她衣食無憂,嫣然平安喜樂一生,才是做父親所求。”

安平侯嘆息:“看看你給嫣然找得這兩個師傅,她們遇人不淑,世子殿下想娶嫣然的話,正經應該同我學。”

趙睿琪面容尷尬,安平侯給世人的印象便是耿直,有什麼說什麼,為此還得罪了一些人,但陛下護著他,也沒什麼人上門欺負安平侯,趙睿琪今日方知在安平侯耿直之下,有著一顆玲瓏的心肝。

“等到科考之後,外甥定會登門請教。”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兩人做了承諾,安平侯撫了撫鬍鬚,“不是嫣然看上了你,我才懶得理會你,我同你說,夫妻相知相許其中的滋味妙不可言。”

趙睿琪贊同般的點頭,嫣然走進了客廳,見到趙睿琪站在父親身邊,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安平侯寵溺的笑道:“些許小事。”

安平侯作為父親,不放心的叮囑:“你同世子殿下出門多當心,你雖然不見得得罪誰,但難保有嫉妒世子殿下的人,遇見意外沉著一些,如果有人故意挑釁你,直接打回去就是,出了事情我給你兜著。”

趙睿琪垂下眼瞼,嫣然笑嘻嘻道:”我記得了。”

“早去早回,遲歸一刻,罰你抄寫經書。”

“是,父親。”

嫣然同趙睿琪離開侯府,安平侯此刻有了一分的笑摸樣,趙睿琪堅持了小半個時辰,表現還是比較讓安平侯滿意的,如果不是他身後的汝陽王府,安平侯會更滿意。

“父親方才同表表哥說什麼了?”嫣然好奇的問道,“有什麼不能說給我聽?”

嫣然見趙睿琪明顯不想說,嬌嗔道:“表哥。”

趙睿琪笑道:“你父親挺喜歡我,要把女兒嫁我。”

“胡說,父親才不會這麼說。”

粉頰桃腮的嫣然顯露著嬌羞的風情,趙睿琪看得目不轉睛,將表妹的秀容記在心上,”表妹既然不信我,還問我作甚?”

嫣然瞪了趙睿琪一眼,“不同玩了。”

嫣然快步走到舉子一條街街口,因臨近科舉,前來擺攤撞天運的舉子很多,道路兩邊擺放著攤床,有時舉子會因攤床位置而爭吵,誰都想佔據最顯眼的位置。

擺攤的舉子大多穿著月白色儒衫,頭戴方巾,一派青青學子打扮,顯得飄逸瀟灑,他們或者站或坐,雖然手中拿著書卷,但大多數人眼睛落在來往的行人身上,從行人的衣著,年齡,氣勢判斷是不是皇帝微服出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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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有氣勢逼人的行人路過,他們大多不是吟詩詞,便是背誦經史子集,就是盼著能得到注意。

趙睿琪搖了搖頭,“投機取巧,實不可取。”

趙睿琪語氣裡溢滿了不屑,看他們的擺出來的作品,哪怕做得文章再好,品性上不過關,妄為孔孟學徒,嫣然倒是看得挺高興,“聖人雲,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有捷徑不走,也不是聰明人。”

“大姨母說過得學會變通,變則通達,抱著書本苦讀,不解人情世故,即便高中了也是個書呆子,做不得安撫黎民百姓的好官,孔孟之道總共沒有多少,但確實包羅萬象,照本宣科是庸才呢。”

嫣然一邊走一邊欣賞著擺出的字畫,趙睿琪跟在她身後,聽了嫣然所言,趙睿琪放下輕慢之心,認真看著字畫。他能參加科舉應試,也是走了捷徑,他有什麼資格嘲弄同科的舉子?

如果他不是嫻娘的兒子,不是生在汝陽王府,現在能考過童試,做了秀才都很難得了,哪會像今日這樣同天下才子一較高下。

嫣然看個熱鬧,趙睿琪靜心之後,還真從攤床上發現了一些獨特的文章,亦是有幾副畫風優秀的卷軸,趙睿琪看見心癢的文章會停下來同擺攤床的舉子交流一二。

他同嫣然難掩貴氣,舉子雖然在等陛下,但也知道機會渺茫,如果能得了哪位貴人眼,於將來都是有好處的,尤其是趙睿琪年歲雖輕,但談吐不凡,說起經史子集並不是誇誇其談,每一句話都言之有物,閒談間互相印證,舉子也受益良多。

有才學的舉子願意同趙睿琪說上幾句,擺攤撞天運成了次要的,同人交流成了他們眼下最關注的事兒。

嫣然被擠開,趙睿琪身邊圍上了一眾年輕的舉子,或請教,或辯駁趙睿琪的觀點,場面及其的熱鬧,嫣然退後了好幾步,含笑看著被舉子簇擁的趙睿琪,面對他們的提出的尖銳問題,他是那麼的從容應對,絲毫不見任何慌亂。

舉子們越聚越多,嫣然目測了一下,這條街上差不多一半的舉子都被趙睿琪吸引到身邊,沒碰到陛下,表哥還是有收穫的。

“你說得不妥,孔子曰···”

嫣然敏銳的感到有人在故意為難表哥,是知曉了表哥的身份?還是···嫣然眉頭簇緊,不能莽撞行事,再看看再說,趙睿琪應對有些問題略微顯得吃力,但他儘量得考慮周全,倒也沒給旁人辯倒他的機會。

隨著談論得問題越來越深,鮮少再有人能再跟上趙睿琪的思路,聽他解讀經史子集的人比說話的人多,嫣然的眉頭鬆緩開,不管是不是故意安排的,表哥會藉助此事能再顯才名,今日過後,誰敢再因陛下隆恩准許趙睿琪參加科舉考試而小看他,不服氣的人辯論過他再說好了。

嫣然警覺有人靠近,眼前出現一衣衫華貴的少年,他頭上戴著玉冠,身穿錦服,面白如玉,齒白唇紅,漆黑的眸子泛起貴氣,嫣然覺得他有些眼熟,想不到在哪裡見過他,少年的打扮就差向所有人宣佈,我出身富貴,我父親是權貴重臣。

嫣然以為是來看表哥的,向旁邊移開了半步,少年眼裡滑過失望,“你不認識我了?”

“你是?”嫣然努力得回想,看著依稀熟悉的少年,“我們認識?”

“稻香村門口···”少年眼巴巴的看著嫣然,可憐兮兮的說:“姐姐給我一塊點心吃吧,我餓。”

“你是那名假裝乞討的乞兒?今日怎麼這身打扮?”

“你說得有道理,給我點心的人不見得是好人,入口的東西得慎重。”少年俏皮的眨眨眼,“我明白了很多呢,多謝你了。”

“道謝不必了,我只是順手罷了。”

華麗的衣衫誰都能穿,但少年身上的貴氣非尋常人家能培養得出,嫣然問道:“你今日同誰來的?”

“同我爹出門,剛才看到你就過來打個招呼,你可以叫我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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