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辭別表哥,心情有些許的沉重,柔娘看出她的不同,無聲的嘆息,嫣然勉強笑笑,“娘,我沒事的,我方才為大姨母說了幾句話、”

“他們鬧到這步田地,大姐亦有錯,嫣然啊,大姐少了柔和,一張一弛才是相處之道,汝陽王是王爺,你大姨母即便說得是對的,即便不改傲氣,也應當稍稍顧慮些王爺的感觸。”

“大姨母做的不對?”

柔娘搖頭,“不是不對,錯在方法上,你大姨母爭強好勝了一輩子,為汝陽王府拖垮了身子,誰感激過她?汝陽王怕是還以為你大姨母不肯放權,事事爭強,不過你大姨母如果改了性子,就不是她了。”

“我不太明白。”嫣然靠近柔娘,以前她可沒耐心聽綿軟的柔娘說話,她只看到了嫻娘的說一不二,看到了貞娘的柔和溫暖,從不覺得綿軟無主見的柔娘好,她讓汝陽王用心,她亦不能單單相信眼睛。

聰慧如嫻娘也會聽柔娘的建議,在孟家的姐妹中,柔娘同嫻娘的關係最好。嫻娘除了柔娘之外,很少有談得來的人。柔娘怎麼會沒可取之處,父親雖有兩三個侍妾,但侍妾除了女兒之外,就沒生出一個兒子來。

柔娘笑道:“再無用的男人亦是男人,亦需要女子仰慕,為人妻者,無需太過爭強,我勸過你大姨母,可汝陽王府必須得有王妃撐起,大姐同我,同嫣然不同,嫣然可學你大姨母的傲氣,但過日子需要的是平和是智慧。”

“嗯。”

嫣然對柔娘心悅誠服,柔娘拍拍嫣然,問道:“方才你在涼亭裡說得話,是從貞娘處聽來的?”

嫣然點頭,“是貞姨母說的,我覺得她很聰明,一點不似平時,好多東西都知道呢。”

“九妹妹了不得,我修行功夫不到家,沒看出九妹妹的內秀來。”

”惠姨母心有所屬,同楊家公子藕斷絲連,一旦大姨母故去,貞姨母···會嫁去王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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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話,她的機會最大,但現在··不好說,你當你大姨母是傻的?也多虧你說起九妹,要不我們都還矇在鼓裡呢。”柔娘想了想,說道:“回府我得給你外祖母送個信··”

“怎麼?”

嫣然見柔娘搖頭,問道:“娘是怕外祖母不信?”

柔娘苦笑道:“孟家如何都不能失去汝陽王府這門貴親,告訴你外祖母又如何?惠娘不合適,八妹是個懦弱的,前一陣剛定下親事,孟家豈能毀親?唯有九妹。”

“無論你最後嫁不嫁世子,你都得當心貞娘,同她說話時,留一分。”

“不能幫幫大姨母嗎?”

“大姐不信外人,娘也沒法子。”

柔娘深知嫻娘的倔強,況且京城裡也沒合適的人選,為了孃家考慮,選個妹妹嫁進來是最好的,貞娘有心計,但不會太重吧,柔娘雖然高看貞娘一眼,不信貞娘能破了嫻娘留下的佈局,嫻娘應該能困住貞娘。

嫣然乾著急,她總不能說貞娘如何如何厲害,到時柔娘會懷疑的,“如果汝陽王的心偏向大姨母就好了。”

貞娘什麼都不需要多做,只要她能把握住汝陽王,她就立於不敗之地,汝陽王會保護貞娘,大姨母留下的障礙越多,汝陽王越是心疼她,他只要相信貞娘,會將一切破除。

“只要王爺有心大姐,一切會好辦得多,希望你方才的話,能讓王爺想到大姐的難處。”

“但願如此。”

嫣然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她清楚的記得汝陽王如何疼惜貞娘,貞娘就是他碰在手心裡的寶貝,誰也不能傷害她一絲一毫,貞娘無論從長相,性子都同嫻娘不一樣,他既然喜歡貞娘,便不會喜歡嫻娘了。

夜深人靜,居於落玉島的汝陽王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嫣然的聲聲控訴不絕於耳,他真錯了?汝陽王想到嫻娘,回憶不起他們曾經花田月下,情意濃濃,唯有嫻娘的抗拒,對他決定的辯駁。

“本王沒錯。”汝陽王平躺著,睜眼看床頂的木刻花紋,曾經驚鴻一瞥的女子映入腦中,她溫婉,她平和,她似一縷微風拂過,他至今還記的她的淺笑,她是誰?汝陽王想到他迫不得已答應嫻娘繼室王妃的人選,跟吃了蒼蠅似的,他堂堂汝陽王受一婦人脅迫,他好不心甘。

孟府,貞娘怔怔的發愣,雲兒焦急道:“九小姐。”

貞娘將耳邊的碎發籠在耳後,笑容越發顯得空靈,平淡的道:“是嗎?是江南烏鎮的陳家?江南好風光,我能去江南不錯呢。”

“您··您怎能這麼想?陳家的少爺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陳家看似富貴,卻是外強中乾,不是仗著陳家二老爺在京城國子監為官,手裡有應試的名額,陳家哪敢登孟家的門?陳家著實不像話,嫡妻沒進門,庶子庶女有了好幾個,奴婢打聽的清楚,陳家通房侍妾好幾位呢,他夜宿花街柳巷是常事。”

貞娘臉色白了一分,“你說他能活多久?”

雲兒想了一會道:“奴婢不知,這事誰說得好?九小姐花容月貌,您甘心為他守寡?陳家門口立著貞潔牌坊,再嫁哪是容易的?”

“我沒想過再嫁,守寡也未嘗不好。”貞娘將雲兒拽到身邊,“一守節的烈婦,總會吃喝不愁···烈婦?”

貞娘臉更白了些,聲音輕顫:”貞節牌坊?陳家為何得了貞潔牌坊?”

雲兒趕到貞娘手心冰涼,她也慌了,“您別急,容奴婢想想,奴婢有問過的,能得貞潔牌坊的事一定是表彰出名的節婦。”

貞娘平穩住心神,笑容有些勉強,“不急,你慢慢想。”

她的眸光有些許的冷意,有些許的遊移,寡婦守節她是不在意的,陳家總不會輕易欺辱於她,有個安穩的環境,她可過得很好,只是寡婦不能常出門,她無法欣賞江南的風景。

貞娘不會輕易讓陳家公子碰她,同姬妾,名妓發生過關係,她嫌髒,夜宿花街柳巷很容易得病。

“奴婢記起來,是陳家三房,也就是陳公子的堂哥,在迎娶新娘前兩日淹死了,新娘抱著牌位嫁進來,三日後在新房上吊尋夫,朝廷給了貞潔牌坊。”

雲兒欲言又止,貞娘腦子轉得快,輕聲問:“你是不是聽了什麼訊息?”

”不知道是真是假,陳府跟過來的一個媽媽喜歡喝酒,奴婢擺脫奴婢娘打聽訊息,請了她好幾次,因同姓,老早就姐妹相稱,有一次她喝多了,模模糊糊的唸叨了兩句,三房奶奶是被老爺同陳少爺逼死的,三房奶奶···破了身子··”

“嘶。”貞娘倒吸一口涼氣,爬灰?弟奸兄妻?“陳家不成體統至此?”

“想著陳家少爺荒唐的樣兒,陳家哪還有體統規矩?奴婢知曉九小姐心善平和,但陳家是狼窩兒,您去了許就是個死。”

雲兒身體一滑,跪在地上:“您怎能認命?陳家少爺雖然中了舉,陳家二老爺也還正派,但陳家上下···吃人不吐骨頭,齷齪得事多著呢,您如果嫁進去,陳家少爺不死的話,您會被他折磨的,那些妾室庶子庶女也夠您受的,那婆子還說陳家大老爺最喜歡同陳家少爺同用一人···奴婢真的噁心得說不出,萬一陳少爺有個三長兩短,他們一定會說您剋夫命薄,到時您還不得隨他們拿捏?您怎能受此侮辱?陳家少爺實實在在的不是良人,奴婢伺候九小姐一場,無法看著您往火坑裡跳。”

“你說得是實情?”

“奴婢句句實言,如果有半句假話,奴婢願意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貞娘眼角溼潤,抓住雲兒的手,“謝謝你,我不會忘了你打聽訊息之恩。”

雲兒抹眼淚被貞娘拽起,聽見貞娘喃喃自語:“本是中山狼,得意便猖狂,我孟貞娘不是賈迎春。”

賈迎春是誰?雲兒見貞娘明白過來,不敢多問,她一是為了貞娘,二也是為了自己,她是貞娘的大丫頭,貞娘一旦嫁去陳家,她脫身不容易,雲兒是看出貞娘的聰慧兒,藉著孟林氏投靠貞娘。

她在孟林氏身邊,雖然不是得意的大丫頭,但她人緣好,心又細,時時留心,也猜到些大姑奶奶汝陽王王妃命不久了,準備在孃家選個妹妹做續絃王妃。

雖然貞娘的機會比不上惠娘,雲兒聽說書的說過一句話,雪中送炭比錦上添花要好,惠娘身邊有很多的丫頭,即便她去了也湊不上前,且不提她沒機會伺候惠娘.

孟林氏將她安排在貞娘身邊,正中雲兒下懷,她先向孟林氏表忠心,後又向貞娘投誠。雲兒也是個伶俐的,看出貞娘有本事有謀略,即便不去做續絃,沒準也能得一門好親。貞娘帶她極好,在貞娘身邊,她能感覺到貞娘的倚重,對貞娘越發的忠心起來。

前兩日聽說陳家來提親,貞娘就讓她探聽訊息,這一聽可不得了,雲兒才會拼死勸貞娘,無論如何陳家嫁不得。

貞娘猶豫了片刻,輕聲嘆道:“我只想活著,求一分安穩的日子,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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