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幕遠的雙腿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糟, 因為並不是粉碎性骨折,所以在他昏睡期間, 醫生就給他做了接骨手術,至於以後能不能行走, 全看日後的保養和病人的意志。

沒有得到出院證明,許幕遠不能輕易離開,再加上雙腿無法行走,便只能窩在醫院靜養,佐林因為承諾過會照顧許幕遠,所以也沒有走,除了買飯時會離開一會兒, 其餘時間都待在病房。

得到許幕遠醒來的訊息後, 李莫維便三番五次的跑來看望他,雖然每次都待不滿十分鐘就又被叫了回去,但短暫的相處並不影響兩個男人之間無需用語言來交流的默契,每當他們有意無意的避開公司的事情, 佐林看在眼中, 卻從未打算戳破。

又是一天過去,佐林帶著晚飯走進病房,許幕遠正百無聊賴的靠在床上看電視,見到佐林,連忙扔下手中的遙控器,說道:“你回來啦,今天晚上吃什麼?”

佐林提著飯盒走到許幕遠的床邊坐下, 在對方期盼的眼神中揭開蓋子,食物濃郁的香氣頓時飄了出來:“清炒土豆絲,糖醋排骨,還有冬瓜蝦仁。”

“今天吃這麼好?”

“嗯,這次是我自己做的,外面的飯菜總感覺不太衛生。”

“你?”許幕遠有些驚訝,隨即瞭然,臉上頓時堆滿幸福的笑容,“我說你這次怎麼離開這麼久,原來是回去給我弄吃的了,真是太辛苦你了。”

佐林沒搭腔,而是把飯盒放在病床附帶的折疊桌上,接著又拿出一把勺子,遞給許幕遠,說:“快吃吧。”

許幕遠看了看勺子,卻沒動,眼中閃過一絲可以稱之為狡猾的光芒:“我動不了,你喂我吧。”

佐林沒說話,只把勺子放進飯盒裡,堅決的態度已經說明一切。

許幕遠卻不肯死心,為了增強說服力,甚至將手背伸到佐林的眼前,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說道:“你看我的手背被扎了多少針,現在都還痛著呢。”

佐林順著他的手看過去,發現他的手背上確實有不少針孔。

——在許幕遠昏睡期間,為了維持身體機能,基本上每天都要輸一兩袋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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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視片刻,又抬眼看了看明顯在裝痛的某人,佐林無奈地嘆了口氣。

許幕遠一看佐林的表情就知道他妥協了,也不等他拿起勺子,迫不及待的張開嘴啊了一聲,做出一副等待餵食的模樣,全然沒有往日威風凜凜的氣勢。

無奈的表情更甚,佐林拿起勺子,舀了一些飯和菜,也許是前世遺留的習慣,佐林在餵給許幕遠吃之前,先連著吹了幾口氣,低垂著視線的他並沒有發現許幕遠那溫柔而專注的目光,等他抬起眼皮的那一刻,卻驀地對上對方的視線。拿著勺子的手不受控制地輕顫了兩下,佐林強迫自己無視他的眼神,木著一張臉給他餵飯。

之後的一幕無比和諧。佐林和許幕遠面對面坐著,一個餵飯,一個吃飯,就連空氣中都飄蕩著一絲溫暖的食物香氣,如果有外人撞見這個場景,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幅美好的畫卷。

可是其中一位當事人卻並不這麼認為。

許幕遠的目光太過灼熱,簡直像要將他吞食入腹似的。

佐林被這樣的目光刺得渾身發痛,忍不住將餵飯的頻率加快了一些,直到最後一勺飯送進許幕遠的口中,他已經無法忍受地從床上站了起來。

“……我去洗碗。”

留下這句話,佐林帶著飯盒逃也似的衝進病房附帶的洗漱間中。

許幕遠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看著佐林倉皇而逃的背影,輕輕地笑出了聲。

心亂如麻得洗完碗,佐林又在醫院後面的花園裡瞎溜了幾圈,直到心情徹底平復下來,這才轉身回到病房,而許幕遠早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看著對方平靜的睡顏,佐林突然有種莫名的不滿。

——憑什麼他為他的事情心煩意燥,他卻能睡得如此安穩?

想著想著,佐林已經走到許幕遠的床邊,探出頭凝視他的睡顏。這個動作,佐林做得小心翼翼,雖然許幕遠已經睡著,但他還是覺得很緊張,以至於連呼吸也不敢太大聲。

許幕遠呼吸平穩,經過這麼多天的調養,臉上的傷口已經基本癒合,只有輕輕淺淺的幾道痕跡。佐林看迷了眼,竟鬼使神差地向許幕遠的臉伸出手去。

誰知,就在指尖剛要碰到對方的皮膚的時候,本該睡著的人卻突然睜開了眼睛,嚇得佐林頓時往後退,懸空的手更不知往哪放,而就在這時,許幕遠忽然咧開嘴笑了起來,佐林還沒來得及搞清笑容的含義,就感覺自己的手腕驀地被握住,眨眼間,天旋地轉,眼前的景物在翻天覆地的變化,最後,一張放大了幾倍的臉映入眼簾。

——現在的佐林,正以詭異的姿勢趴在許幕遠的身上。

灼熱的氣息撲灑在耳邊,受這陣熱氣的影響,佐林原先還搞不清楚狀況的腦袋頓時清醒,他蹭地一下就要從許幕遠的身上坐起,哪知對方的反應比他還快,雙臂一伸,便緊緊地勒住他的腰肢,佐林又一下子摔了回去。

掙扎不能,佐林被迫趴伏在許幕遠的胸口上,抬眼瞪著不要臉的某人,怒道:“你幹什麼!快放開我!”

許幕遠當然不會放開,只是笑了笑,說:“你居然在我睡覺的時候偷看我。”

佐林的臉刷地一下紅了,即使一眼就被人看出了破綻,卻不願承認,他移開目光,底氣有些不足的說道:“……如果你沒有假睡,又怎麼會知道我在偷看你?”

許幕遠挑眉,默默觀察了佐林一會兒,見他的頭越埋越低,便覺得有些好笑:“是啊,我剛才確實是在假睡,但我現在想真睡了,我們一起睡吧。”

佐林一聽慌了,剛要掙扎,就聽見外面傳來一串腳步聲,還伴隨著幾個人說話的聲音。

佐林暗叫一聲糟糕,因為現在這個點正是護士查房的時間!

腳步聲越來越近,旁邊的病房已連續被敲響,佐林開始死命的掙扎,無奈許幕遠即使是在生病,力氣也比他大,掙扎半天無果後,佐林心急如焚的說道:“放開!一會兒有人要進來!”

許幕遠倒是不急不躁,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佐林的唇前,噓了一聲:“別怕,就這樣趴在我的身上就好。”

好個屁!

佐林差點罵出口,但現在他明顯處於劣勢,許幕遠又是一副臉不紅心不跳的模樣,自然不會擔心被人撞見,被迫束縛住而又動彈不得的佐林只能咬牙,低聲下氣的哀求道:“我求求你放開我吧,要是被人看見,對你我都沒好處。”

許幕遠不說話,而是把一旁的被子掀起來蓋在兩人身上,並遮過佐林的頭頂。

佐林完全不明白他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只知道如果許幕遠再不放開,他就要完了,於是開始不顧形象的對著許幕遠又咬又踢,其間不知道撞到了什麼地方,讓許幕遠悶哼了一聲,只是他卻並未因疼痛而放手,反而將佐林抱得更緊。

隔著被子,一道低沉而又有些模糊的聲音傳進佐林的耳中:“別鬧,就這樣不要動,護士馬上就要過來了。”

話音剛落,門便被開啟,一名護士抱著病例走了進來。

佐林渾身一僵,竟不敢再動彈半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被子外面。

被子外面屢屢傳來高跟鞋與地面相擊的嗒嗒聲,並且離病床越來越近,佐林聽在耳中,身上的冷汗就像關不住的水龍頭似的,一滴滴的往外冒。

“身體怎麼樣了?”護士的聲音。

“嗯,感覺好多了。”許幕遠平穩如初的聲音。

“嗯,如果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及時向我們說明。你的腿恢復得不錯,過一陣子就可以去練習走路了,不過一定要注意保養,腿雖然被接了骨,但難保以後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許幕遠又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護士又和許幕遠說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問題,最後覺得差不多了,便準備離開。躲在被子裡的佐林悄悄松了口氣,誰知氣還沒緩過來,整顆心又跟著提了起來。

也不知那護士是不是很閒,就在即將離開的時候,突然轉頭看著被子高高隆起的部分,疑惑道:“誒?你是不是又加了兩床被子?”

佐林渾身一震,大氣都不敢喘,然而許幕遠卻氣定神閒的說道:“嗯,我有些怯冷。”

“咦?”護士的聲音透著更多的疑惑,“怎麼會突然怯冷呢?我看看你的身體,是不是有傷口沒處理到的,要是感染又化膿就慘了。”

說著,便作勢要去翻被子。

感受到被子被人輕輕掀起一角的波動,佐林在心中大喊一聲完了,接著便閉緊雙眼不敢再看。

但是事情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糟糕,因為很快,許幕遠就伸手壓住了被護士掀起的被角,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中,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著謊:“沒事,可能是夜風太大,又沒關窗子的原因,我蓋一會兒就好,就不勞煩你檢查了。”

護士看了看窗子,發現視窗大開,沒有玻璃窗的阻擋,夜風也毫不客氣的灌了進來。

皺著眉頭走過去把窗子關上,護士心想怎麼這裡就沒有照顧病人的家屬呢,可隨即又想起來這裡有一個男人在照看,因為她在查房的時候見過他幾次。

環視四周,卻沒看見那個人的影子,護士轉頭問道:“以前常常照看你的那個人到哪裡去了?怎麼今天沒看見他呢?”

佐林一聽就知道護士指的是自己,只是不知道這話題怎麼就轉移到他的身上了,不由得全身緊繃,連神經也扯成一條直線。

“哦,他有事出去了,待會兒就會回來。”

“這樣啊,不過照看你的那個人也真是的,怎麼走的時候也不注意關窗呢,要是感冒的話就麻煩了。”沒有多作懷疑,護士一邊抱怨,一邊走到房門口,臨走前還不忘回頭交代道,“那我先走了,有什麼事記得按床邊的鈴。”

很快,被子外面便響起關門的聲音。

一確定房間裡沒有其他人,佐林便猛地掀開被子躥了出去,許幕遠早就料到他會這樣,雙臂一伸,又把他撈了回來,重新固定在胸前。

佐林此刻已經氣不打一處來,火氣雖然旺得很,卻又怕動靜太大把外面的人引進來,只能勉強壓著怒氣,低吼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許幕遠的表情很無辜:“不幹什麼啊,我只是想抱抱你,順便一起睡覺。”

“你——”佐林差點又要發作,還好存有幾分理智,大力深呼吸幾口氣之後,反應已不像之前那般激動了,“要睡自己睡,你抱著我做什麼?快放開。”

“不。”許幕遠回答得異常堅決,隨後又將頭埋進佐林的脖頸處,悶悶的聲音傳了出來,“如果放開你的話,你又會消失不見的。”

“……”佐林怔住,一時半會兒竟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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