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母驚訝地睜大了雙眼:“老公, 二十三歲結婚是不是太早了點?”

“早?早什麼早!你也不看看他真實的年齡,前面二十多年和現在的歲數加起來都是奔四的人了, 還談什麼早不早的問題!”

佐父氣得捶打了一下床鋪,而後還不解氣的伸手指著佐林, 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我告訴你,不要給我說你還沒有喜歡的人,這婚你結也得結,不結也得結!我們佐家不能再因為你蒙羞!你看看這事傳出去,外人會怎麼想?佐家出現了一個同性戀?哈!這話好笑嗎?”

“還有,關於那個一紙合約的事情,我們家欠了多少就還多少, 五年還不上就用十年來還, 反正必須和那個人劃清界限!佐家還沒淪落到需要靠出去賣才能解除危機的地步!”

佐父的語氣雖然很激動,說出來的話卻很在理,饒是佐母再想護著佐林也無濟於事。

她看向身旁一言不發的人,伸手輕輕撫上他的肩膀, 寬慰道:“你爸說的沒錯, 阿林,這件事非同小可,稍不注意可是會讓門面掃光的。再者,你的年齡也不小了,就算是以你這具身體的年齡來算,身處在名門,二十三歲也該是娶妻生子的時候了。”

佐林仍舊沒有表態, 他的表情淡淡的,讓人看不出喜怒哀樂。

佐父佐母觀察著他的表情,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

終於,在沉默了大約一分多鍾後,佐林緩緩地點了點頭,說了聲好,當看到父母不約而同的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時,他卻在暗自發笑。

其實,不管他答不答應,都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吧?有些秘密是他決定帶進墳墓裡的,所以就註定會為此付出相應的代價。

在現實生活中,同性之間哪怕經歷再多的情和愛,絕大部分在最後都註定會娶妻生子,這是無法改變的結局,所以,他根本沒必要覺得悵然,父親只不過是幫他將這個計劃提前了而已。

因為佐父的勒令,佐林當天就折回公寓收拾行李。玄關門口擺放著兩雙拖鞋,一雙他的,一雙許幕遠的,說起來,這陣子他都沒有回來過,也許是外面流傳的緋聞讓他分身乏術,他這一走,不知道這屋子該會呈現怎樣一種荒涼的姿態。

不過,這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只是突然想起八年前的自己也曾這樣孤零零的離開過,只是,曾經和現在的心態完全不同了。

當初他是不捨,而現在,他是急於擺脫。

他與許幕遠的五年之約在此時看來已經完全沒有實現的必要,也許他應該感謝那些緋聞,如果不是它們,他到現在或許還不能名正言順的離開他。

收起思緒,佐林拉著行李沒有留戀的離開。或許以後他都不會再看到他了,現實的力量總是強大的,它能讓兩個人即使活著也像天人永隔一樣,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後,他們會擦肩而過,但也只是匆匆一瞥,毫無痕跡地從對方的生活中掠過。

這就是他想要的結局。將所有的記憶封鎖在名為時間的小盒子裡以後,他從此不會再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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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荏苒,一晃而過竟已過去了三年,在這三年間,佐林過得十分平靜,他成功得度過了高中時期,考上了一所很有名望的大學,當然,也在十八歲的時候正式接管父親的公司。

曾經那些彷彿能掀動天地的緋聞早已在時間的暈染中慢慢模糊,如果舊事重提,別人也只會一笑而過,說起那個有頭有臉的許氏企業老闆與佐家養子之間的一段不堪回首的糗事。

有一首歌這樣唱過:時間像一把無情刻刀,改變了我們模樣。

三年這個數字,決定人會產生一個飛躍性的改變,無論是外表還是心理,然而,對佐林來說,時光這個名詞卻只在他的生理上發生了作用——他長高了,且完全脫離了高中時期的青澀,只是心理卻猶如一名老人,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中失去熱度,最終淪為一攤枯骨。

他不知道怎麼了,只是覺得很累,像是無助地飄泊在大海中,沒有浮木,儘管知道無人能解救他,卻仍不死心掙扎的那種累。

也許這就是現實帶來的後遺症。但他別無辦法,只能麻木地拖著看似完好的軀殼向前走。

日子照常過著,佐氏企業在佐林的打理下持續走上坡路,而佐父早就在一年前完全退出了商界的舞臺,現在正和佐母待在國外頤養天年,偶爾會打個電話回來問候一聲。

什麼都很平靜,佐林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度過了二十一歲的生日,在他二十二歲的時候,佐父和佐母從國外飛回了a城,此行的目的是為了給他物色一個女朋友。

佐林對女朋友的要求並不高,只需要孝敬父母,又顧家就行,只是他沒想到父母為他挑選的女孩子竟然是她的一位老朋友——那個和他一同度過高中時期的徐小小。

該說世界太小,還是命中註定?

當佐林和徐小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除了最開始的驚訝,便只剩下無需言明的瞭然。

四年的時光改變了他,也改變了她,他們彼此變得成熟,僅僅是相視一笑,也比做任何事都要來得默契。

也許,徐小小是最適合和他共度一生的人。

佐林想。

熱戀中的情侶會做些什麼?佐林不知道,事實上當一個人並未懷抱著愛意與另一個人交往的時候,他就像個傻子一樣,愚鈍且不知變通。

所以佐林和徐小小相處的模式就像是溫水煮青蛙,若即若離。好在徐小小一直都知道佐林的腦袋不開竅,倒還能包容他的木訥,兩人就這樣糊里糊塗的交往了一年,直到佐林二十三歲的時候,佐父佐母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著手兩人的婚姻。

佐林還記得在婚禮舉辦的當天,天空一片晴朗,不遠處還有許多白鴿成群結隊的飛舞在湛藍的天際中,像是在祝福他們那美滿幸福的未來。徐小小身著潔白的婚紗,微笑著挽住他的手,她比任何時候都要漂亮,兩人就這樣手挽著手走在紅地毯上,交換對戒,許下誓言。

四周的拍照聲此起彼伏,還有很多攝像機在捕風捉影,企圖將他們的每一個表情納入鏡頭之中。這是一場對外公開的婚禮,它將出現在每家每戶的電視機上,展現它有多精緻多盛大,同時也要讓他們看起來比任何人都幸福。

他應該高興的,佐林想。畢竟這是他重生以來一直想過的生活。

可是為什麼除了牽動表面的那一層皮膚勾起一個看似完美的微笑外,內心卻深沉如海,沒有一點雀躍的心情?

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需要耗費一天的時間,全場的境況無一逃過各家媒體的鏡頭,這是全城直播,容不得他們出一丁點的差錯,因此,佐林持續了一天的微笑。

夕陽西下,夜幕垂落,佐林圓滿地完成了任務,回到更衣室將白色的西裝換下。

手機顯示了一條新資訊,接收時間正好是他參加婚禮的時候。

來信人是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簡訊裡只有沒頭沒腦的兩個字:等我。

等我?等什麼呢?

那一刻,佐林已經明白了什麼,他無所謂的笑了笑,像是兩個路人在不小心肩碰肩時所露出的那種隨意而又陌生的笑容,然後他將那條簡訊刪除。

他最富有激情的那段時光早已過去,現在不斷流逝的時間正讓他慢慢變老。曾經堅守在十年裡的等待讓他驚醒,他已經變得力不從心,不敢也沒有更多的耐心去堅守一個永遠不可能實現的諾言,哪怕只有兩個字——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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