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幹活還想拿工錢, 哪有這麼好的事情,滾滾!別在這礙事!”身材粗壯的老闆娘將一個身材瘦弱的少女趕出店面。

少女有著一頭亞麻色的長髮, 她尷尬地低著頭,聲音細弱的為自己辯解道:“我沒有不幹活, 那幾天我正好有點事情要做,您又正好不在店裡,這才擅自請了幾天假。”

老闆娘扯著嗓子,大聲道:“請了幾天假?!你怎麼不說說這個月你總共請了多少天的假?你哪來的這麼多事要做!當初我瞧你可憐才將你收留在店內,結果你幹起活來偷懶偷個沒完,我早打聽到了,你之前被人辭退也是因為時不時的不見人影。嗤, 誰知道你請假的時候到底是去幹什麼不正經事情了?走開, 別打擾了我的生意。”>

見旁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少女抿了抿唇,讓頭髮垂下來擋著自己的臉,匆匆跑回了自己的家。

砰地一聲, 木門被她大力關在身後。

她有些埋怨不給她面子, 但隨即又將這件事拋在腦後了,反正自己都要離開這個城市了,想那麼多做什麼。

少女叫做艾麗莎,她有一個隱藏了多年的秘密。誰也不知道,她有著預言的能力。

若她出身貴族就好了,憑藉著她預言到的那些事情,一定能幹一筆大事業, 可是現在的她卻無能為力,誰讓她預言到的都是一些大事件,她根本沒有資本參與其中。她可是連聖卡特大帝會登基都預言到了,然而身為平民的她即使早在他登基前就知道這件事又有什麼用呢?

想當初她曾經傻兮兮地對人說出了一個預言,卻被人當做烏鴉嘴毆打了一頓,自此,她再也不將預言訴諸於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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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每每請假的原因,就是去打聽這些事情到底發生了沒,或是去“圍觀”這些事情的發生了。上流社會的訊息對於身為平民的她來說,並不是那麼好打聽的,因此她總會在這上面耗費好長時間,才拐彎抹角的接觸到些許這方面的事情。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她還接連換了兩座城市居住,只是她早逝的父母留給她的錢財,也幾乎因此消耗殆盡。

她也曾告誡過自己,不需要急著去打聽這些事情。等到事情結束後,訊息自然會傳到平民的耳朵裡。可是她如何能耐心等下去?這些事情是她預言出來的,她有權第一個掌握它的訊息不是嗎?

忍耐,再忍耐一下,她改變現狀的日子快到了,她只需要再忍耐一下,抓住那個契機,她就能擺脫現狀成為人上人!艾麗莎在心底對自己說道。

……

自上一任神賜者逝世,已經三十年過去了。

在教宗眼裡,她的養女非常有望成為下一任神賜者。但他一直不曾將這個猜測說出口,在他眼裡,將這件事說出來只會對她徒增壓力罷了。反正這不過是一件錦上添花的事情,即使她沒能得到神賜又有何妨。她能成長至此,可與神賜並無絲毫關係。

婕西,神的恩寵,這是他為她精心挑選的名字。不論她會不會成為神賜者,她在他心裡都是神明給予他的恩賜。

教宗將桌面上的眾多檔案批改完畢,側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陽。然後問道:“婕西呢?”

“回聖座,女士她正在祈禱堂裡。”站在他身後的聖騎士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教宗起身向祈禱堂走去。

銀髮聖騎士阿傑爾守衛在祈禱堂門口,見到教宗後,他神情恭謹地行禮,“光明在上,聖座日安。”

教宗回道:“光明與你我同在。”

教宗走進祈禱堂,阿傑爾也跟在他身後走進大堂。

只見身著白底金邊牧師袍的少女面目柔和沉靜地半跪在地面上,金色的長髮逶迤在身後。她沒有手捧聖經,也沒有手持十字架,更沒有唸誦聖歌,她只是靜靜地一語不發半跪在那裡,便自有一股聖潔純然之感。

她對面佇立著一座巨大的白色人形雕像,每當人們想要細看其容貌時,都會突然發現k周身好似被一層淡金色的聖光隱隱籠罩,令人難以窺探其真容,待人們不再集中注意力於k的面龐上時,那層聖光又好似完全不存在一般。

k的右臂向前伸展著,掌心向上托起,一團流光溢彩、璀璨耀眼的金芒被k憑空託在掌心上。

教宗笑道:“好了婕西,今天我們……”他的話戛然而止。

只見被雕像托起的那團光芒中分化出一道金色的光絲,飛速鑽入對面少女的眉心。

教宗下意識地說道:“神賜……”

當即,阿傑爾向著少女與雕像單膝跪下,教宗亦是雙手交疊覆在胸前欠身行禮。

與此同時,聖殿前方的金鐘廣場上,那座巨大的鍾毫無預兆地響了起來,聲音如同水中波紋般向四面八方散去,那聲音說不出是澄澈還是渾厚,更說不出是清脆還是悠遠。

在各地光明教堂裡的神職人員,無不神情歡喜又莊重的向著十字架行禮。

黑暗議會裡有爵位在身的血族成員,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不屑的情緒在他們心底一閃而過,接著就紛紛繼續做之前正在進行的事情了。

神賜者?上一任光明神賜者不正是死於他們手中。

教廷,也不過是一群打著光明旗號的無能者聚集地而已。

……

每一任神賜者的誕生,教廷都會為其舉辦一次盛大的儀式。簡單點來說,就是站在無頂馬車上,到中央教廷周圍的四座大城市裡進行一番遊/行。

但實際進行起來並沒有說起來這麼簡單。作為民眾期待的神賜者,在儀典期間需要無時無刻以一種接近完美的姿態出現在人們眼前,這也正是民眾們所期望看到的——即使他們內心深處明知對於一個人來說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完美,也不可能存在真正完美的人。

但這種傳統仍舊保留了下來,這麼做的意義,不僅僅是用於滿足民眾的期待,也是一種象徵,更是一種……希望。

喬安坐在梳妝檯前,任由侍女為她梳洗打扮。

“我已經預感到我要痛苦一整個月了。”

站立在一旁的銀髮騎士,以一種恭順嚴謹絕無僭越的態度說:“還請大人多加忍耐,民眾現在需要這麼一番慶祝。”

喬安有幾分感慨,她道:“的確。”

前不久,教會統轄下的第九區公然叛/變,轉投黑暗議會。

這件事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的。血族待人類等同於猛獸眼中的獵物,或許猛獸會因一時興起沒有吃掉獵物,但這也只是因為玩耍被獵食者能夠暫時娛樂到他們罷了,這怎麼能夠稱之為一種仁慈?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被獵食者又怎麼能保證他們不會吃掉自己?

先不管這些反/叛者是如何想的,總之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這件事造成的影響非常不好,人心浮動,各種似是而非的言論迭出。更有王公貴族暗地裡與血族進行交流,長生不死,永葆青春,誰人不想呢?

最善玩弄人心者,非黑暗莫屬。

所以,正如阿傑爾所說,他們的確需要這麼一場典禮來穩定最近民眾浮躁的心思。

光明,從不曾捨棄人類。

阿傑爾靜靜地佇立在那,他那雙泛著金屬色澤的銀色眼睛,即使倒映在了鏡子裡,也透露出一股隱隱地寒意與銳利。

喬安無奈地道:“你這副表情會嚇跑很多想和你親近的人。”

“那您呢?”

“你是在問我會被嚇跑嗎?我倒是無所謂。”

阿傑爾一板一眼地說:“只要您不怕,那麼會不會嚇跑其他人對我來說也是無所謂的。”

銀髮騎士臉上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有絲毫改變。

……

儀典隊伍從教廷浩浩蕩蕩的出發了。隊伍的領頭人以及壓尾者都是騎在白色馬匹上的聖騎士。當然,阿傑爾作為喬安的從屬聖騎士也在隊伍中,而且就守衛在她身邊。除此之外,隊伍中還有兩名主教,數名牧師和聖女,以及許多白銀騎士。

牧師將聖力附著到聖女手中的水晶盆中,聖女一手持盆,一手執著花枝,花枝輕點盆裡的清水,隨後灑向群眾。凡是沾染上聖水的人們,無不感到精神為之一振,連日的疲乏一掃而光。

有的民眾雀躍歡呼著,有的虔誠的欠身行禮,更有群眾向神職人員組成的隊伍中投擲鮮花,拋灑花瓣。

喬安突然看到一群小孩子在人群中踮著腳尖費力地向這裡看去,她稍彎腰,拿起一個花籃。她從裡面抓起一把糖果,用上巧勁向那群孩童拋去。

少女眉眼寧和,一身白衣更襯得她高潔恬靜。

人群中的艾麗莎看了一眼那顯得高高在上少女,隨及默默低下頭。她不停的對自己說,她不需要羨慕,也不需要嫉妒,自己馬上也能擁有錦衣華裳、安穩祥和的生活了。

“艾麗莎,神賜者大人傳送的糖果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唉,可惜我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要不我也去接糖果了。”另一個少女對著艾麗莎說道。

艾麗莎對此沒什麼興趣,那個少女看到她表現得如此冷淡,也就訕訕地不理她了。

待那個少女離開後,艾麗莎松了一口氣。她真的不習慣和這些同齡人聊天。她們知道近幾年王位更替的情況嗎,她們知道教廷和黑暗議會的最新舉措嗎,她們知道未來這片大陸會是哪個勢力的天下嗎?見識淺薄,無知而愚昧,她們什麼都不知道。

她們除了關心一下哪家小姐帶的絲帶真漂亮,誰家的兒子長得不錯外,還會關心什麼?

瞧瞧吧,教廷不過是略施恩惠,就將這些人收買過去了。

艾麗莎警告自己一定不要變得和這些人一樣,她和他們天生不是一類人。快了,再過不久她就要徹底與這些人脫離了。

她再次抬眼看了一下這長長的隊伍,又看了一眼周圍的人們,心道:這些人真是虛偽得可怕。

這片大陸上還有那麼多人們生活在貧民窟中,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這群人卻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供奉,更有心情在這裡舉行盛典。

再試圖用光明驅散陰影,也無法將光明之下的黑暗徹底抹去。

多麼的偽善,竟還不如黑暗議會顯得堂堂正正,至少他們不會像教廷一樣用虛假的祥和粉飾太平。黑暗議會壞的光明正大,教廷卻連這點膽氣沒有,實在是令人不齒。

呵,真是諷刺。

她垂眸,掩去了眼裡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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