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否決了兩棟建築風格不合威廉喜好的住宅後, 太陽落山之前,他們終於見到了滿意的房子。

這是一處三層樓高帶巨大庭院的地中海風格建築——市政府對比弗利山上的建築有高度要求, 所以山上並無高層建築,住宅多是兩到三層——需要先透過緊閉的大門, 驅車經過一條長長的,兩邊整齊排列著棕櫚樹的林蔭車道,再經過第二道雙開大鐵門之後,才能接近被精心打理的花壇圍在中間的主體別墅。

別墅四周牆體都是白色加高的圍牆,庭院內還種滿了高大的綠色植物以防狗仔們的鏡頭入侵,主樓層的所有牆壁都是玻璃打造,站在客廳裡周身三百六十度的景色幾乎都一覽無餘, 雖然不如站在曼哈頓頂層公寓裡飽覽紐約夜色那樣震撼, 但比弗利山附近峽谷優美的自然景觀,也另有一番美感。特別是後花園裡造型獨特的露天游泳池,水清澈的近乎碧綠,在四周綠色樹木的襯托下, 宛如自然恩賜的巨大綠寶石, 瑰麗無比。

‘看過的這麼多套房子裡,這套是最漂亮的了。’亞蒙·高夫曼出神的盯著那片碧綠看:“特別是露天游泳池,陽光直射下某個角度的色澤看起來和威爾的眼睛一模一樣。”

“這棟三層別墅由世界一流的建築大師設計建造,室內面積是16000平方英尺(約合1500平方米),總佔地面積是35500平方英尺(約合3300平方米),擁有5間臥室、9間浴室、1個圖書館、1間私人影院、1個自帶品酒室的酒窖、1個高檔健身房、1個網球場、1個游泳池和1個完全獨立的會客廳與客臥,就連車庫都能容納8到10輛汽車同時停放, 完全可以滿足一般跑車愛好者的收藏需要。”

“別墅頂層空間也經過了設計師的精心設計,加上這裡高度正好,無聊的時候,既可以一個人呆著欣賞卡塔利那島全景與洛杉磯夜色,又可以在那裡辦十到二十人的中型派對,對了,每週有兩個園丁定時過來修剪整理花園,瞧見那些漂亮的花壇和樹木了麼,多麼賞心悅目!”

看見威廉露出感興趣的表情,房地產經紀人繼續加把勁:“這可是貝萊爾,威爾,全洛杉磯最好的社群之一!如果你想呆在家裡不被任何人找到,那麼當其他人的汽車從這棟別墅外的蜿蜒曲折的社群道路路過時,他們的視線會被高大的圍牆和數不盡的樹木灌木遮住,連大門在哪裡都看不到!如果你想出門購物,那在這裡開車去羅迪歐大道和比弗利購物中心,距離短的就像是去隔壁鄰居家串門一樣,甚至比那更快捷便利!”

洛杉磯的高檔社群庭院內、社群道路兩旁全都種滿茂密的灌木、爬牆類植物和高大的樹木像是一種約定俗成,因為當人的視線全都被綠色植物遮住的時候,不僅會更加貼近自然賞心悅目,而且能給社群內住戶的私密性提供很好的保護。也正因如此,在好萊塢有一句流傳頗廣的俗語:“越大牌的明星,家裡種的樹越多。”

站在這個位置看洛杉磯,風光的確絕美,遠處是繁華的現代都市,而近處,則是更加迷人的自然景色,各類明星富豪所居住的房屋,倒像是這一大片景色中的點綴物了,大概因為都是由名家設計過的緣故,這些“點綴物”式的建築還都風格各異,哪怕同是地中海風格,都沒有兩棟房子是長得一樣的。而且的確如房地產經紀人所說的那樣,和四周的樹木花草相比,房子的確被遮蔽的很不起眼,有些別墅的院牆上都爬滿了綠色的植物,想來從街道上朝內看,如果視線不夠好,說不定都發現不了那是一處住戶,要想看到房子全貌,大概真的只能透過航拍了。

威廉站在頂層眺望了一下,問:“這周圍住的都有誰?”

房地產經紀人的神經立刻興奮了起來——美國人普遍很重視誰在和自己做鄰居,一般當客戶問到誰會在未來和他們成為鄰居的時候,那就說明這筆交易離成功不遠了——他用力擠開丹尼·伯恩站在威廉身邊,雙手朝空中比劃著:“在你左手邊的那棟房子,沒人在住,上一任房主已經居家遷往紐約了,而再左邊那一棟,住著里根夫婦。沒錯,就是前總統羅納德·里根和他的妻子南希,而右手邊那棟小點的房子,其實也是兩個月前剛換的住戶,新主人是——”

“等等。”威廉打斷房地產經紀人的話:“我好像知道那是誰的房子了。”

“你知道?”房地產經紀人順著威廉的目光朝右看去,在那棟被樹木遮掩的差不多的住宅庭院裡,看到一個正在和成年杜賓犬在噴泉旁嬉鬧的金髮男人,用力看了幾眼那眼熟的身影,愣了一下後房地產經紀人恍然大悟:“是的,威爾,我差點忘記你們是朋友了。”

“這臺高爾夫球機可以工作嗎?”威廉看著不遠處的機器問。

“當然可以,這棟房子裡的一切傢俱和機器都是正常的。”房地產經紀人殷勤的幫威廉挪動工具:“你想要試試看嗎?在房頂上打高爾夫球也別有一番滋味。”

威廉挑了一隻順手的高爾夫球杆,站在球機前,試揮幾下熱熱身並計算了一下從房頂到空地上的距離,然後將目標對準隔壁別墅院子裡的天使造型噴泉,目光微微下沉,手腕用力揮出一擊。

“砰!”高爾夫球高高飛起又急速下落,撞到隔壁院子裡的噴泉雕塑上,發出一聲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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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噴泉邊奔跑的杜賓犬被嚇了一大跳,先是猛地朝旁邊一躥,然後幾乎是立刻就俯下身體朝著從雕塑上彈射出來,正在地上滾來滾去的高爾夫球不停的狂吠起來。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而杜賓犬的主人也被嚇的不輕,正巧他剛剛是蹲在地上和狗狗玩耍的,所以受到驚嚇後,第一個條件反射是立刻就滑坐到地上去了。

“哈哈哈哈。”威廉樂的大笑起來。

在微風中,他的笑聲傳出了很遠。

隔壁庭院裡一屁股坐在鵝卵石地面上的那個男子,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剛剛從地上爬起來,聽見笑聲後,他似有所覺,抬頭循著聲音看過來,為了看得更清楚點,還用左手手掌橫在眉前擋住陽光。

待看清站在隔壁房子樓頂,拿著高爾夫球杆大笑的那個男人是威廉後,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高高抬起兩條手臂,朝威廉的方向比了個非常不和諧的手勢。

威廉則回了個“儘管放馬過來”的手勢,並且笑的更加開心了。

房地產經紀人眼觀鼻,鼻觀心,他告訴自己什麼東西都沒看到,沒看到好萊塢最當紅的兩個萬人迷在互相比劃黃暴的手勢和口型,更沒看到他們笑的像是中風似的模樣。

威廉和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一個在高處視線絕佳,一個在低處頂著陽光,一個剛剛惡作劇完畢,一個是被惡搞的受害人,一個手裡有高爾夫球杆當道具,一個身邊只有一條找不到正確敵人正滿地亂吠的杜賓犬……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終於決定要換點實際的報復行動了,他站在自家噴泉前,手舞足蹈加大喊:“威爾!你給我等著,不要逃!”

吼完這句話後,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飛速跑進車庫,半分鐘後,一輛紅色的保時捷964轟隆作響的從車庫裡開了出來,閃電般駛過大門朝隔壁車道飛馳而來,黑色成年杜賓犬緊跟在保時捷後面,跑的也像風一樣。

“糟糕,我得去找個隱蔽的地方好跟里奧玩捉迷藏。”眼看紅色保時捷正在飛速逼近這棟房子,威廉迅速轉身朝樓梯拋棄,在身影消失在樓梯口之前,他一手扒著落地玻璃窗,探出半個腦袋,對剛準備咧嘴偷笑的房地產經紀人說:“嘿,這棟房子我要了。”

“好的,威爾,我立刻開始準備合同!”房地產經紀人笑容的燦爛程度簡直都能和加州的陽光媲美了。

……

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亞蒙·高夫曼、丹尼·伯恩都不是西班牙菜愛好者,但當威廉·天殺的綠眼睛·布蘭德利眨巴著那雙無時無刻不在放電的墨綠眼眸,用充滿蠱惑力的聲音問他們:“你們想吃西班牙菜嗎?”的時候,沒人忍心說“不”。

瑪德琳·布蘭德利臨時接到了出版社的緊急約稿,立刻開車回聖莫尼卡了,於是晚餐就變成了四個男子漢的聚會,去餐廳的路上,威廉憧憬不已:“我快餓死了,你呢?”

“非常餓。”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有點不好意思的補充了句:“一會兒我請客。”

剛剛在貝萊爾社群,當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和他的杜賓犬在大房子裡與威廉玩捉迷藏,並成功捉到對方後,他一邊放任自己的杜賓犬跟在威廉身後狂追,一邊幸災樂禍的大喊:“run!威爾!run!”,成功把他的杜賓犬給挑撥的興奮不已,連後來停止的命令都不聽了,直接把威廉堵得跳上廚房的中心島,並拿冰箱裡的香腸乳酪不停丟它,才成功逃避掉迫害——大概也是因為狗狗到最後連他的命令都不聽了,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才覺得抱歉並想要請客吧。

現在正是餐點,洛杉磯最富盛名的西班牙餐廳門前已經排起了一條長龍,閒聊等排號的人們在威廉和萊昂納多經過身邊時用驚異的目光注視著,順帶長大了嘴巴。

“他們不會是——”一個男人用不確定的聲音問身邊的人,另外幾個女人則不停發出興奮的驚叫聲。

威廉和萊昂納多在一片注視中坦然前行,他們對這樣的情景早就見怪不怪了。

餐廳門口保安殷勤的拉開大門歡迎四個人進去,並對丹尼·伯恩身上的半袖t-shirt和腳上的拖鞋視而不見,擱在平時這樣打扮的客人早就被勒令不許入內了。

“歡迎,先生們。”餐廳領班在看到最先走進門的兩人的時候,眼睛瞬間就瞪大了,說話音調也忍不住高了起來:“是四個人嗎?這邊請——”她甚至連他們有沒有預約都沒有問。

大廳裡的侍應們都在肆無忌憚的打量萊昂納多和威廉,其他客人們也是,不過他們的目光就稍微隱晦點,直到四個人在一個安靜的角落裡落座後,這種露骨的打量才變成嗡嗡的竊竊私語。

“平時跟威爾出街已經很引人注目了,沒想到今天加了你,變成雙倍的引人注目。”丹尼·伯恩比劃著雙引號的手勢:“好多美女在看這裡,開心,但是她們看的肯定不可能是我,不開心。你們說——”

“閉嘴。”亞蒙·高夫曼說。

丹尼·伯恩乖乖的將嘴巴閉上。

“你的跟班真有趣。”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對威廉說。

“丹尼不是我的跟班,他是我的助理。”正低著頭看選單的威廉回答說。

“抱歉。”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歉意的看著丹尼·伯恩。

“不客氣。”丹尼·伯恩聳肩說。有時候在好萊塢,跟班和助理的工作界限根本傻傻分不清楚,很多人名為跟班,幹的就助理的活,也有很多人掛著助理的名頭,其實跟跟班差不多,在丹尼·伯恩看來,只要威廉沒有瞧不起他把他當成一個追逐明星生活無所事事的人,那他就對別人怎麼看他根本無所謂。

“晚上好。”一臉幸福笑容的侍應生走了過來:“我能為您做些什麼?”

“今天的主廚推薦是?”

“今天上午剛到了一批從加泰羅尼亞地區空運過來的蝸牛,大受好評。”

“就要那個了,再給我一杯桑格利亞酒。”

“我要伊比利亞火腿,和一杯黑比諾。”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也在點完餐後將選單遞給了侍應生。

餐點上來後,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看著威廉舉起酒杯:“敬鄰居。”

“敬鄰居。”威廉和他碰了碰杯。

“你準備什麼時候搬進來?”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問:“換了新房子後,清靜是清靜了,狗仔隊甚至摸不到我家在哪兒,就算摸到了也進不來更看不到裡面,但是太無聊了,一個月也不見幾戶人家辦派對,還沒有在馬裡布住的舒服。”

“家是用來休息的,天天辦派對的地方還叫家嗎?反正你在馬裡布還有房子,那裡天天都有派對,如果你覺得無聊了,就去海邊住幾天。”威廉說:“我現在還在拍《遇見喬·布萊克》,房子也要重新裝修清掃一下,拍完戲大概正好能住進去,要兩個月左右吧。”

“兩個月?太漫長了。”

“搬家後隨時歡迎你來做客,不過到時候記得別帶狗,里奧,我對杜賓真的快產生陰影了。”

“或許以後你也可以養一兩條狗,羅納威就是不錯的選擇。”亞蒙·高夫曼半開玩笑插話道:“看家護院是一方面,萬一晨跑的時候遇到里奧在遛狗,你還可以用狗自衛,威爾。”

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低著頭,“吭哧吭哧”的笑了起來。

雖然知道自己的經紀人八成是在開玩笑,威廉還是想也不想的反駁了這個提議:“不養狗,蘭斯對狗毛過敏。”

“……我是真的傷心了,威爾。”亞蒙·高夫曼深深、深深的吃醋了。

“我知道你也對狗毛過敏,阿米。”威廉溫聲安撫說:“我最好的朋友和最信任的夥伴都對狗毛過敏,雖然狗狗很可愛,但我怎麼可能養它們呢?”

亞蒙·高夫曼的臉肉眼可見的變紅了,他輕咳一聲,胡亂點點頭,然後扭去一邊裝作打量其他客人:“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等等。”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也插話進來:“最好的朋友很明顯指的不是我,最信任的夥伴是亞蒙,那我和託比是什麼?次一級的朋友嗎?我也真的傷心了,威爾。”

威廉可沒被他這一套唬住:“你是損友。”

“什麼?我才不是!”

“最好的朋友不會讓狗狗追著對方咬,損友才會。你是。”

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不滿的撇嘴。

“威爾?”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剛剛走過威廉這桌,又迅速退了回來:“真的是你!”

“安德魯?”威廉迅速站起身,和對方擁抱了一下:“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你,最近怎麼樣?聽說你已經當上製片人了?”

這個偶遇的男人正是安德魯·尼克爾,《千鈞一髮》的編劇兼導演,雖然《千鈞一髮》現在還未上映,但威廉聽說電影一拍攝結束安德魯·尼克爾就受到好萊塢的廣泛看好,現在已經在做製片人了。

“《楚門的世界》,我寫的新劇本,編劇和製片人是我,不過導演是彼得·威爾。”安德魯·尼克爾本來微笑著的面孔蒙上了一層陰影:“說起這部電影我真是——有太多的糟糕事情發生了。”

亞蒙·高夫曼本來一直無聊的旁聽,當聽到《楚門的世界》幾個字的時候,他的目光迅速變得靈活起來,上下打量了一下安德魯·尼克爾後,亞蒙·高夫曼站起身,熱情的招來侍應生加把椅子:“坐下說,安德魯——我可以叫你安德魯嗎?來,坐下跟我們聊聊《楚門的世界》,要幫你點杯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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