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皺起眉頭:“我知道在很多成年人眼裡, 青春愛情電影都是幼稚、無聊的代名詞,但真正好的青春片一樣是可以輻射所有年齡層的, 而我們準備做的正是這樣的片子不是嗎?請告訴我你對劇本的真實感受,蘭斯, 如果它真的很糟糕的話,我們就需要重寫劇本了。”

蘭斯的表情看起來不情願極了。

威廉瞬間明白了:“噢,我知道了,劇本其實一點都不爛對嗎?但是你非要貶低它,為什麼,我的朋友?”

“是的,它一點都不爛。”在威廉的接連催促下, 蘭斯終於帶著他那副不情願的模樣開口了:“主要角色都非常優秀並且有自己的個性, 愛情的發生也不是毫無章法而是有邏輯可循的,故事比我印象裡的許多其他同題材電影,無論是吸血鬼片還是愛情片來說都要好的的多,可以說是非常新穎, 但是——”

“但是?”既然蘭斯的判斷和威廉自己的判斷一樣, 那他就更好奇蘭斯為何在剛才對劇本表現出如此強烈的恨意了。

“梅麗莎·羅森伯格真的是個專業編劇嗎?我看不見得,她完全就是在對你發花痴。”蘭斯翻開劇本第一頁,指著上面說:“她將男主角的眼睛稱為‘翡翠之眸’,把嘴唇描述為‘比玫瑰花瓣更殷紅’,把聲音比作“音色最完美的大提琴”,把頭髮稱作‘顏色猶如午夜’,把身體描寫成‘世界上最好的畫家也不能描述出那些肌肉爆發出無與倫比力量時線條的優美與頎長’。”

“上帝, 呃,梅麗莎她……”

“是的,她完全是在意淫你,威爾。”

威廉無法反駁這句話,因為沒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在最初和梅麗莎·羅森伯格討論劇本的時候,他只是將故事講了一遍,又和梅麗莎·羅森伯格對主要角色和劇情進行了討論,至於人物的外貌之類,不能說完全沒提到吧,但也只是提到了很少的部分——比如說他提到過男主角應該是個很英俊很有魅力的角色,而女主角的外貌最好要平凡一點,可以清秀可人,但絕不能美豔,還要是深色頭髮比如棕色,因為大部分的美國姑娘都是長這幅模樣的,這樣的設定更有利於大多數觀眾代入角色。

而威廉完全沒提男主角的相貌特點,只提到了身份上的設定——出生在歐洲貴族家庭,居住過大部分的歐洲國家,但近百年來都在美國生活——這樣的設定其實男主角的選擇範圍是很寬泛的,畢竟吸血鬼的傳說起源於歐洲,如果他是個羅馬尼亞吸血鬼,那麼就能選黑髮演員,瑞典吸血鬼,金髮還要加上蒼白的肌膚,義大利吸血鬼,黑髮與蜜色肌膚,蘇格蘭吸血鬼,甚至能選個紅髮的!

但是現在看梅麗莎·羅森伯格那些對男主角外貌的描寫,所有人腦海裡冒出的第一個想法都會是認為她根本就是在拿威廉當模板。

威廉的臉色突然就微妙起來:梅麗莎·羅森伯格是把這個劇本,當做是他的同人來寫了嗎?

“或許我們可以開了梅麗莎·羅森伯格,然後再找一個更好的。”蘭斯突然興致勃勃地提議。

“也可能我們找的下一個比她更糟。”威廉揉了揉眉頭:“雖然感覺有點奇怪,但必須承認的是,梅麗莎·羅森伯格將男主角塑造的很出色,排除那些對外貌的誇大,幾乎所有重要的劇情都在烘托男主角神秘、強大、危險但又有著致命吸引力的形象,這幾乎能滿足所有女性的幻想了,姑娘們會愛死這個故事的。如果再找到靠譜的導演和不錯的演員的話,沒準還會是部很成功的電影,起碼會在票房上取得成功。”

“好吧。”蘭斯看起來完全投降了:“如果最後是你要演的話,我就要叫你納西瑟斯。”

納西瑟斯,希臘神話裡愛上自己水中倒影的美少年。

“我會儘量不給你這個機會的。”威廉大笑著說。

……

《千鈞一髮》的紐約首映禮,威廉最終還是只有男性陪伴。

當威廉、亞蒙·高夫曼和丹尼·伯恩三個單身漢穿著同樣昂貴的定製西服,從那輛加長林肯上走下來的時候,威廉敢打賭他從現場的無數記者眼裡看到了巨大的失望——看來這群媒體對他今晚沒有女伴陪伴感到很失望,而媒體們也是決計不肯放過那些讓他們沒法拍到爆炸新聞的人的。

從紅毯入口到電影院雖然只有短短幾十米,但威廉簡直寸步難行,他不停的被兩邊的記者叫住拉住然後詢問各種問題。

“威爾,為什麼你沒有女伴?”

威廉掃了眼記者胸前的證件,是《好萊塢報道》的記者:“誰知道呢,沒準是姑娘們對我不感興趣吧。”他聳聳肩,隨意地回答說。

《好萊塢報道》的記者擺出一個明顯不信的表情:“上周末被拍到的那個和烏瑪·瑟曼共進晚餐的男人是你嗎?她剛剛也是一個人走的紅毯,你們是不是正在約會,為了避嫌才不一起走紅毯的?”

“無論和烏瑪約會的幸運男人是誰,那都不是我。”威廉挑挑眉毛,對著舉在他面前的話筒說:“而至於為什麼烏瑪寧願一個人走紅毯也不願意和我一起,我猜都是你們的功勞,你們把我塑造成了一個花花公子,讓女士們躲避我猶如躲避瘟疫。上帝,我可真是冤枉極了。”

“哈哈。”《好萊塢報道》的記者露出了尷尬的表情,乾巴巴的笑了兩聲後就不再提問了。

威廉的這套說辭當然是誇張後的版本——媒體是幾乎把他塑造成了花花公子沒錯,但因為“前女友們”幾乎全是單方面的說辭,根本沒有切實可信的證據展示出來,所以絕大部分公眾是不相信那些八卦小報的;而女士們躲避他如同躲避瘟疫,也是一句假話,事實上想要和威廉一起走首映紅毯的女人多了去了,威廉參加一次派對,就有不下十位的演員超模真人秀明星來找他搭訕,不過那些女人的目的性都太強了,她們簡直是連目光中都帶著金錢的味道,所以威廉沒有回應她們任何人。

至於烏瑪·瑟曼,威廉倒是真的邀請過,不過在電話裡他就被拒絕了。

亞蒙·高夫曼對此給出的評論是:“烏瑪·瑟曼正在和昆亭塔倫蒂諾約會,考慮到男友的感受,她當然不會和你一起走紅毯,不然第二天報紙上新聞裡會全是你和烏瑪·瑟曼談戀愛的新聞,昆亭塔倫蒂諾會嫉妒到發狂的。”

而丹尼·伯恩卻說:“烏瑪·瑟曼是在報復你,威爾,為你在拍電影的那幾個月對她的不理不睬。”

“我對烏瑪·瑟曼不理不睬?”對於丹尼·伯恩的指責,威廉驚訝極了:“有這回事嗎?”

丹尼·伯恩一本正經的點頭:“我親耳聽到烏瑪·瑟曼對她的助理說的話,不可能是假的。”說著,他還模仿著烏瑪·瑟曼說話的腔調:“‘無論我在私下裡多麼用心的和布蘭德利調情,他總是一副不解風情的樣子,似乎連跟裘德·洛對臺詞都比和我聊天要快樂的多,天啊,我真是拋了媚眼給瞎子看不是嗎?’——現在我非常認同她的話了,威爾,而且天知道我已經忍了這些話有多久。”

——綜上所述,其實烏瑪·瑟曼不答應威廉的邀請,對現在的威廉來說其實也算一件好事,不然他絕對會非常非常尷尬的。

雖然很多記者都非常關心威廉的私生活,但也有相當一部分媒體是對電影非常感興趣的,威廉也儘量讓自己的採訪全都圍繞著電影展開,並躲避著不少居心叵測記者設定的陷阱問題:

“《千鈞一髮》的首映規模將超過兩千家影院,你認為首映週末票房會是兩千萬還是三千萬?”

“多倫多的觀眾選擇獎給電影開了個好頭,你認為《千鈞一髮》會在年底得到一個奧斯卡提名嗎?”

這些問題威廉都沒有選擇正面回答,而是選擇了“我當然是希望票房越高越好了,但具體的數字大概要到下週才知道。”和“如果能得到一個奧斯卡提名的話,所有人都會很高興的。”之類不會被個別有心的記者拿住大做文章的回答。

《千鈞一髮》的首映辦的並不大,威廉叫兩邊記者纏著,等他脫開身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進了電影院裡面去了,婉拒了其他記者遞來的話筒,又匆忙為幾個影迷籤了名,威廉也快步朝影院內走去,進去之後,還沒等威廉主動打招呼,其他人,不論是導演安德魯·尼科爾還是裘德·洛、製片人艾米·帕斯卡爾,都紛紛主動走過來和威廉聊天,神色比當初在拍攝時都親熱的多,甚至連烏瑪·瑟曼都走過來給他遞了一杯香檳,表情裡完全看不出尷尬或不自在。

威廉明白,這是因為他比起以往,名氣地位更有所上升的緣故——雖然暫時還未獲得重要頒獎禮肯定,但威廉是公認的新生代演員裡天賦出眾的好萊塢新貴,加上他有人氣有金錢,最近更是聽說已經成立自己的獨立製片公司了,製片廠是絕不可能放過和這樣前途無量的未來之星打好關係的機會的,導演想的是維持好感度有利於日後繼續合作,演員們想的則是說不定自己以後還會演到威廉公司的影片呢?

和其他大部分影片的首映座位分佈相同的是,《千鈞一髮》的所有主創及紐約媒體和知名影評人們,大概佔了影院20%的座位,其他10%-15%的座位是關係票,大部分用來送投資商了,剩下的則都是正常購票的普通觀眾。

前幾次參加電影首映,威廉的注意力雖然一開始都在影片本身上面,但都沒能堅持到最後,他總擔心自己演的還是不夠好,所以到電影放映到高潮部分的時候,目光總是忍不住在那些媒體、影評人和觀眾臉上徘徊,想提前知道他們的打分,而現在,不知道是經驗積累的多了,還是對自己越來越有信心,從哥倫比亞影業的片頭出現在大銀幕上,到片尾曲響起,威廉竟然都沒有走神過一分鐘。

……

全場燈光亮了起來,《紐約時報》的首席專欄影評人a.0.斯科特卻仍然端坐在座位上,全部心神還沉浸在影片中沒有離開。

《gattaca》是個古怪的片名,大英百科全書裡根本沒有這個單詞,可想而知這個單詞絕對是導演安德魯·尼科爾特意創造來給影片命名的,但未免給人一種故弄玄虛的炫耀感,有一張人類細胞與地球相互融合的海報做的還算有新意,其他電影海報做的卻並不出奇,已經亮相的幾款海報裡,三個主角要麼輪流出現要麼一起出現,雖然威廉·布蘭德利和裘德·洛的臉對於很多女影迷來說已經意味著一切了,但男影迷們更多的卻還是關注劇情,因為海報裡根本看不出特別深刻的東西,所以在走進電影院之前,a.0.斯科特對影片是沒抱多少期待的。

a.0.斯科特也知道在他沒能參加的幾場試映會上,不少同行都對這部電影讚不絕口,但影評人之所以能成為知名影評人,靠的正是他們的不跟風,和有自己獨特的品評電影的方法、觀點,所以,a.0.斯科特在看完整部電影之前,絕不會被任何人影響到自己的看法。

卻沒想到電影遠比a.0.斯科特想象的更加深刻和精彩。

電影開始的第一幕,已經透過字幕昭示了:“這是一個發生在不久未來的故事。”

讓a.o.斯科特感到比較新奇的是,影片一開場便選擇了倒敘的模式:先描述了gattaca太空中心的首席宇航員“傑羅姆”每天上班前是多麼苛刻的清潔著自己的身體,他在公司又表現的多麼優秀,很被主管看中,還被選為一週後飛上太空前往土星的第十四個衛星泰坦星的宇航員,然後才將鏡頭轉向一個因愛而生,自然誕育,卻有著基因缺陷也不被父母喜歡的小男孩文森特身上。

在未來,因為遺傳醫學非常發達,醫生甚至可以提前將夫妻二人的精子卵子進行配對篩選,挑出基因最優秀的一個,所以新生命也普遍採取這種出生方式,基因被修改過的新生兒才是正常人,反倒是那些自然分娩出生的孩子,因為基因沒有被篩選過大多具有瑕疵,而被稱為“自然人”或“瑕疵人”,文森特就是一個“自然人”,他的出生一開始是被父母期待的,但當醫生檢測出他成年後患心臟病的機率是99%,壽命也很可能只有30歲的時候,父母對他失望了,父親甚至將原本留給他的名字安東給了後來出生的弟弟。

文森特基因不優秀,雖然比弟弟安東大幾歲,但不論是身高。視力還是成績都不如對方,甚至被學校拒收,不過文森特並不想屈服於命運,他沒有停止過和弟弟的比賽,終於在一次大海游泳的勇氣試煉中不僅贏了安東,還救了對方的命——透過這次比賽,文森特認為自己只要努力就能不輸給任何人,於是他離家出走去追求自己的太空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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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只要不是傻瓜,就能從導演刻意的鏡頭暗示裡,發現多年後太空中心的首席宇航員“傑羅姆”其實正是文森特這一事實,於是,電影的第一個懸念便產生了——身體素質不佳並且基因殘缺的文森特,是怎麼變成“傑羅姆”的呢?

電影開場到現在不過進行到了十幾分鍾,a.o.斯科特已經品出這絕對是一部佳片了——無論是對鏡頭的運用、切換,還是拍攝的角度、手法,亦或是整個影片清冷的色調選擇,都顯示出了導演安德魯·尼科爾的別具一格,更何況他還將故事講的這麼流暢,倒敘的手法更是獨特,主角文森特從出生、成長到離家出走的戲份其實挺長,如果是順序講述的話,讓觀眾用十分鐘時間去看一個基因殘缺的小男孩怎麼出生怎麼受挫折的成長,未免使人感覺鋪墊太長太過乏味,如果先給觀眾展示成年後文森特的成功,再一下子把他弱小的童年展現出來,就吊足了觀眾的胃口,讓他們有耐心和好奇心去等待謎團的解開,並對這個懸念進行思考了。

更何況安德魯·尼科爾還將威廉·布蘭德利拍的這麼迷人。

就連文森特離家去當清潔工時最邋遢的造型,都沒有擋住鏡片後那雙眼睛裡的身材,更別提西裝革履的精英造型和那些不穿上衣的鏡頭了,簡直就是在展示文森特不屈而自信的靈魂絢爛色彩的同時,還在堂而皇之的昭告天下:這裡還有一具無與倫比的肉體。

電影院裡沒有出現雜亂的嗡嗡聲,但周圍空氣裡突然上升的溫度和荷爾蒙味道,讓a.o.斯科特知道,不論這部電影最終的票房口碑如何,話題度一定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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