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不見, 它又長高了幾米?”石偉達指揮著士兵們,讓他們把裝載在車後的北海黑沙卸下車, 卸完便走到盤膝坐在那裡的楊向子處,伸出手比出一個三的數字, 楊向子沒回頭的笑笑說道:“它長的很快。”

“譁……”石偉達讚歎了一下,讚歎完,石偉達走到巨樹面前,擁抱著大樹,將臉頰貼了上去,親暱的說:“我又來看你了。”

“這孩子!”坐在鏡子裡的薛潤輕笑,並微微的搖頭。

“你以前不喜歡他。”阿旭煞風景的在身後嘮叨。

薛潤不理他, 誰說他不喜歡石偉達的?即便是他曾經做過惡事, 即便是他曾經是個大胖子,即便是他曾是那麼的不合時宜,他本心裡總有很美好的東西,是薛潤所欣賞的, 就如當初的易玉子一般, 石偉達與自己,都是個痴情者,都守護過一段無望的愛情,憑著這一點,薛潤都不會討厭石偉達。

“你說,你的徒弟造這顆大樹有意義嗎?”阿旭表示不屑。

薛潤輕笑:“我想,他們聽到了我的聲音, 其實這幾天,我也一直在想,跨越時間的到底是什麼?”

“是什麼?”阿旭問。

“唔……我不告訴你。”薛潤呵呵笑,笑完又把視角調整到了羿丹那裡。

羿丹大概是習慣了沒有薛潤的生活,他不再去守著那片鏡子,只是在身邊隨身的帶上一塊小銅鏡。

他在南照的一條大街邊,找到了一塊地方,很是任性的推倒那裡的一切建築後,找了一些人類的建築師,開始在那裡造房子,他要親手燒製每一塊磚頭,親手製作這裡的每件傢俱,等哥回來了,他們就住在這裡,然後,就像普通人那般生活在這裡。

似乎,羿丹把一切都想的很美好。

“他做這些毫無意義,你知道的,就是他,他都拿我沒辦法的。對嗎?”阿旭顯然是個沒有什麼安全感的人。

薛潤抿嘴笑笑,他知道阿旭在嫉妒,沒有人為他做過任何事,所以,他不安了。

輕輕的再次閉目,薛潤開始用神識撫摸整個巨大的空間,在一種極靜的狀態下按摩整個空間的每一部分。

很久很久以前,世界分開混沌,天地兩開,時間就成了促生生命的唯一度量,後來人類有了思想,開始創造世界之餘,有一部分人變成了修煉者,很玄妙的是,這些人做的事情確實對抗時間。

“長河日升星移,年華朝朝賀歲……”羿丹低聲喃喃。

“什麼?”阿旭沒聽明白。

對於一個不懂時間流逝的怪物是解釋不清這種時間問題的,薛潤還是不理他。

那棵白樺樹,越來越大,越來越高,才一年過去,它已經就要高聳入雲,城市的建築已經遮蓋不住它巨大的風姿。這棵樹的樹根深深扎在大地上,根系粗大,緊抓地心,它可以跨越千里,自由的吸取大地的力量,顯然,楊向子與施洋製出了一棵屬於他們自己的浮屠。

以白樺樹為中心,擴撒五百裡竟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防護罩,這周遭的生命與萬物受其庇護,隱有拜託某種力量的趨勢。

阿旭越來越不安,假如不是害怕薛潤不高興,他早就會想點什麼辦法,毀滅那東西。

“你說,他們做這些有什麼意思呢?沒有意義的。對吧?對吧!”阿旭嘮叨著。

薛潤回頭衝他笑:“他們想做就讓他們做吧……怎麼,你不高興?”

這是薛潤第一次和顏悅色和自己說話吧?阿旭一喜,連忙擺手:“沒有,沒有,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起來,我很久沒有吃東西了,你喜歡吃什麼?”薛潤問他。

哎?多久沒有人問自己到底喜歡什麼了?阿旭熱淚盈眶,拼命回憶,自己喜歡吃什麼呢?太多的他人思維意識灌溉進這可憐人的腦海,這麼多年,他都在跟著別人的生活走,至於他自己,他早就忘記了,能記得住自己來自那裡,曾叫過什麼都是不易的事情了。

阿旭盤膝坐在那裡,很認真的思考,因為是薛潤第一次問他喜歡什麼,無論如何,今後要跟這個人同居生活很久,他必須討好他,必須巴結他,所以,阿旭一定要想出自己喜歡什麼。

看著思考的阿旭,薛潤的嘴角隱隱的勾出一個弧度,他再次閉眼,感受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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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白樺樹,根莖舒暢的四下蔓延,其中有一根已然悄悄的攀爬到了賓館的三樓,深深地扎在鏡面上正一點一點的在吸取著什麼自然的力量。

有些東西,是大家都知道的,被隱瞞的只有那一位,為了不引起他的懷疑,楊向子與羿丹他們故意迴避了三樓的那面鏡子,甚至他們都故意迴避了那個地方。

又是一年過去,阿旭還是沒有想起自己到底喜歡吃什麼,味道這個東西他早就忘記了,問他這麼複雜的問題,的確有些欺負他。

“換個問題好嗎?我想不起來。”阿旭的表情有些可憐。

“可我想知道,我需要瞭解你。”薛潤的表情很執著。

阿旭只好回去努力地回憶,他到底喜歡什麼呢?他倒是清楚成千上萬上億人的喜好,他吸取這些人的精魄,身上的力量,間接地也吸取了這些人的喜好,嗜好。

阿旭開始整理自己的記憶庫,他必須一個一個排除那些不是自己的東西,追憶一段又一段的不屬於自己的人生,一年一年,一歲一歲的在做著艱難地減法,做著做著,他忽然找到了樂趣,以前他從沒有發現,人竟然是這麼有趣的。

生出來,帶著古老的傳承,長大了學習語言,愛好,知識,繼承家族的血液承繼,慢慢的有了自己的東西,成了一個新鮮的,完整的,屬於自己的,獨立的人。

薛潤不敢打攪阿旭,他只有曾著他深思的時候,才敢伸出手,悄悄的去撫摸羿丹的臉,心疼的看著他的頭髮慢慢的全部變白,卻什麼都做不了。

就如回到了海棠坡的歲月,以前,是他在等待著羿丹,現在,卻成了羿丹在等待著他,明知道他不來,可是他卻修好了房子,他給自己蓋了房子,又在周邊給他們的徒弟蓋了房子,甚至春天他都給蓋了一套房子。

明知道他不來,羿丹卻親手給他做了鞋子,鞋子就放在進入家門的那個鞋櫃上,鞋櫃是水曲柳木製成,上面的花樣是喜鵲登枝,花紋兒是羿丹親手一刀一刀刻上去的。

明知道他不來,羿丹會為他親手製作每一件合心的東西,鞋襪,扇子,瓷枕,躺榻……

很多很多年前,薛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羿丹什麼,他只是覺得跟在他身邊便是好,現在,他想,易玉子算是沒喜歡錯人吧?他迫切的想要他,想抱著他,想緊緊抓著他的肩膀吶喊,想狠狠的咬他的肩頭,想將他摟入懷中全身心的融合,那樣的日子哪怕只是一刻,也是滿足的,死而無憾的。

時間慢慢地過去,白樺樹的好處被逐漸,逐漸的放大著,被保護膜覆蓋的都市成了福地洞天,大量的掌握著特殊權利的特殊人群,憑著關係,悄然的駐紮在了南照的外圍,在過去城市的邊緣建造起了外城,甚至修真者都放棄了小五洲住進了這個充滿靈氣的都市裡。

就在羿丹給薛潤修建房子的街區那邊,一條一條以家族為記號的街區慢慢形成了,當然,這一切,是幾個當事人都不會注意到的,也不會在意的事情,他們有的忙了。

轉眼,幾年過去,楊春天跟萬彬彬正式成了南照一中的新生,入校那天,春天起的很早,楊一早就在家的一樓做好的早飯,這幾年父親從來沒有回來過,偶爾想爸爸了,春天會跟彬彬一起帶著自己親手做的便當去大樹那裡看望。

“一叔早。”萬彬彬拖著書包,有些不情願的膩到餐桌邊上。

“早。”楊一知道這孩子還對假期戀戀不捨,可是沒辦法呀,作為普通人生活在人群當中的小孩,你就必須去上學,這一點楊春天都沒辦法違抗。

春天是受全家寵溺的孩子,無論是辯香還是羿丹,對她都特殊優待關照,所以春天早早就元嬰了。彬彬入門比較晚,一直是楊一在照顧,所以他現在剛剛築基,當然也不是楊向子不關照他,實在是遇到的比較晚,彬彬屬於沒有天份的那一群,也就是生活在這個家庭,每天靈果,靈草,靈藥不花錢的成車倒,隨他吃,才有了現在的成就。

現如今,跟他們在一個學校上學的,有很多孩子都是修真者的後代,也算是與時俱進,修士們跟普通人的生活算是越來越近了。

“中午我去看爸爸,你自己回來。”楊春天穿著淡綠色的校服裙裝,打扮的幹淨利落。

“為什麼啊,姐,帶我去唄,我都很久沒看到向子叔了。”萬彬彬覺得自己被丟下了。

“上次回來就病,你那三腳貓的功力根本扛不住那邊的靈壓,別跟我說沒事,你就老實的呆著吧。”楊春天毫不客氣。

楊一抿嘴笑,取了筷子給萬彬彬夾了一個煎餃。

萬彬彬撇著嘴巴,嘴巴裡塞的滿滿的,心裡實在生氣,卻沒辦法反抗。

吃罷飯,姐弟倆一起出門,在大路邊等了一會,學校的校車停在街區口,他們住的這條街區叫南照第一大街零號路,是南照最特殊的一條大街。

沒幾分鐘,一輛綠黃相間的校車便停在了路口,春天跟萬彬彬上了校車,因為是第一次上學,校車裡坐著的都是陌生的學生。

特權階級雖然在這個城市已經形成,當然,秘密也是流傳在特殊階級裡,很多事情是不能跟孩子們說的,當春天姐弟上了車子,一些男孩子跟女孩子的眼睛裡難免閃過各種未知的光芒,漂亮人在任何時候都是討便宜的。這對姐弟被一直照顧的很好,渾身上下解釋靈氣滋潤,那股子與眾不同的氣質著實吸引人。

很快的,有人讓出了座位,萬彬彬拉著春天的手坐過去,道了謝。

車子穿行在大街小巷,帶著一個一個的學生不急不緩的來到南照一中,姐弟在學校門口找到告示牌,看好班級,他們是同級生,只是班級不同。

萬彬彬很失望,有些不願意的拉著楊春天的手,從他父親去世開始,他就跟春天一起長大,從未離開過她。

“並沒有多遠,下課了,我就去找你。”楊春天很有姐姐範兒,雖然只大萬彬彬兩個月。

“我回去跟一叔說,給我轉班。”萬彬彬嘀咕著。

“好啊,那我去你們班吧,你們教室朝南,我喜歡那邊,可以看到咱家的樹。”楊春天對於萬彬彬使用特權並不反對。

咱家的樹,是兩個孩子給那棵大樹起的名字。

上課鈴聲響起,學生們跟新交的朋友們一起往教室奔,操場上嘰嘰喳喳的,就如麻雀防風一般繁雜,有孩子的地方就是這樣的。

原本……今日該和昨日一般如常的……可是,忽如其來的一下震動,大地開始顫抖起來,不知是誰大喊了一句:“是地震!快跑……”

原本手拉手的姐弟,心思一動,對視一眼,臉色均是一喜,心中同時說道:這一天,終於還是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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