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娟扶著門, 不得已的將門關上, 退到了蘇瑜的身邊。

蘇瑜正取出素絹將方才進屋時掉在肩上的灰塵彈去,卻聽見“撲通”一聲,芸娟竟然跪在了地上。

蘇瑜輕笑一聲, 坐在木榻上,慢條斯理道:“芸娟姑姑可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 我還未問,你就跪下來了。”

芸娟絲毫不敢抬起頭, 只小心翼翼道:“奴婢......奴婢是在給小主請......請安。”

蘇瑜將鬢角撫平, 四處看了看,這裡絲毫未變,這木榻稍稍一動便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那窗臺上還結著蜘蛛網落了厚厚的一層灰, 早已看不出上面的金雕鏤刻了。

蘇瑜走到窗邊站著,沉著嗓子道:“芸娟姑姑你可記得......這裡死過一個貴嬪, 姑姑你親手按著那位貴嬪, 眼睜睜看著婉嬪將毒藥給她灌下去。你那時不是很得意麼?此刻怎麼像是只過街老鼠一般?”

芸娟全身顫抖著,鼓起勇氣上前跪行了兩步,扯住蘇瑜的裙角道:“小主饒命,奴婢也是被逼無奈。”

“那藥的確無色無味,只是你知不知道藥性發作的時候有多痛苦!五臟六腑都像被火燒著一般, 本宮是活活疼死的!若不是你做幫兇,本宮又怎麼會......怎麼會......連蘇錦都抵抗不過。”

蘇瑜嘴角輕輕上揚,抬起頭, 幽幽道:“害過本宮的人都得死,都得死!”

“琪......琪貴嬪......”芸娟整個身子癱倒地面上,瞳孔放大,好似看見不該看見的,“你真的是琪貴嬪......”

蘇瑜臉上浮起一抹豔絕的笑,怔怔的盯著那張木榻,道:“我不是琪貴嬪,你瞧,琪貴嬪她正躺在這張木榻上看著你,你忘了?她死不瞑目,她要找你們一個個的報仇!”

芸娟搖著頭,眼前的景象好似回到了那天晚上,琪貴嬪垂死掙扎時忽然將手伸了出來,目光中帶著無盡的恨,好似要將她們那些人全都一起帶走一般。

“不。”芸娟一點一點朝後挪著,她要離開這裡,一定要離開。

“不要怕。”蘇瑜的聲音很輕,讓人以為她當真是在安慰芸娟一般,“我不會殺你,也不會要你死。我只要你記得你現在腦海裡的那一幕,永遠都要記得。”

芸娟緊閉著眼,抱著腦袋,忽然尖叫了一聲,拉開門衝了出去。

蘇瑜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看著芸娟跌跌撞撞的朝外跑去,這樣便就夠了,與其讓她死,不如就這樣活下去。

燕雲在錦華宮門口一直等到蘇瑜出來,上前問道:“小主,方才芸娟她......”

“她瘋了。”蘇瑜毫不在意道。

蘇瑜轉頭看向燕雲,輕笑了一聲道:“燕雲姑姑不要怕,沒有害過我的人,自然不會這樣。可若是被我發現我身邊的人背叛我,那她的下場自然不會比芸娟如今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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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雲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蘇瑜回到昭陽殿的時候,果真見著有幾名侍衛在外守著,想來,裡面的情形也是差不多的。

蘇瑜轉頭看向燕雲,燕雲卻忽然低下了頭,蘇瑜冷笑一聲,朝昭陽殿內走了進去。

殿裡的宮女太監們都一應跪在正殿前的,蘇瑜走進正殿,卻見胡婕妤坐在主位上。

胡婕妤進宮已有三四年了,第一年頗讓賀蘭情喜歡,可是後來不知是性子不討喜還是其他原因,慢慢的就被冷落了,後來生了個公主,才晉了婕妤的位分。

“這位便是新進宮的敏貴人吧?”胡婕妤見著蘇瑜進來,慢條斯理道。

蘇瑜上前行了個禮,道:“不知姐姐是?”

胡婕妤身邊的宮女上前一步給蘇瑜福了福身,道:“我家主子是胡婕妤。”

“原來是婕妤姐姐,不知姐姐今日來昭陽殿是有何事?”

胡婕妤絲毫不顧忌,直接就道:“本宮接到密報,你宮裡藏有淫穢物品。”

“那不知姐姐可有搜到那所謂的淫穢物品。”蘇瑜看著那些依舊在翻著殿裡物品的侍衛們,不禁蹙了蹙眉。

話音剛落,便有一位首領侍衛上前道:“啟稟娘娘,沒有任何發現。”

“可搜仔細了?”胡婕妤問道。

“是,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胡婕妤對蘇瑜笑了笑,上前扶起了蘇瑜,道:“讓妹妹受委屈了。”

蘇瑜道:“姐姐可還要再搜一搜?莫要把哪個角落給忘記了。”

胡婕妤拍了拍蘇瑜的手,道:“妹妹莫要生氣了,這樣搜了一番也是幫妹妹洗脫嫌疑。好了,就快到中午了,本宮要回去看公主了,妹妹好生歇著吧!”

“恭送婕妤姐姐。”

胡婕妤轉過身,面色有些窘迫的快步走了出去。

見著那些胡婕妤帶著那些侍衛走遠,蘇瑜才對殿外跪著的那些宮女太監道:“你們都起來吧!”

“小主。”丹秋有些蹣跚的走到蘇瑜的身邊。

“胡婕妤沒有為難你們吧?”

丹秋搖了搖頭。

“好了,這麼大的太陽,你們跪了這麼久都去好生歇著吧!”蘇瑜道。又轉頭對燕雲道:“你去小廚房給大家熬點解暑湯,莫要都中暑了。”

燕雲離開了,丹秋轉身和其他宮女們一起收拾著房間,蘇瑜卻道:“放著吧!”

“小主。”

蘇瑜冷笑一聲,道:“就這樣放著,誰也不許收拾,都去歇著吧!”

不就是搜宮而已,她不怕,上一世連冷宮都呆過了,連死都死過了,她還怕什麼。

賀蘭情昨夜才寵幸了她,是萬萬不會下這搜宮的旨意的。這宮裡還剩下三人,便是皇后,荃貴妃,陳妃能下搜宮的旨意了。胡婕妤不過是個小小的婕妤,若是沒有上面的指示,她哪裡敢帶著那麼多的侍衛公然在昭陽殿裡作威作福。

只是不管是上一世,還是現在,她一直都未發現胡婕妤到底與荃貴妃還是陳妃走的較近。不管是誰,這宮裡的所有人她都得防著。

等她報完仇,她便可以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

殿裡的人早就退了下去,蘇瑜輕輕搖著扇子,熏籠裡點著檀香,讓她的心漸漸的靜了下來。

賀蘭情來的時候蘇瑜正斜靠在榻上發呆,月白色的長裙隨意搭在榻上,眼中含著淚,抱著雙腿茫然失措的坐著。

整個昭陽殿亂做了一團,櫃子上的銀器瓷器全都摔在地上,衣物也都隨意扔在地上。

賀蘭情蹙著眉,將身邊的人都屏退,走至蘇瑜的面前。

蘇瑜聽到響動聲,轉過頭,見著一雙鹿皮靴子在自己的面前,慢慢抬起眼,眼圈一紅,身子向前一傾,撲到了賀蘭情的懷裡。

賀蘭情輕輕拍著蘇瑜的背,暗暗將心裡的怒火壓下,道:“發生什麼事了?”

蘇瑜用手環著賀蘭情的腰,好似找到了一個依靠一般,不停的掉著眼淚,哽咽道:“臣妾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回來後殿裡便成這樣了。”

賀蘭情見著蘇瑜哭的這般傷心,心中不免憐惜,正要寬慰她,蘇瑜卻忽然將賀蘭情推開,背對著賀蘭情坐在榻上。

賀蘭情道:“你放心,朕一定不會讓你白白受委屈的。”

說著,就要拿手去扳蘇瑜的肩膀讓她轉過來。

蘇瑜打掉賀蘭情的手,哽咽道:“胡婕妤來說臣妾這裡有淫穢物品,又帶了那麼多侍衛來搜宮。若不是皇上下的旨意,她敢來臣妾這裡搜宮麼?”

賀蘭情聞言在蘇瑜身邊坐下,也不再多問,只對門外道:“傳胡婕妤。”

門外傳來李全的聲音,他應了聲是便退了下去。

“胡婕妤難道方才沒去回稟皇上麼?”蘇瑜道。

賀蘭情此時並不惱蘇瑜這般與他說話,只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子,佯怒道:“越發大膽了,敢這樣與朕說話。”

蘇瑜瞧著他,一臉的不知所措。

賀蘭情低嘆口氣,道:“朕知道你受了委屈,這就傳胡婕妤過來將這事問清楚。”

賀蘭情見著屋裡亂七八糟的樣子不禁蹙了蹙眉,把蘇瑜抱在懷中,道:“好了,這事朕為你做主。”

蘇瑜掙扎了幾下也不再動,只低著頭,睫毛盈盈一動,眼淚又是一滴滴掉在木榻上。

賀蘭情見著越發的心疼,抱著蘇瑜的手越發的用力。

這件事,的確不可以就這樣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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