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失控
把那兩個夜襲的姑娘送了回去之後，第二天早上，在夜間部與日間部交換校舍的時候，風紀委員的優姬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站在眾多姑娘的環繞之中，當然，姑娘們環繞的不是優姬，而是環繞在大門口，期望著與夜間部各個光芒萬丈的學長來個近距離接觸。
這些熱情的姑娘們，一反平日淑女溫柔，把熱情化作了力量，差點把優姬擠了個踉蹌。零把優姬從人群裡拽出來，語氣十分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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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你明白為什麼我一個人當風紀委員不夠了嗎？這個架勢，堪比擠公交車的大媽們了。”
想到了不堪回憶的零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眼望著那人潮人海擁擠不堪的姑娘之海，臉上稍微露出了敬畏之色，優姬看著有點頭痛的零，臉上現出了輕蔑的神色。
“我是不知道擠公交車的大媽有什麼厲害的，但是，敢在我的地盤撒野，就要準備好被我懲罰，我可是風紀委員。”
看著眼露兇光的優姬，零馬上想象到了她要使用的必定是暴力手段，在校園裡實行暴力，而且還是作為風紀委員，他覺得頗有些不贊同。
“優姬，用暴力的話不行的吧，傷害學生會被家長投訴的。理事長會抱著你哭的。”
“有什麼關係，就是要讓這些不聽話的小崽子們哭的！”
優姬已經衝向了人潮的中央，還想說什麼的零只好閉了嘴，等待著為優姬收拾殘局的時刻。
“喂喂喂喂！！！——草食動物們，膽敢在我的地盤撒野，想被我宰了嗎！！！！！！！！”
一聲大喝，響徹了校園裡，甚至道路兩旁的樹木也好像被這聲威儀十足的大喝駭的葉片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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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門裡的夜間部等人，也聽到了這聲震耳欲聾的大喊，聲音裡傳來的殺氣也傳遞了過來。
聽到了這個聲音的玖蘭樞，臉上慣性的掛上了溫柔的笑容，看到了這個笑容的夜間部都不禁脊背微微發寒。
“優姬又在做一些嫁不出去的事了。”
玖蘭樞維持著溫柔的笑容，輕柔的嗓音響了起來。
“樞大人，瘋丫頭又在胡作非為了！這個瘋丫頭，動不動就搞三搞四的，亂闖禍！”
藍堂英忍不住開口，想到自己曾被優姬作弄的慘樣，想到被她的壓迫，就有忍不住想揍她的衝動。
不過，他可打不過她，他就算衝上去決戰也是被她抽走一管血的結果。
可惜樞大人怎麼不向著優姬出手教訓教訓她呢，讓那個瘋丫頭知道點天高地厚才行。
遠遠的傳來了女孩子們悽慘的叫聲，這些慘烈的叫聲，讓夜間部等人想起了地獄的哀嚎。
“在搞什麼啊，不會都殺了吧。”
抱著這樣的疑問，他們加快了步伐。然後看到了一座肉山。
把女孩子們層層堆疊形成的姑娘之山，而拿著“狩獵女神”的優姬正站在山的頂端，察覺到夜間部等人，就把目光居高臨下的掃射過來。
“敢違反我，那就宰了！”
陰森森的宣言，血淋淋的目光，凜然殘暴的身姿，猶如暴君親臨！
姑娘之山幾乎同時被這股氣勢衝擊的發出了細微的悲鳴，身體也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優姬的落腳點也開始搖晃不停。
她彈動雙腿，離開了山頂，輕巧的落在了地上，與此同時，姑娘之山也崩塌了。
風紀委員黑主優姬，經此一役，在黑主學院創下了“兇獸”的惡名，得到了身為風紀委員的威嚴。所到之處，皆退避三舍，抱頭鼠竄。
與此相對的，另一名風紀委員錐生零，舉止仁慈（相對於優姬），敢於阻止“兇獸”的暴行，被冠以了對稱的稱號“仁獸”，所到之處，一片祥和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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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稱號在一天之間就蔓延了全校，最後終於傳到了零的耳朵裡。晚上放課後，一聽說了優姬去了浴室，零馬上就衝過去了。
“為什麼我要被當做什麼‘仁獸’的啊，我可不是什麼獸！優姬，你這次做的也太過分了！把女孩們……”
氣沖沖的衝進了理事長用浴室，零的臉上有幾個十字路口，他生氣的揮舞雙手，手上的血薔薇之槍對著優姬的腦袋就來了一發。
剛剛沐浴完畢的優姬穿著浴袍，正拿著吹風機吹著頭髮，微微偏頭，就避過了藍色的十字形狀的子彈，那子彈射到了鏡子上，凝停了一會，就消失了。
“零，你每次都在我洗澡的時候衝進來，是不是想看我少女美麗的胴體啊，是不是你暗戀我所以想要偷窺我啊？”
“你在開玩笑嗎？我今天第一次聽說你是個女人，其實，你是個男人吧！”
“啊，被你發現了，我是個男人的事實。噗——”
用平板的音調荒誕的話語化解了零的挑釁，貨真價實的少女笑眯眯的看著更加生氣的零。
“你在耍我吧，我又不是瞎子，不過要把你當做女人，這實在是有難度。”
“沒關係，沒關係，反正我也沒把你當男人。咱們禮尚往來。”
優姬的話讓他更想揍她了，不過確實如她所言，青梅竹馬共同成長十年的兩人之間，在互相鬥毆之間，兩人互相對對方的性別的意識也已經淡薄了，建立了相當親密的關係。對錐生零而言，優姬就是黑主優姬，不是什麼嬌嬌怯怯的“女人”；對優姬而言，錐生零就是錐生零，不是“男人”。這樣說雖然有點奇怪，但他們確實建立了這樣的與超越了性別之上的交情。
互揍揍出來的交情……
“不管怎麼說，你今天上午也太過分了，沒看到她們對你退避三舍，一臉恐懼的樣子，好像見到你就能嚇哭了。你跟她們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一個兩個還蠻可愛的，多了，我就沒耐性了。這些不入眼的弱者，讓他們知道誰是強者就乖順了。而且，醫療室不都是檢查過了嗎？我很小心的，都沒有在她們身上留下大的傷痕，最多就是一點擦傷。”
“肉體上是沒什麼傷口，可是心靈上傷口就大了。而且，我竟然會被叫做‘仁獸’！優姬，這都是你的錯！”
“其實你應該被叫做‘老獸’。”
“什麼‘老獸’？”
“老頭子獸的簡稱，你羅裡羅嗦的好像老頭子一般。”
看著優姬笑嘻嘻的臉，錐生零雖然氣打不一處來，但是自己的神經已經被她磨礪的很有承受力了，也就沒有出手，最開始進門那一彈也根本不是真正的出手，也只是表達自己怒火的方式。
“你也不要羅嗦了，快點弄好了，我也要用浴室！”
“明白，明白！”
吹風機吹得風帶著少女的洗發液的香氣，滿間屋子都帶著香氛。但是在錐生零聞起來，他能聞到的是新鮮肉體新鮮血液香氣。這香氣，是勾引出體內真正的“獸”的誘餌。
“唔。”
體內的不適感席捲全身，胸腔中的心臟劇烈的以一分鐘200次的頻率急速的跳動起來，錐生零倚著冰涼的牆壁，然後緩緩坐倒。
胸腔好似拉著風箱一樣有些痛苦的□□空氣，企圖從空氣中獲得能力似的，但是滿口空氣都是足矣引爆體內的“獸”的活人的氣息。
右手按著喉嚨，不知道是否是幻覺，那裡有著幾乎灼傷手的熱度——灼熱、焦渴、疼痛還有無比的飢餓。
好像半個月沒吃東西一樣的飢餓，把什麼東西放在面前一定就能狼吞虎嚥全吃掉的飢餓。
無比焦灼著渴望的是——
撕開嬌嫩的肌膚，□□出粉紅的肌肉紋理，顯示出白色的肌腱，暗紅的血管裡的，溫暖的甜美的能夠填空心中“獸”的空洞的血液。
血液血液血液血液血液血液血液血液血液血液血液血液血液血液血液。
小時候遭受了純血種襲擊的錐生零，時時刻刻都站在瀕臨墮落的邊緣，一不小心，心中的“獸”就會席捲他的理智，使他變成卑劣的只有食慾存在的悲慘的猛獸lv e。
血液澱劑入口，滿口都是苦澀一點也不能慰藉心中的飢渴。
一如既往。看來只能強撐下去了。
把血液澱劑扔到地上，方形打火機大小的方盒裡滾落出藥片狀的血液澱劑，有一片遇上了地上的水滴，瞬間好像化學反應似的，雪白的藥片溶解成一灘血紅的液體。
錐生零的眼睛看著那攤血紅，也變成血紅色。
“又發作了嗎？”
哎~零啊，你的人生真是活脫脫的一出悲劇。這麼討厭吸血鬼甚至憎恨吸血鬼的你，竟然走在變成吸血鬼最卑劣的lv e的絕路上，造化弄人，看這樣子，也沒幾天做人的殘生了，真是可悲的要死。
優姬看著赤紅的眼睛的零，還有他脖子上發紅的紋身，心中感嘆起來。
“……”牙關緊要的零，從嘶啞的喉嚨裡擠出幾個字眼。
“什麼，你說什麼？”
優姬把耳朵湊近了坐在地上的零。
“我說！你把心裡話說出來了混蛋！黑主優姬！你這個混蛋，還有，你不要跟我靠的這麼近！”
優姬這個傢伙，就是有說氣死人的風涼話的特質，每當這個時候，她還會非常天真一臉莫名的說——這是事實啊，既然是事實你為什麼會生氣。
她能非常混蛋的戳中要害，揭人傷疤，雖然拜她所賜他面對了他那慘烈的事實，但是他還是每次都想揍得她媽媽也不認識。
“這是我的心裡話，也是事實啊，既然是事實就不要怕人說啊，生什麼氣。沒錯，零你真是太慘了，這是何等悲劇的發展，”優姬搖了搖頭，俯下身把血液澱劑的盒子拾起來，“血液澱劑沒有用處，不能緩解你的渴血慾望，連眼睛都紅成這樣了，身體的向著吸血鬼的改造差不多了，看來用不了多久你就變成lv e這種只有渴望血液的慾望的失卻了理性的人形猛獸。”
優姬用冷靜的語氣敘說著自己的判斷，而忙著與心中要脫籠而出的“獸”搏鬥的錐生零根本說不出半句話來。只覺得優姬聒噪的自己想咬死她！
不是因為渴血而咬她，而是因為生氣而咬她！
那家夥，又在諷刺他了。每次都這樣。氣死人了。
“你……給我……滾……出去啊，混蛋！”
勉強恨恨的咬著牙根把這句話說完整，錐生零就說不出話來了，喉嚨痛的要命，幹得要命。
“人類向著吸血鬼的轉化，是一個物種向著另一個物種的轉化，但是物種之間的轉化並沒有那麼簡單。很容易出錯，而lv e就是失敗的轉化者們。人類最基礎的慾望就是食慾，這是人類維持生理需要的本能慾望，而這個本能慾望就是人類向著吸血鬼轉化的最後的一步。由人類對食物的需求，轉化食性，轉化成對血液的需求。但是，悲劇的是，轉化很不成功，在最後一步都失敗了，渴血的食慾失控了。於是，無盡的渴求著血液的lv e 誕生了。”
“lv e雖然幹著吸血的勾當，但是都是轉化失敗的吸血鬼，所以現在的吸血鬼都不認可lv e是吸血鬼的成員。”
“零，雖然我老是揍你，惹你生氣，但是我還是不太希望你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十年，共同成長，怎麼可能沒有感情。
一隻白皙的手掌伸到了零的面前，他的喉嚨發出空洞的迴響，看著這只有著薄繭，血管呈淡青色的手及其手腕。
他有點怔松的的用赤紅的眼睛看著優姬，把影子投在他身上的少女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笑容，但眼神中有著真切的關切。
零的胸中，洋溢著微微的暖流，這就是他青梅竹馬的好友，一直站在他的身邊。
“那我就，不客氣了。”
錐生零“咔嚓”一口就咬上了少女的手腕。
既然你送上門，不咬一口不足以洩憤。
“喂，我只是讓你搭把手而已！”
優姬當然知道，零的選擇是與lv e的“獸”鬥爭到底，所以，她也絕對沒有過把自己的血給零喝的想法。那是零的戰鬥，她不會打擾他的戰場。
而零也知道，優姬雖然站在自己這一邊，但是她會做的只有靜靜地看著自己，這樣伸出手，扶自己站起來。
但是，現在，情況卻失控了。
但一滴血液沾上了零的舌頭之後，那甜美的味道好像是一枚炮彈，“轟”的一聲，把理智擊碎到七零八落。那個名為lv e的欲|望的獸，終於破籠而出，貪婪的吮吸著少女的鮮血。
鮮豔的鮮血，甘美的鮮血，新鮮的鮮血，充滿力量的鮮血。
順著錐生零的口唇與手腕的間隙，有一小股的鮮血溢位來，流到地面上，會成了小小的一灘寶石似的血窪。
注視著那美麗的血色，感受著血液從手腕緩慢流走的失血感，獠牙留在血肉骨骼間的麻痛，還有因為失血從手腕流過來的冰涼，優姬微微有點怔然，不過也只在心中嘆了口氣，並沒有收回手腕。
也罷，反正我也早想試試自己與眾不同的血能帶給零什麼反應。沒想到意志堅定的零，一遇到這種血，就喪失了理智。這也是我的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