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由你來判斷

這身打扮略顯犀利了, 毓夙看著覺得有點扭曲。這一身錦衣看著像新郎官似的,又像是個貴公子, 可在腰裡掛個葫蘆是什麼意思?又不是遊方道人或者趕路的腳力,還要掛個葫蘆裝水路上喝, 都打扮成富二代了,再掛個窮光蛋才裝備的葫蘆豈不是不倫不類。

當然毓夙不會隨便批評別人的著裝,趙朗也沒工夫聽他說話,只指了指門外飛快地說:“先前所料有差,我如今受了傷,要在這靜室裡閉關靜養,佔了此處, 你且在外頭用功吧。也不必替我護法, 兩日後該去送信,仍舊依計而行,元辰命理之事也已經妥了。”

說完,趙朗一揮袖一陣風就把毓夙從屋裡卷了出來, 放在了門外, 然後靜室的門一合,門上瞬間閃過無數道青光,那門竟然就此消失了。毓夙愣了一會兒才明白趙朗這是不想被人打擾的意思,他乾脆連正房也不待了,去把西廂收拾了一下。

再去院子裡推門的時候,院門終於能開啟了,毓夙走出門的時候竟然覺得, 僅僅是這一晚,就像是被關了兩三年似的,現在又能自由活動了,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就算是之前被五行山壓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大的被拘束的感覺,果然這還是趙朗造成的心理壓力巨大。毓夙告訴了客棧的人不要去後頭院子打擾,然後才出了門。

他當然是要去元辰宮,昨天本來說了馬上就回去,結果到最後也沒回去,人家判官辛辛苦苦幫忙查資料,自己這個正主還放人家鴿子,這行為太過分了。毓夙想了好幾遍該怎麼道歉,一到元辰宮,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判官卻笑盈盈地正站在門口,似乎就是在等他。

昨天雖然並排站著看了好幾個鐘頭的資料,但是毓夙真沒看清楚這判官長得什麼樣。昨天判官一直是耷拉著肩膀耷拉著頭,偶爾抬個頭,他個子又不高,臉也是半遮半掩的,毓夙對他的印象就是死氣沉沉的,至於五官相貌,現在想想昨天竟然連注意都沒有注意到。

現在這判官終於把脊背挺直了,抬起了頭,還擺出了笑臉,毓夙這才赫然發現,原來判官長得挺好看的,也挺年輕的,十七八歲模樣的一個清秀少年,就是嘴有點尖。

判官也換了一身衣服,不過還是青色的鬼差官袍,但由於衣服是新的,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不少。毓夙本來還以為判官既然那麼老氣橫秋,起碼也中年了,沒想到他死得挺早的。

一照面,毓夙看到了判官,判官也看到了毓夙,毓夙還沒張嘴,判官先說:“上仙,幸不辱命,你要查的那人,昨日下官已經查到了。”

毓夙驚訝了,這樣就查到了?那麼多的文卷,他還以為要查個十年八年的,沒想到昨天他回去一趟,判官自己在這裡翻翻就查到了,這位判官這是何等的狗便便運啊!

隨即毓夙就想到趙朗說過不止一次,他會幫忙辦這事,說一聲很快就好了,毓夙幾乎是立即就肯定了,趙朗昨天出門應該就是來元辰宮替他查東西,或者是替他託人。果然地府裡有便捷查詢系統,只是藏著掖著不給人用。

不過,趙朗託人辦事,不知道付出了什麼代價……毓夙又想到他受了傷,該不會,趙朗是採取了什麼暴力的非法的手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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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走神,毓夙已經一邊跟著判官進了元辰宮。這次一踏進門,毓夙就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元辰宮不是應該很大很大,然後裡面都是書架嗎?怎麼現在卻只是一個小屋子,那些書架都沒了,只有一張破舊的木桌,桌上放著一張紙,紙上還有一支懸空的筆,正在書寫。

判官指著那支筆,介紹一樣地說:“這筆便是判官筆,世間萬物命數全都由這筆記述。不過上仙不必理會它,讓它自己寫去。上仙要找的那人,下官找著了三個合乎條件的,就記在卷軸上,放在了那張桌上了。上仙可再排查一番,瞧瞧到底哪個是那位命定仙官。”

不知道為什麼,毓夙在判官平鋪直敘的語氣裡竟然聽到了一點意味深長、命中註定,他心裡有些不太好的預感,有點不大情願地走過去。那張木桌上除了那支自己在寫的判官筆和判官筆下面的那張紙之外,還有三個卷軸,毓夙拿起其中一個,開啟一展,還挺長的。

卷軸上從上到下,記錄了一個魂魄幾次轉世投胎的記錄,毓夙大概看了一下,這個魂魄不是仙家子弟投胎,從記錄的第一世開始,投胎做過羊,做過狗,還做過山雞,更有一輩子投胎成一棵白菜,當然也有好幾輩子是做人,這輩子正在進行中,投胎做了個地主的兒子。

因為這人連著九輩子都沒有殺過生,所以是積世善人。如果這輩子還能善始善終,做個好人,不殺生不害人,那他就是十世為善,再下輩子投胎就有了仙緣,是可以做神仙的。

毓夙想了想,還是把這個人排除了。因為屈原說的是,那位司人主是“這輩子”命中註定就要做神仙的,這位仁兄不是還差一輩子嗎?

不過也不能完全否決了他,這上面沒有記錄他的功德情況,萬一是這仁兄上輩子死了之後被人攛掇著用功德消費了,所以功德不夠,就投錯了胎呢?

把那個卷軸放回去,毓夙又拿了第二個,還沒展開,毓夙就瞪著眼睛看著那只木桌,他剛剛放上去的那個卷軸竟然消失了!

這時候判官適時地笑了笑說:“看來那個不是。”

毓夙連忙問:“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判斷出來是還是不是?”

判官笑著說:“上仙此來,在萬千魂魄中尋找那命定仙官,這三個魂魄能得上仙一閱,就是和上仙有緣,所以上仙才能拿得起那卷軸。但他並非是命定仙官,緣分也只有那一閱,所以上仙放下了卷軸,緣分就沒了,卷軸自然就消失了。”

毓夙略微有點明白了:“也就是說……我看完之後,放回去,要是卷軸還在,那位就是我要找的仙官?”

判官略有深意地笑了笑說:“不錯……正是如此呢……”

毓夙直覺判官在說謊,但這事上他有必要騙人嗎?騙了毓夙,判官也不能自己去做仙官吧?毓夙猶豫了片刻,才又看手裡的那個卷軸。

手裡這個不是什麼累世行善,也不是從沒殺生,這位的經歷倒是很豐富,每一世都是相當厲害的人物。雖然沒有具名,但毓夙隱約能猜出來,這位第四次投胎轉世成了一個皇帝的兒子,詩文絕世卻因為被自己的皇帝哥哥猜忌,抑鬱之下飲酒失節而死,這個是曹植吧?

那估計就是這位了吧?既然是文曲星宮的官員,像曹植這種被人稱為“才高八斗”的人物,進入文曲星宮當差,不是恰如其分嗎?

毓夙合上卷軸,剛想放下,忽然又頓住了。剛才只顧著看這位每一世坎坷的經歷了,他就算轉世成驢子都不是安分的驢,把生活弄得實在很跌宕起伏,毓夙忘記了檢視他到底有多少功德,夠不夠成仙,也沒注意他是不是有什麼來歷。

又開啟那卷軸,毓夙仔細地掃了一遍,就有點遺憾了。這位原來是紫微大帝的門人,有次蟠桃會上喝多了,失足落入蓮池,惹動凡塵,這才被送下來歷劫,後來中了胎中迷,又沒人惦記他,就沒能再回去。他福報不足,估計只是因為他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下凡轉世,又中了胎中迷的天庭神仙,這才被判官抽出來了。毓夙搖了搖頭,把這個卷軸也放回去。

卷軸挨著桌子之後,果然也消失了,毓夙這才開啟了第三個。這卷軸上記述的人,不像是第一個那樣,每一世都不殺生,做好人,也不像第二個那樣,每一世都活得很精彩。這人投胎成動物的時候活得像個動物,投胎成植物的時候也活得像個植物,投胎成人的時候,自然就像個人,只不過,他似乎做什麼都活得比別人聰明,活得輕鬆。

毓夙再一看他的功德,果然是功德圓滿了。也果然這輩子投胎前被人說動了,拿功德兌換了一世位極人臣。現在當政的皇帝是唐太宗李世民,他這一朝的名臣挺多的,光毓夙知道的就有門神畫上常印的秦瓊、敬德,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紅拂女她老公李靖等等。

至於說位極人臣的,想想也能掂出來不少。唐太宗的大舅哥長孫無忌,那倆總是被並稱的,房玄齡和杜如晦,還有就是,死了之後被唐太宗挖了墳的魏徵。

但是看到最後,這位仁兄不是以上諸人之中的任何一個,他的名字,毓夙從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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