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西遊始上路

杜金的意思是,既然已經有了選定目標的去處,的確準備去天庭當差,那就不用捨近求遠地跑到萬壽山找鎮元子註冊,那位不見得會不會開門見客,說不定要白跑一趟。

不過毓夙倒是覺得,就算跑去五莊觀是白跑一趟,他也想跟著孫猴子師徒一路走,遭遇點刺激驚險,打幾個妖怪,也長長見識。自打從洛陽回來,毓夙就再沒出門過,讀萬卷書,還要行萬里路,做妖怪——不,現在是做神仙了——修行也要結合實踐才能有真實體會嘛。

毓夙沒和杜金說,他確定孫猴子肯定會走萬壽山那條線路,他跟猴子一路就能到地方,八成也能見著人,因為他不會掐算,沒法未卜先知,這話說出來就略顯詭異了。

他只是說,因為鎮元子是先天戊土之精,又有人參果樹那樣的先天土靈根,哪怕只是拜見一次,肯定也對自己的修行有很大好處。畢竟大家都是樹嘛,要是能借鑑參考一下知名前輩的修煉成果,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那是爬也得爬過去的。

這理由還算像話,杜金也不多說了,從懷裡取出一塊令牌,遞給毓夙,說:“這就是文曲星宮的令牌,等你上了天,在南天門處交出這塊令牌,自然就有文曲星宮來人帶你過去。你在文曲星君處錄了名字,拿到名牌,就真正是文曲星宮的人了。”

毓夙連忙把那塊令牌收好,又對杜金說了些感謝的話,杜金就擺了擺手,讓他回去孫猴子那邊。毓夙看他這裡正收拾東西,準備回去覆命,也不再打擾。

第二天,杜金就跟毓夙和猴子告辭,說明猴子的有緣人馬上就到,然後就土遁離開了。他走得倒是瀟灑,猴子性情開朗心寬,並不在意,毓夙的離愁別緒就不知道該跟誰說了。

又過了九天,唐僧十分準時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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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書裡寫的,電視裡演的,動畫片裡拍的,人民群眾所以為的那樣,唐僧就是個細皮嫩肉,唇紅齒白,長得十分清秀的年輕和尚。他來到五行山下的時候,因為趕路的條件限制,已經很多天沒剃頭了,穿著一身爬山時的短衣,背個小包,看起來活似個大學生驢友。

未免蓬頭垢面,形象不佳的猴子把這位看起來相當柔弱的有緣人嚇走,是毓夙出面請唐僧過來揭掉那張封條。等猴子把山掀翻,滾進雲頭裡撒歡的時候,毓夙正對著自己的樹施展法術,準備把它縮小,隨身攜帶走,唐僧又溜溜達達地跑了過來。

這位是大救星,毓夙現在重獲自由,心情大好,對唐僧自然也分外友好,收起了樹,連忙笑著說:“唐長老您好,多謝您搭救之恩。”

唐僧這年也不過二十出頭,還有點青澀模樣,聽了就靦腆一笑,說:“這不過是舉手之勞,哪裡值得一謝?倒是小師傅你,聽聞你要做我的徒兒,隨我一道去西天拜見佛祖,求取真經,那一路上可是辛苦得很哩,反倒是我要謝你一路扶持我、協助我。”

毓夙一愣,唐僧認錯人了吧?他有點尷尬:“呃……其實我不是你的徒弟。”

唐僧頓時有點失望:“唉,我也沒曾指望小師傅這樣的神人能做我的徒弟。”

毓夙失笑,指了指天上:“唐長老,你的徒弟跑去天上了,一會兒他溜達夠了就下來。我是你徒弟的鄰居,一會兒跟你們一起上路,不過我不能一直跟你們去西天。”

唐僧又打起精神,一臉期待地說:“哦?那我那徒兒是否也和小師傅一樣,本就是佛門中人?那倒是極好。我等師徒名分,也算是天賜之緣了。”

毓夙頓時哭笑不得,他的形象就是他做人的時候的模樣,現代社會的男人都是短髮,在古代卻只有和尚才會留寸頭,也怪不得唐僧先把他誤認為孫猴子,又覺得他也是個和尚。

他也懶得解釋,只忽悠唐僧說:“唐長老,你那個徒弟雖然一頭……呃,短髮,不過並不是佛門弟子,連著我也不是修佛的人。我和你那個徒弟其實都不是人,我們的形貌,是按著自己的原型長的。就好比我,我原本是一棵樹,樹葉子只有不到兩寸長,我的頭髮也只能長那麼長。再比如你的徒弟是只猴子,他就長不出長毛,還拖著一條尾巴。”

話音還沒落地,雲端傳來一聲拖著長腔的“師傅~”,叫得九曲百轉,孫猴子很給面子地撲了下來,唐僧一看他果然是完完全全的猴子樣,有點害怕,不過還是非常勇敢地接受了孫猴子異於常人的長相,做出長輩的樣子,摸了摸猴子的頭頂,還給他起了渾名。

師徒兩個交流完了感情,猴子才轉向毓夙,問道:“你的樹還好麼?剛才山崩的時候,沒傷著你吧?拿來給俺瞧瞧,別碰著枝幹根莖了才好。”

毓夙把那棵縮小了的樹拿出來,舉到猴子面前展示一番,說:“完好無損。只是當年被你壓斷的主幹都長歪了,本來可以煉製一把飛劍,現在只能煉成柺杖了。”

猴子心虛地笑了笑,轉移話題地說:“其實你瞧,你這樹上有點奇怪。長在下頭的那根枝條和生在上頭的那根,模樣差得很遠,該不會是你修煉的時候出了什麼岔子吧?”

毓夙聽了,仔細一看他的樹,果然是這樣。這棵樹自從被猴子壓斷了主幹,又被五行山蓋在上頭,趨光性作用下,只能朝裂縫外面歪著長。長了這麼多年,也只長出來兩根樹枝,一根在根部朝上二三十公分的地方,另一根在最上頭,兩根樹枝離得很遠。

這兩根樹枝果然不論是樹皮還是樹葉,外型上都差得很遠。毓夙皺著眉仔細檢查一遍,沒覺得有什麼出了岔子的地方,整棵樹雖然多年無土栽培,但是生機勃勃的,少了一半還歪著脖子都比山坡上其他的樹長得好,像是綠玉雕琢的一樣,滿是靈氣。

既然不是修煉的問題,那……毓夙忽然有了個想法,這棵樹該不會是以前嫁接過吧?

從科學的角度來看,同一棵樹上出現兩種不同的枝葉形態,要麼是病蟲害,要麼就是嫁接的產物。砧木和接條基因不一樣,就算長在一起,形態有差別也是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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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嫁接,那就可以解釋毓夙的樹為什麼上面和下面不一樣。下面的砧木本來沒有側枝生長,可後來猴子壓斷了主幹,去除了頂端優勢,砧木部分就重新開始生長了。主幹部分是原本的接條,又生長出了上面的那根枝條,而砧木也長出了一根枝條,兩者形態不同。

這解釋合乎情理,毓夙也就不再擔心,收起了樹,對猴子說:“沒事,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不是你的問題,你也不用擔心我找你索賠。好了,現在該走了,你還不快點在前面開路?等晚上還沒找到住的地方,你沒關係,你師父細皮嫩肉的就要受罪了。”

猴子聽了,不等唐僧吩咐,積極主動地朝前跑去開路了。唐僧也連忙爬上馬背,跟著一路向前。有了猴子開路,老虎來了打老虎,灰狼來了打灰狼,一路上沒什麼損失,還收穫了不少皮貨。晚上在山裡莊院借宿,第二天繼續上路,卻沒有第一天的順利了。

擋道的是老虎,猴子打死了老虎,唐僧很高興,並且覺得多了件皮貨,可以給猴子縫衣服穿,這是好事。擋道的是人,猴子打死了人,唐僧頓時就怒了,因為這是同類。

當然,猴子既不覺得老虎是他的同類,也不覺得人是他的同類,所以他覺得打死老虎和打死人性質沒有什麼差別,於是唐僧訓斥他的時候,猴子拒不認錯,並且離家出走,跑到不知道哪裡去玩了,把唐僧丟下來,分毫不管旁邊還有個其實也是妖怪的毓夙。

因為身邊還有人陪著,唐僧並不覺得坐在荒郊野嶺其實挺嚇人的,還有點想抓著毓夙吐苦水的意思。毓夙倒不是不理解他,三觀的差異一直存在於唐僧和猴子這對師徒之間,沒法說誰對誰錯,只能說最後誰調.教了誰,但是讓毓夙做知心哥哥,毓夙實在做不來。

他也有點怕,一旦接了唐僧的話頭,唐僧就頓時變成了羅家英的唐僧,那樣的話,毓夙堅決要提前走,哪怕讓他在前面趟雷,他都可以接受,但是男人的攏荒莧淌堋

於是毓夙趁唐僧看不見的時候,製造了點動靜,說了一聲“我去那邊看看”,然後就飛一般的走人了。反正唐僧在取到真經之前是絕對不會死的,毓夙一點都不擔心他。

毓夙其實也沒有目的地,在周圍轉了一圈,找到一條小溪,就在溪水邊停了下來。喝了點水,又找了個瓶子裝點水準備回去分給猴子跟和尚,毓夙正低頭接水,卻看見水面上倒映著一個人影,並且那個人影竟然是他認識的人——不是猴子,也不是唐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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