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庫洛洛結束通話了電話。
瑪琪看向庫洛洛, 遲疑道：“那家夥說的是真的嗎？還, 還是說又是在撒謊？團長……”
庫洛洛把手裡的書擱在一旁，站起身：“不要試圖去心理上分析那家夥的想法，金十月是否在他手上, 只要知道他現在人在哪裡就好了。”
在他來天空競技場的時候，他就知道西索最近一直住在他的層主房間, 每天晚上也不會跑出去鬼混，而是在房間休息, 養精蓄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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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索一向謹慎, 如果金十月在他的手上，對方絕對不會把金十月安置在層主房間裡，因為除了庫洛洛自己以外, 還有其他的蜘蛛會在天空競技場的大廈中自由活動, 撞見金十月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金十月不在他的手上，那麼西索的目的是什麼？決鬥日期近在眼前, 西索絕不會是為了同他打架欺騙他, 很大的可能只是知曉了他和金十月的關係覺得有趣，隨口撒個謊，那麼這種情況下，對方當然也不至於大動干戈地換一個居住的地方。
那麼想知道金十月到底在不在西索的手上，只需要去前臺問一下西索今天晚上有沒有入住就好了。
庫洛洛將雙手插進口袋裡, 朝門口走去。
以往的庫洛洛從來不單獨行動，每次出行時身邊都至少帶著兩個旅團的成員，但是自從經歷過鎖鏈手的那件事後, 他好像改掉了這個習慣。
瑪琪下意識地想要跟上去，門卻被從外面開啟了，芬克斯誇張地推著一輛送餐車站在門口。
看見正往外走的庫洛洛，芬克斯道：“團長要一起吃嗎？”
庫洛洛搖了搖頭：“不必了，你們在這裡慢慢吃，我出去一下。”
這就是不需要人跟過來的意思，瑪琪聽了出來，便停住不動了。
芬克斯退開一點，將庫洛洛讓了出來，待對方慢步走遠，這才把餐車推進房間裡。
庫洛洛直接去了兩百層，那裡有負責接待層主的前臺人員。
雖然說工作是負責接待層主，但大多數層主並不怎麼與人搭話，前臺小姐倒是挺開心這一點，畢竟能當上層主的都是危險分子，萬一一不小心被她得罪了，那真是死得冤了。
遙遙看見庫洛洛往這邊走過來的時候，前臺還以為對方是要出門，直到人已經在她的諮詢視窗站定，她才反應過來，對方這是有事要問她。
希望只是諮詢一下自助飲料販售機在哪裡……前臺小姐在心裡默默地祈禱著。
庫洛洛掃視了一眼前臺小房間裡的擺設，這才看向對方：“二百一十層的層主今天晚上回來了麼？”
前臺小姐一僵，上來就是這種涉及行蹤的情報問題！該不會是兩個人有什麼仇吧！如果告訴了他，他跑去尋仇，贏了就算了，萬一輸了，洩露訊息的她不是也得一起被收拾了嗎！
前臺小姐默默地打量了對方一下，雖然穿得有點怪，但是長得挺清秀的啊，看起來也不怎麼兇，說不定是個能體諒別人難處的好人！如果解釋一下的話，對方會不會放過她這個無辜路人啊！
前臺小姐戰戰兢兢地露出一個笑容：“那，那個，抱歉，這種問題……”
庫洛洛靜靜地看著她，黑漆漆的眼睛裡沒有一絲光亮。
要死要死要死！！！前臺小姐感覺自己不能呼吸了！這種可怕的氣場，如果說不的話一定會立刻馬上被殺掉的吧！
“兩百一十層的層主西索莫羅先生是嗎！他今天晚上沒有回來！根據前一段時間他每天晚上都按時回來的情況來看！他今天晚上應該是不打算在層主房間入住了！”
這麼說，金十月確實是在西索的手上。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訊息，庫洛洛點了點頭，彷彿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安靜地轉身離開了。
直到庫洛洛的背影消失不見，前臺小姐才猛然松了一口氣，彷彿一條鹹魚一樣趴在了桌上。
太可怕了，好在保住了一條小命……不過對方要是報仇失敗，兩百一十層的層主又找上門來可怎麼辦啊！
辭職吧，果然還是辭職吧，天價薪水哪有命重要！
前臺小姐堅定地拿起了電話。
庫洛洛回到房間的時候，信長三人吃得正開心，只有瑪琪皺著眉頭一副憂慮的樣子，庫洛洛也沒有說什麼，層主的住所相當豪華，就算旅團所有人都聚在這裡都不會覺得擁擠，他只是繞過他們，找了個安靜地方繼續看書。
瑪琪放下手裡的食物，想問點什麼，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口。
信長看了她一眼，大聲道：“團長，你明天要出去嗎？”
“嗯，”庫洛洛頭也不抬地應了一聲，淡淡道：“要去西索那裡把金十月接回來。”
此話一出，三個人都愣了一下，瑪琪問道：“金十月真的在他手上？！”
庫洛洛點了點頭。
“那我和信長明天陪團長一起出去吧？”瑪琪提議。
“啊？哦，行吧。”信長愣了一下才應聲，其實他不是很想看見西索，又不能拔刀砍他，即便目的是要陪著團長出去，見西索只是附帶，比起這個他其實也更願意獨自去喝一杯。
“不必了，”庫洛洛說道：“我一個人去就好。”
信長既松了口氣，又擔心庫洛洛是因為聽出了他的不情願才這麼說的，況且庫洛洛以前還丟過一回，旅團的其他人其實不怎麼願意庫洛洛再單獨行動，他撓了撓頭，開口道：“啊，團長，我沒有不願意……”
“什麼？”庫洛洛抬頭看他，眼裡有著一絲疑惑，很明顯他剛剛在想事情，雖然聽見了信長的話，但其實沒怎麼弄懂對方的意思。
信長愣了一下，就見庫洛洛眨了一下眼睛，對他道：“這是西索的要求……雖然我不覺得明天的行動會很順利，但是就金十月對我的價值而言，去走一趟也是值得的。”
停頓了一下，他又道：“嗯，我很喜歡他，大概是近幾年來我最滿意的收藏品了。”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蜘蛛們也就不再多言，庫洛洛已經下定了決心明天要單獨去找西索，他們也只有聽從的份兒，畢竟對方才是大腦。
而庫洛洛也在第二天一早收到了西索的簡訊，上面是他所住下的旅館的地址。
不算偏僻，但是在到達旅館的時候，庫洛洛就明白了對方為什麼會選擇這樣的地方。
不愧是在旅團裡潛伏了這麼長時間的傢伙，十分清楚他們對目標的挑選。
庫洛洛笑了一下，邁步走了進去。
西索在一樓等他，看見對方之後立刻像看見了獵物的狼一樣眼睛發亮，死死地盯著他。
庫洛洛不介意被對方用這種眼神看著，畢竟要不了幾天，對方就會成為他的手下亡魂，對於將死之人，他一向是很大方的。
不過西索這種神經病，你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以防萬一，庫洛洛還是開口提醒道：“還有五天。”
西索從那種興奮的狀態退了出來，咧開嘴笑了笑，豎起食指在嘴邊，輕聲道：“噓，小十月還在睡覺，不要把他吵醒了。”
庫洛洛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西索笑了，轉身在前面領路，庫洛洛落後了一步，跟在他身後。
西索仍然是他的小丑打扮，腳下踩著細細的高跟，但走在木質的地板上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庫洛洛也一樣，兩個人彷彿埋伏著老鼠的貓，悄無聲息地上了樓，向金十月的房間靠近。
金十月的房門緊閉著，庫洛洛看向西索，西索笑了笑，手心一翻，一張房卡便出現在他指尖，庫洛洛接過房卡，輕輕刷了一下，將門開啟了。
金十月的床上空無一人，被子亂糟糟地堆在一起，床邊還有慌亂中翻過來的拖鞋，在拖鞋指向的方向，房間裡的窗戶正大開著，一陣輕風吹來，撩起了窗簾的下襬。
庫洛洛面無表情地看向西索。
西索露出一個無辜地笑容：“噯呀，看來是我們說話的聲音太大，把小老鼠嚇跑了。”
庫洛洛走到窗邊往外望了一眼，當然是什麼也沒看見，對於一個念能力者來說，從窗戶逃走，可供逃生和隱蔽的路線多了去了，除非是跳窗的一瞬間被抓包，否則根本不會知道對方去了哪裡。
他又走回床邊，摸了摸被子裡的溫度，正暖著，金十月很可能是在他們上樓時發現了他們，然後選擇了逃跑。
西索這回沒有掩飾自己的腳步聲了，細細的高跟敲擊在木質的地板上，發出令人心煩的聲響，他抱著胳膊，面帶笑容，彷彿看好戲一般看著庫洛洛：“哎呀呀，這可怎麼辦，只有一次機會，之後再遇見小十月，他也不會信任我了吧。”
庫洛洛懶得理他，念力從他身體中溢位，形成足以籠罩整個房間的“圓”，他在感知這裡的一切，畢竟金十月也確實有可能沒有立刻逃跑，而是用窗戶作為掩護，等他們兩個離開，再大搖大擺地出現。
但是沒有，在這個房間裡，他的念只感受到了西索的存在，沒有另一個人。
庫洛洛沉著臉，收回了圓，在還有金十月體溫的床上坐了下來。
西索笑了笑，搬起昨晚金十月坐著的板凳，坐在了庫洛洛對面。
“小十月是個很有趣的人，直到昨天晚上我還在猶豫要不要把他還給你……說實話，如果不是你的話，小十月這樣的獵物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庫洛洛靜靜地看了他一眼，開口道：“他是我的東西。”
“那是當然……”
比起眼前就能看見的庫洛洛，要在未來才會有一定可能性綻放出光彩的金十月在他心中還是要稍弱一籌，如果這兩個人當中只有一個人能夠讓他體會到戰鬥的快感，他當然還是會選庫洛洛。
不過就金十月逃走的速度來看，對方的觀察力也十分敏銳，這讓西索又有些難以壓抑對對方的期待。
不過這次帶著庫洛洛的突襲，也只是一項考驗罷了，如果金十月無法逃脫，證明他確實比不上庫洛洛，西索可以毫不猶豫地將他交出去，但如果金十月逃走了，接下來西索也會全力去尋找他，找得到，看情況要不要交給庫洛洛，找不到，那就證明對方成長為一個強大獵物的可能性無限大，而且因為自己的出賣，在長成之後一定會前來找他報復，那樣他也可以好好享受一番……
反正無論哪一種，西索他都不虧就是了。
就在西索準備口頭上隨便應承一下庫洛洛的時候，他忽然瞥見了庫洛洛的腳邊，床底的陰影出現了小幅度的晃動。
只是一瞬間，甚至會讓人以為是錯覺，但西索立刻便意識到了什麼，瞳孔驟縮，呼吸在一瞬間粗重了起來。
庫洛洛不知道對方又發什麼神經，抬眼看他，只見西索目光發亮，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我改主意了，那個傢伙，金十月，將會是我的獵物。”
庫洛洛平靜地看著對方，似乎根本不驚訝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會把他列入目標列表很正常，”庫洛洛淡淡地說道：“他足夠優秀，有眼光的人都會看上他，但是他是我的收藏品，沒有人能從我這裡將他搶走。”
“是嗎？”西索突然想到了兩全其美的辦法，他咧開嘴，笑道：“那麼，這樣吧，在五天之後的決鬥上，除了堵上性命之外，再加上一個金十月，如何？”
躲在床底的金十月：“……”
有意思嗎？這種橋段？請問你們拿我做賭注問過我的意見了嗎？哦，對了，這個世界弱者沒人權。
如果不是要努力收斂自己的氣息，金十月感覺自己都快忍不住呸西索一臉了。
庫洛洛明顯也沒覺得西索的提議有什麼問題，準確來說，如果西索提出了這樣的條件，那麼接下來的五天，對方也一定會全心全意盡全力去幫助他尋找金十月。
沒錯，是幫助他，庫洛洛從沒覺得自己會輸，五天之後的決鬥，死的那個人一定會是西索，而金十月，也將作為戰利品落入他的口袋。
也算是給這個收藏品多新增了一層意義吧，這樣一想，似乎對他更加滿意了。
庫洛洛扯了扯嘴角：“好，那麼就是生死之戰，輸了的人死，贏了的人活著，並得到金十月。”
他看了面前的小丑一眼，說道：“我很滿意這場決鬥，可以解決很多事情。”
西索用狼一樣的目光看著他，同樣笑道：“我也是。”
既然已經達成了共識，金十月也不在這裡，那就沒有必要再呆下去了。
庫洛洛站起身，如同來時一樣，慢慢地離開了這個房間。
金十月趴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地看著那雙眼熟的靴子走出門外，而另一雙高跟鞋則停在了他的眼前。
金十月這才恍惚想起來，如果西索打定了主意要賣他，甚至把庫洛洛本人都找來了，為什麼會在剛才突然改口？
因為他真的覺得金十月在將來會成為足以媲美庫洛洛的強大獵物，能給給予他至高無上的戰鬥享受。
西索和庫洛洛上樓時完全沒有發出聲音，即便是他們這個段位的強者，只用耳朵也絕對判斷不出來有兩個人上了樓，更何況是剛接觸念能力的金十月？
只有可能是金十月在清晨剛醒，躺在床上，半夢半醒之間，因為西索昨天晚上的話而進入了圓的狀態，感知到了正在上樓的兩個人，甚至分辨出了兩個人的身份，迅速做出需要逃跑的判定，並且做出了逃跑的行為又或者是偽裝了逃跑的現場。
而在庫洛洛和西索進入房間之後，面對庫洛洛的圓，金十月又在危機之中認識到了圓的本質是依靠氣去感知一個人，並在一瞬間收斂了自己的氣，進入了絕的狀態。
這是一個念的初學者，這份對念力的悟性，這份對力量的掌控這是一個往後會成長得十分可怕的天才，足以登頂的強者！
金十月只覺得眼前突然一亮，原本被他作為掩體的床被整個掀了起來，他抬起頭，正對上西索暗下的，接近蜜色的眼睛。
西索咧開嘴，溫柔地低聲喚道：“小十月，找到你了。”
西索也開啟了自己的圓，他確信，眼前這個人，的確只靠一晚上就領悟了圓和絕的兩種念力使用方法，即便是剛才他突然掀開床底的一瞬間讓對方受到了驚嚇，金十月也沒有讓自己的氣息洩露一絲一毫。
完美的絕，還有足以發現他和庫洛洛的圓，這是一個未長成的，前所未有的優秀獵物！
金十月警惕地看著西索。
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西索突然大喊一聲“看！金十月在這裡！”，庫洛洛日常走路非常慢，現下指不定出沒出旅館呢，聲音大一點肯定就被聽見了，秒秒鐘衝上來抓包，他連瑪琪和信長的追捕都逃的要死要活，遇上庫洛洛加西索的組合，簡直分分鐘被打斷手腳好嗎！
但是西索並沒有這樣的打算，他用十分可怕的眼神看著金十月，半晌，突然低低地笑了一聲，輕鬆道：“不要趴在那裡了，床底下很髒，快起來。”
金十月皺眉瞧了他一會，見對方確實沒有別的什麼反應，這才慢吞吞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之前光顧著保住自己的手腳，也沒來得及看一眼床底下，現下站起來才發現確實很髒，滿滿的灰塵，全部黏在他的睡衣上。
金十月沉默著拍了拍自己的腳心，趿上拖鞋，走過去把窗戶關上了。
風一直往裡吹，有點冷。
西索輕輕地把床放下，上下打量了一番金十月，眼睛一亮，不動聲色地提議道：“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浴室裡有旅館提供的睡衣。”
金十月沒有說話，徑直進了浴室。
西索則是在床邊坐了下來，被褥裡金十月的溫度已經散得差不多了，他還是心情很好的把手塞進去摸了摸。
金十月花了十分鐘潦草地衝了一下水，便打開門走了出來，西索失望地發現對方不知道又從哪裡換了一身衣服，總之沒有穿旅館提供的連體睡衣就是了。
金十月擦了擦頭髮，對西索道：“還有什麼事嗎？”
西索眨了眨眼，笑道：“嗯哼，不責怪我是個騙子嗎？”
金十月看著他，也跟著笑了：“不，你不是說了嗎，你是個魔術師，魔術師的工作不就是騙人嗎？”
西索愣了一下，目光中帶著熱度看向金十月：“你說的沒錯，啊，我實在是太喜歡你了……”
西索站起身，踱步到金十月面前，低頭看著他，漸漸地湊到他面前，直至兩人的鼻息交融。
金十月身上的水汽未乾，縈繞在他周圍，讓此刻的氣氛格外曖昧。
西索伸手捧住他的臉頰，拇指輕撫他的嘴角，嘴唇也隱隱約約要觸碰到他的，用帶著暗示性地聲音低聲誘惑道：“要陪我出去喝一杯麼？又或者……嗯……做些別的事情？”
金十月抬頭看他，目光柔軟，口中也道：“抱歉，大清早的，能不能自重一點，我剛剛被你和你帶來的那個人嚇成傻逼了好嗎？”
西索：“……”
金十月冷漠地一把推開他：“而且我不喜歡你這種娘裡娘氣的男人。”
暴擊！
西索：“……”
如果內心活動能夠表現出來的話，西索的內心活動大概是這樣的。
西索：“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