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火神呆呆地看著懷裡漸漸冰冷的金十月, 腦子完全僵掉了。
他難道不是只是陪他新交的好朋友金十月回來拿他落下的東西嗎！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樣的神展開！
過了好半晌, 天臺上吹來一陣大風，把精神恍惚的火神颳得清醒了一點。
如果金十月說的都是真的，那麼他就是被困於人間飽受痛苦的死者, 突然能夠離開，難道是因為自己承認了他嗎？
火神低下頭, 懷裡金十月染血的臉上還帶著微笑，心中湧上一股又是難過, 又是釋然的難言感情。
金十月被困在這裡, 每天都經受著痛苦的折磨，雖然從此之後都不能再見了，但至少他獲得了解脫, 作為朋友, 他應該為金十月感到高興才對……
雖然話是這麼說，火神還是忍不住眼睛發澀, 想要掉下淚來。
“十月, 放心吧，我會和大家一起為天國的你祈禱的！”
火神吸了吸鼻子，站了起來，按道理來說，這種靈異的情況, 接下來就是金十月的身體化為螢火蟲……又或者什麼金色的光點消失才對，但是火神等了半晌，什麼都沒發生。
金十月的身體還是躺在那裡, 血流了一地，滲進了水泥地裡，看起來十分恐怖，就好像什麼可怕的虐‖殺現場。
而站在一邊身材高大滿身是血的火神，看起來就十分不友好了……
火神：“……”
現……現在該怎麼辦？總感覺不管是報警還是拋屍，他好像都要被抓進去了啊！
他現在拒絕和金十月當朋友對方還能回來嗎！！！
作為一個向來細心的人，金十月難得地忽略了這一點，至少在他離開之前，他心裡想的只是恐怕要給火神留下巨大的心理陰影了……畢竟火神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雖然籃球打得很好，但是跟古裡炎真那種黑手黨繼承人的心理素質還是不一樣啊，好朋友在自己懷裡吐血而亡，以後肯定都會對天台或者病人有恐懼心裡吧。
他倒是不知道，火神現在已經完全來不及產生心理陰影了……
金十月失去了意識，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一張陌生的年輕娃娃臉已經快貼在他的臉上了。
金十月淡定地眨了眨眼，露出一個微笑：“有事？”
對方好像沒有預料到他會突然醒過來，嚇了一跳，彈了開來。
金十月動了一下，覺得脖子後面好像有什麼東西，他伸手摸了摸，皺了一下眉，捻住那根東西將之拔了下來，拿到眼前，發現是一根有著紅色惡魔翅膀樣式的長針，插進他的後脖頸將近一個指節，上面還沾著血。
金十月看了一眼那根針，目光微動，臉上卻做出一副莫名的樣子，將它隨手丟了，嘴裡咕噥道：“什麼東西……”
看見金十月的動作之後，娃娃臉青年的神情也有些微妙，他看了一眼那根針，扭臉朝金十月露出一個爽朗的笑，熱情道：“我剛才路過，發現你躺在地上，就過來看看，你是出什麼事了嗎？”
金十月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笑道：“沒什麼事，就是天氣好，又有點困，所以乾脆在這裡睡了一覺……讓你擔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說完，金十月抬頭看了看太陽，皺眉道：“現在什麼時候了……唉，不行，我得先回家了，總之謝謝你，我先走了。”
“啊，謝謝就不用說了，”娃娃臉十分自來熟地跟在了金十月旁邊，用懇求的目光看著他：“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呢？”
金十月停下腳步，側頭看他：“什麼忙？”
“我想找一個人。”娃娃臉說著，舉起了手，從金十月剛醒的時候，他的手上就抓著一張紙，上面是一張素描，畫得栩栩如生，赫然就是金十月的臉。
不過世界上的人長得相似的有那麼多，一張素描只是一個角度而已，並不能完全依靠一張畫像確定人就是那一個，也難怪剛剛那個娃娃臉都快懟到他臉上了，應該是還在確定是否是他。
想到這裡，金十月在心底松了一口氣，面上卻並不表示出來。
他疑惑地皺了一下眉，順從地接過娃娃臉手上的紙，看了一會兒，恍然笑道：“你是不是以為這個是我啊？”
娃娃臉看著他，認真地點了點頭。
金十月笑著搖頭道：“世界上的人那麼多，相似的角度也多了去了，平白無故的，我又沒犯法又沒得罪人，也沒有什麼失散的親戚朋友，雖然是和這張畫有點像，不過我確定你要找的人應該不是我。”
娃娃臉的嘴角垮下來，可憐兮兮道：“我也知道不太可能，畢竟我找了那麼久了都沒找到，但是只有你比較像，就算不是，你能陪我去看看我的朋友嗎？他一直在找這張畫的人，都快找瘋魔了，我帶你去見見他好不好？”
金十月堅定地搖了搖頭，誠懇道：“如果是這樣，那麼我就更不能去了，給予一個人希望再讓他失望，這太殘忍了，沒有確定就是那個人的時候，最好還是不要這樣做。”
娃娃臉看了他一會，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金十月笑了笑：“那麼你繼續加油吧，我先走了。”
這一次，娃娃臉沒有跟上來，而是朝和金十月不同的方向離開了。
金十月走了一段路，回頭看了看，發現那個娃娃臉已經徹底消失在視線中，這才拔腿狂奔起來。
他醒過來的地方是郊外，荒無人煙，等他終於停下腳步的時候，已經隱隱約約能看見城鎮了。
金十月緩步走了起來，脫離了上個世界的那具身體，現在的他感覺非常輕鬆，如果不是之前遇到的那個人，說不定都能開心地唱起歌來了。
“系統，你修復得怎麼樣了？”
“完整度接近百分之六十。”系統簡單地回答道。
金十月腳下的步子慢了一拍，隨即道：“你的聲音變了，好像有點耳熟？”
系統道：“是的，發聲部件已經修復，宿主覺得耳熟可能是因為上一任系統，所有系統的發聲部件都是統一配置。”
發現對方能毫不猶豫地提及上一個系統，金十月便沒有再說什麼了，只道：“任務目標能確定了嗎？”
系統沉默了一下，道：“不能，但是我可以側面監控目標的狀態，確定目標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金十月本來也沒指望它真能直接把目標告訴他，畢竟是主神的惡趣味，側面監控也已經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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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要像之前一樣，先和上一次的攻略目標接觸嗎？”
金十月本來以為系統只是好奇問一下，沒想到系統緊接著又道：“按前兩個世界的規律來說，上次的目標大機率不會是這次的目標，宿主最好不要再和上個目標接觸。”
系統的話聽起來有些奇怪，它好像知道這個世界之前的目標是什麼樣的人，所以才會這樣勸金十月。
不過也確實是這樣，系統應該收到了上個系統傳給他的資料，但是僅僅只是文字形容，就會讓好像已經變得穩重了的系統做出這樣的反應嗎？
金十月的心裡隱約有了一些猜測，卻並沒有說出來，只道：“啊，我本來也沒打算去找他。”
與?g田綱吉和青峰大輝不同，這個世界曾經的攻略目標的攻略難度要高上無數倍，與此同時，如果在攻略對方成功之後發現目標錯誤，又打算換一個人繼續攻略，可不是只需要拒絕對方就好了……搞不好就要把小命丟了。
而且不用再次攻略，他現在的處境也不怎麼樣，能做的出畫素描託人找他這種事……
金十月的神情有些凝重。
但躲避上一個目標帶來的追蹤是一件事，當務之急還是尋找到這一次的目標，如果動作夠快的話，說不定能在被抓住之前離開這個世界。
不過這種事也只是想想而已，幾乎每個世界的目標都和之前的目標有一定的相似性，這個世界的新目標人物還不知道有多難搞呢。
金十月的大腦飛快地推演著他可能遇到的情況，同時把手伸進口袋裡摸索了一下。
可不要和上次一樣，流落街頭，連一分錢都沒有。
好在隨著系統升級，傳送也變得靠譜了一些，金十月在口袋裡摸到一個錢包，就在他準備把錢包拿出來的時候，他的指尖在口袋更深的地方觸到了一個硬質的東西。
他摸了摸，是個光滑的圓球。
回憶起上個世界的硬幣，金十月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神情。
他將口袋裡的錢包和圓球一起掏了出來了。
果不其然，那個眼熟的圓球就是綠間送給他的玻璃珠。
金色的絲狀物在透明的玻璃中折射著太陽的光線，落在他的指尖，十分好看。
“友情的見證啊……”金十月望著它出了一回神，“綠間真太郎其實也一直很關心我吧，不，其實上個世界的所有人都很關心我，只是我自己有問題而已。”
金十月看著那顆珠子，不自覺地回憶起很多事情，火神驚慌失措的臉又浮現在他眼前，他想了想，問道：“三個願望是真的嗎？”
系統道：“是真的。”
金十月點了點頭，總不至於讓火神以後都帶著他給的心理陰影活下去，如果真的能得到三個願望，那就讓火神忘了他吧。
“其實這個玻璃球也沒什麼。”金十月看了一會兒，喃喃唸叨。
不過也不至於就這麼扔了，金十月還是把球裝回了口袋，把錢包打了開來。
金十月翻了一通，發現裡面空空蕩蕩，別說鈔票，連一個鋼?兒都沒有……
金十月沉默了下來。
系統也夠嗆，連忙開口澄清道：“傳送時應該是有錢的，還有□□！”
金十月翻了翻夾層，果然，□□也不見了。
系統不會騙他，那就只能是被人拿走了。
金十月想起之前見過的那個娃娃臉青年，又想起許久許久之前，有人告訴他，他是個職業強盜。
很好，不愧是強盜，十分有職業素養了。
金十月板著臉把錢包摺好，放回了口袋裡。
要怪只能怪他醒過來得太慢，對方不但在他身體上做了手腳，還把他身上的錢全部搜刮走了……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算得上幸運的事，大概就是在這個世界，大部分要施加在對手身體上的念能力都對他無效，否則他醒過來時從脖子裡□□的那根針，估計就能讓對方直接把他帶到上一位攻略目標面前了。
金十月想想那個畫面都覺得很可怕，他上次來這裡的時候運氣不錯，攻略目標正處於異常狀態，無法使用念能力，但即便如此，從對方洩露出來的一些想法裡，金十月也能窺見對方縝密到可怕的思維。
既然對方已經騰出手來尋找他，多半能力也完全恢復了，面對這樣的傢伙，如果真的被抓住，金十月並沒有能夠逃脫的把握。
所以對於那些前來尋找他的人，當然是能躲則躲。
這樣想著，金十月看著近在眼前的城鎮的目光中就帶上了遲疑。
如果進去，人多的地方比沒人的地方的暴露機率要大很多，但是如果整天在野外流浪，何年何月才能找到真正的攻略目標？
金十月略一思索，便選擇繼續向城鎮進發。
畢竟他的第一目標是完成任務，而躲避尋找只是需要儘量完成的事情，如果連自己真正要做什麼都分不清，導致以小失大，那才是最可笑的事情。
按金十月的演算法，艾瑪算是一個十八線小城市，比普通鎮子要大，卻又沒有大城市那麼繁華，市中心倒是稍微熱鬧一點，人流量也較大，金十月暫時毫無頭緒，又身無分文，只能決定先在這裡落腳，多少賺點路費，也方便觀察一下人群。
運氣好能找到攻略目標當然是最好，找不到也正常，他向更加繁華的地帶轉移就是了，能和上一個目標比肩的人，總不至於默默無聞，只要到了訊息足夠靈通的地方，總會有些線索。
現在的主要問題是路費啊。
金十月一邊觀察著身邊路過的人，一邊打量著周圍的商鋪，老老實實打工好，還想點快速來錢的辦法比較好？
“呀啊！！！救命啊！！！”
尖銳的女聲傳進金十月的耳膜，他怔愣一下，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走到比較偏僻的地方了，周圍零零散散有幾個路人，但都沒有什麼反應，好像聽見那聲尖叫的只有他一個人。
尖叫還在繼續，金十月皺起眉，目光在那些路人的身上逡巡。
很快，他的目光就停下了，在一個路人的衣領處，他看見了漏出來的小小的，紅色的惡魔翅膀。
原來那根針是這麼用的。
金十月腦子裡只來得及出現這個想法，那些路人就一齊猛然轉身，朝他撲了過來。
他倒是想過城市裡會有危險，但沒想過這危險來得這麼快！
金十月一腳踹開一個人，朝發出尖叫的巷子跑了過去。
他剛剛所在的地方並不是最完美的發動攻擊的地方，就在他視線能看到的前面大約二十米處，地形更加狹窄，而且人也更多，不出所料的話，那些人也已經被那個娃娃臉操控，在那裡發動攻擊才是最有利的！
既然那聲尖叫讓他提前發現了這一切，避開了那個“完美伏擊點”，那麼發出尖叫的那個人一定不在娃娃臉的控制當中，也就是說，是一個女孩兒真的面臨危險！
就算只是要報這一叫之恩，他也得把那個女孩兒一起帶出去才行。
在金十月奔跑的時候，周圍的行人都歪歪扭扭地朝他撲了過來，他都已經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個了，好在這些人的行動力只是普通人，而不是念能力者，金十月的速度能夠輕鬆躲開他們，不過即便是這樣，他也不能徹底將人甩開。
短短十幾米的路程，金十月身後已經綴了一屁股彷彿喪屍一樣的□□控的人了。
在更多的路人加入追趕金十月的大軍之前，金十月終於找到了發出尖叫的那個巷子，一個女孩兒抱著膝蓋，瑟瑟發抖地縮在角落，她身前是一個高大的男人。
金十月迅速掃了一眼，那個男人背對著他，後脖頸上沒有被插針的跡象，只是那個女孩身處一個死衚衕，如果金十月在這個衚衕裡被堵了，那就不是救人，而是連這個女孩兒一起害了。
金十月看了一眼女孩兒背後牆壁的高度，又看了一眼身後的傀儡人，眨了眨眼，衝進巷子，從身後直接將那男人踹倒，彎腰單手扣著女孩兒的腰腹部，將她拎了起來。
與此同時，密集的腳步聲漸近，跑得快的傀儡人已經堵在了巷子口。
金十月頭都不回，藉著衝力一腳踏上圍牆，空著的手抓住牆頭，另一只手用力，將女孩兒託了起來，輕聲道：“快爬上去！”
女孩兒低著頭，一動不動。
金十月突然意識到了不對，這個女孩兒在他出現在巷口之後就立刻停止了尖叫，連那些明顯不對勁的路人都完全沒有得到她的絲毫注意。
金十月回頭望去，剛剛堵著女孩兒，被他踹倒的男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喉嚨上正插著一根帶著紅色惡魔翅膀的針。
什麼啊，原來並不是必須插在後脖頸啊……
金十月腦海裡剛出現這句話，他懷裡的女孩就抬起了頭，面容扭曲，在金十月看不見的那一側頸彎裡，同樣有著一根針。
金十月已經連“啊！中計了！”這種臺詞都懶得說了，他試著將懷裡的女孩兒丟下去，但是對方已經抱緊了他的腰，死死墜在他身上。
金十月正猶豫要不要直接掰斷對方的手臂，一個聲音就從他頭頂傳了過來。
娃娃臉站在金十月準備爬上的圍牆上，臉上帶著元氣滿滿的笑容：“她還活著唷！”
從金十月選擇救人的那一刻起，他的軟肋就暴露了，他是絕對不會對一個尚還活著的女孩子下手的。
金十月只能無奈地放棄了，任由那個女孩子掛在他身上。
他看了一眼自己還抓著圍牆的那隻手，娃娃臉的腳就在他手邊，他在想他要是死活不放棄逃跑，對方會不會直接一腳踩在他手上，再把他踹到傀儡人堆裡。
但是很明顯，他想多了，而且低估了上個攻略目標對他的上心程度。
娃娃臉蹲下身，把他那只手手背上的灰擦乾淨了，甚至還仔細看了看他的指甲，確定完好無損，一點也沒磨到，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在牆頭坐了下來。
娃娃臉在身上掏了掏，拿出厚厚一疊紙張，一張一張地展示給金十月看，看得金十月汗毛倒豎。
那些紙上，全部都是他的素描，正面，側面，俯視，仰視……幾乎所有的角度，都在上面！
有這一摞紙，就算世界上有和他長得再像的人，只要不是從小到大和他行動都完全一致的同卵雙胞胎，就絕對不會被認錯！
娃娃臉一邊給他看，一邊認真地說道：“你看，我覺得畫上的人就是你嘛，所有的角度我都仔細對比過了，花了兩個多小時呢！”
什麼？！我醒過來花了這麼長時間？！
這是金十月的第一個想法。
他的第二個想法是：媽的！我的上一個攻略目標是個變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