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青峰像條大狗一樣撲住黑子, 兩個漸行漸遠的好朋友終於化解了那份隔閡, 彷彿看了一場電視劇的金十月情不自禁地在一旁鼓起掌來。
黑子打滿四場比賽，體力也差不多耗盡了，現下支撐著青峰的動作有些艱難, 隨便抱了抱就十分不客氣地把青峰推開了。
“其實說起來我也要向青峰君說一聲抱歉。”
青峰愣了一下：“為，為什麼？”
“啊, 因為之前對青峰君說的那些話，”黑子誠懇道：“雖然之前確實因為青峰君的執迷不悟感到生氣, 但那些不客氣的話並不是出自於本心, 如果讓青峰君覺得難過了，我在這裡給青峰君道歉。”
青峰撓了撓頭，咧嘴道：“哲會說出那種話確實讓我有點吃驚啦, 不過也沒什麼, 金十月說的話比你過分多了！”
一旁站著的金十月一臉無辜道：“有嗎？”
“有的！”青峰叫道：“什麼不過如此，什麼和以前一樣弱, 你這傢伙的嘲諷也太過頭了啦！”
“我也沒說錯吧……好吧好吧, ”金十月看見擰起眉毛的青峰，笑著告饒：“是我不對，可是這都是為了讓大輝能夠切實體驗到失敗的心情，解開你的心結呀！”
青峰這時早已明白了金十月為他做的一些，心中其實非常復雜, 又是感動，又是愧疚，但嘴上還是道：“話是這麼說, 但是確實太過分啦，你就沒有想過，萬一我真的被你打擊得一蹶不振該怎麼辦嗎？”
金十月定定地看著他，許久，突然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
青峰被他看得臉上發熱，不知為何就突然想起當初他年少無知暗戀金十月的事，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怎，怎麼了？”青峰結結巴巴道。
金十月揉了揉眉心，無奈道：“你這麼一說，我其實也並沒有考慮到這種可能呢。”
青峰一愣，剛想變臉，金十月便緩聲道：“可能是因為我一直相信著大輝吧。”
“因為我一直相信著大輝啊。”
當初是怎麼喜歡上金十月的呢，好像也是因為同一句話，當那個人笑著看向他時，便情不自禁地淪陷了。
明明之前還抱怨著這傢伙簡直是惡魔，但對方一旦對他示好，又立馬將他看作天使了！青峰大輝抱怨著自己輕易動搖的內心，卻完全無法抗拒眼前這傢伙身上的魅力，一顆心臟突然就狂跳起來。
就像金十月說的那樣，大家都喜歡優秀的人，當一個強過你的傢伙向你示好，散發魅力時，很少有人能抗拒，當然也包括青峰大輝。
他直愣愣地看著金十月，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後退幾步，撇開臉道：“不要說這種蠢話啦！”
金十月嘴上應著，卻在心裡詢問系統，對方的好感度到底還差多少。
系統道：“比賽之前是七十五，比賽結束之後上漲到九十，就在剛剛宿主說完那句話之後，迅速上漲到九十八，應該是回憶起了上一次被攻略後的狀態。”
太順利了！金十月心想，要是青峰真的是攻略目標就完美了，不僅能迅速擺脫這具身體，而且幫了這次忙也算和對方兩不相欠，可以安心離開了。
讓他再添一把火，這麼多天的努力，就在這裡畫上句號吧！
金十月嘆了口氣，輕聲道：“總之你想通了就好，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可能就沒辦法再和大家一起相處了。”
青峰和黑子俱都是一愣，青峰連忙問道：“為什麼啊？”
“我的病並沒有完全治癒，這次只是中途回來看看大家，既然大家都沒事，我還是要回去繼續配合治療……”
“等等啊你這傢伙！”青峰突然開口打斷。
金十月和黑子看了過來，他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不滿：“你，你回來就是看看大家？不是說有話要找我說嗎！”
青峰想起三年前他拼了老命喊出來的告白，居然一個回覆都沒聽到對方就直接吐血去了國外，這次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雖，雖然現在他也沒有那麼喜歡金十月，但是如果能聽一下對方的回答，當然也不賴啊！
黑子意識到了什麼，頓時感覺自己的存在十分礙眼，一定要做什麼助攻一下才能繼續呆在這裡圍觀一下，便一本正經道：“青峰君說的沒錯，十月君你也太不坦率啦，不是跟我說回來就是為了找青峰君給他一個答案的嗎？”
青峰心跳猛然加快，金十月如果是在治病的間隙專門找回來給他一個答案，如此大費周章也要傳達的意願……
青峰隨即緊緊地盯住了金十月。
金十月無奈地笑了笑，看向青峰：“確實是因為當年的問題，有一個答案要告訴大輝，但是現在問題已經不復存在，答案也不再有必要了吧？就這麼算了吧。”
“不行！”青峰一把抓住金十月，急切道：“問題，問題還在的！”
金十月眨了眨眼，並不說話。
青峰看著金十月，明白了他的意思，臉都憋紫了，好半天才低聲道：“金，金十月，我，我還，喜歡你，你願意……跟我交往嗎？”
系統：“青峰大輝好感度到達一百，任務未完成，目標選擇錯誤。”
金十月：“……”
雖然算不上晴天霹靂，但是也足夠讓人難過了。
金十月放空了一秒，露出一個蒼白脆弱的笑容，對青峰道：“大輝，你是個好人……”
金十月使用了技能：好人卡。
青峰大輝，卒。
青峰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有人在被告白了整整三年之後，重病未愈的情況下，專門強行回國，拯救了迷失自我的告白者，並且在他重新喜歡上自己，又誘導那個人說出告白的話之後，選擇拒絕！
拒絕！！！
金十月這個是到底是有多無聊！！！對他帶著多大的惡意！！！
這特麼根本不是天使！就是個惡魔！純的！
青峰大輝在反應過來金十月拒絕了他之後直接陷入混亂，整個人都裂了，黑子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僵硬在一旁。
沒人想到，其實金十月的內心也十分痛苦，不僅心痛，身也很痛，他帶著疲憊的身心，轉身走了兩步不到，便僵硬著，面朝地板直直地倒下了。
“金十月！！！！”
……
金十月躺在病床上，周圍圍了一圈人，不僅有誠凜的，還有以前帝光的，甚至連桐皇的都來湊了熱鬧。
若松他們對於金十月這個對手還是比較尊敬的，在此之前他們只知道對方身體很弱，完全不知道就在兩個星期前金十月還在馬路上吐血昏倒了。
金十月在球場上突然倒下把所有人都嚇了個夠嗆，就連桐皇的人也不知為何迷迷糊糊地和誠凜一起簇擁著金十月到了醫院。
等一切忙完他們反應過來，也不好就這麼全走了，乾脆把若松留在了這裡，讓他等金十月清醒後表示一下桐皇的慰問。
金十月被拉去全身檢查了一回，醫生說他身體雖然很弱，但是並沒有什麼大病，很健康，黑子只覺得這個醫生不靠譜，畢竟他兩個星期前還接到了金十月的病危通知書，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痊癒？而且如果身體已經完全好了，又怎麼會暈倒呢？
醫生也不清楚啊，只能說對方身體太弱，又很疲憊，說不定心理上也受到了刺激，才會突然這樣。
說了跟沒說沒什麼區別，但是沒有辦法，這已經是附近比較大的醫院了，黑子只能幫金十月辦理了住院手續，讓他在醫院裡多觀察幾天。
青峰被拒絕的傷感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故打斷，直到金十月重新睜開眼睛，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大礙了，他才又回味起之前的懵逼和難過。
他正回味到一半，就看見睜開眼睛的金十月露出了一種混雜著心痛和傷感的表情，默默地翻了個身，背對他了。
青峰：“……”
他要吐血了好嗎！明明他告白之前金十月都不是這種態度的！到底是有多不想和他交往啊！
金十月也很委屈啊！一睜眼就是青峰的大臉，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確定目標錯誤還是給了他不小的打擊，他現在面對著青峰的臉都會難過，只得在眾人的目光下默默翻了個身，拒絕看他。
其他人都意識到了金十月和青峰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只有若松傻不拉幾地說道：“青峰你這個表情是要哭了嗎？看起來超級可怕誒……”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想去看青峰的“快哭了”表情，這回青峰的表情就真的很可怕了，他兇惡地盯著若松：“你這傢伙為什麼還在這裡啊！”
“又不是等你，生什麼氣啊！”若松覺得莫名其妙，懟了青峰一句，便對床上的金十月道：“你沒事就好了！要是打籃球打出什麼事來就夠嗆了，我先回桐皇啦，你好好養病，以後再約，下一次我們絕對不會輸了！”
金十月已經一點都不想打籃球了，但是出於禮貌，還是對若松點了點頭。
若松看見了，覺得自己已經完成了今吉給的任務，又看了一眼青峰，覺得這傢伙暫時應該不會回去，便乾脆地朝金十月揮了揮手，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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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凜其他人比桐皇的人更加關心金十月，雖然醫生說沒事，但黑子的反應證明不是這樣，但他們雖然擔心，卻幫不上什麼忙，麗子的眼睛都有些紅了，她抓著金十月的手絮絮叨叨了好一會兒，希望對方能打起精神來。
“我跟你說，真的桐皇不服氣的學生跑過來跟我說什麼你是外援，我就用你教我的話，狠狠地罵了回去，他果然就不敢說話，灰溜溜地跑掉了。”
麗子憂心忡忡地看著金十月，低聲道：“十月，你可要快點好起來啊，我還等著和你當同學呢！”
麗子的擔憂讓金十月有些愧疚，但是沒有辦法，他總歸是要離開的，現下攻略目標還沒有找到，多出來的時間還是找機會補償一下這個好心的女孩兒吧。
金十月朝她笑了笑，柔聲安慰道：“放心吧，我沒事，只是有些累了，等我好起來手續估計也辦好了，可以直接去上課了。”
麗子見他似乎沒有勉強的表情，便也稍稍放下了心，點了點頭後道：“你要安靜的休息，我們一大堆人也就不打擾你了，黑子和火神要留下來照顧你吧？”
站在床邊的兩人點了點頭，麗子便道：“那我先帶其他人回去了，過兩天再來看你。”
等麗子帶著誠凜的人離開，病房裡也空蕩下來，除了火神，便是四個帝光時期的好友。
黃瀨要哭不哭地被綠間拎著後衣領，他和綠間隔得遠，直到金十月被火神抱到場館外才攆上大部隊，黃瀨還以為金十月嗝屁了，嚇得夠嗆，幾次想往金十月身上撲，綠間怕他把本來就十分脆弱的金十月壓出個什麼好歹，這才揪著他的後脖領。
不過現下綠間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就是了。
他叮囑過很多次金十月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對方卻還是一意孤行，他和青峰對戰的時候綠間雖然讚歎，但也隱隱有些不安，果然，一結束就出事了！要不是金十月已經撲了，他一定要揪著對方暴打一頓！
金十月要是知道綠間在想什麼，說不定還要狡辯一番，要不是青峰不是正確目標讓他受了刺激，其實他是可以堅持到回家再撲的。
他也不想想，要是青峰是正確目標，這會兒綠間他們多半已經在給他哭喪了。
“嗚嗚嗚，小十月你沒事吧……”
綠間冷笑一聲：“他好著呢，醫生不是說了嗎，沒什麼大毛病，都是他自己作的！”
金十月想了想，綠間說的沒錯，確實是他自己作的，便贊同地點了點頭。
綠間見他還敢點頭，差點沒被氣出心臟病，從兜裡掏出一個拇指大的玻璃球，往金十月枕頭底下一塞，揪著黃瀨就離開了，怒吼的聲音迴盪在走廊：“我絕對絕對不會再來看你！你自生自滅好了！”
黃瀨哭叫道：“嗚嗚嗚小十月，我還會來的！”
“閉嘴！都是你們什麼都聽他的慣出來的！”
“小綠間好凶！”
黑子沉默了一下，對金十月道：“綠間君也是關心你。”
金十月從枕頭底下摸出那個小球，之前應該已經被綠間捂了很久，現下正熱著，玻璃球裡嵌著金色的絲狀物，在光線下反射出好看的顏色，他笑了笑，道：“我知道，真太郎其實人很好，是我的錯。”
“那麼，十月君的身體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以告訴我們了嗎？”黑子突然直直地問道：“明明兩個星期前還在吐血，連病危通知書都下了，又突然好轉，甚至能上場打籃球……可是十月君，你表現出來的樣子，一點都不輕鬆。”
金十月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黑子的觀察力會這麼敏銳。
不過也是，黑子作為一個經常被人忽略的人，愛好就是觀察別人，如果是他的話，自己所做的那些掩飾其實也有一些蛛絲馬跡會被尋找到。
“你說什麼？！吐血？！病危？！”青峰一把抓住黑子，難以置信地問道：“什麼意思？！發生了什麼！金十月的病不是已經好了嗎！他……他不是只是身體還沒完全養好……”
“喂！你這傢伙！放開黑子！”火神擔心青峰手下沒輕沒重，傷到黑子，衝上來，拉開了他。
青峰沒有反抗，只是視線不停地在金十月和黑子之間來回交換，手足無措。
黑子嘆了口氣，道：“對不起青峰君，我不該瞞著你，十月君一直掩藏得很好，直到比賽結束我才隱約察覺出來，在和你見面之前，其實十月君並不是以正常的方式和我聯絡上的，而是我和火神君在路上發現了吐血昏迷的十月君，我們把他送到醫院後，收到了醫院下達的病危通知書。”
青峰迷茫而又難以置信，完全不敢想象到底發生了什麼，呆呆地看著金十月。
金十月嘆了口氣，把頭縮回被子裡想要逃避一下，被一旁細心的火神拽了下來，免得他悶著自己。
金十月只好就那麼看著兩人，直面青峰的自責目光。
好了，別說不見青峰，等黑子說完，他還得安慰對方一波呢。
黑子見金十月一副放棄抵抗的鹹魚樣，嘆了口氣道：“十月君的求生意識很堅強，最後還是好起來了，而且一個星期就出了院，醫院也說檢查不出來還有病，似乎是痊癒了，那之後才和青峰君見的面，後來他和青峰君oneone，讓我以為十月君只是體力不支，但是今天的比賽……”
“十月君的身體，一定還有什麼問題吧？”黑子靜靜地看著他。
金十月下意識地又要去抓被子，但是被火神先一步摁住了，只好乾巴巴地說道：“哲也太多心了啦，我沒事，真的只是比較累而已。”
“這種藉口就不要找了，總之，十月君好好在醫院裡呆著吧，如果國內的醫院真的查不出來，那十月君就請回國外去吧，不要再隨隨便便跑出來了！”黑子的聲音嚴厲起來，金十月眼觀鼻鼻觀心，彷彿一個正在被教導主任訓斥的學生，根本不敢還嘴。
青峰這時當然意識到了黑子說的才是真的，金十月其實一直在忍受身體上的痛苦，即便這樣，他也依然傾盡全力去幫助自己，每一次在對他說那些嘲諷的話的時候，金十月其實比他要痛苦得多吧。
以前在帝光的時候，他就知道，金十月是非常能忍耐的人，有一次黃瀨冒冒失失地弄傷了金十月的指甲，整個手指都裂開了，只能用手帕裹住傷口止血，對方卻彷彿什麼事也沒有一樣和他們說話，直到他去水池邊沖洗傷口才偶然被他發現。
這樣的傢伙，竟然會因為五分鐘的oneone站立不穩，竟然會因為一場比賽直接暈倒……
自己讓他吃了那麼大的苦頭，被拒絕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他有什麼資格自怨自艾呢……
青峰張了張嘴，想要對金十月說些什麼，想起對方之前對他的態度，又萎靡下來，整個人陰雲密布地走出了病房。
黑子看了一眼自己曾經的光，覺得不能放著對方不管，便對火神道：“火神君請幫忙照顧一下十月君吧，我去看看青峰君。”
火神剛剛聽黑子的推測聽得一愣一愣的，現下呆呆地應了一聲，便目送著黑子離開了。
青峰其實也沒有走遠，出了病房之後就靠牆蹲下了，整個人失落得像是陰暗潮溼的角落裡長出的蘑菇。
黑子湊了上去，正想說點什麼，便聽見青峰道：“哲，我是不是給你們添了很大的麻煩？”
黑子聞言，也在他身邊蹲了下來，說道：“其實也沒有那麼麻煩，比起十月君當初嚇人的醫藥費……”
青峰：“……啥？”
黑子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十分淡定地轉開視線：“不，沒什麼，青峰君也不是特別麻煩，以朋友的標準，還是可以幫一幫的，十月君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
青峰聽到他說到金十月，又嘆了口氣：“那家夥……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放我自生自滅，不要管我不就好了嗎，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我要怎麼回報他才好……”
黑子想了想，提議道：“賣個腎給十月君湊醫藥費？”
青峰：“……能換一種嗎？”
講道理你要是跟青峰說金十月需要一個腎，他肯定想都不想就捐了！賣錢是要幹什麼啊！他就不能出去打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