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姐夫在醫院一直往到臘月二十八才出院, 並沒有完全好,腦子有時候還不是太清醒。

老姐小年兒的時候就讓堂姑姑接去家裡了, 說是嫁出去的姑娘了,不能在家裡過年, 反正她們家也是老張家,在她家過年也一樣。

顧向北也是臘月二十八回的冷家屯,他知道明子娘講究多,老姐那種情況了,都沒留著在家裡過年,他就更不好在明子家過年了,別說還沒有正式身份呢, 就是結了婚, 怕是更不行了。

三姐和三姐夫小年兒之前也回老屯去過年了,要開學前才會再回來住。明子爹每天還得去給倉房燒火熱灶,不然時間長了不燒,怕屋子裡下霜。跟明子娘兩個人, 沒事兒就感慨一下, 兒女都是債。

這個年過得,有點劫後餘生的感覺,明子娘跟祖宗多磕了好幾個頭,感謝祖宗保佑,讓老姐夫活過來了。要不然,別說這個年了,接下來很多年, 她都得非常愁。

年後家裡一直很忙,大嫂回孃家,初十就回來了。因為家裡客人實在是多,要不是初四大姐二姐都回孃家了,估計要顧向北做飯了,反正明子是不會用燒柴火的大鍋做飯的。

真是富在深山有人識。這日子過好了,多少年不走動的親戚也開始走動了。人家上門了,你總不能不接待吧!

其實人家主要還是衝著士安大哥來的,明子一個女兒,誰也不會看她。大哥才是關這的頂樑柱。這一年,大哥折騰化肥,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名聲折騰起來了,誰不會算賬啊,那麼些化肥,當是賒出去的,就天文數字了,在地裡刨食的老農們,幾輩子都掙不出來十分之一。

雖然大哥對外都是說幫朋友收的。可就是能交下這樣的朋友,那就不是一般的能耐了,那是多少錢呢,一般二般的信任能連個面兒都不出,就交過來嗎?再說了,多了不多,就是給他十分之一的利,那又是多少錢?人人心裡都有個小賬本兒,算得清楚著呢。

都說啥人找啥人,你不行,人家能看著你啊?你行了,不用你主動去找,自然有人主動上門找你了。這些上門的親戚也是這麼個道理。

大房身老屯有兩家堂親,家裡那孩子跟大哥的年紀都不差幾歲的,在縣城裡上班了,那姿態高的,平常哪個親戚家辦喜事遇到明子爹了,頂多就是點個頭兒就算是招呼過了。現在呢,還不是主動得來看看他們堂爺爺?

爺爺一個正月,接到的罐頭就有好幾十瓶,都吃不了。

小文哥送完神兒就回部隊了,他又得回去為延長兵役開始奮頭了。

今年大哥也沒啥忙了,化肥生意做不成了,有了去年的收入,今年也不著急著掙錢了,就老老實實的在磚廠上班了,出了正月就走了,又去旅遊去了,沒有三兩週是不會回來的。

明子跟顧向北待到了正月十七才回的省城。

顧向北迴學校了,他要開始進行恢復生訓練了,他的同學們九個月輪戰期要結束了,快要回來準備畢業了。他這一耽誤,還不知道畢業會分配到什麼單位呢。這事兒還沒得打聽,只能憑著學校安排。

明子回到單位報道之後,就開始在省城進走訪,一邊採訪寫稿子,一邊考察房價,看房子。她已經調到了期刊組,供稿壓力小了,工作輕鬆了不少。

紅梅嫂子也要搬家了,趙學長是單位的技術骨幹,單位給他們一家三口分了一個小單間,三十多平分,一室一廳一衛,老房子,就在研究所的後院兒,隔著一道牆,趙學長以後上班可方便了,紅梅嫂子的買賣也就換地方了,在研究所邊兒上租了個十幾平的小店面,還是賣卷飯,賣份飯,一家子的生活過得正經挺寬裕。小國慶都上小學了,孩子基因好,學習很好,紅梅嫂子天天幹活兒特別的有奔頭兒。

明子去紅梅嫂子家裡串過門,家裡收拾得不錯,重新裝修過,冰箱電視都配上了,這些東西可都算得上是高檔傢俱了,可見紅梅嫂子這幾年沒少攢錢。臥室放著一張大床,邊上加了一張小單人床,就再放不下什麼了。客廳裡去了冰箱電視櫃和沙發,又加了一張寫字檯,看上面的書,是父子兩個合用的。把客廳擠得滿滿當當,連個放茶几的地方都沒有了。只在三人沙發和電視櫃之前擺了個長條的桌,既充做茶几,也算是飯桌了。

就這兒,聽紅梅嫂子那意思,還都是整個家屬區裡最高的裝璜了呢,連所長家都沒這麼高的檔次,所長家就是面積能大上一點,家裡還多了一部電話而已。

所裡如今都知道紅梅嫂子掙的錢比趙學長多不少,原來那些笑話趙學長找了個農村婦女的同事們一個個的嘴巴也閉上了,又開始在背後嘀咕著說趙學長吃軟飯了,紅梅嫂子跟明子聊起來的時候都可無奈了。說是不管怎麼做,都擋不住人家說道。

改革了好幾年了,現在城裡做買賣的人越來越多,收入差距開始越來越明顯了,以前大家都一樣,誰也別笑話誰,也沒啥可羨慕的,現在不一樣了,就看紅梅嫂子吧,以前都是笑話她沒文化,配不上趙學長的,現在不是反過來了。這得虧趙學長還不傻,這些年看著紅梅嫂子是怎麼受累才攢下了那些錢,沒有受別人的影響,不然這可真就成了錢掙到了,家卻沒了的悲劇了。

這樣兒的事兒,也不是沒有,只是還不多。明子心裡有數,等再過上幾年,那差距越來越明顯的時候,人心變得更快。當成知青回城的時候,有多少家庭支離破碎,那時候,只會比那更多。只是以前,人是為了更好的前程,以後,不過是人心浮躁罷了。

明子沒在紅梅嫂子家多待,是晚上去的,也不用麻煩人家還得做飯招待她。放下了特意買的一套碗碟做溫居的禮物,聊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告辭了。

回頭又走訪了一些單位的小區,寫一篇物質對家庭關係和社會關系的影響的稿子,在期刊上登了,報社收到好多封讀者來信,說了很多類似的故事,感慨了一下自己或好或壞的遭遇。那期雜誌賣得很好,已經升了總編的李大叔還點名表揚了明子。其實以前明子的稿子就是被最受讀者認可的,要不然她也不能過得那麼瀟灑啊,說走就走,一年在單位待不上一個月,總得有點兒倚仗吧。

明子這麼高調,還被人給排擠出去,王娟兒是幫了大忙的,她是生活類資訊的編輯,在辦公室待得時間比明子多得多,開始有人對明子總是不著家有異議的時候,都是她幫著明子說好話的,潤物細無聲的把明子的形象塑造成了跟大學裡差不多的,備受寵愛的小老么兒,不太懂得人□□故,只知道認真工作的小天才一個。

再加上明子只要在單位的時候,腿兒勤嘴甜,過年過節的小禮物不斷,拿人家手短,慢慢的,也就沒人說她了,遠了香近了臭,她一回單位,還都挺熱情的。

因為表現得好,單位要給明子分房了,其實明子都上班快兩年了,報社的人也不多,又是福利好的單位,照理來說,早該分房了,明子一直就謙讓了,反正她也沒咋在省城待,就一個人,能住就行了。把機會多讓一讓,有想換大房子的,有想換好樓層的,有想換向陽面兒的,反正就隨他們調唄。這也是明子人緣好的一個原因。不爭不搶的人,誰不喜歡啊。

明子沒要單位的房子,一是在看過紅梅嫂子家之後,實在是不喜歡那麼逼仄的環境,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實在是怕了周圍全是同事的那種七大姑八大姨的環境。

明子的骨子裡還帶著後世人特有的那種對人情的冷漠,就算是平時關係很不錯的同事,下了班也很少有聯絡,同學關係那麼好,都很少一起結伴逛街什麼的。除了最親近的家裡人,明子內心最深處藏著深刻的戒備,很少會真的把誰劃到自己的親密範圍之內。離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沒那麼複雜的環境,才更讓她有安全感,和舒適度。

跟領導申請了,把房子的錢都折現到工資裡,每月多給她發點兒工資就行。她自己找房子搬。領導是怎麼協調的,明子不知道,反正她的申請是透過了,每月工資也確實比同事的高了三十塊錢。不久之後,明子聽說,原本要分給她的房子,總編的兒子一家住上了。

明子前世不是本省的人,她家是那個號稱北方明珠的某個沿海城市的,她那一輩子連喜都城一次都沒有來過,只是知道有這麼一個省會城市。所以,她根本也不知道,未來的喜都城商圈都在哪,想買未來的黃金地段也不行。最後,明子只能用最笨的辦法了。

別的地方不好說,大學周圍肯定差不了,還有就是火車站附近。所以明子在自己母校家屬樓附近買了七處臨街的房子,花了六萬塊。為啥比正常的還便宜呢?因為不是臨主街,做生意的人現在還不多,沒人租這邊相對偏僻的房子,臨街的房子,都嫌棄鬧得慌……

之後又在火車站南面,已經開始形成小商品批發市場的白水路上買了七處臨街的鋪面。不是連著的,位子有好的,有稍偏一點的。那些房主人家有的是需要本錢做買賣,有的是想要用賣鋪面的錢換住宅,反正都是各種用錢的理由吧。總共花掉了二十萬。

明子一算賬,加上大哥之前給她的五萬,存摺裡還有不到十萬塊錢。也不知道還能買下多大個場地了,買完了地,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剩下進煤的錢了。

這錢,是真不禁花啊!

幾個月折騰下來,又回到解放前了。

這還得說有大哥和顧向北幫忙呢,要是全靠明子自己跑,這麼些地方,一年她都買不下來。顧向北馬上畢業,行動稍稍自由一些了,最起碼週末出門管得沒那麼嚴格了。大哥開春之後考上了縣裡安排的會計師培訓名額,到省城的教育培訓中心參加學習,培訓半年時間。週末休息的時候,一直沒閒著,跟明子一起看房子買房子跟房主講價,再出租。半年培訓,就回家了兩趟。

三姐開學不久就發現懷孕了,她都三十了,才懷第一胎,這年月裡算得上是高齡孕婦了,學校都不敢讓她自己帶班了,又給配了一個新分到學校的小老師給她當助手,這麼大歲數懷第一胎,多嚇人哪,這要是有個萬一,誰能付得起責任。

老姐農曆三月末的時候,生下了他們家大兒子,老姐夫身體上已經沒大礙了,不受刺激的時候,也不會再說胡話了,家裡今年沒敢讓他出去幹活兒,就在家種地呢。跟孩子起名兒叫張關果,老姐夫自己取的,說這孩子來的不容易,是老張家和老關家兩棵大樹上結的這麼一個小果子。小名兒就叫關果兒,不知道的,還以為孩子姓關呢。這就算是又隨了父姓,又變相的隨了母姓了。

大哥的培訓結束之後,回到廠裡,鄉里就下了令,大哥升任廠長,原來的廠長調走另有任用。大哥成了磚廠的二把手,主管銷售(外務)。

這一年,磚廠給領導配了兩輛摩托車,一輛是幸福牌的,紅色的,看著厚重,檔次也高,還有一輛嘉玲的,體積小,看著檔次稍低。

書記當然得騎好的,士安大哥這個二把手肯定就得分那個相對差一點的。

再差那也是摩托車。在這個腳踏車都還是結婚四大件之一的年代,絕對是豪車無疑了。大哥頭一次把摩托騎回家的時候,路過的屯子,屯裡的人都跑出來看新鮮,回到家,高官屯的人都到家裡當景兒似的看了一遍。

高官屯又有兩家買電視的了,人們的見識早已非吳下阿蒙。

知道是知道,真有實物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還是會有好奇心的。

大哥回來之後,三姐家的新房子才開始動工,沒辦法,得等著大哥回來給張羅著建材啊,水泥啊,磚啊什麼的,自家買是買不起的,都等著大哥給張羅呢!

大哥只管往家裡運東西,具體的蓋房子的事情他是不管的。磚廠還一大攤子事兒呢。見天兒的往縣城裡跑,買煤賣磚。拓展自己的人脈。順便還得琢磨著找明子說過的適合的場地,想辦法儘可能便宜點兒買下來。

最終,透過多次置換,又補了五萬塊錢的差價,拿下了原來縣裡畜牧場的一大塊地。

隨著機械化的程序越來越快,縣城裡以及各鄉鎮公社但凡有一點規模的廠子都用上大貨車了,最不濟的也能用上拖拉機了,哪裡還有用牲畜拉車的的,畜牧場這個原本非常紅火的廠子完全沒有了用武之地,接不到活兒,每年還要消耗大量的草料,得不償失。只能關門大吉。把牲畜都減價處理到鄉下農民個人手裡,農民種地拉犁杖啥的還是要用牛馬的,個人家能用得起拖拉機的還沒有呢。

畜牧場黃了,之前放牛馬和車具的大院子就空置下來了,也不是沒有人想買,只是幾萬塊錢,不是小數目,在小縣城裡,可不是誰都能拿得起。出租的倒是有,只不過這家租上三個月,那家租上兩個月的,還都只是租一小塊地方,也給不了幾個錢,公家的事兒就這樣,還不夠麻煩的了,誰樂意費這個勁呢。就沒人管。倒是成了看門大爺的“福利”,三個打驚的大爺私下裡把場地租裡別人用,給點兒錢就行。這兩年,那場地都是這麼“利用”的。

大哥相中畜牧場的地,還因為它有一個特別好的地方,就是有火車道通到院內,之前為了拉腳方便,政府特意選的這麼一個地方,還專門鋪設了一小段軌道方便貨車出入。之前磚廠還有一部分煤就是從這個缺貨場里拉出去的呢。

大哥跟明子打電話,明子特意回來看場地,也覺得挺好。正好設想的下一步生意就是囤物資,有這個卸貨場,方便多了。

“哥,這地方又大又方便,怎麼那麼便且呢?”明子看了幾千平米的大院子,沒錢得五萬塊錢,實在是個白送的價格了,這可不是租金,是產權呀。

“哪能只五萬塊錢啊,為了買這塊地,沒把你哥我折騰個半死。這裡頭還有很人情呢。我這些年積攢的人脈都用到這裡了。”大哥就把他怎麼用一百萬磚,幾經周折,置換了一圈,跟十幾個單位走圈賬,最後又加上朋友的人脈,找到了比較有份量的領導出面,才拿下的這塊給明子詳細的說了說。

明子聽著很感慨,她想起了後世很有名的那個,用一個大頭針,最後換了一棟別墅的故事。大哥的這一波兒操作,算是有異曲同工之秒了。這得廢多少腦子和人脈啊?這可不是後世,有網際網路,這年頭兒,連電話都沒普及呢,純靠個人聯絡,可以想像有多難了。

“哥,多花點兒錢就多花點錢唄,這麼費勁多累呀。”明子心疼士安大哥了。人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總這麼費腦子琢磨,多耗心血啊,對身體不好的。明子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她要是心大一點兒,天天啥也不想,身體保證不能像現在這麼多毛病。

“省點兒是點兒。我知道你那兒沒多少錢了。那些房子租金收回來得明年呢。別的事兒我不支援你,買地這個事兒我是認可地,到啥時候,咱手裡有這麼大個地方,就蹋不了架子。”在大哥是謹慎慣了的,做買賣有賠有賺,他向來不主張大筆投資,去年賣化肥,要不是能賒賬,他是打死不會幹的。只有這種穩穩當當的投資,他才覺得保準,安心。

“行吧,那大哥辛苦了。謝謝哥。”明子拉著大哥的胳膊只晃。兄弟倆差上七八歲,明子跟大哥撒嬌都習慣了。

“跟你哥客氣啥。那這地買下了。你打算幹點兒啥啊?”大哥問明子的打算。

“大哥,知道這場地是咱買下來的人不多吧?”明子覺得還是低調一點兒好。

“你哥傻啊?能把這事兒嚷嚷得滿世界都知道?”大哥覺得智商被明子看低了。

“嘿嘿。”明子就討好的笑。

“哥,你覺得囤煤怎麼樣?”

“你想囤煤?怎麼想的?說說。”

“哥,我是這麼想的。你說現在經濟發展這麼快,不說別的,這人要是有錢的,是不是得蓋房子?這城市裡再蓋房子肯定得蓋樓房吧?那蓋樓是不是得用磚?那磚廠是不是得越來越多?這燒磚得用煤吧?那煤能不漲價?還有,那樓蓋起來了,冬天取暖得燒鍋爐吧?不都得用煤嗎?我回來之前,收到訊息,聽說咱們縣裡申請的啤酒廠專案上面批了,這要是建起來,那大鍋爐,得多少用量?所以,我覺得囤煤的話,至少不怕將來賣不出去。”明子把自己之前的分析說給大哥。

“有道理。”大哥很認可明子的分析。

“那大哥,你們廠裡常年進煤,你跟煤礦都熟悉了,哪裡的煤好哪裡的煤不好你都知道。你給進貨唄?”明子又給大哥派任務了。也不知道這到底是誰的買賣,每回都是她動動嘴,大哥跑斷腿,完事兒掙了錢,還總是她拿大頭。所以,要說大哥不是妹控,明子都不服氣。

“行,這都是小事兒,我給廠子裡進煤的時候跟礦裡說一聲兒就行。運回來以後車站我也有認識人,直接讓他們把貨車甩到這裡就行。但是咱這場地還得收拾,那些牲口棚子能直接用,但是裡面的衛生還得收拾一下,還用這些露天的地方,這放煤的話,也不是不行,就是損失比較大了,還是搭上個簡易的棚子好點兒。”大哥聽完明子的分析,那腦子就沒停過,開始規劃場地。

“行,你說咋整就咋整,咱先可著錢裝修,煤咱可以少進點兒,不行等明年錢寬裕點兒再進唄,也不差這一時了。”明子就算計起來自己手裡還剩的資金還能幹成幾樣事兒。

哎,三十多萬,一轉眼的工夫,沒了。哥倆兒又在這兒為了萬八千的事兒算計。

“嗯,錢的事兒還不著急,我這兒還有點兒。家裡的錢就要動了。就可著咋哥倆手裡的折騰吧。對了,你剛才那麼一分析,我發現,這能幹的買賣也不光是煤吧。你看,這要是建築多了,水泥是不是得用?還有其它建材,木頭啥的,是不是得用?”大哥說完了這些又搖頭,自己給否了,“不行,這些東西成本太高,咱們玩不起。對了,糧食,你不是說縣裡要建啤酒廠嗎?釀酒得用糧食吧?咱可以收糧啊。咱家的親戚都是農村的,收點兒糧食還不容易嗎?還有欠咱們化肥錢的那些,真接給糧食不就完了嘛!”大哥因為想到了新的收益來源,顯得很高興。

“還是大哥主意多。”明子確實是沒想到糧食的問題,這可是個好生意。只是她腦子裡老是想著房子房子房子的,根本沒往別的不相關的方向想。這就是後世滿世界房奴的後遺症啊。要不是上輩子的爹媽給她留下的那幾處房產,讓她生活無憂,她後面那些年,能悠悠哉哉的做個撲街寫手嗎?一個月掙那二百塊錢稿費連個稅起徵點都鄙視她。

“拍馬屁沒用。咱也不能光指望啤酒廠,人家大廠子都有專門的供應商,不一定能輪得到咱們。咱得多給自己留幾條後路,這煤要是賣不掉了,還能直接送磚廠去,那糧食要是收回來沒人要,我可不認真收糧的地方,這得靠你去找去。”大哥跟明子認識一輩子了,可不會受她的哄。

“這個沒問題,交給我了。保證完成任務。”明子拍胸脯保證,這個事兒對她來說還真不是事兒,她這工作,天天的各處跑,去的地兒多了,認識的人也不少,用糧食的廠子她立刻就能想起來好幾家來。用誰的不是用,只要貨真價實,還能送不出去?不是有那句話嘛,沒有賣不出去的東西,就看你會不會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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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明子,我鄭重的跟你說個事兒。你可要記住了。”兄妹倆說完了場地的事兒,大哥就帶著明子找了個小飯館吃午飯,然後才回家。大哥在飯吃得差不多的時候,突然很嚴肅的跟明子說話。

“大哥你說。”明子一下子有點見到了小學班主任的感覺,身子都坐直了。

“你在省城裡買那些房子和鋪面,我知道你是按咱們姐幾個的人頭兒買的。但是明子我跟說,那錢,你可以幫大姐她們存著,什麼時候他們家裡急用的,你再拿出來給她們。也不能告訴他們你跟大夥都買了房子,就是跟家裡也不要說,知道了嗎?”大哥跟明子交待。

“這是為啥啊?”那錢不給,那房子不白買了嘛。

“錢是個好東西,但是錢多了,人就容易變。你沒想想,幾個姐夫的家庭情況?現在咱幾個姐姐包括你老姐在家裡都是說一不二被捧手心裡了,但那是姐姐姐夫們真的感情好。但要是你再把這麼一大筆錢給了她們,那姐夫們心裡怎麼想?這男人,都有個自尊心,他們是不是心裡得有落差,那心裡要有了疙瘩,感情還能像現在這麼好嗎?別你是一片好心,最後好心再沒辦下好事兒,就不好了。”大哥說得語重心長。

“嗯……”明子沉默了一會兒,“大哥,我知道了。”

不得不說,士安大哥比明子的思想成熟了太多,明子上輩子家裡就她自己,前二十年被爹媽寵著,後二十年就自己一個人兒,也沒啥人讓她分享。這輩子,到了關家,關家兄妹是難得的和氣,她很珍惜這份感情,有什麼東西,寧可自己吃虧,都想著跟姐姐哥哥們分享,她是真的沒想那麼多。她忘了,姐姐們不再只是姐姐們了,姐姐們有家有孩子了,要考慮的事情多了。

“我就是給你提個醒兒。也一定就到我說的那麼嚴重。幾個姐夫的人品還是過硬的,我聽咱嬸兒說過,要不因為他們幾家都是遠近有名兒的孝順根兒,光憑他們本人,肯定娶不到咱家閨女。再說,咱姐也都不是張揚的人,能踏實過日子,沒有那些錢,日子也錯不了。”大哥看明子的表情,怕她想多了,又安慰她。

“嗯。”大哥這說的還真是。明子最佩服幾個姐姐的地方,就是本分,到什麼位置都能守著本分,幾個姐夫家裡條件都不如關家,但是姐姐嫁過去,沒一個覺得身份高人一等的,該怎麼對老人對家庭就怎麼做。大姐二姐的時候還不太明顯,那時候大哥還沒起來呢。

三姐的婚姻最明顯,三姐夫那家庭,窮到極致了吧?啥啥都靠三姐孃家,就是那樣,三姐在家裡,對三姐夫那瞎老爹,就沒差過樣兒,在家裡,家務也是跟三姐夫分工合作,不會的一點點學,也沒說啥都讓三姐幹。

還有老姐,兄姐七個裡面最愛拔尖的人了,結婚之前又在省城裡待了那麼長時間,算是見過市面了吧?但是人家說嫁回農村就嫁回去了,結了婚就本本分分在家裡種地,一點也沒有報怨不平啥的。以前在家當姑娘的時候,啥手工活兒都不會,結了婚就自己一點點兒學。現在自己都會做鞋了,大嫂都誇她做得好呢。

不過大哥說的是對的。人心不能考驗。收著點兒還是對的。

明子回家住了一晚上就走了,家裡忙忙叨叨的,三姐家的新房置就選在前院,八爺爺家隔壁,正蓋房子呢,家裡來來往往都是幹活了。亂得很,把給大侄女大侄女買的新衣服送上,看一眼幾個長輩,還有大肚子的三姐就行了。

明子每次回家都能兩個侄兒買東西,衣服買的最多,有時候也帶玩具,大嫂總說,沒有她這麼敗家的,說得虧她跟顧向北兩個人都掙工資,要不然,都不夠她花的。

明子娘平時看到明子姐幾個買什麼,都會罵幾句敗家不會過日子啥的。但是明子給兩個侄兒和大嫂買東西,她一回都沒罵過。每回大嫂這麼說明子的時候,她還都樂呵呵兒的聽著。

背後兒,她還表揚明子,說會交人的交嫂子,不會交人的才交哥哥呢!

明子時常覺得,明子娘這輩子,是真的活明白了。

再看看天天吃飯不餓就行,只知道幹活兒的明子爹,就覺得,自家這老爹真是上輩子積了德了。這輩子才能過這麼省心。

明子回到宿舍,就看到顧向北在屋裡做飯呢。沙發上放著他的家當。這是畢業離校了,東西都搬回家來了。

明子不太會做飯,上輩子靠外賣救命,一個人的飯也是不好做,她就是煮個粥,煮個面啥的還行,炒菜燉菜那些,就完全不在行了。顧向北從小一個人生活,做飯的手藝相當不錯了,所以,他倆正式交往之後,只要顧向北有時間,就會過來給明子做飯,不讓她總吃食堂,或者靠掛麵活著。

“分配定了?分哪了?”廚房的鍋灶在陽臺上,明子爬在牆上看著顧向北做飯,每回顧向北來給她做飯,她都要盯著看,覺得認真做菜時候的顧向北特別特別帥。顧向北也從開始被她看得手不是手腳不是腳的,到現在練得可以無視她探照燈一般的眼神兒了。

“嗯,定了。編制在警衛團,分到了將軍的直屬警衛班。”將軍是個仗義的人,一直沒忘了顧向北這個“救命恩人”,早就交代了人關注他的情況。等到顧向北畢業分配的時候,特意把他調到自己的身邊,要好好培養。

“哎呀,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待的地方,你不是還得接受訓練吧?”明子這點兒常識還是有的,給領導當警衛,那是一般人能幹的嗎?那都是超人了,一個一個本事牛得不行。顧向北這大學畢業的水平,文化是肯定超額了,武力值嘛,估計他有的苦要吃了。

“我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上級怎麼要求的,我只管服從命令就行。”顧向北說的簡單。

也是,想得多也沒用,當軍的,沒的選,自己說了可不算。

“哎呀,那以後,咱倆不是得異地戀了?我得老長時間見不到你啦?”明子可憐巴巴的看著顧向北把菜出鍋,再把飯盛好放上桌。

“嗯。”顧向北沒說安慰明子的話,他也沒法說,軍嫂,可不是那麼容易當的。

“什麼時候報道啊?”這以後,能在一起的時間可是不常有了,不知道多久之後才能過上正常的日子呢。

“馬上就得走了。”顧向北摘下圍裙,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去背自己的背囊。

“這就走?”這風格,還真是很部隊,跟演戲似的。

“嗯。你自己在家好好的。注意安全,別總吃外面的東西,有時間自己學著做點兒飯。別總往外跑,有工作的話,最好找同事一起。我有空會給你寫信的,你……”顧向北臨出門前還在絮絮叨叨的交待明子注意這個注意那個的,明子覺得他這實在是浪費時間,也太沒情趣了,有這時間,應該做點兒更有“意義”的事兒才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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