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Chapter 91

糊臉的動靜有點大, 終於引來旁人圍觀。主要還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曲璐璐，他在籃球場和武館裡都是被沈悅之虐的, 這會兒見有人氣勢壓過師姐一頭，第一反應就是：“女俠！給你打call！”

謝青陽一手拿著書, 另一只手放在桌面上，看看單詞書的封皮，再越過一點，去看曲璐璐，很謙遜：“不用了，你也行。”

曲璐璐頓時打了個擺子，心虛地揮揮手：“嘿嘿嘿, 不敢啦。”

沈悅之：“……你很得意？”

等到刺耳的鈴聲終於停下時, 謝青陽已經收回手。

她翻了頁手裡32開的小冊子，有點發愁。單詞還剩下一些，顯然是說不完了，也不知道下課課間夠不夠用。

沈悅之在她身邊坐著, 一副悠悠閒閒的樣子。畢竟做完了作業, 這會兒看周圍人，心裡總能升起些“哦你們這些渺小的凡人”之感。

她看謝青陽眉尖微微擰起，笑了笑，小聲問：“怎麼啦？”

謝青陽瞥她一眼，神色淡下來：“沒什麼。”一邊說，一邊把書還給她。

沈悅之接住，內心唱唸做打, 活生生演了一出忠犬攻被傲嬌受嫌棄傷害的戲碼。她倒是無所謂謝青陽糊她臉，女票嘛，活波可愛一點最好。

沈悅之在桌子底下拉謝青陽的手，繼續小紙條：不知道做什麼_(:3?∠)_

謝青陽看了，直接從桌兜裡抽出一本數學試卷，擺在沈悅之桌子上。

這是她自己買的，似乎是江大附中要求，謝青陽也跟著湊趣。沈悅之緊張了幾秒鐘，小心翼翼地翻開，略帶些朝聖感。

她看著第一張卷子的第一道選擇題，眨巴兩下眼睛。

謝青陽已經寫了答案。也不知道是草稿沒在旁邊，還是壓根兒沒有草稿，除了右邊括號裡的a，沈悅之只能看到題幹裡的兩個數字下被鉛筆點了兩點。

沈悅之：“……”你告訴我這是高中數學？

她喉嚨有點發乾，看看鎮靜地做著同款英語題的謝青陽，默默湊過去，瞄一眼。

然後露出一個看破凡塵的微笑。

女票已經翻過單選和完型，在做閱讀，文章第一句話是：“you should treat skeptically the loud cries now...educationbeing destroyedstate budget cuts and mounting costs.”

沈悅之數：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單詞不認識。

她深深地覺得，自己之前背了半年的假單詞。

有了這個小插曲，再重新拿出之前買的歷年真題，看著上面不說簡不簡單、至少一眼掃過去能看明白是什麼意思的題目，沈悅之心中升起一股蜜汁自信。

她特地挽了挽腕口的袖子，給自己壯氣勢。順便也看到了手錶上的時間，還早，還不到九點……什麼，已經快九點了？

這節晚自習是八點半開始，九點二十結束。

這會兒是八點五十，也就是說，她之前那點磨磨唧唧，已經花費了快半小時。

沈悅之心中驟然升起一股危機感。抽出草稿紙，開始奮筆疾書。

拋開謝青陽拿本卷子不論，普通難度下，沈悅之現在做的最好的科目，就是數學。

剩下小半個小時，她搞定了所有單選和一半兒填空。越寫越覺得題目實在套路簡單，於是又翻回去，看出題省份。

“首都卷啊……”懂了。

課間時候，謝青陽又問了她一堆單詞。

曲璐璐在旁邊探頭探腦，似乎很想讓謝女俠重現一遍一小時前的神功。但到最後，他只能遺憾地和馬驍說：“看來是看不到了。”

馬驍正在刷歷史試卷，聞言勾了下唇：“不如你去試試？”

曲璐璐“嘖”了聲：“你咋和學霸一樣呢，我說，你去的話，敢不敢？”

馬驍果斷道：“不敢，別坑我，謝謝。”

曲璐璐：“……”計劃失敗。

事實上，別說他了，全班人加一起，兩年半看下來，都只有謝青陽一個人做這種事。做完之後沈悅之還笑眯眯的，一個勁兒往人旁邊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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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璐璐感嘆了句“還真是一物降一物”，豎起耳朵，偷聽隔壁對話。

謝青陽：“renaissance？”

沈悅之：“犯規犯規，之前只說記拼寫啊。”

曲璐璐：“哈哈哈哈哈哈沈悅之你也有今天。”

他笑到一半兒，被馬驍拖走。

另一邊，沈悅之繼續申訴：“我沒記讀音嘛。”

謝青陽狐疑地看著她：“那你怎麼背的？”

沈悅之眼睛亂瞄：“就，死記硬背。”

謝青陽深呼吸，手心有點癢樣，又想把單詞書糊某人臉上。

等到第四節晚自習上課，羅老師站在講臺上，說大家先停一停，有幾件事要通知。

大多數人都停了筆，但還是有人在奮筆疾書。羅老師也不在意，拿著張紙，開始念放假前那周的班級得分情況。

總的來說，高三二班表現不錯，只有兩個男生因為沒疊被子扣分。

唸到這一項的時候，羅老師停頓了下，好像也覺得無語：“都這麼大的人了，在家裡也不疊被子嗎？”

沈悅之瞄謝青陽，謝青陽坦然回望：對啊，在家不疊。

沈悅之就捂著嘴，偷偷笑。

接下來，羅老師又例行叮囑，說要月考了，大家一定要好好複習。期末考試定在2月2號和3號，也是週五週六，之後再上一禮拜課，講完卷子正好放假。

下面哀嚎：“都考完試了，哪有心情上課啊。”

羅老師權當沒聽見：“行了，上自習吧。”

到這會兒，沈悅之已經經歷過大大小小無數場考試。她心態放的很寬，也不像之前那麼急切地背政治歷史，就繼續做剛剛那份數學卷子。

大約是題目確實太簡單，她做完以後一看錶，居然還有五分鐘才下課。

沈悅之心裡恍恍惚惚了下，拿著紅筆改了卷子，再把一個閃閃發光的137戳在謝青陽前面。

謝青陽禮節性地誇她：“很好，加油。”

沈悅之哼哼唧唧：“一點兒也不真誠。”

謝青陽：“哦，你還要怎麼真誠？”

沈悅之眼珠一轉，臉上帶出一抹笑，湊到謝青陽耳邊：“我想親你，繼續今天下午在你家那樣。”

謝青陽面無表情地推開她。

教室裡太安靜了，稍微翻下書，都能被其餘同學聽見聲響。

這樣的環境裡，沈悅之的聲音自然是壓低再壓低，幾乎是含著謝青陽的耳垂講話。說出來的是氣音，熱乎乎的氣流拂過謝青陽耳廓，加上偶爾摩擦過的柔軟唇瓣，明明一切都平常正經……

謝青陽斜眼，用眼神示意：“哪點正經了？”

沈悅之笑嘻嘻地，看著女票水紅色的唇，撈過自己的杯子，咬著杯壁，在上面輕輕舔了舔。

謝青陽看著這一幕，眼睛微微睜大一點，很快扭過頭去。到了學校，當然是扎馬尾，瑩白的耳廓暴露在沈悅之的視線中，後者看著上面那一點淺淺的紅色，心裡幾乎要炸開煙花。

沈悅之心中的小人站在高山之巔，迎著猛烈氣流，大喊：“我女朋友怎麼這麼可愛啊啊啊啊。”

她終於如願以償，聽到下課鈴聲。

教室裡，教學樓中，驟然變得喧囂。

謝青陽側過頭看她，問：“要留下來嗎？”

沈悅之的眼睛亮晶晶的，“要！”留下來親一親抱一抱，把女票的衣服揉的亂七八糟，嘴唇咬出紅色，聽女票被自己吻到害羞時發出的細微的嗚咽聲

謝青陽冷靜地拿起單詞書：“嗯，那正好複習一下以前的吧。”

沈悅之：“……”一盆涼水潑到炭火上。

也是她們運氣好。大約因為剛放完假，很多人都沒有收心，想著不然再清閒一天，於是那幾個說也要向學霸那樣，晚自習後也要留再教室學十分鐘的人也開始收拾東西。

教室裡很快就剩下值日的學生，看到雷打不動坐在座位上的謝青陽，還調侃她們：“哎，果然越來越追不上學霸了。悅哥加油，人類最後的希望就落在你身上啦。”

沈悅之咳了幾聲，很沒辦法：“咋都和敏敏學壞了。”

說到這裡，她忽然想起在和紀檢談戀愛的舍友。環視教室一圈，沒錯，孫敏不在。

沈悅之小聲問謝青陽：“寶貝，你說敏敏去哪裡了？”

謝青陽看著單詞書，一眼掃過一整頁，再翻到前面，看有沒有稍微難一點的單詞。期間抽空回答：“去約會？”

沈悅之咂舌：“紀檢不上班啦？不然還能每天翹班嗎？”

謝青陽想了想：“她們也挺不容易啊。”

沈悅之心有慼慼，點頭。

她原本覺得自己已經夠不容易，雖然能和女票光明正大的牽手，能坐在一起，一同聽課，還能趁著教室沒人的時候偷偷親熱……等等，這麼一說，自己的福利好像還不錯。

沈悅之對比一下其他男女小情侶，終於意識到了這點。

她露出一個笑：“算了，不管她們了。”值日生怎麼還不走？

她們最晚最晚，也要在三十六七的時候下樓。回宿舍還要衝去水房洗臉刷牙，想想就覺得時間緊張。

而在今天，值日生一邊說笑一邊打掃，時間很快過去，等到三十出頭了，教室終於清場。

沈悅之十分憋屈，眼巴巴看謝青陽，朝她攤開雙手：“寶貝，來抱抱。”

謝青陽放下手中的筆。

沈悅之很期待地看她。

謝青陽：“你轉過來，不，你坐我凳子吧，靠著牆。”

沈悅之：“咦？”

雖然不明所以，沈悅之依然乖乖照做。

她甚至還特地往後了點，將後背的重量完全放在牆上。然後抬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友：“青陽？”

謝青陽將手放在她肩上，“腿並起來。”

沈悅之意識到了什麼，第一反應竟是緊張地去看時間。

謝青陽像是輕輕笑了聲，然後，坐在她腿上。

她像是很相信沈悅之的體力，放心地把自己的身體交付給對方，手拉著沈悅之肩側的衣服，頭埋在她頸窩裡。

沈悅之心臟跳的越來越快，幾乎要從喉嚨冒出：“寶貝，青陽，怎麼了……”一邊說，一邊抬起微微顫抖的手，放在謝青陽後腦。

謝青陽的頭側過一點，看著教室後門。

沈悅之想，啊，好香，好軟，好想一直這麼抱著她……

“我，”謝青陽慢慢開口，“之前在辦公室的時候，就有點想，嗯，試試這個姿勢。”

沈悅之心下一凜，趕忙收回跑到天邊的心思，拿出自己最大的溫柔去安慰女票：“還在想之前的事情啊？”

謝青陽頓了頓，“沒有，做了兩張卷子，差不多想開了。”

沈悅之：“那？”研究.jpg，這個姿勢大概能親到女票額頭。

謝青陽說：“以後不會這樣了，”聽的沈悅之心下一緊，大呼不不不這個姿勢超棒，“羅老師平常已經很累，不應該這麼打擾她。我原本沒想著會影響別人的。”

沈悅之的肩膀微微松了點，心想，果然寶貝還是在意這個。

謝青陽：“不過現在就是想抱一下。”

沈悅之：“……”！！！

從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手錶上的指標，在一點一點，往右挪動。

已經三十五了，紀檢應該馬上就要上來。即便那個男紀檢真的在和孫敏戀愛約會，這會兒也差不多是他們要走的時間。

可青陽難得這麼乖，就靠在自己身上，胸口貼在胸口，安安靜靜地和自己擁抱。

哪怕是沒有親吻，沈悅之依然覺得，自己胸腔處不停跳動的器官已經軟成了一灘水，大約是巧克力味，帶著綿軟的甜意，和一絲輕微的、被極力忽視的苦澀。

沈悅之摟著謝青陽的腰：“寶貝，真的好想讓你搬到我們宿舍啊。”

謝青陽唇角彎了下，是個很不明顯的弧度：“不可能的，你想讓誰搬走？”

沈悅之苦思冥想：“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謝青陽：“好了，差不多該走了。”

沈悅之：“誒？”說好的福利呢？

分針已經走到三十七了。

謝青陽沒收拾東西，就讓書本筆袋攤在桌子上，只站起來，抱起水杯，去飲水機處接水。

沈悅之懷裡一下空了，加上教室的空調早就關掉，更覺得涼颼颼的。

她嘆口氣，想給自己撐一個哀怨的表情，偏偏還是覺得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