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到靳明喬, 廖司南便迫不及待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西醫的普及, 手術現在已經成了很便捷的治療手段了,但是咱們沒有盤尼西林,手術後傷口很容易發炎, 輕易就能要了人的命。而且國外又不肯賣給咱們,所以還是自己製造出來更靠譜吧?”

乍一聽到這個訊息, 靳明喬也是心裡一驚,他想這個事兒想了都快半年了, 自從得知有這個藥物存在, 他就想方設法,想要多弄一些過來,再找幾個從國外學習西醫過來的可靠的人, 自己研發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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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弄到了一板, 精細地用完了卻依舊毫無頭緒。他也知道,沒有幾百個成品藥丸做參考, 分析藥性, 想要做出來並不太可能。但是去哪裡找這麼多藥品麼?

更重要的是,要是能弄到這麼多盤尼西林成品,在這個不安定的時候,用到的又格外多,要是在重要的人需要的時候, 他是先拿去搞科研還是先拿去救命?

靳明喬將這些問題一一提了出來,握著她的手:“我也不是要打擊你的積極性,但是這麼多成品, 咱們弄不到。”

廖司南眨了眨眼,更靠近了一些,附上他的耳朵,輕聲說道:“我有啊,你忘了,我有神秘商人啊。要不然,你以為韓醫生和我三哥用的,我從哪裡弄到的?”

靳明喬一愣,臉色微變:“你從那裡,買的很順利嗎?能買很多?”

“嗯。”廖司南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但是神秘商人的信譽,能夠保證貨物一定是真的。而且,每次買的都不是很多,但是我可以每天下單買一次,應該能夠供應得上。”

靳明喬當即就應了下來:“回頭你把計劃書寫好,場地和人員我會幫你準備好。”

廖司南抱著他的胳膊笑了起來,又說:“我這邊還有一個人,要加進去。就是二哥的那個西醫朋友,韓東魚醫生。”

靳明喬點點頭:“我會讓人查一查他的底細,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讓你二哥去告知一聲,他應該會很樂意的吧?”

“是啊是啊,上一次我怕他發炎,給了兩顆,麗君表姐說要不是她盯著,韓醫生就要把救命的藥拿去做研究用了。”

看廖司南臉上帶著笑意,靳明喬心裡頓時抑鬱起來,說起這個男人的時候,就那麼高興嗎?他不高興,語氣也就變得敷衍起來,除了“嗯”就是“哦”。

廖司南興高采烈地說了沒幾句,就被他的意興闌珊打斷了,當即就控訴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是不是去認識別的野.女人了?”

靳明喬也不服氣:“上次你二哥是不是介紹你跟韓東魚相親去了?現在我們在一起了,你是不是應該避避嫌了?”

廖司南眨了眨眼,愣了一會兒,然後“噗嗤”笑出了聲:“這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敢情你還記著呢?唉不對呀,你怎麼知道的?那時候我們還不熟呢……”

靳明喬扭過頭,避而不答,又說:“那麼多人,你怎麼就不找別人,單單找他?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是西醫?”

“好吧,是我錯了,我不該總是提起他的名字。”廖司南聞著他快要沖天的醋味,笑了起來,趕緊蹭上去給了一個“麼麼噠”,然後才又說道,“我這不就是只認識這一個西醫嘛,想著也正合適,所以才要介紹給你呀。你不喜歡咱們就不說他了,我保證不會再提。”

靳明喬臉色也變得好看了一些:“以後不許跟他單獨見面,還有那個童曉光,以後也不能再去找他了。”

“都聽你的。”廖司南爽快地應了下來,“那現在我們要先商量下,製藥廠要怎麼開起來,開在哪裡比較好。”

“這倒是不用操心,重陽城有現成的實驗室,之前建立的時候也是為了研製盤尼西林,但是沒能成功,不過就只是空了幾個月,裡面的東西都還可以用。至於藥廠,我也有個想法,常用的西藥,現在能夠投入生產的,都開始試著生產。最重要的還是盤尼西林,等研制成功了,立刻進入批量生產。”

廖司南點了點頭:“那晚上我把買到的盤尼西林給你,再運送過去吧?”

靳明喬點了點頭,又想起來一件事,問道:“想不想去重陽城看看?”

廖司南心思一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想還是拒絕了:“這幾天怕是不行。三哥還在住院,母親一著急就六神無主,真要出了什麼事,等她拿主意黃花菜都涼了。而且,廖司童也在苟延殘喘,嚴姨娘也還關在家裡沒處理,你看我們家這一屁股的事兒,就只有二哥一個頂事的,我哪敢這時候離開?”

靳明喬沉默了一下,他也覺得廖延齡在這事兒上處理得很不妥當,優柔寡斷且不明不白,但礙於對方是長輩,他也不便說什麼,就只好安慰廖司南:“你想怎麼做儘管去做就行,出了事有我兜著,別為難自己。”

廖司南看著他笑了起來:“我知道呀,我才不會委屈自己,反正我背不動的鍋都甩給你。”

靳明喬抱著她笑了起來。

廖司南突然又警覺起來:“最近兩天,你是不是要回重陽城去?”

“是想著回去看看的,畢竟胡雲良到那邊好幾天了,父親雖然沒有同意見他,但是這人一向狡詐,又沒有什麼仁義可講,我有些擔心。”靳明喬跟她解釋,“不過剛剛得到一些訊息,他依然不知道,是我親自下令扣押的胡連一,所以,先讓他作妖吧。”

廖司南恍然大悟,也就是說,這個胡雲良雖然看上去很熊,但實際上沒什麼腦子,軍師估計也不在身邊,所以暫時不用擔心了?

“真的不會給靳大帥帶來麻煩嗎?”廖司南仍是不太放心,又追問了一句。

靳明喬摸了摸她的頭髮:“父親在這個位子上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什麼樣的事情沒遇到過?胡雲良要是真的敢做什麼,怕是不能安好無缺地走出重陽城,他心裡想必也明白得很。”

廖司南便放下心來,又說:“那就好。若是那邊需要你的話,你就立刻過去。我很安全的,你也知道,我買了那麼多小東西,全世界沒有比我身邊更安全的了……”

靳明喬拍了下她的腦門:“知道了,走吧,先送你去醫院。”

廖司武這兩天來狀態還算不錯,傷口恢復得不錯,人看上去也多了幾分精神。

廖司南走進病房的時候,他正跟小護士說笑,一掃之前的陰鬱苦悶,看來是想通了,便等著他換完了藥,關了病房的門,直接就開口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嗎?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廖司武含糊其辭,正想糊弄過去,又有人來敲門了,這次進來的人是廖司言。

兄妹二人直接就坐到了床前,開始威逼利誘。

“不想說也沒關係,以後別想問我拿藥了。”廖司南先開口,“我怕哪天我店裡賣出去的救命藥,也成了殺人的藥。”

“哦,還有你的工作問題。”廖司言緊接著說道,“既然你這麼有主意,也別想著讓瑾如幫你給靳爺說話了,讓你打雜就好好打雜去吧。”

“就是,笨成這樣還能有什麼大出息?好好打雜起碼不會再有生命危險。”廖司南毫不客氣地繼續吐槽。

廖司言也點點頭表示贊同:“這智商,還是老老實實做個家裡蹲吧。沒事兒我們養得起你,你就在家混吃等死就行了,抽空兒讓瑾如給你相看幾個小姐,早點娶妻。”

“……你們不要太過分啊!”廖司武額角直跳,當即就投降了,“我說我說,那些藥是我給一個同學買的。我也沒辦法啊,他一家老小,家裡沒什麼錢,父親病了需要吃藥,他這個傷,也需要長期吃藥,好歹也是在一個宿舍住過三年的,還是為了救我才這樣的,我哪裡能不管?”

廖司南跟二哥對視一眼:“仔細說說。”

“去年我們演習的時候,遇到了一些小事故,然後就是我舍友救了我,他的腿被炸傷了,迫不得已就退學了,至今也沒有個工作。而且,他的傷口當時沒處理好,還得定期吃藥,要不然就疼得厲害,偶爾還會痙攣。說來也是怪,從他受傷之後,家裡的生意也突然落敗了,父親生了大病,還有個不到十歲的弟弟。”

廖司武表情淡漠,這一年來他也已經很盡力了,在學校的時候,他也曾經把生活費省下來寄過來,一工作之後,每個月拿到的錢,除了留點吃飯的,全都寄給了這個同學。甚至還厚著臉皮去蹭自家妹妹的便宜,每隔幾天都去拿些藥送過去。

但是,在面對一百個大洋的誘惑時,他仍然毫不猶豫地出賣了自己。廖司武自認是個很重情義的人,他原本都打算好,要將這一家子負責到底了,但是現在,他又忍不住猶豫起來。

“廖司童給了他多少錢?”

廖司武頓時抬起頭來,睜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

“我知道的事兒多著呢。別忘想轉移話題,說清楚。”廖司南瞪著他,之前居然都沒發現,她三哥倒還是個挺能藏得住心事的人。

要不是靳明喬幫忙查到,那天廖司童去醫院,跟三哥的這個同學碰了個面,而廖司武又剛巧是在去給這位同學家裡送藥的時候受傷,廖司南也不會想這麼多。

“一百個大洋,砍我一刀。”廖司武十分冷淡地回道。

廖司南冷笑一聲:“那你應該慶幸你那個同學腦子不夠使,如果他跟廖司童耍個詐,直接捅你五刀,那就可以訛詐五百大洋了。買你一條命,你說這交易合算不?想必你那位同學,自從受傷成為廢人後,也懷恨在心許久了吧?”

其實廖司南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當初救人的時候,可能真的是很純粹地出於朝夕相處的情誼,但是當他發現,自己付出的代價如此巨大之後,一切負面情緒就開始滋長了。

尤其是,他這位自詡的“英雄”因為身體原因被退學,從此前路黯淡的時候,被救的人卻一路走到了光輝閃耀的地方,多麼諷刺的對比啊。他心裡當然是不甘心的,大概對三哥也早就心懷怨恨了吧?

廖司武聽到妹妹的惡化,也知道自己理虧,訥訥地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

“這事兒我跟二哥會解決的,從今以後,你跟你那個同學,就當從來不認識吧。”廖司南也不廢話。她看得出來,其實三哥才是最像父親的那個人,骨子裡的心軟和性格上的寡斷,都很讓人擔心,希望到了靳爺身邊,能讓他學會怎麼放棄不必要的東西吧。

“瑾如,你要做什麼?”廖司武很擔心,“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給他藥了……”

“你這意思是,錢還打算繼續給?”

廖司武沉默一會兒:“畢竟他也是為了救我才這樣的,要不是他救了我,現在變成那個樣子的人,可能是我……”

“如果當初受傷的人是三哥,傾家蕩產我們也一定會讓三哥得到最好的治療和護理,哪怕是送到國外去,絕對不會像他那樣。他的傷,更多的是因為手術後護理不當吧?”

“因為當時他家裡沒什麼錢了嘛……”廖司武垂頭喪氣。

“所以,在我們家,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嗎?”廖司南字字珠璣,毫不留情面,“三哥,那是要你命的人,收起你的好心腸。”

廖司武便默不作聲了。

看到二哥和妹妹要出門的時候,仍是沒有忍住,說道:“瑾如,你想怎麼做?”

廖司南看他一眼:“能怎麼做?當然是用錢買斷他的後半生了。我會給他五百大洋,當做他對你救命之恩的回報,從今以後,三哥也不用再記得這份恩情了。你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聽她這麼說,廖司武便舒了一口氣,點頭應了下來:“聽你的。”

這時候,段秀婷和廖嬤嬤提著幾個食盒走了進來,看到兄妹三人都在,便笑道:“煮了你們最喜歡的菜,都來吃一點吧。”

幾人便默契地略過了剛才的話題,笑嘻嘻地跟母親一起開啟了食盒,看著花樣繁多的菜品,廖司南驚歎一聲:“這麼多呀!”

嬤嬤也笑了起來:“太太忙了一上午,親自給做的,快來吃吧。”說著,將筷子遞了過去。

段秀婷抿著唇笑,坐在邊上看著三個孩子,一瞬間心裡無比滿足。

吃過飯之後,廖司南便和二哥走出了醫院,這時候廖司言才問道:“你打算給那個小子幾刀?找好人了嗎?還是你親自去?”

“當然得我親自去,人選靳爺會幫我準備的,我怕我力氣太小,捅不進去。”廖司南說的十分漠然,彷彿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樣。

廖司言嘆了口氣:“行吧,反正靳爺都幫你準備好了,那就沒我什麼事兒了?”

“有啊,銀行的事情,我想跟二哥談談。”廖司南也是今天才想起來的,她手裡的確有些錢,但是要建一個製藥廠,遠遠不夠,雖然靳明喬肯定會出資,但是廖司南也不想什麼事情都依靠他去做,琢磨了許久,終於想出來一個主意。

“二哥,銀行的運作模式,你要不要考慮轉型一下?比如,開放給大商戶貸款?”

廖司言愣了一下:“怎麼說?”

“就是說,我現在要拓展新業務,手裡的錢不太夠,所以想以服裝店作為抵押,從銀行借用一萬大洋,期限是一年,利率可以設定得稍微高一點。如果一年之後我還不上這筆貸款的話,服裝店就歸銀行處理了,可以賣掉,可以租借出去,所得費用扣除一萬大洋的本金和利率之後,剩下的再給我。”廖司南認真仔細地解釋道,又說,“當然,我只是打個比方。真要這麼做的話,在用服裝店抵押之前,我會取得蘇心潔和麗君表姐的同意。”

廖司言若有所思:“這倒是個新鮮的業務,聽上去也不錯。”

“那二哥這幾天就好好考慮一下吧,我是真的需要借款,可以來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給大家看看效果。反正,如果我還不上的話,有人會替我還,二哥也不會平白無故失了這筆錢,挺划算的買賣了。”廖司南笑嘻嘻看著他。

“你要借錢做什麼?”

“回頭再跟你說,還在籌劃中呢。”廖司南對著二哥擺了擺手,“我先去幫三哥處理了這事兒,二哥你想好了就跟我說。”

今天是胡雲良到達重陽城的第五天,他仍舊沒能見到靳漢生。直到現在他才突然醒悟過來,現在他已經不是北方區的大帥了,起碼不是原來那個胡雲良了,所以靳漢生不把他放在眼裡也是正常的。

但是偏偏,他唯一的獨子被扣押在明海城的地牢裡,他又不放心兒子一個人在那裡,怕他被人欺負了,所以將副官也留了下來,幫忙打理一些基本事務。

胡雲良半躺在沙發上,吸著煙,眯著眼考慮,要不要直接把手裡掌握的線索拋出去,或許靳漢生就上鉤了。但是之後呢?這個訊息真的能換的他出兵嗎?

之前是他想的太簡單了,到了重陽城之後,胡云良才發現,靳漢生這個人,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靳明喬居然真的是他唯一的孩子,靳太太不能生育,這些年他就真的沒有一個孩子,也沒有娶姨太太。

若是靳明喬回了自己本家,那不是,要絕了靳家的後代嗎?

“大帥。”出去查探訊息的下人回來了,正站在門口等著彙報。

胡雲良坐直了身體:“過來吧。”

那人便走了過來,低著頭,回道:“已經打聽過了,最近靳太太好像在準備什麼事情,買了許多東西,但是一直沒有出門,都是直接送到家裡去的。”

胡雲良沉悶地應了一聲:“繼續盯著。”

那人應下,很快退了出去。

胡雲良兀自坐在沙發上,呆了一會兒,然後打了個電話:“趙副官,你明天到重陽城來吧,靳漢生這個龜兒子太難搞了。”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胡雲良頓時臉色突變:“什麼?!他什麼時候到的?那我們的一舉一動豈不是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阿一是做了什麼事情讓他發現了嗎?”

越聽胡雲良的臉色越是難看:“把他身邊那些人統統給我換掉!”

“既然已經這樣了,你還是先到這邊來,先見到靳漢生,別的再說。”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胡雲良焦急地在屋子裡踱了幾步,來回走著,然後憤怒地將桌子上的瓷杯摔了,碎了一地。

這時候,小九也趕緊將訊息告知了靳明喬:“爺,胡雲良的副官查到咱們在明海城了,胡連一被關在地牢,想必他也猜到是您的命令了。”

靳明喬睫毛閃了閃:“看來明天就要找上門來了?”

“那不好說。”小九又道,“胡大帥在重陽城毫無進展,至今也沒見到大帥的面,怕是等不及了,趙副官可是他的得力軍師,就看他更在乎哪個了。”

不過小九想,對於胡雲良來說,他大帥的位子肯定比兒子更重要。雖然胡連一是他唯一的兒子,但是他娶了那麼多姨太太,未必就不能有第二個。

靳明喬冷笑一聲:“那就先放著吧,李紳也放出來,我倒要看看,他們究竟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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